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诸葛将军惨死,所有人都以为诸葛家全都惨遭不幸,真没想到,诸葛将军的后人,如今确是威风八面,聪明过人,而且,武功卓绝,深得当今皇上的信任。若是诸葛将军在天有灵,怕也会感到欣慰。”恭亲王眼带精光,笑看着清歌,只是那些笑意丝毫未达眼底,虽然他已是尽力在掩饰,却让人觉得他的演技过于苍白。
“怕要让我爹感到真正的欣慰,需要等抓到幕后真凶的那一天了。”清歌勾唇一笑,“不过恭亲王倒是说对了一点,我有幸深得当今皇上的信任,所以,我求皇上重开当年诸葛府一家惨死的档案,皇上也没有拒绝。现在已经有了线索,相信假以时日,再狡猾的凶徒,也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的。”
“那,本王就在此提前祝愿诸葛捕快你可以凭一人之力,替诸葛将军洗血尘冤。”
“多谢恭亲王。”清歌也是带着距离,冷冷一笑。
纳兰云镜听着二人的对话,隐隐觉得清歌对恭亲王似乎有着很深的敌意,他轻声咳了咳,“对了恭亲王,这次这么突然回京可是有何要事?”
“回皇上,臣也知道在没有得到皇上的应允之下就贸然回京有些于理不合,但是,这次的军情危急,臣必须亲自回京向皇上说明。”恭亲王听纳兰云镜这么一问,立刻起身拱手躬身说道,“前两年,那些蛮夷便开始有些蠢蠢欲动,我军始终坚守住北方的城门。蛮夷也沉静了两年,没再有任何的动作。而本王对蛮夷的占有欲是了解的,他们越是沉静,越有可能在等机会反扑,而且势必会气势如虹。果然,臣前些日子打听到,蛮夷国的新君暗中训练了一批金铠甲,人和马都是用坚硬无比的金甲做成,阳光之下对战,敌方必败无疑。”
“金铠甲闪闪发亮,如遇到阳光,便可成刺目之光,会让敌军纵然再强大,也防不胜防。”纳兰云镜轻声赞叹,“这个新君看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远不止如此,那些金铠甲个个能征善战,本领高强,可凭一人敌百,臣很担心仅凭臣北方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于金铠甲抗衡。”恭亲王脸色凝重,“皇上,微臣这次回京,是希望皇上再派十万大军过去镇压,北方虽然是不毛之地,但若是攻破了北方,京城也一定会受到波及。”
“恭亲王言重了,恭亲王驻守北方已经近十年,囤积兵力人尽皆知,不过区区一支金铠甲,又怎么能敌得过恭亲王的十万铁骑?”清歌恭敬的对着恭亲王一拱手,“蛮夷在北方盘据数年,一直没能动到北方丝毫疆土,全都是恭亲王的功劳,虽然远在京城,但是恭亲王的事迹,卑职听到过不少,一直对你深感敬重。”
恭亲王轻蔑的扫了一眼清歌,“京城处在天子脚边,自然百姓安乐,国泰民安,有谁知道我们边关的人是如何度过每一天的?要说到行军打仗,相信本王比诸葛捕快你更有资格。仅凭本王如今的兵力,根本就不能再十足的与蛮夷对抗。”
“但是……”
“但是借调十万兵力的事,并非小事,恭亲王难得回京城一趟,应该去跟旧识叙叙旧,这件事,朕会与其他大臣商议之后再做决定。”纳兰云镜打断了清歌的话,性感的声音里魅惑如常。“明日朕会在宫中宴请百官,就当是为恭亲王接风洗尘。”
“微臣多谢皇上厚爱。”恭亲王起身拱手施礼,告辞离开。
清歌挑眉不悦的看着纳兰云镜,“恭亲王根本就是故意想要借此机会,借十万兵力扩大他的势力,就算那蛮夷兵力确实如他所说的那么强大,他也大可直接发八百里快递让你发动援兵,而不是将兵力借给他。”
“你对恭亲王似乎有很深的偏见?”纳兰云镜不答反问,之前清歌的反应确实有些异常。“你们应该是素昧平生,他应该没什么机会得罪到你吧?”
