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久,山顶上新弟子们已得知此变动。之前被选中的三人由喜而悲,失望苦涩,自不待言;其余人暗自窃喜,嘴上却免不了安慰一番;唯独原青云神sè不变。对他而言,空炁宗与青昊门无甚分别。
这时,一座巨大的木亭从云中降下,呼啸着坠落在山顶广场。落地时却悄无声息,就像是从天上飘落下一片羽毛。数十道身影自亭中飞出,正是组成剑谷联盟的十三个门派的首脑人物。
其中一个一脸晦气的枯瘦老者,身形一转,落在原青云等四人面前,面露无奈之sè,淡淡道:“尔等四人从今往后便是我青昊门弟子,随我走吧!”一副心情不佳,不愿多讲的样子。
四人识趣地乖乖跟上,行至石台边缘,老者二话不说地抖出一根乌黑长索,呼地抡圆一圈,将身后四人缚作一团,负在背上,腾身化作一道乌光,几乎不见落地停顿地遁向裂谷深处。
原青云只觉耳边疾风呼啸,眼前景sè浮光掠影般飞速闪过。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同时也在另外三人耳边响起:“老夫青昊门掌教龚袭。本门传承万年,今已式微,没什么繁文缛节。你们既已入门,明rì自会有人将基础功法送上,只管安心修炼便是。老夫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亲自指点你们一回,届时,有何疑难,尽可一并提出。”
很快,四人发现极远处天际线上现出一片气势恢弘、年代久远的石殿群,轮廓飞快地变大。
剑谷联盟最古老的门派——青昊门,到了!
第二天,果然有个叫许嵩的寡言青年,来到原青云分得的修炼之所,交予他一套功法典籍,又例行公事地讲解了青昊门的大致传承与沿革情况。
除了讲到近千年前,几乎以一人之力迫使两大门派认可剑谷联盟的存在,并打下了联盟基础的‘青极武圣’时,由心崇仰,加意描述一番外,说到其它人物事迹,莫不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带过。
讲完,略一颔首,飘然远去,更不多说半句。
一个月后,空炁宗发帖遍邀剑谷联盟各派参加仪式,见证空炁宗掌门华莹仙子收录那名天生‘元罡’之体的青年为衣钵弟子,并亲自为其开脉洗髓。一般而言,很少有高阶武修甘冒修为大损的风险为一名低阶弟子开脉洗髓。除非这人天资潜质已达超群绝伦地步。显然,那名‘元罡’弟子正属此类!
据贴身侍童透露,青昊门掌门龚袭接到邀贴时静默良久,脸sèyīn沉地可怕。之后更是一连数rì,闭门谢客。一个苦候数年才轮到讨教机会的弟子心有不甘地上门,却满脸灰土地溜出来。
直至见证仪式归来,这位青昊门掌门似乎才无奈接受现实,并心情好转地开始召见并指点起众弟子来,原青云等四名新进弟子这才被想起。
这一rì,轮到原青云听教。
他早起洗沐后,来到掌门洞府门口,石门缓缓打开,一只青狸闪出,绕他脚底转了三圈,领着他走了进去。
小道幽暗,十步一灯。
青狸像一个指路的幽灵似的飘落在前方光影之间,黑豆般小眼闪烁着碧油油的幽光。
面前现出一个不大的客厅,布置简洁,器物寥寥,只一桌、数椅、两扇屏风而已。显见主人是个淡泊寡yù的清修之士。
带路的青狸已在不经意间窜入厅角一处小洞,消失无踪了。
原青云垂手肃立,静静等待。他原本xìng子沉稳,这份凝神敛气的耐心更是远胜常人。
一炷香功夫,仍不见掌门现身。
原青云微微讶异,识海深处的白光骤然紧缩成团,战栗不已,颤声叫道:“不好!”
原青云周身一紧,正yù运功,突然发觉四肢躯干俱已动弹不得,连体内元气都似已冻结,无法运转分毫。
如此一来,成了待宰羔羊。这般绝境,饶是他出道以来迭遇风险、屡陷劫波却也是首次碰上。
大骇之下,原青云反倒冷静了下来,面sè不变,若无其事地欣赏起屏风上的山水图来。
“啧啧,了不起,当真了不起!命悬一线,犹自气度不改。”
一个佝偻的黑袍身影从黑暗中慢慢踱出,皱纹密布的脸上,一双眸子却jīng光逼人,散发着与躯体不相称的旺盛生命力。
正是青昊门掌门,龚袭!
之前,他一直隐在黑暗中,等着欣赏原青云惊慌失措的表情。就像一头猛兽,总要看到爪下猎物哀嚎翻滚的惨状才有杀戮的快感一样。
但,他却失望了。
不过这一丝失望之sè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皱纹淹没了。
暗中布下的元气索阵已然奏效,就算是武宗,想要月兑身也需大费周章,何况一个小小的下位武士?
“掌门何故如此?在下有什么过错么?”原青云平静地问道。
龚袭嘿嘿一笑,皱纹挤作一团,绽放成一朵菊花,不慌不忙吐出一句让原青云惊容难掩、冰寒彻骨的话来。
“欢迎到此,分神寄生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是怎么感应到我的存在的?你又怎么确定我是一道分神?”白光惊怒交迸道,声音借着原青云的身体发出,回荡在客厅里。
“很简单,更完整强大一级的存在可以近距离感知次一级的存在,反之则不能。我是一道辅元神,这具躯体是夺舍而来,我能感应到你,说明你只能是低一级的分神,而且你是无法主动感应到我的存在的。”‘龚袭’用一种僵硬的语调说道,声音也变得刺耳诡异。也许,这才是他体内那个存在原本的声音:
“我喜欢让人做个糊涂鬼,还有什么疑问,下辈子慢慢想吧!”
一直未开口的原青云忽然道:“之前的一切你都是在演戏吧?那名最后才出现的‘元罡’弟子是特意安排的吧?”
“聪明,聪明!”‘龚袭’微微诧异,仔细打量了原青云一番,像是重新发现了这个人似的,点头道:“十年前我就找好了一名‘元罡’弟子,秘不示人。确定你的存在后,就让他带上几可乱真的假青昊门令牌,同样赶来参加。这次路途上稍有不顺,所以那名弟子堪堪赶上最后的时限,差点误了大事!”
说到此处,‘龚袭’面上一丝怒sè闪过,接着道:“作为分神寄体,你既然来此,必是准备已久,把握十足,过关当不成问题;而剑谷联盟这帮老怪,又有哪一个能抵住拥有‘元罡’之体弟子的诱惑?于是,接下来的交换就是水到渠成,送上门来了。老夫要做的,只是演一出被迫接受,万分不舍的戏罢了。”
似是担心夜长梦多似的,说罢,‘龚袭’身躯就浮空飘起,双目奇光大放,shè出两道仿若实质的七彩光柱,瞬间shè入原青云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