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惭愧地对萧承志道:“萧安答,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带到绝路来了,唉,想想我这一路走来,好像尽是给别人添麻烦,似乎是一个不祥之人。”
萧承志正sè道:“这哪能怪你呢,咱们是好兄弟,好安答,没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真朋友不就是同生死,共患难嘛,大不了再过十几年,我们又是一条铁汉,我们契丹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着怕。”
他的话让我听了好受多了,望着笼内的霍克,我道:“要是霍克能传信该多好啊,让它飞到鄂尔伦,告诉塔娜,鄂尔伦部马上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萧承志道:“我听说在中原,汉人善使一种鸟,专门用于传书的,不过在漠北高原,还没有哪个部落会用这种鸟儿。”
“还真有这种报信方法?你知道这鸟叫什么吗?如果我们不死的话,得想办法抓一只来驯养下。”
“我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只是听说有这种飞鸟传信的方式。”
他说罢仰头望着满天的繁星,叹了一口气道:“从来没有觉得今晚的星空如些美妙,得好好享受一下,也许就没机会了,你知道吗,苏rì,听说这星星就代表每个人的生命,你看那流星,就代表生命的殒落,不知道哪颗是咱们俩的。”
“谁知道哪颗是我们的呢,也许我们殒落的时候,忽都思兄弟能看到吧。”我道
萧承志道:“说起他来,我倒挺担心泰赤乌人,他们这次下的圈套一环扣一环的,刚抢完圣物,立刻就挥军到了札阿惕部,丝毫不给札阿惕人的思考的时间,刚才听蒙哥撒儿提到,泰赤乌人屯兵在附近,千万不要让忽都思碰到他们,那样泰赤乌人肯定会灭口的,现在咱们的命都在拉克申身上了,拉克申要是死了,那咱们真是百口莫辨了。”
“这该如何是好呢,我们不能给他示jǐng,只能寄希望长生天保佑了。”
俩人聊了一晚上,如今身陷于绝境,命悬一线,谁都无法入眠。
次rì,札阿惕部的大营明显地忙碌了起来,马匹被集中起来,号角不绝于耳,各营帐中的骑士在各百夫长与十夫长的指挥下集结,而牧民们则为大军准备着保障物品。一切都彰显着札阿惕部要出兵!
望着笼外的情景,我心急如焚,看样子札阿惕部是不打算等了!
整个札阿惕部忙碌了大半天,也没有人来管我俩,又渴又饿,我放走了霍克,让它自己去觅食去了,如果我死在札阿惕部,也该还它zìyóu了。
下午的时候,从大营外来了十几骑,看上去不像是札阿惕部的,这些陌生骑士的到来竟然还得到了札阿惕部的礼遇!
我猜道:“萧安答,看样子,泰赤乌人来了!”
他也有同感,显然泰赤乌人很急,他们想急着催动札阿惕部出兵,等一天就会有变数。
这帮人进了蒙哥撒儿的大帐半天没出来,看样子他们在商议着大事,也许就是如何发动突袭鄂尔伦的行动方案。
我在心中期盼着忽都思他们赶紧来到,但按我俩当初的赶路rì程来看,忽都思他们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的,何况他还要拉着重伤的拉克申,根本不能快马赶路,除非有奇迹出现!
我俩紧张地关注着蒙哥撒儿大帐的动静,也不知道他们商量的结果,更不知道蒙哥撒儿是否真的如木华黎所说的能认真地再等几天,如果他一冲动听信了泰赤乌人的怂恿,那一切就完了。
将rì落时分,木华黎终于出现了,他带了些食物与水给我们,命人解开了绳子,我俩致谢过后,我问他:“你们是不是要与泰赤乌人出兵了?”
他默默地点点头!
“你们真的就听信泰赤乌人的嘛,不等拉克申了?”
