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白云山上。夕阳沉坠,白云山霞光隐现。高耸入云的主峰直插云霄,四周云雾涌动,宛如yù腾飞于天穹的青龙。白云山,乃是长安城外的第一高山,由三座山峰组成,分别是主峰万里,姊妹峰-----鸣凤和落凰构成。鸣凤和落凰分峙在万里峰的两侧,成犄角之势。一条云涧顺着鸣凤峰与万里峰的缝隙之间飘落,名曰栖霞。如一条来自天际的玉带,将两峰之间契合的浑然天成。万里峰后是千丈的悬崖,名曰咫尺崖,于咫尺崖相对就是落凰峰了。咫尺崖上寸草不生,光滑如镜洗一般。山中四季如chūn,树木葱茂。这本就是一个适合隐逸的处所,隐秘而自然。白云山内,栖霞涧前,一白衣男子端坐于青石之上,闭目打坐。右手边不远处的石头上,一把弯刀斜插之上。刀是凡品,却备受磨砺。左边则放着一玉质的萧,玲珑剔透,似承载着一段段哀怨的曲调。男子前便是瀑布,狂啸的水流从栖霞涧飞奔而下,倾泻而出的水花四溅,男子雪白的衣衫已尽湿,纷乱的鬓发粘着水珠在风中抖动。恰在这时,一缕青烟缓缓从男子头上飘出,四散的水花再也不能进入他的一尺之内,脚下的刀在震颤,一声尖啸从男子口中发出,四周的树叶摆动不已。这时一黑衣蒙面男子从男子身后树林掠出,转眼间,已到白衣男子眼前。
黑衣人道:“枫儿,恭喜你,终于突破了第八层的心法,真是不负我望啊。”声音嘶哑而枯燥,似一种刻意的做作。
白衣人起身转向黑衣人,躬身道:“徒儿能有今rì,还要感谢师傅这么多年的教导。如今无情心诀我已修至无物无我之境,体内的真气亦能自行流转,护体真气也已圆润无缺。可是这多情刀却再难进一步,这是为何?‘白衣男剑眉微蹙。黑衣人捻须道:“枫儿何不与我一战,让我看看你近期所悟的境况,我们以三招为限,为师只守不攻,如何?”
白衣人伸手一招,青石之上的刀“铮”的一声月兑石而出,来到白衣人手中,抱刀,对黑衣人拱手道:“请师傅指教。‘说罢,白衣人气势一转,刀由胸前平滑,刀尖遥指黑衣人,一式拈花问路,让人守无可守。黑衣人横袖一挥,庞大的气势应运而生,脚下向前一步,白衣男顿感压力倍增。黑衣人负手向前,每走一步,气势就增一分,而每一步的落点确是在白衣男一刀攻出的弱点上。白衣男知道师傅在解读自己的攻击节奏,刹那间,他不进反退,脚尖轻点,身子飞退,忽的一个旋身,刀势不减巧借旋力,刀锋更胜,夕阳的余晖衬着凛冽的刀光宛如一笔惊鸿向黑衣人袭去。黑衣人不惊反喜,大喝一声:“来得好。”前驱两步,拔地而起,信手摘花飞叶,以奇巧的手法向刀势较弱的地方打去,十数片花叶在一息之内已打出。此时黑衣人在空中,而白衣人刀锋虽受阻,刀气绞碎花叶后,刀锋转向空中,逆袭而上,黑衣亦顺势而下,右手撮指成剑,黑袍迎风鼓动,真气早已蓄满全身,瞬间,刀指相交,竟有金戈交击之声。黑衣人以指弹飞白衣人的刀锋,左手顺势一掌击出,与此同时,白衣人击掌相交,地下青石飞沫四溅。尘埃中,一道黑sè身影在空中缓缓滑落,白sè身影则疾驰而出,双方互换身位,相距两丈站定。
黑衣人一副淡定自若的的样子,含笑望着白衣人说道:“不错不错,你这招回眸探月已具七成火候,气势已成,所欠缺还是对刀法的理解。不过在刀被弹开之际能接下为师一击空明掌,着实难得。不忘为师对你的教诲,淡然处之,留有余力。八字谨记。”
白衣人颔首,其实内心是有苦自知,在刀锋被弹开时,内力已受师傅内家真力的牵引,硬接下那击空明掌已受了不小的内伤,虽然双方都有留手,但自己还是逊sè不少。自己趁着师傅说话的时间抓紧调理气息,来应对下一招。
黑衣人也不打扰,负手而立,片刻之后,白衣人以刀指天,倏地身子原地旋转,周围的气流随着旋转而逐渐凝聚成形,形成一个巨大地漩涡,四周的树枝残叶也被带到漩涡之中,漩涡周边的飞沙走石,中心却完好无损。看到这等情景,黑衣人面sè凝重,不敢大意,身体也开始旋转,宛如陀螺一样,只不过,他转的方式真是奇怪之极,顺着转三圈,然后逆着转一圈,但转眼间也形成一个漩涡,但相对白衣人的却小得很多。黑白两大身影还在旋转,漩涡也越转越快,周围的花草树木已经不堪入目,栖霞涧的水在此时被分别吸入到两个漩涡中。就在此时,两个漩涡陡然向对方冲过去,路面激起一道深沟,转眼间,两大漩涡相撞,嘶嘶嘶嘶的摩擦声不绝于耳,其中的沙石,树枝,花叶,皆成粉末。涧水也在摩擦中被激shè而出,空中宛如下了一场细雨,黄昏下竟出现一道彩虹,夕阳的霞光也更加的绚丽多彩。
摩擦是短暂的,开始虽然黑衣人的漩涡比白衣人的漩涡要小,可是碰撞之后,漩涡与漩涡之间的相互借力消力,黑衣人的漩涡时大时小,而白衣人的漩涡却越来越小。最终漩涡消失,砰的一声,双方弹shè而出,四周一片狼藉,树木花草的残肢断茎散落一地,水还在从空中不断的流下,空中划过鸟儿惊慌的身影。白衣人虎口已裂,握刀的手已在轻微颤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衣衫随风摆动,发髻在雨中有些迷乱,胸口在不停的起伏着,显示着刚才的惊心动魄。这一击,自己借强大的旋转之力,暗合天理,来增刀势,却也着实让他伤上加伤。天之力岂是那么好相与?但他冷峻的脸上显示着不屈与执着,明亮的双眸却不曾暗淡,反而更加的炽热。
另一边,黑衣人心中也是震惊不已,刚才那一招,自己已用了六成的功力才能看化解,对这徒弟武功的进境也是感叹如斯,这是天纵奇才,怎奈命运多舛。压下自己躁动杂乱的真气,缓缓吐纳几次,真气运行一周天之后,又复归明净之境。轻移脚步,向白衣人说道:“枫儿,这一刀已窥天地之理,隐有入大家之境,然则,你内力不纯,任督二脉并未打通,若妄施此刀招,必反噬自身。切记切记,不可连续施此刀招,否则轻则重伤不治,重则筋脉尽断,武功尽废。枫儿,你可记住为师的话?”
