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久坐在地上,双腿有些麻痹。残璨睵v扶着墙站直身,身后的那抹身影已经离开,偌大的卧室只有顾凉颜单薄的影子。
移步走到衣柜前,拎出当中一条衣服,便往浴室走去。想要一遍又一遍的洗掉他残留在自己身上的任何痕迹。
恨便是从爱演化而来,但顾凉颜心底比任何人清楚,现在苏言寒在自己的心中,什么都不是。
浴室的流水声,绵延不绝。透着晶光的浴缸里,全是冰凉池水,把赤。果的身子深深的埋在其中。脸上冰冷冷的一片,不知是泪水还是水雾。
内心久像被人用力的撕开那原以为早已愈合的结痂,血淌满胸膛。
许久才从浴室走出来。艳红色的裙子,丝缎一样熠熠发光的质地,将她完美玲珑的身段,无懈可击地展露无疑。16022130
站在复古雕刻浮花的镜子前,镜子里面的女子张开红若樱桃的嘴唇浅笑一下。因为脸色有些黯淡,便扑了点粉,刷上浅浅的腮红,两张诱人唇片上涂用浓艳的口红。着了笑意,两团火焰一样的娇霞在顾凉颜的两颊上泛滥开来。
伸手,把长发整齐的抿在一块,然后高高盘起,神采奕奕的往外面走去。
而那片昏暗的夜色,便是她红眸的最佳掩护。
二楼的露台上,打着幽蓝色的暗浅灯线,独自一人坐在藤编椅子上,喝一杯红色的血玛丽酒。这是一种适合女性喝的低浓度酒精的鸡尾酒,并不会让顾凉颜产生醉意,偏好它,只因它有着令自己感到无比狂热的跟鲜血一样红艳的颜色。
露台的风有些大,而裙子又是露出香肩的,不免感到丝丝凉意。转身,便看到手拿着小毛毯的殷段宸靠在柱子上,定睛看着自己。
“不请我喝杯酒?”墨黑深邃的眸子里洋溢着浅浅笑意,倾长的身影尽是凛然气息。顾凉颜红唇轻噘,“红酒配佳人,岂不是殷公子赚了?”
仰脸喝下那杯红艳得如同鲜血的鸡尾酒,摇晃着空空如也的杯子,朝着那个身影娇俏的调情。
殷段宸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艳意味,很快便被顾凉颜捕捉到,她扬了扬眉,迷人眸光微眯,甚是扰人心醉。
“小妖精!”殷段宸低声咒骂一声,身体却发自本能地靠过来,一只手揽住顾凉颜的腰身。
“我本来就是妖精。”嫣红唇片似无意的滑过殷段宸的侧脸,明显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后背微微僵硬。顾凉颜看着他的变化,嘴角呈起隐隐笑意。
殷段宸心头一热,便反手把顾凉颜正面搂入怀中。“夜晚,打扮的这么妖艳,独自站在露台喝鸡尾酒,不正是在瑟佑我这个孤家寡人么?”低沉的男音中,尽是磁性。
对于今日的事,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提起,但心中的暗涌却并没有消除。“颜颜,今晚你是想诱.拐良家妇男?”听到一本正经的殷段宸突然从口中蹦出“妇男”这两个字时,顾凉颜有那么一刻觉得身边的男子便是普普通通的已婚男子,而不是万丈光芒的亿万富翁。
“万人之上的殷公子,既然如此轻易就受到别人摆的道,看来大名鼎鼎的殷公子,定力也不怎么样。”贝齿微启,乌黑眼珠子顺着长长的卷睫毛,一忽一闪,娇俏十足。色坐痹坐离。
殷段宸哑声大笑,大手轻轻的刮过顾凉颜冰冷的鼻翼。墨黑眼眶里都是满满的宠溺。两人许久都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地互相拥抱着,顾凉颜身上冰凉的温度随着男子身上传来的热量,便也慢慢的回温。
“宸,对于今日的事,你为什么都不问我?”轻飘飘的一句话,夹有一丝期待,或许这个答案对于顾凉颜来说是重要的,这么久以来,不管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殷段宸都会帮自己搞定,但从来都不会开口问自己,为什么。
殷段宸把不满胡渣的下颚靠拢在女子的头顶,望着挂着万点星光的天空,眼睑愈发紧凑。但片刻便散去,脸上一片愠色。
“因为,我信任你。”定定的一句话,却深深的扣住她的心弦。信任两个字对于顾凉颜来说,一直都是及其陌生的,更何况对方是殷段宸,但此时此刻自己却信了。
翻手,覆盖住他的大手,眼角渐渐被湿气润开。“宸,我跟你说说我的过去吧。”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脸温和笑意的顾凉颜,弯身拿起桌面的玻璃酒瓶,手腕一弯,液体顺着杯口往下流淌着。
液体在杯身里,微微荡漾开来。
殷段宸并没有打断她,只是伸手接过顾凉颜递过来的酒杯。随着她的动作,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两人便同一方向的坐着,四目都望向那没有流星的天空。
微风吹拂过顾凉颜的脸庞,应着酒意,两颊的红晕更加的迷离。
