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头部被符咒所覆盖,因此我根本没法看清此人长相,只能从其雄壮的体态推断,必然是壮年之躯。
只是此人虽然身躯健壮,但是身体各主要关节处,全部覆盖着符咒,我勉强凑近一看,发现那些符咒乃是被人用竹签钉死在**之上。
而且并非如此简单,这人衣着单薄,上半身竟然未着寸缕,而从几张符咒的缝隙之中,我发现这人身上竟被烙下了“涤罪刺青”。
这“涤罪刺青”,乃是守墓者中,被定为帝国死囚之人,身上才会被迫纹上的刺青,为的是即使此人最后逃出牢狱,这满身的刺青都将成为其罪恶的证明,因为刺青的范围甚至覆盖整张脸,所以除非那人自毁容颜,否则都将无所遁形,永世受到守墓一族的追捕。
那么这样看来,此人似乎是守墓一族的死囚了,但是为何会被运送至送葬者领地之内?是其潜逃至此还是别的原因?这人毫无鼻息,是死是活?身体为何又会被这般封印?
怀着种种疑惑,我再此仔细查探此人身体,突然,心中不觉一惊,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人,身上竟然还有另外一种“涤罪刺青”?
这种刺青,我曾在叔父身上见过,当年,叔父因战事失利,城破败北,被送葬者活捉,其身上便被刺上了送葬者的“涤罪刺青”。虽然后来我的父王以十五万俘虏换回了叔父,但是那刺青始终无法除去,这让叔父成为了王族的耻辱,父王迫于舆论压力,逼迫叔父卸下兵权,从此闭门不再涉世。
但是眼前之人,身上竟然同时有两族的“涤罪刺青”?这便是说此人竟是两族死囚?介于守墓者和送葬者之间的人,既不属于守墓者,也不被送葬者所接纳,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等级的罪犯,这人究竟是何人?
思及此,我不知何来的勇气,强忍住这压迫之感,准备上前掀起覆盖在这人脸部的符咒,看看此人究竟长相为何。
但那黄纸红字的符咒,如今竟如同长在那人脸上般,无论我如何撕扯,竟然纹丝不动。我本只是想要掀开看看便罢,如今竟然受此挫折,心一横,我一口咬破指头,然后用血在那符咒之上涂画,果然,那红字一旦遭到改动,这符咒便自然告破。
一时间我顿感得意,yù伸手去揭下符咒,一探究竟、
“住手!你个笨蛋,会死人的!”
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刚刚转头,那人竟已经到我身前,还未等我看清来者何人,便被对方一个横扫,一脚踹飞数米远。
待我从地上爬起,那人又追逐而至。
袭击我的,乃是眼前这个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女子用布条将头发绑扎,但是那满头黑发竟奇长无比,已经长到其脚踝附近。
女子长的清秀白皙,虽然不是倾城之貌,但是贵在自然,造型简洁干练,比我在王宫之中见到的许多女子都更值得我多看两眼了。只是这人的眼仁中,同样闪耀着独属于送葬者的那份嗜血红光。
“你想找死么?竟然敢动那“罪佛封印”,若是那封条被揭开,你必死无疑啊。”女子虽然说话严厉,但是见我身上被多处划伤,便自顾自的拿出一些瓶瓶罐罐,yù帮我包扎。
我没有动弹,任凭女子摆布。
“你说你一个大男孩子,被女人触模一下怎么还如此羞涩拘谨啊?没有被母亲碰触过么?”似乎见我身体僵硬,女子一边调笑着,一边拉着我的手帮我止血,但是见我神sè有异,她狐疑的顺着我木讷呆滞的眼神往身后看去。
而我目光所至,两道幽暗yīn邪的紫sè光芒从棺材中飞shè而出,一股yīn沉晦涩的气息瞬间从棺木中弥漫开来,即使离那棺木已有数米之遥,却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让人恶心的压迫感,是恐惧?不不不,更恰当的解释,应该是对罪恶的无法承受之重,彷佛那棺材中,便是罪孽的源头、恶贯的滌壶。
女子起身,转头看着我,我则在女子渐渐诧异的表情中一脸羞愧的举起手中的封条。
“这真不能怪我,我当时听到你叫住手时已经停手了,但是你突然将我踹飞。当时我的手中,还抓着这封布,所以……”那女子一脸不可置信,没等我说完便抓过我手中的封条往那棺木飞驰而去,却不料刚刚靠近便被那棺中飞shè而出的气劲震飞。
眼见气劲伤人,女子料定封印必然已经被解开,气息一凛,竟然用肉身强行破开袭来的气劲,直扑木棺而去。
一个纵跃,女子以倒挂之姿,左手五指撑在棺顶之上,突然,其身形一扭,整个人呈现龙卷姿态,以左手为支撑,将棺顶钻开,左手五指穿透棺材板直接按在那棺中人的天灵盖上,右手迅速扬起从我手中夺过的封条,贴在棺中人的脸部,然后松开左手,若柳絮飘落般,轻盈的落在地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的我是眼花缭乱,不由的鼓掌喝彩,对她大声喊道:快跑,赶紧跑啊!”
