火山口薄雾迷蒙开始溢出赤红的熔岩缓缓流淌而下,带着肃杀之气淌过山腰、淌过蛇人的身旁,他独自伫立不动俯瞰着山谷中的混战,看着对面冰山连绵不绝的滚下冰球。
见到蛇人以虚灵体出现的刹那间,柳怀松的手脚不由得有些僵硬,脑海中涌出多幅熟悉的画面与不解的疑惑,其实更多的则是心有余悸,宛如心中一抹挥之不去的隐痛。
死亡幽暗林那一战,时至今日算是记忆犹新,柳怀松当日解下两条绷带,都未能将其致死,而眼下又以虚灵体出现,显然他上次自爆是动用过某种秘技,或许他此时的实力远胜幽暗林的时候,或许他成为了这批魔物的首领。
三只鳄鱼依然在趴伏前进,他们藏在魔物堆中越来越近,柳怀松等不到蛇人的动向,便不在分心去多想而是放眼身周。此时有三只高过头顶的甲虫犹渐逼近,他们躯壳后藏着那三只鳄鱼。
柳怀松闪电般的速度将右腕上的绷带解了下来,绷带如同灵蛇一般缠绕在臂膀上,当即一股白色的灵气自右掌中喷涌而出。甲虫就在眼前,他们挥动咀钳肆掠而来,柳怀松跳跃而起躲开一击,旋即猛地压子,带着灵气的一掌拍在一只甲虫的头部。
“砰!”遭此重击,甲虫躯壳陡然下坠,狠狠的砸在石块地面上。
“轰!”碎石蹦飞,溅向四面八方。击向围攻过来的其余魔物,甲虫周边凹陷出一个直径两丈有余、深约半丈的坑洞,其余两只甲虫深陷坑洞,鳄鱼止步在坑洞之外,柳怀松在次跳跃而起,拳脚顿时齐出直到三只甲虫纷纷毙命在坑洞之内,他才跃出坑洞冲向三只鳄鱼。
柳怀松这边的震天响动,引起了逆风等七人的匆匆一瞥,对于柳怀松的爆发力,他们深有感触不免有些敬佩。然而前方那些看过来的弟子。则是浑然忘却了交手的魔物,仿佛想看柳怀松的单人表演,他们又看向坑洞,如斯恐怖的力道他们禁不住瞠目而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三只鳄鱼无处隐藏气息。准备摆出一个三面夹攻的阵势。但是就在他们刚刚准备分散的时候,柳怀松当先一掌猛击在中间那只鳄鱼坚硬的鳞甲上,他们不知道柳怀松对于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此刻眼见同伴被柳怀松连续击打,另外两只准备调头分散的鳄鱼,蓦然回首,张开带有锋利巨齿的大嘴,朝着柳怀松咬来。
柳怀松展开身法消失在原地,绕去一只鳄鱼的后方,接着一跃而起,使劲一脚踢在背部的鳞甲上,纵使鳄鱼表面看不出伤害,但他陡然下陷的身躯已然表明,体内月复脏俱损,胫骨已被击断。
乱石谷中的任何动静,全部看在蛇人的眼中,尤其是柳怀松击毙大堆魔物的每招每式,蛇人对这个年轻人充满怨恨,所以他时刻记着柳怀松的相貌,即便此刻还轮不到他出手,但他已然攥紧双拳,阴寒地蛇眼已被殷红的血丝灌满,红得发亮,仿佛他眼前下着淅淅沥沥的血雨。
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在柳怀松的脑中瞬间闪过,他知道蛇人在山腰死死的盯着他,而他唯有等待蛇人出手。
经过半个时辰的奋战,谷中袭来的魔物全部被众人剿灭,唯有那只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地底魔物,以及还站在山腰处的蛇人没有被人发现。
蛇人就这样愤然转身腾空而去,这一幕大出柳怀松的意料,他想不通,蛇人为何还不肯现身一战,他到底想着什么,还是说没有接到攻击的命令呢?