“我的母亲--木梳,是位万人唾弃的女。婊。子。小时候,我随着她到处奔波。但还是饿的有上顿没下顿。碎花布帘,便是我儿时所有的印记。”一连串的话,顾凉颜微微停顿,乌黑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犹如一池静水。
对于顾凉颜的过去,殷段宸在三年前便能叫人差过,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亲口说出,心头的情绪并非常事可以缓解。
“没有碎花布帘,或许木梳压根不能养活体弱多病的我,那时候我便像一只骨肉嶙峋的小花猫,整天蜷着身子,做着最警惕的防备。护了自己,却伤了他人。”一条碎花布帘,便把母亲与各路男人的勾当隔开,两母女因此可以换得温饱,想到这,顾凉颜嘴角尽是苦笑。殷段宸侧脸,望着身边的妻子,在心底轻叹一口气。
“颜颜,当我在礼堂牵起你手的那一刻起,你便该知道,我不在乎你的过去。”起身,绕过水晶玻璃桌子,大手把全身瑟瑟发抖的顾凉颜搂入怀中。
三年前,殷段宸救下本无相识的顾凉颜,或许当中还真隐藏着写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殷段宸却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顾凉颜在自己的心中到底处于什么地位。
他爱她,但两人都是受过爱情的伤的人,放开手去爱,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是个艰难的过程。15e5s。
“我的父亲……是强。歼犯。”说到自己的父亲时,顾凉颜明显顿了顿。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承认在监狱里的那个人,是与自己有着血肉关联的父亲。
然而,那年在上海小弄堂里,横肉满身的男子拳脚相加的挥向自己跟木梳的情景,却是那样的明显。
“他陈年案件被告发,是我供的。木梳死后的第一年夏天,我亲手把他送入监牢之中。”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但当中的语气混杂着不可置疑的仇恨感。
顾凉颜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到底有多恨他。或许那种恨早已深入骨髓,在自己的印记中,所谓的父亲跟债主没什么差别,好赌成性的他,就跟幽灵一样追随着两母女的步伐,每当身上没钱了。就会跑来跟木梳要,但那时的木梳压根就是身无分文,没钱,木梳加上营养不足的顾凉颜便少不了一顿毒打。
“顾西凉,是他的名字。“许久,顾凉颜这才再次开口,声音随着微风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于自己的姓氏,顾凉颜是不喜的,但他的名字,自己却总刻在心头上。因为她知道当年木梳的死,在外人眼中是去私会情人。但顾凉颜心知肚明,木梳是带着到处借来的钱,回到故乡去赎救他,却搭上了自己的命。
既然木梳死于车祸,那么顾凉颜便有能耐把逃之夭夭的他--顾西凉,送进监狱里去。
“颜颜。”不一会的功夫,自己的衬衫便被顾凉颜的泪水浸湿透了。心疼的伸手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模着顾凉颜的头发,从没有想过,她真实的家庭情况既然是这般。
殷段宸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就算现在的自己在京城可以一手遮天,而接二连三的事,自己却保护不了她。
“我没事。”嘴角粲然一笑,眼眸里的雾气都消失无疑。打小的生活处境,造就了今日不管多痛多苦,都往自己心里憋的性格。顾凉颜无时无刻都在憎恨着现在的自己。
“颜颜,我们回去法国,远离这些人情世故,我们就跟以前那样生活,好不?明天就走。”大手紧握住顾凉颜的双肩,眼中尽是坚定毅力。
顾凉颜并没有回话,而是伸手轻轻的推开对方的双手,嘴角噙着笑意,而这样的笑容在殷段宸的眼里却成了绝然色彩。
看着顾凉颜今晚的变化,他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却又是那般的抵触。
“宸,签字吧。我们离婚就当你我从来不认识一样,而我本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之中。”倒退一步的顾凉颜,从背后兀地拿出本该压在箱底的离婚协议书,上面“顾凉颜”三个大字是那样的明显。
殷段宸的大手早已紧拽成结实拳头,脸色暗沉的可怕,深邃眼眸紧紧的盯着顾凉颜粲然的笑容。嘴角微抽,下颚紧绷,似要裂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