那女孩本在那沾沾自喜中,见我这么一喊,不知何意,狐疑的转头看向我时,突然,棺中之人右手臂突然举起,一把扣住其喉部,一个锁喉将她双脚举离地面。
本以为危急已解,却又突遇袭击,女子一时之间吃惊不已,按照我所指的方向,吃力的转头看向那棺中人的脸,只见那符咒如今已经面目全非,被我用血写出了四个威武大字“到此一游”,“噗”女子一口老血喷吐而出,我估计应该是那棺中人加重了力道吧,和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啊。
但是如今情势危急,我断然无法置身事外,上前击杀掉那被我解开封印的棺中之人,然后潇洒的英雄救美,这是非常让我欣喜若狂的剧本,但是显然这只是我自己脑补的画面。
真正的情况就是即使我冲上前去,那棺中人只要一下,便能够轻易将我弄死。无奈我只能摇了摇头,心中不由埋怨那女子莽撞。
我之所以埋怨那长发女子,倒不是推卸责任,只是事情会发展至此,我算是起了头,但是真正将情势弄糟的,还真是那女子。
我在宫中那些年,虽然身体素质渣的一塌糊涂,但是见识却并不浅薄,送葬者中有所记载的奇yín巧术、古籍典故,我大多了然于心。
虽然刚刚我无意涂改掉了棺中人的脸部符咒,但是应该只是解开了部分封印,这男子身上的封印还在,看其虽然右手能有所动作,但是其他部位竟然纹丝不动,必然是因为其他部位的封印还未解开,而且似乎其不能自解。
显然将棺中之人封印的人已经考虑到会有人破坏男子身上的封印,故除了男子自身外,在这木棺之内,也被雕刻上了符咒,为的是一旦男子身上的第一重封印被破,便能通过感应男子身上散发的杀气自动启动木棺内的第二道封印,将其捆缚在这棺材之中,让其无法出棺为祸,达到双重保险!
而之前将女子弹开的气劲,其实并非出自那棺中人,而是由那棺木中的封印发出,目的自然是为了防止别人轻易到达那棺木旁解开棺木上的第二重封印。
那名长发女子显然不知内情,贸然破开气劲不说,竟还将那木棺破坏掉,为那棺中男子解了第二道封印,这不是在自找死路?
只是如今虽然情势危急,却也并非毫无生机,那棺中之人仅仅右手能够活动自如,我想只要上前攻击其右手,便能让其迫于防守压力,放开那名长发女子,而且棺材已经被破,那气劲必然已经荡然无存,现在上去,正是时候。
看来,我已经不能再隐藏实力了,时间紧迫,容不得我半点犹豫,神情一凛,我气沉丹田,脚下运气,双脚牢牢抓住地面,双手背过身去,以无匹之威势朝天空大喝一声:“救命啊,帝四天!”
似乎是听到我的呼救奔驰而来,亦或者是帝四天本就已经找寻至此,总之在我这一声响天彻地的爆喝之后,帝四天便出现在我视线之内。
我赶紧向其说明如今情势,而那长发女子不知是否已经昏厥,眼睛微闭,脸已经涨成猪肝之sè,怕是死了。
帝四天见此情景,不待我催促,只见我眼前一晃,他已经将那女子抱在怀中。这么快?我擦!我不由的惊叹。对于第四天的身手,我自然颇有信心,即便不能杀掉这棺中之人,从其手中夺下那名女子应该不成问题。
不知那女子是否已经死亡,我连忙上前察看,却见帝四天抱着女孩,竟然迟迟不肯起身。这女子虽然貌美,但是若是气绝而死,不是什么都没了?
思及此,我便想要推开帝四天,要想搭讪亲热的,好歹等我确定这人是否有救再说吧。
只是我还未动手,却见第四天转身啐了一口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今天你我之中必将有一人要血溅于此了!”
我心想为了个刚刚认识不到半刻钟的女人,你至于跟我拼死拼活的么?还血溅于此?你这不是有病么。
但是,待第四天转头,我赫然发现,其右眼眼框处,只剩下一个血窟窿,伤口并不规整,似乎是由猛兽的厉爪所致。
难道……,我迅速回头,果然,那棺中人手中,握着第四天的右眼眼珠子。见我转头看他,其紧紧握住眼珠,一把捏爆,任凭血浆从其指缝间流出,然后迅速将流出的浆液混着血水涂抹在那封条之上。
这是为何?我一头雾水,若是要用血液来解开封印,刚刚抓住那女子时不就可以动手了?
“咳…咳…混蛋,还是被他解开了吗!”女子竟然苏醒过来了,抚着脖颈道:“这……这封条乃是由守墓者所写,故……故只有守墓一族的血……才能破除封印。”
被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了,为何这棺中之人明明能轻易捏断这女子的脖子,却迟迟不杀死她?用锁喉折磨的目的便是因为锁喉伤害最低但是被锁喉之人样子却也最狰狞,这样便能够完全利用我的同情心,待我按耐不住上前去救那长发女子之时,他便能抓住我,用我的血破除封印。
只是帝四天突然的出现,帮我挡下了这一劫。
随着封印解除,那人身上裹着的符咒竟然如同在高温中灼烤般,逐渐化为黑sè灰烬,在风中消散。不妙!这越发浓厚的杀意和难以承受的压迫感,看来今天这一劫在所难免了。
“往前跑,虽然可能只是比我晚一点死,但是至少有一线生机,快!”帝四天说完便张开虎口,咬了下去,顿时,其身体四周一股乱流四蹿,我yù上前,却不料被其身边的气劲震的脚步虚浮,退后数步。
竟是守墓一族的至强杀招——傲寒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