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光晒入屋敷,犹如温柔和煦的双手抚过人的脸庞,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芒,将懒惰的人从睡梦中唤醒。但对于,昨夜奔忙的市之丞来说,并没有这种幸运。一只无良的大手伸进了他的被子里面,冰凉的刺激感,一下子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谁!”愤怒的武士,准备寻找武器给敌人致命一击。
“是我!!”熟悉的脸庞,让市之丞一下子就蔫了。
“干嘛,大源,一大清早你吵什么。”不满山胁源大夫恶趣味般的方式,市之丞开始嘟囔,然后又开始缩回被子里面。
“殿下叫你过去。”
“殿下!”原本睡意朦胧的人,一下子窜了起来。这时候,市之丞算是一点睡意都没了。
“是啊,是我,你睡够了没有。”大门外,正是池田胜政面sè不善看着里面,而在池田胜政旁边的就是昨天一同出门的熊田孙七。
“殿下,你起了,起的真早啊!”胡乱将自己的衣物披上身,市之丞一脸奉承的说道。
“现在还早,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看着市之丞池田胜政是好气好笑:“看来,我对你是太放纵了。”
“殿下,我知道错了,请殿下惩罚。”跟随池田胜政身边时间长都知道他的脾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也不止一次了,大半夜跑到别人家成何体统。还好因为濑兵卫马上要娶孙七的姐姐过门,否则你能这么轻松回来吗?”教训了两句,池田胜政忽然发现市之丞脸上有些淤青,忍住笑意:“不过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你先整理好,然后背上源大夫的铁炮。今天的评定rì,我们早点往本丸走一趟,记得将脸上的彩妆遮挡一下。”
“是!”没有任何的疑问,直到池田胜政离开,市之丞才开口问源大夫:“什么彩妆?”
“等下你自己打水看吧!哈哈哈!”源大夫并没有给市之丞留情面,转身就大笑着离开了,而熊田孙七也强忍着笑意走了出去。
“啊!中川濑兵卫,你是要毁容啊!!!!”等到市之丞整理好衣物,在水桶里面倒映了一下尊容,宅邸中就传出了一阵怒吼。
北摄津池田城位于五月山之上,而武家宅邸位于城下西南。因为池田城从一代目发展至今,已有九代。一门众众多,不能全部安置于城内。虽然池田胜政是当今家督,池田长政的亲侄子,但也并没有过多的优待,也是住在武家宅邸,不过居住的位置距离本城很近就是了,在加上有骑马的优待,来往倒也不是很麻烦。
“这不是八郎吗。”才进入大手门没多久,池田胜政一行人就被叫住了。
“彦右卫门尉殿,真是巧遇啊。”彦右卫门尉,全称盐屋彦右卫门尉,是个年近五旬的老人。住在城下町西南面的吴庭庄,他并不是池田的家臣。严格来说,他并不是武士,而是商人,是池田家的御用商人。同时,也是北摄满愿寺屋的当主,没错,就是那个以造酒闻名畿内的满愿寺屋,是个有钱人。
“的确是巧,没想到竟会在路上遇到八郎,我记得八郎不是去西国了吗?”盐屋说话很客气,这也难怪。别看池田胜政很年轻,池田胜政生父池田正久早死。正是因为如此,池田胜政很早就继承了家里的地位成为池田六人众之一,在池田领内也是仅次于家督几人之一。而且,就在前两年,也是池田胜政提出了自己的乐市论,不仅减免了商人所要交纳的赋税,而且减少了公家与寺社对工商的控制垄断,从而由本家给予更多的特权扶持,作为直接且最大的受益人,盐屋和池田胜政的关系一向不错。
“我昨夜才回来,倒是彦右卫门殿,我记得今天应该是评定rì,你怎么会选在今天来呢?”所谓的评定rì,也是池田胜政向池田长政提出的一向改革措施,并得以实施。
这是仿照北条家评定rì的一种议会方式,也具有独特的方式。简单介绍,就是每单月进行两次简报,每两个月进行一次评定。而池田六人众和诸位奉行就是负责评定的评定众,配合家督负责整体事宜。当然,因为池田六人众本身也兼任奉行职务,在评定时,是不可以参与的。因为池田家在此之前就一直是类似合议的制度,所以评定rì的改革,很容易就通过了。而池田家领地毕竟有限,评定往往都在下午。
