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汉 第七十四章:君与臣(8)

作者 : 薄饮淡雪

()宫门缓缓打开。走出两个人影,并排而行却又疏离。

跟在曹cāo身后,袁绍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想要挽回,可是却另有一个声音告诉这毫无意义。复杂的心情理不清头绪,却是让袁绍注意到一个不相关的事实:

不知何时,两人的步调却已经不在一致。

目光落在曹cāo的长靴上,袁绍脸上苦涩渐浓,却注意到曹cāo猛然止住了脚步。

“孟德……”

“袁氏家门在街道另一侧,袁都尉不赶回去报喜,却是跟着某作甚?”

头也不回,袁绍只能听见曹cāo声音里做作的生硬。

“孟德,我……”

“袁都尉不必多言,汝为世家,某为大汉,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而已。”

留下一句硬邦邦的分别,曹cāo抬步yù走,不过袁绍想也不想却是一把抓住了大红的披风。

“袁都尉这是何意,某要事在身,还请放手。”

曹cāo声音中压抑着愤怒,这愤怒让袁绍更是愧疚,不过仍旧挣扎着开口。

“孟德,听我一言……”

铿锵

长剑耀起一片寒光,却是曹cāo从小黄门处拿回的佩剑,回身向着袁绍斩下。

不是打算杀人,袁绍虽然武艺稀松,不过却也能看出这剑斩向的是两人之间,大红的披风。

割袍断义。

心中一紧,袁绍本能的迈前一步,挡在了长剑下。剑势止住,落下几断发。

“孟德,袁家本初不能够再站在你的一边,可是袁本初仍旧希望和你一同喝醉后,醉骂天下庸人。”

长剑下,袁绍没有半分惧sè。

“那又如何?你着世家袍,我覆大汉甲,从今以后,还是少有来往的好。”

声音微微颤抖,曹cāo从袁绍手中拽过披风,头也不回的走了,袁绍迈步向前,却是飞来一柄青锋插进了脚前的土地。

愣愣的看着曹cāo走远,袁绍拔起脚边之剑,满脸苦笑:

“算是回避了最糟的结果,不过这有什么意义吗,不能摆月兑世家的束缚,袁家本初和袁本初又有什么区别,终究会是敌人,何苦?”

自问自答没有答案,只有苦涩蔓延,将长剑收起,袁绍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宛如戏剧闭幕般,宫殿外门慢慢关起,两人分别的一幕被被司马朗收在眼底。不过却感受不到两人的苦涩,只是眼中一片冷然。

“黄巾起义说明了百姓起事注定了不能成功,所以才在世家和地方豪绅中选了两人再做尝试吗。”

宫门关起,司马朗收回了目光,看着身后的宫殿,脸sè复杂难言:

“只是我原以为世家或是豪绅中会有一个选定司马的。”

长风吹过,衣角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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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蔓延,与满屋的麝香交织在一起却是使满屋的味道变得奇怪起来,可是在坐的人却没有丝毫奇怪之处,对于这样的以为早已习惯了。

张让吹着茶香,眼里满是思索,这蜀地进贡的新鲜之物也没能引动张让的心神。按照往常,这些大太监是难免用这些稀有之物相互吹嘘的。

“张公,因为徐奉、封谞二人愚昧,咱等战战兢兢的rì子终于过去了。西园校尉之策一行,窦公辖洛阳之军,那何进在洛阳城内也要听咱等调遣,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安心觉啦。”

坐在下手的一名大太监翘着兰花指乐不可支。先前片刻,东宫司马朗进言西园校尉之策,张让召集十常侍,商议之后却是轻易同意了。因为这时节,十常侍实在人心惶惶,害怕大将军何进携大胜黄巾之势,裹着清流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直接对他们动手。徐奉、封谞之事却是给了何进足够的借口。

因此当知道上军校尉辖制洛阳全军时,十常侍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哪怕那两万人实际上不掌握在他们手中,哪怕辖制洛阳只是个名头。可是有了这个名头就不怕何进生事了,混进宫中多年,这些大太监的眼睛一个比一个毒,早就知道何进也是个没卵的怂货,而何进不愿背黑锅,世家清流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这是笔双赢的交易,可是张让却嗅出了危险。何进是太子大舅,而司马朗乃东宫之人,怎么想太子就算碍于流言不帮着自家大舅,也不应该把挖个坑让何进跳。

虽说也可以解释成刘辩害怕外戚专权——这在大汉史上数见不鲜,可是张让却是想起了万世永昌楼建起之时,民众暴乱时,刘辩的临危不惧。而且虽说见面不多,可是这位大太监之首却能深切地感受到东宫那位非是池中物。

这样的人担心一个怂货专权就未免可笑了,因为就连它张让也做好了刘辩上位后夹尾巴做人的打算。

所以事有反常必有妖,而且通过当初京兆尹上告徐奉、封谞之事,张让也作了一番调查,没能查出主谋,但是隐隐可见一洛阳城,不,乃至天下之下都有一张巨大到让人胆战心惊的网,而参与其中的却有不少皇室中人的影子。现在看来,却未必与东宫没有联系。

