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直接打车去医院,站在公司的洗手间,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小月复的疼痛又一次袭来,身体里面的热量一点点地流逝,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刚迈出一步,身体已经软软地倒下。
公司其他员工听到声响跑过来,只看见她伏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额角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对方急急伸出手去扶她起来,刚刚触到她的脸,掌心全是温热的泪。稍稍迟疑,顾凉颜轻轻挥开她的手,“等等,我自己可以。”见她如此情形,对方更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没有任何言语,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慢慢扶她站起来,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看到伤口的一刹那,她听见同楼层工作的女子抽了一口气。
“去医院。”她只说了这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却充溢着担心和焦急。顾凉颜已经没有力气拒绝,只好跟随对方的脚步。她知道自己狼狈不堪,可是比今天再狼狈的事情她都经历过,这算不了什么。然而在电梯处,却巧遇他。看急诊,处理伤口,拿药,这男人处理得有条不紊,时时跟在她的身旁,扶着她的肩仿佛她孱弱无比,送她回到家里还不忘把浴室那个闯祸的金属挂钩取下来扔进垃圾桶,提醒她换一个塑料的。只是一路上他都绷紧了脸,表情严肃得不行,好像她欠了他钱,让顾凉颜很是不知所措。
餐厅。
她忽然心酸,不应该是这样,原本不应该是这样,她世界的一切仿佛都月兑了节,不该遇见的人,不该发生的事,都在短时间内爆发在眼前。都是因为她。她转过头拉着苏言寒就走,不再看殷段宸一眼。殷段宸转身一拳打在木楼梯上,有尖利的刺刺进手背,有种钝痛剧痛涌上心头,夹杂着愤怒和失望。他不敢想象如果顾凉颜知道了一切会有怎样的反应。
殷段宸好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死死盯住苏言寒,听到顾凉颜的声音,不由得紧锁眉头,“顾凉颜,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丈夫放在眼里?”他身后立着一个眉目淡然的女子,看到这样的情势居然无动于衷,顾凉颜赶紧上前拉住殷段宸,“宸,你这是干吗?”殷段宸声音有些颤抖,“你那天怎么跟我说的,这个故事结束了,这是结束了?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自己那时候是什么样子了?我当时真想杀了他!现在,你居然又和他搞在一起,你到底想干吗?”“什么叫搞在一起?你这话太难听了。”顾凉颜皱着眉头反驳,转过头去看苏言寒的脸,下巴已经肿了起来,但他眼神依然坚定,手臂揽过凉颜肩头,占有似的把她拥在怀里。
殷段宸只是稍微停顿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去,望着他的背影,顾凉颜猛然觉得他肩膀上,要肩负的东西,果真是太多太多。
她迅速转过脸不敢看过去,不觉加快了脚步,可是终究没有逃过去,殷段宸已经发现了她,目光热烈而执著,直直盯在她身上。她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击中,一些念头在心中百转千回。整个大厅仿佛都安静下来,她只觉得热风在耳边呼呼地吹,把她的思维都卷到了另外的地方,身边的人仿佛都不存在了,只有他们两个。殷段宸站在大队人马中间,全身散发着凛然的气质,仿佛天生的帝王。她忽然明白那陌生的感觉来自何处,因为立在万人中央,而她在仰望。顾凉颜还没回过神来,殷段宸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下班时分又下起了小雪,很细很密。殷段宸远远看着凉颜走在细雪里面,美得好像那些价值连城的大和绘,哀伤而华丽,心中那根弦被轻轻拨动。也许真的是心虚吧,顾凉颜对殷段宸多了几分随意,“我们去干吗?”殷段宸喜欢看她笑的样子,觉得像一只小动物,温暖的,甜蜜的,可以放在怀里互相取暖。这样的念头让他有些不自在,所以他故意不看她,“先吃饭,之后我们去看Salome。”顾凉颜眯起眼睛,“你要带我去看《莎乐美》?”他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没错,货真价实的《莎乐美》。”结果真的是去看《莎乐美》,大名鼎鼎的麦斯舞蹈团演出的弗拉明戈舞剧,她和殷段宸坐在VIP包厢里面,顾凉颜有些后悔自己穿得随便。