“我是奉馆主(池田长政)之命而来,似乎要有战事,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盐屋彦右卫门说道。
“战事?”池田胜政也吃了一惊,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事实上,确实是如此。不过这个战事并非直接来自池田,而是来自于池田的上家,三好氏。早在改元弘治之前,三好与细川之间的争斗就不曾停息,而三好氏的节节胜利,也已经取代了细川成为畿内霸主。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细川氏任管领经营近畿数百年,其根深蒂固自然是不言而喻。即便是三好氏如此逼迫,依然无法将他们连根拔起,反倒是因此陷入泥潭,损失了不少大将。
就在前年,一举击溃细川氏的三好氏,入侵丹波。不仅遭到了强烈的抵抗,就连原本已经投诚的内藤氏家督,内藤国贞也战死沙场,八上城又落到了敌人的手中。此后,松永长赖迎娶内藤国贞之女,改名内藤宗胜,开始了三好氏对丹波的攻略,一直没有什么长足的进展。直到月前,三好氏一门众,三好政康动员了三好氏在四国的军势对丹波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虽然以失败而告终,却也让丹波的豪族们实力大损。趁此良机,内藤宗胜再次动员摄津豪族,准备一举收复八上城。
“所以,现在我们还是要对三好氏保持必要的恭敬。”池田政泰在评定时常常都会将这句话放在开头。
“不要老生常谈,你是同意支援内藤备前(松永久秀弟)吗?”位于正中间的池田长政仰起头看着池田政泰说道。
“不、不、不。”连续三次否决,体现了政泰的心思。引起了旁边家臣的不满,是同为六人众的池田政诠就开口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同意不同意。”
“我当然是不同意。”政诠和政泰是同辈堂兄弟,相交多年。政诠xìng子急,政泰还是知道的:“提供运输,提供粮草甚至提供武器都可以,但就是不能直接出阵。”
“既然我们已经臣服三好,这样做是否欠妥当?”池田政朝并没将问题放给其他人,而是直接面对家督长政。
“这样做的确是不好,可我们并不是真正三好的家臣。”在沉默半响的清贫斋也开口了:“我这次参加葬礼听到了些风闻。”
“风闻?你说说看。”清贫斋辈分老,为人稳重,长政知道他并不会信口开河。
“是关于松永弹正殿(松永久秀)调任泷山城一事。”清贫斋缓缓的说道:“经过这几年摄津已经稳定,近江也和六角达成协议,现在唯有丹波和播磨。摄津已经无大事,而播磨有事,家中已探知八木城别所氏似乎有所动作。”
“有这事!?”长政蹙下眉。如果池田胜政在场的话,这个消息一定会让他发蒙,在他记忆中的松永久秀可不是好相与的角sè。一但松永久秀出任泷山城城主。一方面是三好氏出于对播磨攻略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对摄津豪族的制衡,这把剑如同悬挂在胜政和池田家之上,牵制着以池田为首的摄津豪族。
“播磨的情况的我也有所耳闻。”对于池田家的任何人来说,代表三好的松永久秀调动,无疑都是重要消息:“说是有意多提拔内藤备前。”
“内藤备前攻略丹波多年,八上城数次反复,其中调度一事,情况尚不明朗,需要从长计议。”池田长政是个务实的人,并不喜欢随意猜测。
“我不同意直接出阵。”池田政诠一人。“我也不同意出阵。”池田政泰已两人。
“出阵确实不妥。”池田政朝也投了否决票,而清贫斋则是一言不发,显然是弃权。六人众还有两人不在。那么提案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评定众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同意!”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声音,随机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还有就是紧随其后的声音:“殿下,八郎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