张让皱眉,厅堂之中,十常侍惊喜的声音不绝于耳。张让却想大骂一帮蠢材,太子连自家大舅都能坑,那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是板上钉钉的事。虽然不知道注定接过大汉政权的太子图谋什么,可是自己等人的用处完了之后,显然等着的不会是加官进爵。

“未知才是危险啊。不过咱等虽是皇上养的狗,不过也只有皇上才能定咱等生死,只有皇上。”

张让的自言自语淹没在十常侍的欢喜中,张让轻抿着杯中之物,却没感觉到这蜀地送上的贡品是何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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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甫嵩大军带回了数十座黄巾尸体累积而成的尸体高塔,不仅原本车水马龙的洛阳城变得萧条无比,入夜之时,明明是盛夏,洛阳城中也能感觉到挥之不去的yīn冷气息,仿佛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有百鬼穿行,冤魂飘散。

对常人来说只是感觉到yīn冷的氛围,在张风眼里却是恍惚真能看见前来催命的恶鬼。那夜那谷中中的景象来回的翻转在脑海里,驱之不散。结果就是原本滴酒不沾的张风现在终rì醉成一团。

也不知是为了喝醉了逃避,还是喝醉了才能面对徘徊在洛阳城内的冤魂。

清冷月夜,浊酒入肠,酒水却是从在喉咙处燃烧不已,仿佛纱布漏水后总有水滴留在纱布上一样。酒水卡在喉间破碎的声带上,一直疼到了心里。张风抓着喉咙,趴在桌上嘶嘶的直喘气,冷汗早已浸湿了汉衣,连同凌乱的酒水。

凭心而论,张风本人也不想要如此消沉,可是却不是想要振作jīng神就能振作,每当张风示意自己打起jīng神时,总会想到那无数的尸体,打开房门,看见那比洛阳城墙还高几分的“高塔”,张风就只能仓皇着败退,躲在这高墙的院子里。

高墙遮掩了死人的视线,张风才至少有了醉酒的气力。

“呕……”

抓着喉咙的呛咳,变成了干呕,可是数rì未进米食,张风却也呕不出什么,只是干呕的涕泗横流,带着仿若疯癫的笑声。

“你想颓废到什么时候?”

搭着石桌干呕的张风听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因为天天听见,陌生却是这个声音的主人从未和自己说过话。

嘶哑的如同从破布口袋中挤出的声音。

醉眼朦胧的抬起头,石桌的另一侧百无聊赖的坐着一人,不是“张风”又是何人?

那么我是谁?

正常人也许会这么想,但是酒jīng迷了心智的张风却只是颤颤巍巍地递过了一杯酒,却在半途打翻了。

“呵,没想到只是数十万人之死就崩溃了心神,我有这么脆弱?”

看着打翻了酒,却不知所谓笑得开心的自己,“张风”叹了口气,却是无奈:

“不过‘我’是生活在设个年代,那么‘我’的感受应该要比我更深刻吧。要是当初选择的不是‘生于大汉的张风’倒也不会因为区区数十万人之死而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吧。只是当作NPC的话,死多少都没感觉吧。”

嘴里絮絮叨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张风”看着张风,脸sè复杂非常。

“真是,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啊,不过难得‘我’心情波动太大,我才能出来透口气,什么都不交代的又睡过去,可不是随身老爷爷该干的事啊,不过话说我也不老啊,不算老爷爷吧。”

自我吐槽了一句,可是面前的只有挣扎着往自己嘴里灌着酒的张风,却是没人应答。

“拜托啊,我出来的时间可没有太久,谁来救救这个醉鬼,谁来……”

剑锋之声,“张风”看着穿透了自己胸膛,打碎了张风手中酒壶,顺便再插进了面前石桌的长剑,有些发愣。剑身极长,花纹繁复,看样是应该是仪仗用的佩剑,剑脊上有一个龙飞凤舞的“汉”字。

“张风”呆了半晌,回过头却看见一身夜行衣打扮的黑衣人。

“我去,别这样,现在‘我’可打不赢刺……”

看着刺客打扮的来客,“张风”脸上开始满是焦急。不过话没说完就止住了,看着刺客的眼神,“张风”觉得有点熟悉,仔细一感觉,来人哪有半分杀意。

“切,说好的不善武艺的设定呢?”

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张风”咂了咂嘴,轻佻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慢慢从桌上站起了身,与来人擦肩而过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就交给你了,明非。”

刘辩在石桌前止住了脚步,疑惑的模了模肩膀,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肩上?

错觉?

入手处只有衣料的触感,别无他物。刘辩愣了愣,随即摇摇头,将目光看向因为酒壶被突然打碎而愣愣的看着来人的张风。空洞的眼睛表明了张峰的大脑完全没能处理现在的状况,涕泗横流的脸上表情呆呆的。

随手抽出了插进石桌的长剑,刘辩将长剑高高举起,向着张风猛然挥落。

ps:“张风”只是剧情人物(方便剧情展开的道具一样的东西),帮主角规划下人生,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外挂的。

另外,以后不出意外大概会固定在中午时候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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