“先皇的眼光我不敢苟同,毕竟,他派了端木辰这个魔教的人来当朝廷的教习官,但是,先皇会让恭亲王去北方那不毛之地,不会没有原因的。恭亲王可先皇的亲弟弟,他会做出这样不公的安排,真的只是为了要保全自己的皇位么?况且,我有一种直觉,这个恭亲王不会是一个好人。”
“呵呵,都说女人直觉才准呢,没想到就连诸葛捕快你也相信直觉。”
清歌脸色一沉。
纳兰云镜清了清嗓子,他怎么就这么容易惹清歌生气呢?还真是有些女儿家的性子。“其实朕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是一直都想完成诸葛将军的遗愿么,那你要不要进将军营试试?”
“你放心,将军我迟早会当的,但是不是现在。我爹被害之前,曾经与沐将军合力出征,而沐将军也一直认为我爹的死不是一个意外,刚刚有了线索,我绝不能够放弃。”清歌眼神肯定的看着纳兰云镜。
“嗯,早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朕了。有原则一直是你的性格。”纳兰云镜邪魅一笑,“朕这次决定御驾亲征。朕带出去的兵,恭亲王就算想要,怕也暂时还没这个胆。”
清歌看着表情虽然一如既往的慵懒,但眼神肯定的纳兰云镜,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纳兰云镜的办法,似乎也不失为一个活路。恭亲王这些年虽然一直长居北方那不毛之地,但在京城的势力却越发大了,纳兰云镜年纪轻,朝中百官本就不服,忠臣更是屈指可数,这次恭亲王亲自前来借兵,已经足见他根本就不把纳兰云镜放在眼里。
“你……你刚才说要我进军营,是不是对自己这次亲征没有信心?”清歌倒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么强大,而是脑子里突然闪过当时他初进皇宫时纳兰云镜说的那些话,他的身边,根本就没几个可以信任的人,这次的出征任务重大,对他来说,是稳定民心,竖立龙威的最好时机。
纳兰云镜微一勾唇,“确实……没有太多的信心,朕从来没有打过仗,而且,这一仗许胜不许败。”他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龙椅,“朕就算守不住这龙椅,也得守住祖先打下来的江山。在朕出征之前,会尽自己所能替你做一件事。”
清歌挑眉看着他,纳兰云镜只是勾唇一笑,妖娆而诱惑,“明日你就会知道了。”
*
“洛川,承羽的毒解了吗?”
“我按照你说的,配制出了解药,承羽现在腿上的死皮已经开始月兑落,虽然人暂时没有苏醒,但相信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照我看来,他之前应该是服用过保命的灵丹,不然,也拖不到这个时候。”白洛川看着清歌的眼神很是温柔,在见到清歌终于松了口气时,淡淡一笑,“你本就真的关心沐将军一家,却又故意与沐将军翻脸,与沐家形同陌路。外面的人如何误会你都不重要,答案你不说也不重要,但我都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清歌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就算再怎么开放,那也是在他体内毒魔发作的时候,一个被自己强了的男人当面说这么温柔的情话,他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接受。清了清嗓子,清歌抬眸看着白洛川,“端木辰不知道你已经学会了你爹所有的医术,这次你医治承羽的事,一定要小心谨慎,若是被他知道了,一定会对你不利的。”
“你是在关心我么?”白洛川清澈而温柔的眸子里闪着激动的光,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清歌所担心的事。他的银丝在微风中轻舞着,清歌看着,心里一酸,伸手抚了上去,“洛川,你答应我一件事,用心医治承羽,不要再来找我了。”
白洛川心里一痛,面上表情也是狠狠一征,最后,他淡淡一笑,“好,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一定会答应你。”原来,清歌对他根本就没有感情,上次的事,根本也就是一个意外罢了。
看着白洛川渐行渐远的身影,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萧瑟,清歌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可以狠心与沐家断绝关系,就是不想再连累身边的人。
*
第二天,纳兰云镜在御花园中大摆宴席,就是为了替恭亲王接风洗尘,而在整个宴席之中,气氛比起以往都要沉闷许多。所有人的心事重重,坐在一角的清歌,看着一众闲人,冷冷一笑。
