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办,马克沁机关枪的零件都在这里了。”冷敢带着一身长衫的四川兵工厂总办,张文郁来到分厂仓库,指着几个标有记号的木箱道。
“把箱子打开我看看。”张文郁道。
技工打开木箱,里面的仿马克沁机关枪的零件还是民国二年的时候造的,在这里堆放了有三四个年头,箱子里面已经有了一层灰和斑驳的锈迹。
“这二十挺机关枪的零件已经堆了几年了,重新回炉也舍不得,零件是好零件,可惜有枪无弹。”技工冷建国叹了口气道,“再加上这些年兵工厂资金受到克扣,一时间也没能力”
冷建国是兵工分厂原会办冷利南之子,冷利南一生的心血都投在了老厂里面。冷建国打小也在这里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对老厂也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不过二十岁,已经是老厂里面数得着的技工,因此也分外受张文郁的重视。
“总办,总办!”张文郁的助手吕林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黑sè的圆口布鞋踩在仓库的地面上,溅起不少灰尘。
“什么事这么慌张。”张文郁用手在鼻子处扇了扇道。
“大,大帅到分厂来了。”吕林双手插着腰,缓过气来,也顾不上有些呛人的灰尘。
“该来的始终要来,也不知我这个总办还能不能做到明天。”张文郁自嘲地笑了笑,他跟陈宦一起入川,四川兵工厂虽然直属zhōngyāng陆军部,但兵工厂主办实际上都是地方督军所推荐的人选。陈宦一来四川,立即便想办法撤掉了原来的主办,换上自己人。山高皇帝远,陆军部在兵工厂人选上基本上都会采纳地方督军的意见。再加上此时zhōngyāng在四川势力微薄,兵工厂在几次战争中,已经为入主成都的实力派实际控制。“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个新来的大帅。”
“兵工分厂是原来的老兵工厂,占地将近五十四亩,包括艺徒学堂基地在内,主要以生产枪炮为主,成功仿造了克鲁伯七生半管退山炮,奥国思怀式六八机关炮。麦德森轻机枪。弹药主要以九响毛瑟枪弹,仿三口炮弹,管退炮弹为主。”陈宦离开四川,不过之前蔡锷介绍给陈宦的马贶生和王化为却留了下来,作为军需科长,马贶生和兵工厂打交道比较多,便带着蔡锷在兵工厂逛了起来。
老厂的房舍很多都已经显得十分陈旧了,这些建筑大多都经过了三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有不少屋顶上都长了零星的几根草,草种随着风吹到屋顶上,只要有雨水和阳光,便能生长起来。至于墙角处的青葱就不用说了。没有来四川之前,蔡锷很难想象在西南声名卓著数十年的老厂竟然已经是这般陈旧,如同一个垂暮老者。
这样一个老旧的分厂,仍然在竭力恪守着自己的职责,只是产出在历史上大多都被用于内战,到后来被杨森一把火付之一炬,更为老厂增添了几分悲怆的sè彩。
“四川兵工厂总办,张文郁,见过大帅!”张文郁向蔡锷行了一礼道。
“刚才是马卫民在给我介绍兵工厂的情况,现在你来才算是正主,兵工厂是四川重中之重,我这个主人也要好好逛逛,你带我到厂内走走,介绍一下厂内的情况。”蔡锷道。
“眼下四川兵工厂分为新老两厂,两厂合计有技师,技工,普通工人1607人,各类厂房1148间,可用的机器设备661台。”张文郁对这些数据早就烂熟于心,此时蔡锷问起,回答起来显得从容不迫。
“旧厂主要包括模样厂,机器前厂,机器后厂,洋枪修理厂,其中后膛枪厂已经停厂,后膛洋枪厂,抬枪厂,铜帽厂,弹壳厂,生铁厂,黑火药厂,炮厂,炮弹厂。总共占地面积五十四亩多一点。”
“新厂建成距离现在也有六年多一点,建造了新式的制枪厂,枪弹厂,无烟火药厂,熟铁厂,熔洞房,熔铅房等。新厂占地261亩四分地。围墙381丈,有相对较新的造枪机器294部,造弹机器66部,修理机器25部,打铁房机器29部。其中造药厂占地69亩3分,围墙196丈,洗棉花机器3部,造硝镪水机器4部,造硝磺镪水机器4部,造酒粗以月兑机器2部,碾药,剪药机器3部,合药机一部,造铜帽机器8部,烘棉花派气管33节,生电机大小各一部。造砖机一部。电灯大小1670余盏。”
“新厂建成时,总共耗资200余万两银。”
“现在兵工厂产能如何?主要生产哪些军械?”蔡锷对于这些机械如同听天书一样,后世的穿越者,对现在的老古董机器哪里知道多少。
“由于受原料限制,目前能生产6.8密厘五响快枪22枝,子弹1万余发。月产七生半管退冤屈2门,炮弹500余发,奥式6.8密厘机关枪2挺。月产无烟火药200公斤,黑火药80公斤。”
“有没有这几年兵工厂的账目?”蔡锷又问道,光听张文郁说,蔡锷此时也有些拎不清。
没多久,张文郁便让人将账目取了过来。
“宣统三年(1911年)9月21rì,添购机器32部,经上海经理蜀赫厂事务之瑞生洋行估价,共141,211.80马克,合库平银五万余两。”
“民国三年,生产步枪5000余枝,子弹360余万粒,经费121万3623元。”
“成本很高啊,汉阳兵工厂一年生产了15000多枝步枪,将近2000万发子弹,一年所用经费也不过1百余万元。川厂比起汉阳兵工厂成本要高了几倍。”蔡锷摇头道。
张文郁苦笑道,“以前的兵工厂人浮于事,外购材料吃拿卡扣就占去了大部分成本,不仅买回来材料报废多,成本也高得离谱。养的闲人也多,胡景伊卸任督军陪位后,二公上任,但川中关系错宗复杂,兵工厂里面的水也深得很,二公也没有放太多jīng力到兵工厂。是以产量虽然图有提高,成本也降不下来。”
“将士在前线打仗拼命,关键时候,一杆好的步枪,一粒能打响的子弹,可能就能救一条命,若是打死了对方一个将军,搞不好还能赢得一场战争。兵工厂事关重大,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你也是跟着二庵的老人了,现在兵工厂我也交给你,账目要清楚起来,不要像以前不清不楚的。不管是谁,想要趴在兵工厂身上吸血,你就把他揪出来。”蔡锷道,“你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