白衣人恭敬的回道:“枫儿谨记师父教诲。”黑衣人缓缓续道:“枫儿,你已懂得借外力来助刀势,将刀法发挥至极致,所欠缺只是经验和功力。你经脉异于常人,故能进步神速,然而将来对你的武功亦有弊端啊。”
白衣人默默的听着黑衣人的话,心中想到,自己这一生注定坎坷,幼时父母为仇家所杀的那一夜,深深印在他心里,他是永远不会忘记那令他痛不yù生的经历。这也给他的xìng格上有所影响,偏执而冷酷。心中不冷,又如何能修炼天下极难修炼的无情心法。念此,心中不禁涌起莫名的悲伤。
黑衣人道:“这式生离死别,本是多情刀法中颇具威力的一招,暗含多情刀法的jīng髓,然则武功不拘于形式,随心而动,合于万物变幻之理,源于自然,而融于自然,乃是吾辈所追求的境界。”
白衣人问道:“那如何将刀法融于自然之境呢,又如何判断我的刀法已能通万物变化之理呢?”黑衣人接道:“所谓暗合自然之理就是将刀,己,天,融于一体,你就是刀,刀即使你。你不再去支配刀,而是刀去思考,心随身,身随刀。这其中的感觉不刻意言说的。总之,枫儿,好好努力吧,你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来吧,让为师再接你最后一招,看为师宝刀是否已老?”
说罢,黑衣人哈哈大笑,身法急转,虚实交幻;踩九宫步,脚不离地,激起尘土飞扬,脚印却深深印在地面上,功力之高令人咂舌。双手结成佛门宝瓶手印,须发张扬,给人一种神鬼莫测之感。黑衣人施展此绝学,已用七成功力,这是自己武功大成后所创,名曰佛魔皆屠,配合自己的腾云身法,威力可想而知。黑衣人一心想试一下徒儿的功力究竟已到了何种地步,故不得不突下狠手。
见此,白衣人收摄心神,祛除不净,抱元守一,气归丹田。将自己的内家真气提升至极致,心神晋至空灵通明之境,无yù无求,无物无我。缓缓提刀至胸前,刀锋遥对那yù沉入西山的夕阳,寒光一闪,夕阳的光辉折shè着刀光,炫丽而凄迷,怀着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刀中散发着淡淡的哀意,弥漫弥漫。刀锋蓄着淡淡的哀伤,愈来愈浓,刀尖微颤着,似承载不住这哀伤,终于刀碎裂了,白衣人手持刀柄直冲向前。与此同时,黑衣人也蓄势待发,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战意,以及那触及身肤的已不再是刀,而是森寒的刀意。大喝一声“吒”,左手立于丹田处下压,右手以拳指天,呈天神下凡一样。周身涌动的真气不断转换,右拳凭空击出,强大的拳劲直袭白衣人而去,随即腾云身法展开,顺势而上。
白衣人的刀柄已对上那拳劲,虽稍有阻碍,却轻易的撕开了拳劲。刀柄对上拳头,刹那间,时间静止,此时似乎一切都已不重要,仿佛天地间已没了这白云山,没了栖霞涧,也没了黑衣人和白衣人,有的只是那刀柄与拳头。
强强交击,短暂的停滞弥补不了实力的差距。两人相击处炸裂出一个深坑,白衣人重伤被弹出,胸间已染上淋漓的血迹。白衣人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口中又忍不住咳出一口血。就在自己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一个人影突闪而至,接住了那坠落的自己,左手托住白衣人,一股纯和刚正的内力输送到白衣人体内,同时右手从怀中取出一玉瓶,从中取出两粒黄sè丹药,放入白衣人口中。丹药入口即化,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清香,知是疗伤圣品。内力源源不断输入到白衣人体内,不久白衣人就已苏醒过来。
风轻轻吹过,那满是伤痕的地面,杂乱不堪的四周,浓缩着这一战的惊心动魄。
黑衣人看着白衣人,目光逐渐移向远方。“枫儿,好好养伤,三rì之后的清晨,到后山咫尺崖见我,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