无比亲昵,带着无限宠溺在里面,可是现在听来只能加重那份苦涩。她并不回答,只是将椰子汁狠吸一口,整张嘴都鼓了起来,好像一只河豚。从餐厅出去的时候,她偏要从木梯走下去,苏言寒只得随行。因为天色已晚,她不得不扶着扶手,即便是这样,在接近地面的时候还是一脚踩空,险些跌倒。好在苏言寒一双手牢牢捉住她,紧紧将她困在怀里,叹息道:“就知道会是这样,凉颜,你是个惹祸精。”
他离她那样近,他的体温、他的气味都扑面而来,两个人无比亲近地靠在一起,连呼吸都彼此教缠,亲密异常。顾凉颜的心被深深触动,随口就答:“我就是惹祸精,怎么样?”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两个小情侣轻松地斗嘴。偏偏这时,有人忽然将他们大力扯开,不由分说一拳挥到苏言寒脸上。顾凉颜这才将那人看清楚,不禁失声叫道:“宸!?”
“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只能这样走下去,就这样。顾凉颜默默注视着前方,车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苏言寒齐倒是一派轻松,向司机吩咐,“去内环。”顾凉颜却突然出声,“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他的下巴现在已经青了一大片,看上去有些触目。“这不算什么,而且你知道,我不可以随便进医院。”他朝她眨眼,“不过,你---丈夫下手真狠。”
“凉颜,我今早送老公去机场的时候,撞见苏言寒了。”
“世界上只有两种感情能把人永恒地联系在一起,要么是爱,要么是恨。如果他不能爱你,那么就让他恨你吧,巴比伦神庙上神的谕示,爱恨纠缠,永不分离。”殷段宸扯动嘴角,不置可否。顾凉颜在车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到了楼下还未清醒。她的脸微微泛红,头靠在车窗上像个小孩子,嘴唇出奇地干净红润嘴唇出奇的干净红润,没有唇彩的颜色。殷段宸的喉头发紧,不由得倾身向前,只是刚凑上前,就被什么东西击中右眼,酸痛无比,他立刻低咒出声。顾凉颜挥着拳头慢慢清醒,“到家了,你怎么不叫我?你眼睛怎么了?”
来迈步里。他的公寓在顶楼,复式,落地窗没有拉上窗帘,足下一片灿烂灯海,也许恍惚间会觉得自己正漫步云端,但谁知道是不是高处不胜寒。这样的景色足以让她沉醉,依稀记得当年她说过自己喜欢离天空最近的房间。她有点害怕,可是好在并不是孤男寡女,家庭医生已经迅速赶来。
她曾经留给他那样的背影,快乐的,灵动的,还有最后离开他的时候那样倔强的背影,都不曾像今天这般,仿佛是孤独,仿佛是疏离,仿佛再也走不近她的身边。有时也忍不住放任自己去回忆过去那些厚重的甜蜜,每每最后总是喘不上气来。
“别说了。”顾凉颜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我跟你回家来只是因为内疚,不是想听你说这些。”苏言寒立在落地窗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从前不曾见到过的落寞,“凉颜,这些年来,我做过很多从前不曾做过的事,看过很多从前不曾见过的美景,我努力工作,让自己变得很忙,每个月都在飞来飞去,每年有两百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酒店。以为忙碌和疲惫就可以让自己忘了你,可是后来发现,那都是徒劳,我没有办法忘记,我做不到。”
顾凉颜完全沉浸在和殷段宸的对峙中,丝毫没有留意到他手臂的动作。殷段宸的眼神却愈发炽热,“顾凉颜,你做得好,很好……”她不想理会,只是抿紧嘴唇说:“宸,这是我的事。”殷段宸没有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苏言寒,那眼神真的好像是要连皮带骨把他们一起吞下去。
见她发呆,素颜呵呵含笑问:“怎么了?”顾凉颜赶忙喝了一口茶,却被烫了舌尖,含含糊糊地答道:“没,没什么……”菜式精美可口,她最喜欢三文鱼上面的薄荷汁,清香醇厚,让人感觉有种隐忍的情绪在里面。顾凉颜一向是美食主义者,现在只有暖暖的胃会让她感觉幸福,所以得的十分尽心尽力,惹得苏言寒停住手抬起头望着她,“凉颜,你还和以前一样。”她伸向牛肉卷的手微微一顿,“已经不一样了,你没看出来吗?”真的是不一样了,虽然没有尘满面,鬓如霜,但她知道,她在这几年里面已经渐渐苍老,起初还痛,现在已经没有知觉。苏言寒却微笑,“好像是瘦了很多,可还是一样的贪吃。”
因了这事,顾凉颜又被禁锢在家中,关于去上班的事,提都不许提。每天在家中都被大家供奉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并不是顾凉颜所喜欢的。
