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河汹涌 小镇女人犹风骚 之4

作者 : 广平胡

()陈东东正说着,刘硕岚耳朵挂着耳机进来了。女人们刚洗完了澡,袒胸露腿。见刘硕岚进来,眼睛一齐看着天花板,满身涂着蚊油,好像这屋子里住了涂蚊油的模特队。忽然间,睡在刘硕岚下床的陈东东呼天喊地,说心脏痛得要毙命了。其他女人不知她演的哪出戏,扑将上来捶背揉胸。刘硕岚已对涂蚊油之举生怕不已,这会儿又不知暴病者将死将活,颤颤地拎起浴具洗澡去了。陈东东一骨碌爬起来,继续演她的戏,将自己的鞋子放在床上,做伸腿之状,又折了枕头,如头颅模样,中间放一条卷起的小被子,最后盖上一条白被单,一个死人的造型就炮制出来了。接着叫所有人到其他宿舍暂避,等候观望这场恶作剧。

刘硕岚毕竟有些不安,心里兔子似地跳,走到澡间门前却全然无趣,又折了回来。刚好推开门时,一声撕肝裂胆的呼叫吓得全楼的人呆木了。她趔趔趄趄地奔下楼去。陈东东意识到事情可能会闹大的,急忙回去收拾了现场,同宿舍的其他人也都腿脚酥软,痴坐不动了。

班主任闻讯赶来,一塌在陈东东的床上,床面吱吱嘎嘎地深陷下去。她向刘硕岚招招手:

“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我怕……”

“在屋里,你怕什么呀?”

“鞋,这床上穿着一双鞋……”

“床上穿着一双鞋?鞋你也怕吗?”

“也许,是我看花眼了。”

“哎呀,岂有此理嘛!今天这事,是鬼是人,且不深究,总之,你们这宿舍不正常!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要改选舍长,我看就由刘硕岚担任。你们有意见吗?”

大家没有说有意见,却坚决要求欧阳曲芝担任舍长。班主任拍了几次大腿,无可奈何地走了,楼板在她的脚下震颤脆响。

造尸事件虽没有深究,但刘硕岚明晓了许多的世事,全宿舍的人正式开始同自己宣战了。这样看来,过去她们对自己还都是很不错的,没有谁放黑枪或明火执仗。其实,刘硕岚又和谁有那么大的仇恨呢?只不过在家乡时就一直这样待人。这样想着,她准备今后随和些,屈服些,多拉拉嘴皮。以后,每天她照样起得很早,到树林朗读外语。她的学习是异常勤苦的,准备在这次大专进修毕业时,考考研究生。从进校第一天起,她就准备这样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就在这时,又发生一件极糟糕的事。陈东东听到起床铃一醒来,睡眼惺忪地揉了几下鼻子,就像嗅气的闸门打开了,立即闻到一种熟悉的腥秽味,等将头向里一拧,脸触到了湿湿的东西,急用手提了看,像蜂子蜇手,扔去好远,几乎就在同时打了几个恶心嗝儿。原来那物是一扭卫生纸,上面殷红的血都快干壳了,显然是刘硕岚的衬裤里的秽物,由床铺缝隙掉下来的。至于她出于有意还是无意就谁也不知道了。但陈东东有些怒不可遏,虽然刘硕岚不在场,她仍骂了一串最能出气的脏话。骂完之后觉得这个女人是在讨砸,是没有砸开的核桃,上次假尸还未把她吓好,所以在她使劲洗着靠过到卫生纸的脸时,又想出了新法子。陈东东扔那血纸时,并没有注意方向,一下砸在王茜的眼镜上。因而这秽物引起了更多人的愤慨,异口同声地主张再治治刘硕岚。

第二天就要举行国庆歌咏大赛了。班主任要求统一穿正在时兴的松紧腰运动裤,而且白衬衫是要扎在腰里面的,每人买了一条。恰好最后定队形时,剂硕岚排在最前面。陈东东就偷偷将她裤腰上的扣子剪了,只留一根线,又撬掉拉链的几个牙齿。

果然,刘硕岚在舞台上就难受极了。开始是在一声高音之后,就听到腰间咯叭一响,扣子向舞台口滚去。随之腰间十分宽松起来,拉链在慢慢撕开,裤子似乎不存在了。刘硕岚浑身静定不动,不敢放声,却也不敢用手去将拉链拉一把。她在想,或许还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可别弄出“此地无银三百两,对门李四未曾偷”的把戏。这样静定地坚持着,最后脸上涌动着很大的汗珠,台下的观众当然一片哗然。

这么严肃的活动,竟出了乱子。没有谁从道德上去追刘硕岚的责任,但是扣了集体总分。

又一个胜利大逃亡的rì子。一进舞厅,就有几个很sè的男人争相邀请,欧阳曲芝冷冷地看了人家,却不愿合污,嘴里还嘟叨一串“水平太低,竟无自知之明”之类的话。站着观望了一阵,终觉无趣,又回到宿舍,同伙讥笑她只吹情风不下情雨,她却又有了道理了:“你以为我想搂那些狗男?要干这个,我的县长够解馋了,况且总是剥了衣物,皮肤大葱似的白,软绵绵地透着芳香!那些人都是什么薰腊肉!只是星期六闲得无聊嘛。”

王茜一撂书本,突然有了建议:“嘿,大家如果有艺术细胞和兴趣,我带诸位到一个地方。今天晚上是陕西省交谊舞大赛,那才叫艺术呢!我请客,怎么样?”

不等王茜说完,大家早喊了几声万岁。各自修饰一番,向目的地进发。王茜叫了刘硕岚,她说不舒服,要睡觉。

自那次舞台纰漏以后,刘硕岚蔫了。脸黑瘦起来,全然没有了往rì的风韵。她对同宿的女人们温和了,有时也找些话题谈论世事。同宿的女人也都软下来,向她承认过去有些过分,甚至道了歉,请求包涵。

第二天星期rì,刘硕岚一大早起来,到医院排队看医生。其他女人享用了一夜的兴奋,太阳从窗上shè进来,还睡得正香。在舞场上,最激动的一个就是张浩月。那些展胸露腰的舞女竟扭得那样协调!她第一次看到人类还有那么多潜在的美,一切封闭和羞涩在这里都是不合理的,无法存在。她做了一夜的美梦,和一个标致的男人跳交谊舞,将脸贴在那人的脸上,以致腿都挨得那么近,温馨宜人,全身有说不出的舒坦和酥软。后来那人变成了自己的丈夫,她娇媚地叫了一声对丈夫的爱称,就醒来了,脸上还带着粉的红晕。她发现原来自己的衬裤勒得太紧,才在梦里产生了说不完的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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