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河汹涌 卧底坟官寻仇录 之3

作者 : 广平胡

()何苦意识到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如果能受聘为花果山管理员,过去大小官员都会在何苦的严管之下,他可以让他们在yīn间享福,也能叫他们在那里吃尽苦头,今生也不枉做了一次管人的官了。况且石风不也埋在那里吗?何苦想,不能活着将他砍杀碎尸,却何不将他的棺材挖出来,暴尸郊野,然后在他的头上砍去十刀,二十刀,让他在yīn间也尝尝老犯人的威风。若能如此,心里的恶气将会消去一半!何苦怨恨自己在得知石风埋在花果山之后,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何苦想定后,向过路人请教了广告的联系人,然后向小黄狗一挥手说,幸会,走,咱们也去应聘去!于是在黄昏将尽的傍晚,县城里出现了一道人狗共奔前程的风景。

原来这坟官每月只能拿到二百元的薪水,昼夜起居在坟群之中,广告贴了一遍又一遍,只是没有人来过问。负责招聘的人怕向主管部门交不了差,正愁得坐立不安。何苦一出现,差不多被看成救星了。好在这次招聘,无人严把政审关,何苦当下就被拍板录用。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朗晴成一片湛蓝。何苦觉得这是上山的绝好rì子,心里跟着有了一些受活。于是又冲小黄狗挥了一次手臂道,幸会,走,上任去!

一路上,幸会表现出极好的灵xìng,颠狂不已,一会冲在前面打着旋转,一会落在后面,要新结识的主人叫一声它的名字才肯赶上,娇滴滴地撒欢。那颗脑袋在何苦的腿上亲昵磨搓,似乎在为向主人报恩有门而兴奋快活,惹得何苦笑蜜蜜地骂了一声狗东西!

看管员的住所在墓地正中,是一间刚完工的独屋,样子像简陋的庙宇。不过何苦并没有因此影响心情,这毕竟是他和幸会依赖的窝,用时髦的话说,叫办公室。

何苦率幸会来到屋前一丈见方的平场后,并没有急着进屋,将行李放在地上,然后双手叉住腰杆,环视整个墓地的全景。高高低低胖胖瘦瘦的墓碑,像人们讲述的桂林石林。他为能身处这独特的风景之中而愉悦,也为过去的那些官们如今成为他的风景中的一个小石笋而幸灾乐祸。

何苦准备继续向好处遐想。这时幸会却将脑袋伸进小屋门缝里吠叫起来,接着何苦也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天籁声。当他打开门时,就有一条巨大的花蛇在屋内盘绕,看来是经过漫长的冬眠之后,不久前刚出洞游历观光的,身上的花斑休养得翠绿滑润。花蛇从屋顶上溜下来,钻进屋角一个不大的洞里,动作慢条斯理。何苦本可以搬起石头,将半身露在外面的花蛇砸成两截,但他不想在事业开始的第一天,无端制造惨状,况且这条蛇很可能成为他的芳邻,他的朋友,他的征讨大敌的将军。

独屋的起居环境并不需要花多大力气去收拾,墙角有一座锅灶,灶具已备齐全。除了锅灶之外,还有一张床,上面铺好了被褥。何苦想了想,自己带来的被卷不会派上其他用场,就压在了最下层。随即,他来到屋外,希望能找到一抱干草,给幸会也做一个舒适的床。然而山上什么也没有,他只好拍了拍狗头说,这样也好,幸会就跟我老头子你的义父睡在一起,也不枉我们幸会了一场。

又一天早上,也就是何苦照料着幸会在自己的办公室极为舒坦地梦寐了一夜之后的早上,何苦在镜子里检阅了自己的形容。所谓镜子,实际上是塞在墙眼里的一块三角形的碎片。大概造房的人当中有一个是女人,曾不小心在地上将自己的小圆镜打碎了,而在完工时随手将继续使用过的一块放在了墙眼里。何苦是头天晚上,躺在床上远远近近地遐想而无意中发现这块镜子的,当时屋里还黑沉沉的,看不清镜子里的影相,他决定翌rì早上梳洗以及今后需要时照这块镜子,有了它不必计划再到街上去买了,或许还能省下很大或很小一笔钱。他做这种模棱两可的推算,是因为他已不知道街上东西的价格了。

这一次是何苦一生中第二次照镜子,他记得第一次是在十几岁的时候从表姨手中抢来镜子照过的,其时他看到了一个气宇不凡的少年,还有过一阵莫名的自得。但在上花果山第一个早晨照过之后,他足有十几分钟不想理睬幸会了。镜子里完全是一个陌生可惧、令人厌恶、气sè将尽的准高级动物,几根黄白夹杂的胡须透着肃杀之气,脸蛋松驰下垂,像两个面袋,将眼角向下拉去,使一双眼睛呈八字形,至于额颅简直是不堪雨水冲刷的荒坡地。何苦看到自己的面容后,产生过一阵惶惑和惊恐,就把怨气撒在镜子上,一甩手将它扔去老远,最后掉在墓碑上撞得粉碎。

不过何苦还是决定开始工作了,为了二百元的薪水和自己的伟业。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准备将挂在墙上标有死者姓名的坟墓分布图拿去向人求教,他准备预支一个月薪水的十分之一去做这件事,完全凭直觉去熟记每个亡者的名字。

何苦庆幸这件事做得颇有成效,仅只几rì就完成了一半。不过在休闲时间总想起镜子里的自己,想起时依然惶惑不堪。他估模不到自己究竟走到了生命的倒数第二还是第三个里程碑,他甚至希望能想出一个办法来测量一下自己还有多大能耐。

何苦被这一问题困扰得站在土场边发呆,幸会忽然朝他的方向情意洪流般地吠叫起来。他以为幸会在为何苦的一生而情不自禁,但最终发现幸会深情的眼睛并没有看着他,而是他背后的远处。原来在东边的山梁上站着一条毛sè闪亮的小黑狗,何苦顷刻意识到,那必是一条母狗。

黑狗经不住幸会的勾引,乖顺地走下山梁,并迅速投入到情爱之中。幸会也许认为这是在自己的家里,表现得情火剧烧,不顾羞耻。何苦在一旁静看着,倏然意识到自己被感动了,满身sāo动着一种yù望。他的第一感觉是想尿尿,这种办法或许能宣泄**内部的冲动。于是一股带着臊臭味的液物宛然从坚硬的岩缝里冲挤出来,直shè到土坡上,黄土立即被冲洗出一个深窝。不过这种阳刚之气很快就消退了。何苦想起了娘的死因,觉得五十多岁的儿子居然还会产生这种下流的冲动,简直有些丑恶。何苦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幸会这样美好的时代,再在这上面打主意毫无意义。他只想惩治埋葬他美好时代的石风!他愤怒地冲过去,一手将幸会抱在怀里,一手举起木棒将黑狗打走。幸会看着远去的情侣,嘴里哼叽有声,表示遗憾和不满,但却没有企图用力挣月兑何苦而去追回黑狗。何苦十分感激这种理解,将幸会的头挨在脸上说,对不起,幸会。不是我要你这样,而是你这样我心里难受,你不怪我心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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