纳兰云镜主动向恭亲王敬了一杯酒,“这些年全靠皇叔你镇守北方,我溯朝才能得以安宁,朕,替天下百姓敬皇叔你这杯。”
“臣惶恐。”恭亲王有礼的举杯喝下,但语气似乎并没有什么惶恐之处。
酒过三巡,纳兰云镜示意众人安静,“朕今日召集所有百官到场,第一是替恭亲王接风洗尘,第二……”他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清歌,“经朕查明,沐清歌确实是诸葛将军的后人,朕现在赐其真名,诸葛清歌。”突然,他看着清歌,很是得意的挑眉一笑,“朕本打算将诸葛将军府送还给诸葛清歌,哪知,有个人比朕还心急,送了朕十万两黄金,将诸葛将军的将军府给买了回去。传。”
接着,一个太监领着一个身着月牙白长衫,腰间束同色玉带的儒雅男子走了进来,坐在一旁的女眷立刻传出一些轻声的议论和惊艳之声,只见那男子直直走到纳兰云镜面前施了一礼之后,就走到清歌的面前,淡淡一笑,“清歌,我已经找到将军府里原来的下人,将将军府重新按着以前的样子装潢过了,现在,就把这座本就属于你的将军府,送还给你。”
其实在纳兰云镜说有人用十万两黄金买了将军府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北宫听雪,周围已经响起越来越大声的议论,都在说看来传言是真的,北宫听雪与诸葛清歌之间绝不清白,没想到,数次立下大功的诸葛清歌,居然好龙阳之癖。许多看中清歌的大臣都暗中叹了口气。
席里面一直沉默不语的,正是沐容修,周围的人传来的嘲笑声他可以当作没听见,北宫听雪对清歌的柔情,他也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清歌看着他的眼神陌生如冰,他的心真的很痛。皇上借此机会将清歌的身份正式公布于天下,可以看出皇上对他的重视,但是,却也会给他带来无尽的危险。
纳兰云镜勾唇一笑,“北宫少主果然出手豪爽。上次北宫少主被人污蔑一事,经过被抓的魔教所说,所有的事都是端木辰一手安排的,现在端木辰也已经被朕收押,总算是还了北宫少主一个清白。”
“草民多谢皇上。”
北宫听雪恭敬的躬身施礼,但是眼神始终紧紧的粘在清歌身上,好像才几日不见,他消瘦了不少。
纳兰云镜示意北宫听雪入座,“而第三件事,恭亲王此次回京,是因为北方蛮夷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而且实力非凡,特地亲自前来向朕禀报此事,朕再三考虑之后决定,此次朕会御驾亲征。以我溯朝的兵力,岂能怕了区区一个蛮夷小国?”
“皇上,不可。”众大臣一惊,集体起身拱手阻止,“皇上登基数年,但一直没有立后,没有皇嗣,皇上便不可冒险。”
“皇上,臣等认为,若是皇上执意要亲征,也应该在亲征之前先行大婚。如今蛮夷虽然有所动作,但还不至于敢直面向我溯朝挑战,一国之君,应该先立后后安国。”有声音从人群中传出,立刻得到众人的附和。
众人齐齐下跪,纳兰云镜眸子里透出一丝冰冷,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而这时,一个清柔而清澈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轻轻响起,“平时遇到国家大事,倒也没见你们这么团结,现在堂堂皇帝想要为了国家和百姓去打个仗,你们倒是齐心了,要他先留个种再去拼命呢?呵呵,你们想得可真周到。”清歌嘲讽的勾唇一笑,冷眼扫过众大臣。“大胆。”一个中年男人瞪大虎目,冷冷的看着清歌,“纵然你是诸葛将军之后,但如今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你能够出现在今日的宴席当中已经是皇上的恩恤,居然还敢口出狂言,对百官不敬,对皇上无礼。”说话这人,正是兵部尚书范天佑,此人身居要职,手握重兵,是朝中对纳兰云镜最具威胁的人。
他的话才是对纳兰云镜最大的不敬,他是在暗讽纳兰云镜,宴请百官的宴席之上,居然会出现如清歌这么不起眼的人物。
“皇上,微臣认为,诸葛清歌是依仗有诸葛将军的名声在前,沐将军的宠爱在后,虽然建了一些小功,但却有些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若是皇上今日不当众惩罚,实在难消臣等心头之恨。”范天佑的话一出,自然立刻引起不少人的附和,清歌手往桌面一放,正要起身。
“堂堂一个尚书大人,何必与一个小辈斤斤计较?”声音沉稳而洪亮,沐容修从暗处走了出来,“今日宴会的主角,皇上已经早有说明,是替恭亲王接风洗尘,恭亲王声名显赫,清歌能出现在这里,与我等同席而餐,只能说明一件事,清歌的所为深得皇上的信任,事前尚书大人口口声声说清歌是依仗本将军与诸葛将军的名声,那不就是怀疑皇上用人有误?”
