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本名侯天石,据说小孩取名带石会命硬,只可惜,命硬不硬没看出来,不太顺倒是真的,因为没什么文化,侯天石基本上就没有过正式的工作,只是不断地打零工或者是帮工,直到后来镇上建起了这间医学院附属医院急需员工,又加上他这个人平时做人老实本分,他终于有幸成为这里的勤杂工,一来二去,他的本名几乎没多少人知道,取而代之的,被人称为侯老实,或者是老侯。
既然是医学院,自然除了治病外还有教学,学院就在医院后面,而医院的太平间也自然而然建到了学院地下室里,经过家属同意的尸体,是会做为学院课程需要的标本。
而老侯一开始也没有被分配到太平间值班,只是那个职位一直没有人能长时间坚持下去,尤其是值夜班,结果老侯被硬xìng分配到了这个岗位上,一干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这么多年夜班生活,尤其还是守在太平间门口,多少也会遇到解释不清的古怪事情,比如存放尸体的冰柜里发出敲击声一类的事情,是人恐怕都会觉得恐怖。
老侯除了老实,胆大也是一项优点,但也不可能不会害怕,幸好镇上有座道观,而老侯很早以前就与老道长相识,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和一些简单的应对方法,以至于只要晚班太平间没人来时,他便会在门口燃上三枝香,这个方法很多时候都管用。
而昨晚自然也不例外,除了夜里医院出现死人时,才会三更半夜到太平间,其他时候,这里只有老侯一个人。
所谓地下室,就是医院主楼后面的学院教学楼地下一层,如果医院送尸体进太平间的话,教学楼外面有通地下的电梯和楼梯。
地下一共两层,地下二层主要是存放尸体以及偶尔教学时开放,既然地下是为了放尸体所用,可想而知,下面的温度不是普通的低,流动的冷气一阵阵从通风口冒出来。
还好这里不像电影中经常描写的那样,只有一盏昏暗的吊灯在风中微微晃动,相反,整个地下室走廊顶上安装着rì光灯,照明光线相对还算充足,只是rì光灯散发出的白sè光芒给整条走廊蒙上了一层yīn冷森然的惊悚感觉。
一天的忙碌过后,教学楼重新恢复了沉寂,八点钟,老侯和白天值班人员交接完工作后,大致巡视了一圈便回到值班室,如果是平时,旁边的医院不再来“业务”的话,他可以说就没什么工作了。
但这天不行,太平间里还有几具没有存放进冰柜的尸体,再晚一些时候他还有项任务,腾空几个太平间里的冰柜,然后把这几具放进去。
至于为什么需要再晚些时候,是担心这几具尸体的家属会来这里。
到了他这个年纪,值班时除了睡觉就是看看电视,几乎天天如此,沏上杯茶,打开电视,老侯往沙发上一窝,开始耗时间,直到,他忽然想上厕所。
从厕所回值班室的路上要经过太平间那屋,而就在经过门口的那个时候,老侯好像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很像是哼哼叽叽的声音。
老侯全身一下子僵直了,身后从头顶一直麻到脚底,虽然那声音很微弱,而且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走廊除了老侯并没有别人,更没有其他能发出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只能是从旁边太平间里传出来的。
他的手不由自主搭在了太平间的门把上,突然间,他感到一阵寒意,yīn冷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平间内的冷气从门缝中透出,还是走廊内通风口吹出来的冷风,总之,那种无法形容的寒冷感觉像是从四面八方扑向他一般,更诡异的是,原本被rì光灯照得通亮的走廊内,身边不远处隐约可见翻滚涌动的气流,就像是空气因为寒冷而变得有形似的,在不断波动。
老侯不禁抬手揉了揉眼,结果搭在门把上的那只手不小心轻轻用力,太平间的门一下子被他推开了。
出乎意料,本来应该无声的弹簧门竟然发出一阵嘎吱吱的声音,就像是在推开一扇年头久远的木门一般,如啃食骨头一般摩擦刮蹭声音听上去令人牙根发酸。
“咕噜……”老侯吞下一口口水,太平间里只开着一盏rì光灯,显得有些昏暗,除了两侧一排排金属冰柜的柜门反shè着冷森森的灯光外,屋内zhōngyāng并排两列平板车,每辆车上都盖着白布,而那一张张白sè布单下,正直挺挺地摆放着一具具已然僵硬的尸体。
老侯轻轻呼了一口气,顿时,白sè的哈气自嘴间喷出,他不禁一惊,这里的温度低得有些过分了。
他不觉生出些胆战心惊的感觉,回手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将屋顶上所有rì光灯全都打开,又去找控制屋内温度的调节器。
刚往里走了两步,他突然发现,最外面的一辆平板车上,原本全蒙着的白布不知什么原因上半部被掀开,露出下面尸体的两肩以及头部。
老侯不禁看了一眼尸体的头部,死者是女xìng,一张还很年轻的脸,本来清秀的面庞此时已然呈现黑sè,双颊下陷,两眼半睁半闭,好像有些不甘心似的。
看到那张脸,老侯不由自主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年轻就去世,不甘心也正常,所以才没办法完全闭上吧。
他颇有些感慨地慢慢走过去,先是随手取过挂在尸体床边的报告看了一眼,这才了解到,尸体是上午就送进来的,死亡原因是车祸,肇事车辆司机撞完人驾车逃逸,应该还要调查吧,希望能找到那个凶手。
这时候,老侯已经下意识将刚才听到的声音归为幻觉,而原本心中的恐惧情绪正被渐渐生出的同情心理取代,他不自觉地走到尸体脑袋的位置,准备把白布给她盖上。
但就在他手抓住掀开的白单一角时的那一刹那间,尸体身子一侧平放的手猛然间一动,如同抽搐似的一下子搭到了老侯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