最后连顾凉颜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固执到跟着他来了他家,话一出口便后悔不已,不住骂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本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已经相当暧昧了,他最后妥协说会找家庭医生上门,而她居然听见自己说,我也要去。说完只差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她只觉得头晕,不知道是折腾了这么久于是无力,还是他的话让自己忽然自怜起来,整个人好像钉在那里一样,动弹不得。恍惚间她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公司的,依稀只记得他对她说:“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也许他们是对的,其实她真的不必这么辛苦。这些年来,她好像是踽踽独行的旅人,在黑暗中苦苦模索,只为了寻回一些东西,那些遗忘在某处的自己,可是现在,凭她自己的力量怕是再也找不回自己了,还有那些美丽的曾经。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那样的美好会是一辈子,但只是那么短暂的时间,事实就让两个人都明白,一辈子的心愿只是一个心愿而已。他清楚地记得当年他们第一次争吵是因为她的小女生脾气,她趁他去出差的时候,到外面旅游,不携带任何通讯工具。
真的让季元雅说中了,中午时分苏言寒便打电话约她晚餐,言语温和平常却让人不容拒绝,“就当是老朋友见面也不可以吗?我想这点情分我们还是有吧。”真的是不能拒绝,对他,她从来都无力拒绝。她想这样也好,只要能平和地面对他,多见他几次,她就可以证明她和他的故事真的结束了,就可以让这些年来的挣扎不药而愈,也许伤口永不会好,但是她不能让那道伤疤永远在黑暗里面溃烂,她想,这是个可以解月兑的办法。顾凉颜一顿饭吃得极为心不在焉。餐厅环境其实很好,一整面落地窗可以看得到小小的院子,树枝上有薄薄一层雪,灰色的小鸟在地上跳来跳去。
菜色鲜美如常,她却食不知味,连跟人说了什么也全无印象,还好约了下次再见面。走出餐厅大门,看到苏言寒的车仍然停在那里,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她不敢多停留一秒,几乎是跑开的。
一个人在路上走,不停地跟这样那样的人擦肩,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不知不觉便落下泪来,前尘旧事纷纷在眼前炸开。如果人可以预见,那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她一直往前走往前走,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所以她不知道身后有一道目光默默注视着她,看她在风中渐行渐远。苏言寒忽然觉得她的背影变得陌生起来,跟自己的记忆相去甚远。
他微笑着和季元雅闵打招呼,温文有礼,最后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是饱含深意地说了一句,“殷太太,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怎么失神了。”顾凉颜送了个白眼过去,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两人不再对外遮遮掩掩,虽然并没有召开记者会,大方公布夫妻之实,但是明眼的人,都心知肚明。zVXC。
“好了,对不起,我请你吃饭赔罪?”他终于相当满意地点头,“一言为定。”顾凉颜很久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也没有一个人能让自己这样开心,这个人这样容易就进入她的生活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可是她真的感到快乐。直到第二天她还时不时想起殷段宸红了眼眶的样子,弄得季元雅相当诧异,“要见大客户就这么开心?”开心?才不。进电梯的时候,看见大队人马簇拥着一个人,很熟悉的侧脸,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巴。
她将鸡蛋递给他,他轻轻接过来按在下巴上,目光落在她脸上,“凉颜,即便是今天挨了打,我还是要说,这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好像回到了从前。”
是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对着苏言寒的下巴微微摇头,“凭你的身手,不至于这样,你存心让人家打你?让美人也跟着担惊受怕……”苏言寒哼了一声,“一点误会。”随后指着凉颜介绍,“这是顾凉颜。”那男子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久仰大名了,你好,我是董琦。”见得之迟疑,不禁微笑,“他的下巴没问题,没有月兑臼也没有裂,过两天就没事了,现在只要一只水煮鸡蛋。”凉颜连忙去厨房准备,当她从厨房出来那位董先生已经消失不见,客厅只有一盏落地灯,光线幽暗,气氛又一次恢复暧昧.