“你……”范天佑气得眉毛倒竖。
“皇上,北方枯寒,臣担心皇上御驾亲征,龙体会有所亏损,还望皇上再三考虑。”恭亲王扫了一眼范天佑,范天佑立刻没有说话退了下去。
而这快速的一撇,清歌尽收眼底,没想到位居要职的兵部尚书,居然也是恭亲王的人。
最后,纳兰云镜的提议被群臣集体反对,他纵然是愤怒,也无可奈何,他的心思清歌自然明白,其实就算是天子,也没什么自由可言。这也是纳兰云镜为什么一心想要御驾亲征的原因,他想凭自己的力量却改变现在被孤立的处境。
一场宴会最后不欢而散。
清歌坐在殿旁,而纳兰云镜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妖孽般的五官上写满了愤怒,最后,清歌忍不住,淡声说道,“不过是遇到一点曲折而已,你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吧?”
“哎。”纳兰云镜重重的叹了口气,“来人,传紫幽郡主。”
不一会,紫幽便飘然而至,风情万种的眸子里,又带着一丝灵动的清明,确实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这女人的心思,堪比蛇蝎,清歌已经跟纳兰云镜提示过了,不过他似乎更相信他的直觉。
清歌嘲讽暗笑,男人的直觉,不都是来自于一个女人的脸和胸么?
“紫幽,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勤练书法,朕这些日子忙于政事,少看了两日你的字,不仅没有进步,反而错字多多,你平时到底有没有听朕的话,认真练字?”
清歌心里一征,原来刚才纳兰云静一直沉默,是在检查紫幽交上来的字?
紫幽柔柔的福了福身,姿势优美堪比她的舞姿,“皇上,紫幽得知皇上近日有很多困扰,心里替皇上担心,却又不敢向皇上打听分忧,所以才……”她委屈的撇了撇嘴,“紫幽恨自己生了个女儿身,不能在政事上替皇上分担。”
一般在有人的时候,紫幽都称纳兰云镜为皇上,正如当初纳兰云镜只能封她为郡主是同一个道理。
纳兰云镜愤怒的眼神立刻化为疼爱,“傻妹妹,朕是一国之君,有数不清的繁琐政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你之前在外面已经吃了很多的苦,现在你应该要做的,就是在宫里好好的过,做一个快乐的郡主。等到有朝一日遇到如意郎君,朕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宫去。所以,现在你应该认真做的,就是勤练书法,学习宫中的礼仪,将来去到夫家,也不会吃亏。”
说到这里,纳兰云镜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清歌,“紫幽,其实你与诸葛捕快的命运相似,在这宫里,他是朕最信任的人之一,可惜他一心想要将一名捕快,不肯进宫帮朕,你与他之间的渊源也颇深,没事的时候,你大可找他说说话去。”
紫幽白了一眼清歌,“算了,诸葛捕快事务繁忙,紫幽也不便多去打扰,皇兄既然尚有要事,紫幽就先行自己去练习得了。紫幽告辞。”说完,盈盈一福身,转身向着殿外走了去。
清歌看她离开,这才嘲讽一笑,“之前在宴会上,皇上被群臣攻击,卑职原以为留下来可替皇上你分忧,没想到,皇上似乎根末就不曾将那件事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卑职尚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
“等一下。”纳兰云镜双手负于身后,缓缓走到清歌面前,“朕之前说过今晚会帮你做一件事,就是当着众臣面前,第一次将你的身份正式公开,今后你的危险一定会斗增。朕也不知道将朕这样做对不对,但是朕知道,你一定不会拒绝。”
清歌突然有些烦燥的转过身,“别像是在说遗言一样,再说了,你虽然身为皇帝,但是想要离开京城,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要说领兵打仗。现在你应该要操心的,是如何应对百官和恭亲王。依我所见,就连兵部尚书范天佑也是恭亲王的人,你不要太过信任这个人。”
纳兰云镜抬头紧紧的看着清歌的侧脸,月光之下,他的脸上有着一些婴儿般的汗毛,绒绒的,细细的,他的眸子里有着能够看透世间一切的清明,勾唇一笑,“朕知道。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朕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
清歌转头看了一眼纳兰云镜,他确实没有任何担忧的神情,“既然皇上你如此有把握,那属下就先行告辞了。”
“嗯。对了,朕听人说沐承羽的病情已经有些好转,但似乎还差一味很稀有的药材,寐宿,朕已经命人去四处打听了,你放心吧。”
“沐家的事与我无关。”清歌说完,转身冷冷的走了。
“清歌,你找我啊?”