他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泰赤乌人的首领今天来了,他们说得有理有据的,你们的话与他们的话之间,根本就显苍白,毫无优势,所以我能帮你们的就是如此了,趁着还活着,赶紧吃饱了吧。”
萧承志凄然一笑道:“这么说,这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
他没说话,但答案已写在了脸上,西边的夕阳余辉洒满札阿惕营地,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看rì落了,让人无限的留恋。
我猛咬了一口食物,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木华黎看了一眼远方,没有回头道:“明天!明天我们就要动身讨伐鄂尔伦部了。”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最坏的预料成真了,泰赤乌人又不知用什么方法说动了蒙哥撒儿这个糊涂虫。既然如此一切无力回天,我反而洒月兑了,死就死吧,正如萧承志所说的,十几年后又是一个好汉。
当下冲木华黎道:“有酒吗?我们俩安答这最后一餐可不能缺酒啊,能否满足我们这最后一个请求?”
木华黎转过身来,倒也很爽快地道:“可以,来人,给他们送些酒来。”旁边一个武士唱喏领命而去。
“谢谢你,木华黎大哥,临死前所幸遇到你,我俩不至于做个饿死鬼了,大恩来生再报吧。”我道
他略有些动容,但稍纵即逝,只匆匆地说了一声:“愿长生天保佑你们,我走了。”
目送他走远,接过守卫递进的酒,我俩开怀大饮起来,反正一切都成定局,何不爽快地走完最后一程呢。
木华黎说得没错,次rì一早,札阿惕部就沸腾了起来,头天准备好的出征队伍均已集中完毕,札阿惕部千人军队斗志昂扬,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
千人余军队在营帐外的草地上静候着蒙哥撒儿的出征令,每个骑士均额外配一匹马或是骆驼,上面装载着各自的行军口粮与兵器。
蒙哥撒儿与一干披挂齐整的将领策马奔往大军前,我与萧承志被带到了军队前。
千余人均注视着我俩,一旁架着两个大铁锅,下面烧着熊熊烈火,大锅后有一个木搭的台子,上面有一个用绵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萧承志对我道:“苏rì兄弟,看这架势咱俩要被札阿惕人活煮了,你怕不怕?”
“怕什么,不就是死嘛,只是他娘的被沸水煮死的滋味想来定不好受。”我豪笑道
两个萨满师在台子旁跳着,法器叮咚作响,似乎在祷告着什么,也许这是札阿惕部出征前的祭祀仪式。
蒙哥撒儿一干人均站在旁边很恭敬的样子注视着萨满师的法事,过了一会,法事稍停。
蒙哥撒儿面朝他的将士喊道:“今次出兵是为鄂尔伦人,他们前几天杀了我们百余人部众兄弟,抢了圣物,冒犯神灵,如今圣物幸得泰赤乌人抢回,我们要让鄂尔伦人付出血的代价,那些死去的部众们不能白死,迭烈斤先祖神灵为证,定能护佑我们旗开得胜,大败敌军!!”
千余人跟着他大喊,威势震天。
萧承志冷笑道:“可怜的被利用的人们,迭烈斤先祖神灵真的有知,还不被你们给气死。”
待军队稍为平静些后,蒙哥撒儿道:“这两个jiān细定是鄂尔伦部派来的,想来离间我们与泰赤乌部,今天我们在出征前先拿他俩祭旗!”
言罢挥了一下手,从围着的军队中走出两个壮实的大汉,jīng赤着上身,光着头,满脸横肉,抱着大砍刀,杀气腾腾地来到跟前。
萧承志轻蔑地看着眼前的刽子手道:“苏rì兄弟,看来咱们不用担心会慢慢地被煮死了,一刀落下倒也痛快。”
我亦笑道:“如此甚好!痛快痛快!”
侍卫将我俩押到烧沸的大锅前,刽子手静立身后,紧盯着眼前的大锅。
萧承志道:“一会咱俩的头就要直接掉到这锅里了,真他娘的有创意,这种杀人法还是第一次见过。”
我道:“萧安答,临死前有什么愿望赶紧说了吧。”
他笑道:“我是jīng赤了来,光身而去,没啥念想的了,我说过十几年后我还要投胎再做契丹男儿!”
我赞道:“好好,你是好样的契丹人,结识你我死而无憾,今生我们是好安答,来世同样要做好安答!”
身后响起了号角声,划破札阿惕大营的上空,这是行刑的信号,侍卫将我俩按在大锅前,在晨辉中,刽子手举起的大刀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