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迟迟不到,寿chūn时刻面临沦陷的危险,石聪觉得寿chūn不太好打,就越过祖约,挥师南下,对长江北岸的广大地区施行了三光政策,一番劫掠下来,百姓被杀五千多人,财产损失更是不计其数。战报传到建业,庾亮大为惊惧,事到如今,不出兵也不行了,万一后赵军渡过长江麻烦可就大了。
朝廷于是任命王导为大司马,都督前线诸军事;王导一肚子怨气,虽然接受了官职,实际上屁事不管,只是把军队驻扎在江宁了事。刚坐稳,王导得到了一个消息:石聪已经被历阳内史苏峻赶跑了!
苏峻对后明帝时代的东晋政局也心存不满,他十八岁就被举为孝廉,在王敦之乱中的表现亦可圈可点,但一直无法进入zhōngyāng领导层,而明帝选定的几个辅政大臣,没有一个是苏峻看得上的。
无限愤懑之下,苏峻渐渐萌生了割地自立的想法,他在外地广募士兵,大造兵工厂,势力急剧膨胀。但此时谋反还为时尚早,为了消除朝廷(主要是庾亮)的猜忌,他主动揽过了抵御后赵的责任。几个回合下来,石聪被打回了襄国。
王导见状,立即炒了皇帝的鱿鱼,大司马谁爱当谁当!
之后,庾亮联合各顾命大臣,发布了一项命令:在涂水南岸建造堤坝,以绝后患。也就是彻底放弃长江以北的领土。这里的“后患”有两层意思,首先是抵御后赵军南下(祖狄死后,后赵军队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展到江边);第二层,你祖约就在长江以北瞎蹦跶去吧!以后是生是死,再与朝廷无关。
让我们来分析一下这条决议。当时的寿chūn及周边地区尚可守卫,苏峻能击败石聪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退一万步讲,祖约虽然对朝廷不满,但还不至于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这样**果地出卖祖约,等于自挖墙角,这不是官逼民反吗?最后一点:一条堤坝就能挡住后**下的脚步?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结论:这种以出卖国土为代价,目的在于剪灭异己的做法不要脸到家了。
边患得到暂时解决,但苏峻的强大实力亦暴露无遗,庾亮发现:苏峻已经羽翼渐丰了,必须趁他会飞之前处理掉他。于是,庾亮决定把苏峻召回都城以监视起来,温峤等人苦劝庾亮,他问后者:“把苏峻召回来后,国舅真的有把握除掉他吗?苏峻在历阳(今安徽和县)的根基已深,就算杀了他,能保证他的部属不会作乱吗?!”
“大丈夫行事,哪能如此畏首畏尾!”庾亮不顾劝阻,执意请苏峻入朝,而且给了后者一大堆官衔。温峤知道大祸将近,便请求率军北上,以抵抗苏峻,庾亮担心温峤会激化矛盾,于是严令温峤点到为止,万不可越雷池一步。
苏峻接到诏书,知道庾亮不怀好意,于是婉拒了朝廷的“美意”:臣自知才疏学浅,带兵打仗勉强还可以,辅佐陛下则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请陛下收回成命!”
热脸贴上凉,庾亮还不死心,一封诏书不行,那就两封;官职不够高,这个好商量,外姓不能封王,封你个公侯该知足了吧?还不行?太子太傅,大司马呢?
苏峻回信说:“今中原未平,实在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历城贫弱,请陛下许臣青州之地,臣愿带兵北伐,廓清中原,彼时再谈入朝不迟!”
庾亮本来就嫌苏峻势力太大,当然不可能许他青州的广大地盘。他问苏峻:“不管怎样,你必须回来,这是圣旨!”
青州是西起泰山,东达渤海的一大片地方,当时已不受东晋管辖,东晋的这片领土早就名存实亡了。后赵虽然尚未吞并青州,但经常在这片土地上遛马打猎,反正也不是自己的,给他苏峻又何妨?!嫌历城小?那凉州、雍州之地够大吗?买一赠二,只要你够生猛,都拿去吧!
连这笔账都算不清,庾亮枉称顾命大臣。
苏峻回答他:“那你就不怕自己的位置不保吗!”