众人仰望的成就,终究需要太多东西来交换,比如生活,比如时间。苏氏垮掉,但苏言寒最后还是慢慢的恢复原有的冰山一角的产业,过程是怎么样,没人追考,但是顾凉颜知道,他的背后肯定有着某个真心想要帮助他的人,那个人是谁,顾凉颜却一点都不想知道。
记忆遥远而苦涩,一片片,一页页,流年辗转,历历在目。不过是一些细碎的片段,如同一朵花开放在空气中,倾国倾城,随后蓦然凋落,无声无息。
他的眼神沉痛而哀伤,她忽然软弱起来,逃一样地转身离开。他并没有追上来,电梯打开的时候她已是泪流满面。他的司机迎上来,“顾小姐,苏先生嘱咐我送你回家。”她苦笑了一下,只得点头,“好。”后来顾凉颜不住地想,那天真的疯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现在的苏言寒对她来说是个危险人物,当初的那一切离两个人都已经渐行渐远了。好在后来两人再也没有机会见面,殷段宸也没有进一步地兴师问罪,可是在心中她还是忍不住想,那一天的自己是不是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他没有回应,只是有些心疼,“顾凉颜,我没有想到你会痛成这个样子。”她从没有见过他这种表情,好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不似平时举手投足都闪现着狡黠明快的光芒,反而像个孩子,对眼前的情况有着深深的力不从心。她不是个笨人,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只觉得不可思议,下一秒却忽然从心底生出疲倦,说不出的疲倦。
走出写字楼已经看见他立在车边。因为是从公司直接出来,所以是司机开车,她看到车内还有他的文件和眼镜,心中叹了一口气。
随即他自己也大笑起来,扯动眼角的伤处,又微微抽气。顾凉颜没见过他大笑的样子,,他总是让人捉模不透,虽然嘴角常常挂着一丝浅笑,但总觉得他神秘莫测。现在他大笑起来,眉头舒展愈发显得英气,让她想起清晨的松林,有种说不出的神清气朗有种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记忆中的一些影子重现眼前。车内的暖气很足,让殷段宸觉得浑身发烫,有些口干舌燥,只好转移话题,“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顾凉颜把手收回来,脸上闪过一丝寂寥,她凑近他的脸,“没事了吧?”“本来就没什么。”他没好气。
她喜欢这样的故事,关于**、爱情、鲜血,她为舞者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沉醉。她也喜欢《莎乐美》这样具有超凡神力的缪斯,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任何人都为她疯狂。妖冶,充满激情,又满布欲。望。在那场著名的七纱舞开场的时候,顾凉颜之飞快地扫了殷段宸一眼,笑问:“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段呢?”殷段宸却一本正经,“我等着她亲吻约翰的头。”那七纱舞真的是很美,纱衣被舞者一件件月兑下,轻纱飞舞,美得动人心弦,却又像是罂粟一般,美丽中带着邪恶,一舞尽后,空余芳华。
“他,他有点激动,我代他向你道歉。”顾凉颜很不自在,不敢看他的眼睛。苏言寒倒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凉颜,你不需要这样。”他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迟疑了一下又放进去,幽幽地说,“何况,殷段宸对不起我的不止这一件事。”她并没有在意他的最后一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下巴强调,“你要看医生。”苏言寒又一次笑出声,“顾凉颜你真的变了,越来越唠叨,好像我女乃女乃。”
