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翻了翻白眼,“嫂夫人这是在夸小乐吗?”
“别侃了,我知道一个秘法,可用药物调和墨水,十天清洗不掉。”怡然此时的表情,让寒夜一阵恶寒。寒夜毫无阻塞地从这个表情联想到用冰糖葫芦诱拐小孩的人贩子。
“十天后呢?”寒夜小心翼翼地问道。
怡然无趣地瞪了寒夜一眼,“十天后若无我配应的药物清洗,到第二十天,便再也无法清洗了!”
“那好,劳烦嫂夫人立马帮小乐调出来一份。”
怡然领着寒夜翻过山去,一路不少人看到。都只道嫂夫人舍不得古小乐,临行要好生道个别,没见一向款款莲步的嫂夫人都在疾步走吗。
山脊上的几处瞭望塔见嫂夫人前面跑着,后面跟一个画得像熊猫的男子,二人追逐着往西南角跑去,也未多想。近rì关于嫂夫人看上一个后生的话已传得岛上人尽皆知。
寒夜心头有些惴惴,若那尾鱼没有了或者死掉了,可咋办?
幸好到了那里的时候,提起来一看,还是好好的。
寒夜心头大石放下,将已经封好的半指节长麦秆粗细的油纸放进鱼口塞进肚里,再将鱼放进海中。鱼转了个圈,沉入深海游走。
怡然疑惑地看着寒夜,他为何只留了“沉船,浪涌”六个字?
寒夜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嫂夫人,小乐去后,你自己要当心些。”
怡然扁了扁嘴,“小乐未出现的时候,我不一样过活?”
正午时分,浪涌队上了一条快船。
别过逍遥寨众人,往薄雾中行去。
寒夜回头,还依稀看到远处椰子林后那浅浅的身影。一阵难以抑制的感伤升起,立马又被新的问题淹没。逍遥寨船只回岛有导航设备,那远行又凭什么保证不会触礁?
寒夜正自不得其解,索一声拉长的破空声,直直从刚才船坞方向shè来。寒夜眼尖,电光火石间看得是一支手臂粗带着绳索的铁箭,飞过快船,几息后听得噗一声,显是铁箭shè中了目标。大海中,还有什么东西能让铁箭shè中?
突然见绳索被一股力往后拉,不一会儿成了直线。
寒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船坞旁边为何突兀地横着一根木头,原来是借着午时正的投影为强弩指引方向!
神算子正站在甲板上,眼角打量着涂着黑白两sè条纹墨水的寒夜。“古小乐,嫂夫人为何给你涂成如此模样?”
神算子话音一落,别的人立马哄笑一片。
寒夜从旁边水桶里掬了捧水在脸上胡乱抹了下,毫无褪sè。“还有二当家不知道的事,嫂夫人担心小的祸害别的女人,所以给小的抹上了这特制的墨水……”
神算子嘴角闪过嗤笑,嫂夫人实在下作。
别的人又是一阵幸灾乐祸。
“弟兄们别顾着说笑,两边注意划桨,沿着这跟绳索,快速前进!”神算子走到船头,摇着鹤尾扇下了指令。
雾气渐浓,在浓雾中行了一里多,看到一块露出水面的礁石,两根铁杆夯在礁石上,固定着一块高高的厚木板,铁箭正扎在上面,上面还有其他好几处箭孔。神算子一个鹞子翻身自船头落到礁石,拉着绳索弹了三下后,取下铁箭解开绳索,几息后,绳索开始往shè来的方向退去。
神算子将铁箭带回船上,“扬满帆,西北,全速前进!”
寒夜自知神算子多半受了陆行照会,这一路不会让自己好过。所以总是一有空闲便与别人坐一起唠嗑拉近关系。
别人只听说古小乐有sè心没sè胆,没想这个家伙还很会做人,半天功夫就与另外二十四个浪涌兄弟打成一片。
神算子躺在顶棚上假寐,将一众人闲话听在耳里。人,果然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离开铁箭引路的海域,快船继续在薄雾中航行了十多里,也不知道雾从何处升起,竟然经久不散。
入夜时候,天空乌云密布,雷电叫加着越来越低,一闪一晃的光亮照得激浪如同鬼魅。
尘世中当然有一些人完全不在乎生死,但是在如此天威的笼罩下,说不害怕,也没人信。
神算子眉头紧皱,两边船舷各十三个人,奋力向前划桨。
寒夜一边摇着桨,一边也不禁害怕,这一道雷电若是劈到船上,那可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在总算有惊无险的越过了这一片海域,船上二十六个人放下桨彼此鼓掌相庆,很有种逃出生天的劫后余生之感。
是夜东升镇神卫营后院井中,守候已久的木桑终于等来了期盼中的鱼。
醉酒卫神、花无雨与戚怜,以及公孙傲很快被请到议事厅里。木桑屏退了别人,将鱼信在桌上铺开。
“沉船,浪涌”
简单的四个字,朴拙没有工法。正是寒夜的字迹。
醉酒卫神与木桑一般,完全不知所谓。
公孙傲比他们更不熟悉寒夜,心头有些不解,为何此人传回的鱼信如此简单?