公元327年,苏峻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王敦之乱过去仅仅三年。王敦这个榜样做得实在不咋滴。后人这样评论东西两晋:西晋亡于皇室;东晋亡于权臣。自东晋建国起,各种以“清君侧”为名的内乱层出不穷,待此卷完结时,大家可能会对这句评论有一个更为深刻的认识。
苏峻模仿前辈们的做法,也找了许多同伙,其中最有分量的当属祖约。
祖约接到檄文后,立即拍板:入伙。这意味着北伐军的xìng质发生了根本xìng转变:从王师变成了叛军,祖狄万万不会想到,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北伐军竟会沦为叛臣的帮凶!早知如此,何必北伐!
和县距南京有多近?80公里!还不带打折的。苏峻的部队早上出发,傍晚就能到达,如果是骑兵的话,一个时辰绰绰有余。
如此近的距离,大军是不怎么用准备的,先头部队兵临建业城下时,后续部队再起床不迟。
庾亮自知建业兵力有限,根本无法抵抗叛军,就下诏各地勤王,接到出征的命令后,陶侃火速从荆州东进;宣城内史桓彝也率领郡兵北上;郗鉴正在徐州防备胡人入侵,便请求赶回建业,正待大军出发时,朝廷下令:郗鉴不必勤王,抵御胡人为重!
桓彝手下也就几千号人,其他勤王部队大抵如此,于是,平叛的重任落到了陶侃的身上。
庾亮命弟弟庾翼率重兵防守石头城;左将军司马流据守慈湖(区别于后来蒋中正追思蒋母的慈湖);左卫将军刘超全盘主持讨伐事宜,这几个人里就最后一个刘超还像那么回事,其余全是标准的炮灰角sè。值得一提的是,当建业城里的王公贵族纷纷外逃时,只有他立场最为坚定,刘超把家人搬到了皇宫居住,以此表明与建业共存亡的决心。
第一支与叛军交锋的队伍是桓彝,桓彝与苏峻的先锋韩晃大战于芜湖,无奈敌我力量悬殊(韩晃所部两万人),终为韩晃击败,桓彝退守宣城。叛军乘胜追击,而宣城的城防不甚坚固,于是退守广德。韩晃大肆抢掠一番后离去。
古宣城郡管辖着包括今宣城市、马鞍山市、芜湖市等在内的广大地域,是建业西北的一道重要屏障,叛军能在这一地区大肆劫掠,可见,建业周围已不再安全。不久后,桓彝惊闻建业陷落,感慨泣涕之际,他第二次挥师勤王,不料被苏峻包围于泾县,苏峻数次劝降,皆被桓彝严词拒绝,叛军恼羞成怒,攻破泾县,并杀了桓彝。
第二支交锋队伍由司马流统帅,此人是典型的怂包一个,前哨士兵报告敌军来袭时,司马流正在营帐内吃烤肉,听完汇报,这哥们被吓得面无血sè,甚至连嘴在哪都不知道了,竟拿起肉往鼻子上乱杵。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帅如此,焉有不败之理?韩晃军一通狂砍后,这支部队上至统帅,下至作战士兵,全部成了刀下鬼。
韩晃肃清建业外围据点后,于中军汇合,准备向石头城发起总攻。苏峻率祖涣(祖狄之子,又一个祖氏子孙,悲哀)等两万人渡过横江,屯兵陵口(今属江苏丹阳)。刘超屡次讨伐,无一例外,全都以失败收场。
能打的全上了,叛军声势却一天比一天浩大,无奈之下,朝廷任命卞壼为大都督,率郭默等人与苏峻在西陵(南京周围的小城堡,具体位置不详)展开决战,卞壼为御史出身,半路出家成了将军,他显然不太适应这个角sè,在第一天的作战中就败下阵来,自己还中了一箭,好不容易才逃回军营。
冬天的天气,北风比较多,又一次将卞壼击败后,苏峻趁乱放了把火,大火从阵地上一直向南烧去,不多时,王军的营帐全成了灰烬。情急之下,卞壼召集剩下的人,企图向北反击,正在危急关头,卞壼北上的箭伤突然复发了,左右虽然竭尽全力保护他突围,但还是无能为力,经过最后一番苦战后,卞壼和两个儿子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