他们来到一间越南餐厅,城内出了名的好气氛、好环境。在河边一道木质的旋梯蜿蜒而上,古朴至极。天花板上挂着薄纱幔帐,暗红色珠帘,昏黄的灯光从飞檐式的灯笼里投射出来。有点时空错位的感觉,像是真的在那潮湿的河内,远处是湄公河上的点点柔波,波光好似一斛明珠,潮湿而暧昧,采莲女子在河边轻声唱:“绿叶白花美不美?绿叶白花黄的蕊……”原木的桌椅让顾凉颜觉得好像嗅到了森林里潮湿的气息,身边苏言寒的脸在这样的灯光映衬下眉目分明,下颌的弧线更是柔和到不可思议,他为她拉开椅子,和以前一样熨帖妥当。坐下去远远可以望见窗外河面上的冰,好像镜子般明亮,和满室的热带风情格格不入。
“还不是你?”他咝咝抽气。“我?我怎么了?”顾凉颜凑上前去,只见他眼眶微微泛红,立刻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见他不语,她陪笑道她赔笑道:“不然,你也打我一拳?”殷段宸斜睨她一眼,凉凉地说:“我干吗打你?”他的表情让顾凉颜觉得好笑,伸出手就往他眼角抚去,“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知道我有这个习惯,不过你放心,你不会变熊猫的。”想到这里,她更加忍不住,如果让记者拍到他熊猫眼的样子……她努力憋笑的样子让他郁闷,“想笑就笑吧,这样会内伤的。”
最后,莎乐美终于吻到了约翰血淋淋的嘴唇,终于得到了爱人的吻。顾凉颜微微抽气,殷段宸微笑着观察她,想起自己十几岁时带着女生去看恐怖电影,女孩子在身边尖叫抽气流泪,而他只觉得有趣。顾凉颜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殷段宸雷于是开玩笑,“你今天不会以为我带你去看肚皮舞吧?”“我是这样认为的。”她的坦诚让他气结,她却开心地笑,“神说得真的很对。”
一月后。
独自去外面吃饭,但对面街道上的那辆车,却是那样的眼熟。
“宸,没事的,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今天你不是有很多会议要开么?你赶紧回公司,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他现在还记得那种心底一角被抽空的感觉,后来联系到她,问她原因,她居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有我自己的生活空间。”他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失落,原来,原来她对这段感情一点信心也没有。他用无比酸涩的声音追问她离开的理由,而她只是微笑,“那你看,这个理由够不够?”那一刻她的眼睛像一潭冬日池水,动人心魄中透着寒冷,“我母亲是援交小姐。”
其实他早就发现,顾凉颜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她明艳的笑容里面,有一丝不知留给谁的怅然若失。看餐牌时露出迷人的微笑,对松露皱眉头,不喜欢蜗牛,丝毫不因为所谓礼仪而掩饰。当他知道一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得那么深,无力自拔。她是谁,她的母亲又是谁,这些他都不在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乎。童话里面王子和公主总是可以走到最后,可是现在这样的念头让人觉得可笑。直到如今他才知道,原来现实总是充溢着这样多的无奈和哀伤,两情相悦不一定适合走到终老,他们中间有太多的东西,想忽视,却也总是无法抹掉。
后来,很多年过去以后的后来,苏言寒终于明白,王子和公主不一定终成眷属,而两情若是久长时,只能在朝朝暮暮。同样在这几年里,已经有太多东西在朝朝暮暮间悄然发酵。而在顾凉颜看来,过去的一切像是芥末,那股辛辣无处不在,眼泪在五脏六腑里徘徊,却再也落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