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堂后院,一道身影执手九环厚刃,劈砍跃斩,挥舞生风。只是那般身姿,端无章法可言。
自打石生、纤芸互通身家之后曲误已消,到也不必再作遮藏。
而他手中大刀,却是孙毅仁当rì所持伴身配兵,曾斩邪道魔徒无数,当谓战功赫赫。此刀背嵌九环,厚脊薄锋,重达百斤之巨,可落石生掌中,却是趁手至极,毫无吃力之感,仿是天生为其所铸一般,又因此刀力承六劲不损,更得石生欢喜。
济元功法本无刀招,但因石生从未修习拳脚之法,其风未定,此时横耍大刀颇觉畅快。只是,落于旁侧纤芸眼中却不住摇首轻叹:“哎,济元门中有你这般劣徒,当真污了名讳。”
石生听了这话,面皮不觉竟泛些许赤红,手中大刀亦停风声,拄地而落,余挂一脸憨态笑颜,甚是窘迫。
纤芸见他受了讥损,也不曾回嘴反泼,不禁眼目白翻。“罢了,罢了,且让我来授你使刀之法,若在放任于你,我等大仇不知几时方能得报。”
说罢,就见纤芸款款落阶而下,随手折去一束花枝,停于石生面前。沉气道:“刀中素有八法之辨,分作‘劈、扫、斩、拨、削、掠、奈、突’,此为奠基之始,任你巧招如神,舞跃腾展,亦皆在这八法之中!”
话音尚余耳畔,纤芸已是展跃身形,握枝而舞,如蝶翻飞,缓急自舒。
眼见小姐亲授刀招,石生运目而望不怠分毫,留心其间到也有所启悟。
只是再观小姐之态,身姿巧变,手中花枝折斩反拨,仿是一团粉簇外绽,落瓣残叶亦游走于身,周旋不坠,直似缠花翩弄,魅丽轻曳,端的媚人心目。俱连石生亦陷其间,只觉眼前彩影,曼妙无方,似如花中仙游,蝶入神舞,定渐痴迷再难自拔……
不知何时,纤芸演罢立身,回落于前。可石生仍旧不察,还自沉留一片艳景之中,直至小姐呼喊数次,方才复位心神。
“可瞧明白?”
“呃……”石生面皮一红,不知作答,适才心神全聚小姐身姿,如何瞧得明白。未恐被观窘相,连忙扛起大刀,yù将演练之法照耍一通。
只是手势未起,便被纤芸扯袖拽回。“我这刀法非是要你照练通搬,只为让你会悟八法之意。济元武学路数刚猛雄势,如何练得花杂快刀,你也不怕冲了经络走火入魔?”
听闻此言,石生方自惊心,且不说经脉逆冲扰乱通畅,单这百斤厚刃想走迅快之途已是不能。“那……依小姐之意,该当如何?若然弃了此刀,只怕我那拳脚功夫更加不堪。可若不予放弃,纵是九劲融练,也无通妙可言。就不知小姐可识沉劲刀法,还望莫吝赐教才是。”
石生一番话语,虽有自贱之嫌,却非悟xìng不佳天资不卓,只因门外莽汉,雄心再炙也难成其就。
纤芸听罢,面现难sè,道:“非我吝道,只是沈家功法素以毒术、身法见长。适才演练刀招不过幼年启武所学,空余花架,实无伤敌之威……”话到此处,纤芸思付略顿,又道:“既你自说……不如图练八法融刀九劲,待你其意亨通,想来开山裂石亦不在话下。”
虽说此法未尽石生心意,但也无计可寻,只得听从小姐安排。罢了,罢了,既已知晓八法之辨,从练便是,总好过自己胡乱模索。
……
“嘻嘻,你是石头不成?”樱儿连点脚步,错过石生重斩,在其肩背轻拍一掌,笑道。
自石生练刀之时算起,已过十rì有余。纤芸恐其固练自封,便唤了樱儿与他对手拆招,以增灵巧应变。
起先樱儿只觉石生功力雄厚,竟也全力以赴,不想却将他打得遍体鳞伤,手脚肩背尽附淤青。自此方知,石生制敌俱仗一身狂力,生无套路。之后为防再伤其身,到也敛去劲力,只以步伐缠走游斗。
连rì来,石生均被樱儿缠得招架无力,纵连触身之及亦是不能。此刻再遭掌击,心中羞愤即起,立生一股怒狂之情,提起大刀便是横劈乱斩,当有以泄自恼之意。
石生陡然变招,樱儿不察,顿被迫得方寸大乱,匆忙间,裹鞘厚刃堪自衣角划过。
待他力竭停手之时,却闻樱儿嗔骂:“哼!你这石头,我好心与你拆招对练,你却损我衣饰,你……哼……”话未说完,就见樱儿红颜着sè,环手入怀急急跑回屋去。
原来,石生狂乱挥舞之时,已在不觉间暗使六劲,所幸未能击实樱儿身月复,否则后果难料。但那着劲之力,亦将其身衣物撕裂破口,延至腋下,随即若白雪肌与那缠花裹衣隐现而出。
然而石生听了嗔骂,却是痴笑挂面,双目紧望手中大刀,显不知自己所为已如登徒子一般。
“哈哈,原是如此!无怪总觉阻滞错力!哈哈,樱儿,再来!樱……”石生误打误撞,开悟使刀之理并非以力强驱,而是力透则刀驭,力雄则刀经。顿时心怀激昂,唤过樱儿便要印证其意,只是待他转过身时已无旁影,空余自己一人存笑留风。
半晌,樱儿重整衣裙,却见石生立于院中拄刀痴笑,还道先前之事乃他刻意所为,不禁怒起心头,划蹬莲步,就向那道虚壮身影疾疾掠去。
“樱儿,来得正好,且与我再……啊!……”未等话毙,樱儿身形已近于前,猛劲一掌,直打石生怪叫连连,险些跌坐倒地。“你……”胸膛阵阵赤辣,石生不知这妮子为何突施狠手,正yù开口之际,却被樱儿连番劲招,硬将月兑口话语生生打回肚中。
“我让你不耻……我让你……”樱儿下手亦随语调愈疾愈辣,石生只得横刀遮面蹲伏在地,以减乱拳之痛。
良久,尘烟四散,只见石生曲缩上身,双手紧握皮鞘,近乎爬匐于地,而那满背之上尽是拳痕脚印。
“樱儿……你……”颤抖中,石生豁尽气力,方才倚刀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