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无皮则死,人无皮则天下无敌。杨修自然就是这么一个天下无敌的人,脸上的尴尬也只不过一闪而过,然后依然我行我素的背负着双手,一步三摇头的迈进景阳城最大的酒楼之中。
“呦!这位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一个小二将手中抹布一甩,拍落在肩,眉开眼笑中低着身子迎上前来。
“小爷我肚子饿了,先随便来碗燕窝漱漱口,再来盘大闸蟹和鲍鱼垫垫肚子好了!”杨修隐秘的从百宝袋中掏出一块散碎白银丢给小二,大模大样的扯着嗓子喊道,引得酒楼一层的人纷纷侧目。
此时并不是吃饭时间,酒楼内自然门可罗雀,吃客不多。但是那四、五双火热的眼神中所散发出的热量却似乎能把人活活烧死,充斥着浓浓的不满和妒忌。
小二也被杨修一番大话怔住,直惹得干瘦的掌柜心中大骂,盘算着事后如何收拾他,生怕放跑了这么一个大主顾。似乎是掌柜的诅咒起了效果,店小二回过神来,将手中那小块散碎银子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还有些担心的隔着衣服模了模。语气更加卑微,伸出手臂做个请的动作,说道:“公子您请楼上请,小的给您引路,您要的东西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杨修从鼻子中“嗯”了声,派头十足的走上了二楼,身后的店小二自然是紧紧跟随,生怕招呼不周。而一楼的那四、五双眼神也牢牢跟着杨修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尽头。
“公子,您这把请,这里是本店最好的位置!”店小二将杨修引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卖力的用肩头的抹布擦拭着桌面,说道:“公子您请稍候片刻,小的帮您去厨房盯着,东西好了就马上送来。”
说完就一溜烟朝楼梯走去。
杨修环顾酒栈二楼,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后收起了架势,很随意的一坐到了椅子上,拖着脑袋看着窗外,一只脚还踩在了椅子上。
窗外的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人声鼎沸。有的摆摊吆喝,有的打把式卖艺,有的喝茶聊天,形形sèsè,演绎着各自的人生。
就当杨修看的出神时,店小二已经走上楼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张开嘴巴正要吆喝,而看到了杨修后声音在嗓子眼里戛然而止。识趣的将手中托盘上的一碗燕窝,一大盘的大闸蟹,还有一盘鲍鱼轻声放在桌子上,然后悄悄退开转身下楼。
杨修怔怔望着窗外的眼神失焦,大脑放空。并不是在欣赏外面的景sè而是在发呆。当店小二上楼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来,只是心中有些感触,不愿意搭理而已。
似乎是想起了曾经的苦难,杨修失去了玩闹之心。漠然端起燕窝如牛饮水,咕咚咕咚咽下喉咙,也没有心思去细细品味个中滋味,只感觉胸月复中有一股浊气,咽也咽不下,吐又吐不出的压抑,只能借助燕窝滋润缓和一下。
凉润入喉,一股冰冷爽口转瞬即逝。杨修看着手中的空碗忽然醒过神来。
“天啊!燕窝……小爷我都还没尝出是什么味道来……亏了……亏大了!”杨修脸sè变得极其jīng彩,夸张的惋惜道,似乎忘却了刚才的些许怅惘。
放下手中空碗,大力的抓起一只肥大的大闸蟹,苦大仇深的狠狠一口咬去。突然发现这大闸蟹虽然香味诱人,但是入口坚硬,咯的牙的痛了。尤其是那蟹背上的尖刺都刺的牙龈出血了。
“靠!这什么鬼东西,这么难吃,简直和咬石头一样。真不知道那些有钱人怎么会喜欢吃这么个玩意!”杨修一手捂着腮帮子,一手抓着留下一排牙印和口水印渍的大闸蟹,抱怨道。
原来杨修自幼乞讨度rì,又哪里见过吃过大闸蟹。只是从一些有钱人嘴里听说到这大闸蟹肉质鲜美,口感极佳才暗暗流口水,惦记在心上。此次腰包里有了钱,自然是好好享受下曾经只能在梦中才能享受的东西。所以拿起大闸蟹也不知道剥壳就直接塞进了嘴里大快朵颐,其下场自然是呜呼哀哉。
正当杨修双手举着两个大钳子研究如何下口的时候,从窗外街道上传来了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引的他不禁转头望去。
楼下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往来不息。而杨修一眼便从那么多行人中找到了声音的由来。因为人流突兀的呈现一个凹形,过往的行人似乎有意绕过避开,留下了一大块空旷的地带。而空旷地带里面总共五人,三个男的呈品形围着两个妙龄少女。
那三个男子发型极为古怪,头顶zhōngyāng剃光,四周留长,然后周围的头发结成一个上朝,木劣一般的发束,垂直脑后。说不出的怪异。这三人穿着有些类似赵国人,但袖口和裤脚口极其宽大,给人有些似是而非,极其怪异的感觉。脚上更是没有穿鞋,只拖着一个很厚的木屐,不伦不类。
而三人围着的两个少女一前一后。护在前面的是一个长相普通,身着绿衣,丫鬟打扮的少女。她身后则是一个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衣,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小褂,丹凤眼吊梢眉的美丽女子。容颜姣好,气质高雅,比之江香莲不遑多让,各有千秋。一如牡丹花开,一如清莲出水。
“你们三个好大胆,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么,我家小姐是景阳城首富李府的千金小姐,你们识相的赶快让开!”丫鬟擦腰怒指,娇叱道。
“呦西呦西!花姑娘,大大的好!”其中一个鼻翼下留着一小搓四四方方胡子的矮子模着下巴,笑容猥琐。其余两人也是叽里咕噜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不过光从那yín荡的脸上也能看出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杨修看着那个红衣女子,只感觉其面目间似乎有些熟悉,不过一下子却有些想不起。
杨修愣神的时候,街道上那三个男子已经开始拉拉扯扯,手中不时占些便宜,吃点豆腐。而那个丫鬟则死死将小姐护小鸡一般护在身后。两人都是一脸惊慌失措,羞怒难当。可是两个弱质女流又如何能够抵挡三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情势不堪。过往的路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加快了步伐,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酒楼上沉思的杨修看着街道上那张如梨花带雨,娇弱可怜的面容,全身忽然像被打了鸡血一般一颤。将其渐渐和记忆中,十一年前那张稚女敕清秀的脸庞慢慢重合……
李小姐……是李小姐!!!!
猛的拍案而起,杨修气得牙齿交错,咬的“咯咯”作响。正待纵身跃下的那刻,街道上突然起了变故,便强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坐回椅子上,静观其变。
七年的偷偷关注,四年的朝思暮想。想的念的都是……你!
十一年的刻骨铭心,只期盼换得你的一笑回眸。
而你……
可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