百余名少男少女,共计二十人死在此战,伤残人数多达五十人左右,只有近三十人完好无伤,他们或坐在乱石地休息,或沉默中看着那些死去的同伴,或者是默默然为他们哀悼,还有些少女抱着同门尸体嚎啕大哭,谷中哀嚎遍野,溃不成军,众人失去了前进的斗志与勇气。
柳怀松等八人依旧与队伍隔着一段距离,他们中无人受伤,只不过身心疲惫,此刻坐在乱石地中休息,看起来郁郁不振,也无人有闲聊的兴致,都在心中默默想着,这些魔物的实力为何远远超出想象。
“这群魔物太厉害了,倘若在这样下去,我们都难以避免一死。”前方有名弟子吼道。
随后传来一道愤怒的咆哮:“此次围剿魔物,我们这些后辈根本无法胜任,在我来之前,我师父就说过,他老人家昔年多次来镇压魔物的时候,每次都是轻而易举,并且还说魔物是没有什么组织性,他们只会分布在这片区域,即便是冰魂与火魂也是如此,他们只会等着我们来杀,或者是闻风而逃。”
他扫视众人,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为何,轮到我们的时候,这些魔物竟然变得如此阴险狡诈,处处偷袭,深藏不露,为何懂得拿捏我们放松的心理,然后大规模的进攻,现在为何又忽然不在出现一只,你们难道想不到什么吗?他们是在一步步将我们引入中心地带,然后在一举歼灭。”
一席话引起了众人的深思,乱石谷中顿时寂静无声,他们中有绝大多数弟子在来之前,都听过自家长老或者师父讲过这边的情况,大概意思其实相差无几,魔物除去冰魂与火魂之外,其余魔物没有丝毫组织性,就像是群居的野生动物一般,只是懂得杀与被杀而已。
这种说法,柳怀松当然不会认同,因为他知道的比众人要多。
“两仪界中,站在顶峰的八十家派别全部被灭,我们这群人的师父不幸遇难,宗门被毁,难道我们这些各国的优秀弟子,也要死在这里吗?我们是各国唯一的梁柱,在下宁愿苟且偷生,丢弃子虚乌有的名誉,也要回国振兴宗门。”
一名弟子忽然说出了众人心中的伤痛,他讲完,拔出插在乱石上的长剑,然后毅然决然的往原路返回。
其余弟子望着此人的背影,暗暗沉思片刻,纷纷起身,或者相互搀扶着往原路返回,这一刻,不会有人来劝说这群人,因为大家都准备退缩,即便回国遭人笑柄,背负临阵月兑逃的骂名,也要保住一条性命。
接连起身,一个接一个的往原路返回,少年们目视原路,鱼贯而去,不在回首一眼,少女们有些抱着同伴的尸体,哭哭啼啼的尾随其后,所谓兵败如山倒,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经过柳怀松等八人的身旁,没去正视一眼,他们知道,生死是由自己来决定,眼下,是选择名誉,还是性命,只有自己才能决定,无人来左右一句。
就在此时,逆风望着坐在身旁的柳怀松问道:“柳兄弟,我们难道也要就此离去吗?”
“这样回去,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柳怀松还未说话,坐在面前的侯忠鹰便无奈的说道,随后一旁的肥小小,也点头说道:“对,反正我是丢不起这人,师父从小教导,凡是以大局为重,不消灭这些家伙,留着他们祸害苍生,老子心里不爽。”
柳怀松望向蛇人前一刻伫立的山腰,想起骚扰水姬月的魔物,想起灵异空间的封印,他嘴角一勾,笑道:“自己的性命自己做主,知难而退不一定是坏事,你们若想离去,没人会说一句闲话,但我,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最后一句柳怀松眼泛暴戾之色,语气极为阴沉,他没有说‘离去’,而是‘罢休’,如同隐忍多年的深仇大恨,再也无法忍让一时,急需发泄出来。
逆风虽然不明白柳怀松最后两个字的意思,但他忽然兴致盎然,目视虚空仿佛看穿苍穹,冷声说道:“那就让我们大开杀戒,与那些魔物们痛痛快快的一决生死。”
“这样最好!”肥小小揉着拳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就让那些家伙见识咱们的厉害。”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忽见那些原路返回的弟子们,意志消沉、垂头丧气、脚步僵硬地重新走了回来,好比一具行尸走肉。
逆风霍然起身,拦住一人问道:“原路,可是发生过什么事?”
“我们死定了!”这名弟子惨笑摇头:“原路谷口,被方圆几十丈高的火海封死了,即使是相尊修为,也不可能御气飞行过去,天灾**,我们此次在劫难逃。”
“火海?”柳怀松眼睛一眯,冷笑一声,低声咕哝道:“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呢?难道是你想置我们于死地么?”
如此巧合之事,又与凭空而来的火海有关,柳怀松似乎出自本能的反应,脑海中只能闪过风逍的影子,自从风逍不愿意前来此地之时,他就时刻怀疑着其中必有隐情,或者说这一切是个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我们无路可退。”这名弟子喃喃自语,走去前方的尸体堆中,苦笑自语着什么。
逆风重新坐在乱石地上,望着返回的弟子,他对着柳怀松取笑道:“柳兄弟,看来,你那位不合格的大哥,并非是玩忽职守懒得亲自来此,而是故意不来。”
柳怀松自嘲一笑:“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他起码是这样认为的,我们一死百了,一切与他毫无关系,我现在却想不通,那为何要这样做,他又为何知道这边会发生什么,为何能这般及时的封住谷口,他又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呢?”
侯忠鹰忽然面露鄙夷,讥讽道:“看他外表温文尔雅,还以为是个翩翩公子呢!没想到如此阴险,与风伤情半点都不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