花无雨心头虽然有些想法,但是也不甚确定。
戚怜见几人都看来,脸上没来由一红。
卓凌哈哈笑了笑,“我们知道寒小子与戚丫头关系匪浅,戚丫头对寒小子理解更深。”
“正是,戚姑娘也不要推月兑。”木桑也道。
戚怜点点头,这不是矜持的时候。“依着寒夜yīn险毒辣的xìng子……”
三个男人闻言不由得苦笑,女人可真是奇怪。
花无雨轻笑不语。
戚怜故作不知,继续道:“鱼信中没有rì期,说明寒夜需要东升镇这边即时行动……沉船,浪涌,即时行动……花长老,你是怎么理解的?”
花无雨沉着声音道:“既然寒公子将鱼信布置得如此简单,我们可以做如下理解。第一,寒公子时间紧迫;第二,寒公子认定我们绝对能理解他的意思;第三,寒公子同样认定我们能应对好!”
醉酒卫神与公孙傲、木桑交换着眼sè,虽然两个女子将话说得云里雾中,但是四个男人已经不由得相信这简单的四个字已经将寒夜的意思完整地带了过来。
“逍遥寨派遣先行分队已经赶往此地,目的是凿沉狂歌部落的三艘战船——此为沉船。”戚怜只说到这里,看向花无雨道:“浪涌二字,花长老是什么看法?”
花无雨也当仁不让,略沉思。“既然沉船二字已确定,依我推敲,逍遥寨派遣出的先行队伍是为后续队伍打前哨准备,意思就是先行队伍达到了目的后将返回逍遥寨……浪涌!寒公子是告诉我们要做出准备,让逍遥寨先行队伍以为自己目标达成!”
公孙傲脑中急念一闪,再看另外三个男人,都是深以为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都认同了这两个女子的解释。
“船被凿沉后,浪涌翻滚慢慢没入水中……凿船行动只可在夜间进行……沉入水中有浪涌,有船员鼎沸声音,以及船上灯火的下落……”花无雨眼中一亮,对四人轻轻福礼过。“如果戚姑娘与我没有理解错,寒公子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戚怜微笑不语,四个男人闻言叹服与惊喜夹杂,后生可畏、女人可怕啊。
翌rì午后,浪涌队的快船已经远远可见东升镇的轮廓。
风和rì丽,轻浪流云,一众人酒足饭饱靠在船舷吹牛放屁,很有些惬意。
神算子却没有感受惬意的闲情,浪涌队连着自己二十六人,对手若没有防备,在新式工具的帮助下,凿沉三只战船也不是难事,但若对手有准备,可要如何是好……逍遥寨刚遭受惨重损失,只能寄望东升镇以为逍遥寨要待修养恢复元气后再来报仇了。这种自己不能掌控全局的想法,让神算子有些抓狂。但神算子总是这一船的头领,只得强自压抑住,做出轻松自如的样子。
寒夜画着黑白条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愁思。
旁边的男子打趣问道:“小乐,才一天不见,便耐不住了?”
寒夜扁了扁嘴,“哥子你竟能从我这花脸上看到我心情,眼力见的。”
“哈哈,不是哥哥我吹,想逍遥岛上,哪个女人洗澡我没瞧过?”男子说得兴起,夸了句海口,被神算子瞥来一眼,惊吓不轻,忙不迭改口道:“除了嫂夫人和几位当家的女人外……”
旁边人又是一阵哄笑,无趣的旅途,难得有点趣事。
寒夜也无趣地打个哈哈,喂喂、无雨,我的鱼信,你们可看得明白?
逍遥岛上,怡然自目送快船上的寒夜消失在薄雾中,便返回了别墅,任凭阿邦如何喊也不应声。
阿邦自己喊得火起。向无人胆敢如此轻贱自己!臭婆娘,仗着有几分姿sè就作腔作势,若不是被鱼油蒙了心的少主看上你,看爷爷不将你那破脸化作天下最难看的脸面!
陆行在在主寨的侧窗边故作不经意地打量别墅这边的情况,阿邦换着样无论如何呼喊嫂夫人,都喊不应,陆行心头一会欣慰一会气恼,弄得连自己都一时想不起在欣慰什么又在气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