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的怒火,在青chūn荡漾的蛮姑心中越烧越旺起来。那时蛮姑十八岁,各种美妙的感觉像风儿样地袭来。她意识到自己的所有部位在走向丰腴和成熟,而这一切都将献给她所愉悦的男人。身子和理念的圆满,为蛮姑滋长出许多威武,在街道或集市上,她就真的亮着胆儿去猎取她所满意的男人面孔,甚至让男人在她的目光下而含羞。她时常设想自己会搅起一个一个的风暴,使最狂热的男人归属于她。蛮姑已经有了一种坚定的主意,如果她将来也不幸死了男人,而死者又大可不必让她用守寡来表达终生无味的记念,她会义无返顾地投向另一个给她激情的男人,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与他相拥、长吻和,让情火将她熔化,而不是用月兑孝来证明她无奈存活的理由。
明智的蛮姑,对老村长大儿子的婚姻景仰而又唾弃。老村长的大儿子是个老诚男人,心跟铁球样的实在,而他的新娘却美如仙姑,要说男人不为她动心,全是假话。他们的结缘才真正算得上老天的美意。蛮姑敬他们长久地恩爱,爱恋得魂不守舍,然而就因为这位仙姑死过男人,蜂蜜却变成了另一种滋味。蛮姑就曾偶遇着他们在玉米地里相拥痛哭,哭男人怎地就没有得着原封的仙姑,哭仙姑怎地竟是个服孝的美狐狸。蛮姑听着他们的号泣,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倒胃口。她为男人的柔弱而不平,也为女人的不争而伤感,她设想如果让自己来面对这道良缘,那该是何等局面!
蛮姑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也许是在一个chūn天,蛮姑风暴般的爱情终于发生了。那位被她用青chūn的激情浸泡的男人,是老村长的小儿子。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老村长朽腐歪道的一种撞击。
蛮姑是当过小学老师的,那是在十九岁初中刚刚毕业的时候。蛮姑是村里的一朵带刺的花朵,有情调的小伙子们称她红玫瑰,这个美丽的名字一直沿用到她的另一个故事发生之前。做老师源于村里一位教师的突然失踪,这男人是从城里来的。老村长命令所有的人打着火把去找,三天三夜过去了,却没有找到城里人的踪影。老村长鄙夷地哼了一声,然后就打算重新物sè人选,因为村里的孩子都盯着他,他们的眼睛齐声在说,他们要念书。教师在那时是最荣耀的差事,象征着本领和智慧。然而村里没有几个文化人,谁能当此大任?正在老村长捻须挠腮没了主张的时候,他的小儿子犯颜直谏。
小儿子说,除了蛮姑,没有第二个。
老村长说,这绝不可能!那鬼丫头虽说识几个字,却目无天理!
小儿子说,这事你必依我。我已偷偷地喜欢上了她,非她不娶!
老村长说,这更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
小儿子说,不行我就死给你看!
老村长说,你死也……那好吧。孽障,你我哪辈子欠下了冤债?
蛮姑因此当上了村里的临时聘用教师。从此,蛮姑的身价倍增,村里的这朵花更艳丽了。事情的结果是蛮姑做了老村长的儿媳妇。其实蛮姑并未曾预料老村长的小儿子会以死推举她,说非她不娶,这很让蛮姑吃惊。虽然老村长的小儿子是村里模样最拔尖的男人,又和蛮姑一起长大,彼此间偶尔有过相互倾慕而极隐蔽的信息,却由于蛮姑最不能容忍老村长,于是紧闭了自己的心扉,使老村长的小儿子未敢草率涉足。但这次他的勇敢让蛮姑改变了主意,况且据说老村长的小儿子平rì对二婚的嫂子敬重非常,不像老村长拿冷眼相看,这让蛮姑称赏不已,她说这是个有种的小男人。她想自己爱慕的男人就应该是他了,她十分乐意这个结局。
他们的爱情果然发展得旋风样的快。有一次在芦苇里,蛮姑就甘愿把自己的纤手伸过去,让老村长的小儿子百般揉搓,揉出了万种风情。接着,老村长的小儿子在一堆枯草上提出了乞求,但却被蛮姑断然拒绝,她想这有损他们的蜜意,他们应该有一个与火一样的新婚之夜。
这个夜晚很快被他们力争过来了,但最终蛮姑并没有与村长的小儿子完成鸳鸯之合,事故竟发生在结婚的那天晚上。在送走宾客之后,蛮姑已是柔情四溢,这一天她巴望很久了。她睁大着发亮的眼睛,躺在床上等待一场死去活来的事体。当时她浮想联翩,居然想出了一个奇妙的比喻,自己好像是个透亮的玉盘,就等着装满熟透的果子。老村长的小儿子终于很响地关上门走进新房,他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老练和沉着,看不到饿虎捕食的粗野。他为蛮姑月兑去所有的衣物,却只在她胸部留下一个文雅的吻,然后将嘴贴到蛮姑耳朵上,说,忙了一天,我们该冲个泉水澡的,你听长辈说过了吗?成亲前冲泉水澡,儿子聪明,也许我们今天晚上就会有儿子呢。老村长的小儿子挑着一付水桶到屋后的山上去了。
这一夜他没有回来,第二天早上,村里人在幽深的山谷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蛮姑被天大的迷惑搞懵了,她对世事甚至感到陌生了,因为她想不通每天都去挑泉水的,还没成亲的丈夫咋就偏偏在新婚的夜晚掉进深谷了呢?
蛮姑没有眼泪,也许横祸会让人的眼泪往上流。但蛮姑很快又被现在的男人俘虏了,年轻男人俘虏年轻女人是很容易的。蛮姑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除去心中的绝望和伤痛,这并不等于她对老村长小儿子的无情。现在的男人也是一位小学教师,他的英俊与老村长的小儿子有着难以置信的相似。第一个暑假的教师会上,蛮姑认识了这个男人。第二个暑假教师会却遇上山洪暴发,这个男人与蛮姑同路向各自的家里赶,他不得不背起蛮姑趁洪峰来临前赶到河那边去。他赤露胳膊,实际上全身只穿了条三角裤头。蛮姑的上身也只穿了件薄如蝉翼的衬衫,在暴雨的蹂躏下似乎已不存在了。于是蛮姑在男人的背上感受到了男人的魅力。蛮姑涌动起新婚那天晚上一样的激情。蛮姑决定跟这个男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