北宫听雪满头是汗的跑来,但是仍然一如既往的优雅与温柔,看着清歌的眼神里满是疼爱与宠溺。
“嗯,你是个生意人,可有听过寐宿这种药材?”
“我并没做药材生意,不过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给你弄来。”北宫听雪挑起清歌额边上不小心垂落的发丝,“我把将军府买来送给你,你到现在都不肯收下,为什么?”
清歌瞥开眼,“没有为什么,一天没报家仇,我都没脸走进将军府。在我第一次回到沐将军府的时候,有人说过我是个扫把星,其实事实也正是如此,所有与我接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你对我的好意,我心里明白,但是,你最好不要与我走得太近,也会少了几分危险。”
“你说的那些道理,我不是不懂,但是身为一个男人,明知自己心爱的人会有危险,就远离她而去,这样的人,不仅不配被人爱,还应该直接阉了进宫当太监。”北宫听雪紧紧的看着清歌,眸子漾出深邃的浓情,“虽然你从来没表示过半分对我的感情,但是,只要你不拒绝我对你好,就已经够了。”
*
“奴才(婢)参见皇上。”
“郡主呢?”纳兰云镜大步走进紫薇宫,候了半天也不见紫幽出来迎接,以往她每次听到他来,都会风一样的跑出来,今天倒也是有些反常。
“这……”宫人们面面相觑,原本以为可以尽可能的拖延一些时间,可是郡主居然到现在还没出来。
纳兰云镜一见,立刻起身向着内殿走去,宫人们一见,立刻大声的唤道,“皇上,郡主稍后就会回来,皇上,请再容奴才去找找。皇上……”
“你们故意唤得这么大声,是想让你们的主子听见是不是?”纳兰云镜有些不悦,步子没有放缓丝毫,正好见到紫幽高高的爬在桂花树上,吓得俊脸一变,“紫幽,你在做什么?你们这些奴才,如果郡主少了一根头发,朕唯你们是问。”
宫人们吓得趴了一地,而也正是这声怒斥,吓得紫幽腿一软,从上面高高的摔了下来,纳兰云镜一见,立刻脚尖一点,飞身窜离地面半丈之高,接住紫幽,而紫幽吓得双眸紧闭,直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闪了闪,与纳兰云镜狭长的凤眸四目相对,立刻跳下地来,“皇上。”
“你真是太过份了,身为一个郡主,居然敢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去。”纳兰云镜也是这时才见到紫幽身后似乎还藏着一样东西,“手里拿着什么,给朕看看。”
“不要。”紫幽吓了一跳,将东西在身后紧紧的藏着。
“快些拿来,你还说不给朕添麻烦,会好好练字,结果居然玩得这么疯,还连带着整个幽薇宫的宫人们也跟着你撒谎骗朕。”
紫幽见纳兰云镜真的生气了,水眸一睁,就差没直接掉下珠泪,宫人们立刻退下,紫幽轻声说道,“皇兄,紫幽自小在宫外长大,虽然苦,但也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宫中,紫幽就只有皇兄你一个亲人,可是皇兄你忙到连陪紫幽说说话的时间也没有。今日紫幽一时贪玩,就被皇兄你抓了个正着,还惹得皇兄你如此生气,是紫幽的不是。”
说完,她柔柔的屈膝福了福身。
纳兰云镜立刻扶起她,“朕并没有怪你的意思,虽然你略懂武功,但毕竟这些年所学的都是些偷盗之术,若是从上面掉下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纳兰云镜拉着她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朕也知道这些日子因为忙于政事,冷落了你,你放心,等到朕把这几天忙过,便带你出宫去走一走。”
“真的?”紫幽的眸子里充满了惊喜与开心。
“那现在,可不可以把你心里的秘密给朕看看。”
紫幽想了想,将身后的东西拿出来,纳兰云镜接过,只见上面写着清歌的名字,还划了一个大叉,俊眉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听皇兄你的意思,是想将紫幽许给诸葛捕快了,紫幽没权利拒绝,但可以暗中诅咒他。”
“诸葛捕快聪明过人,而且武功不凡,确实是个将士之才,外面想要嫁给他的大家闺秀多不胜数,紫幽为何对诸葛捕快如此反感?”
“上次他设计抓了紫幽,本就结下了梁子,再加上近来风声不断,说他好龙阳之癖,这样的人,皇兄你真的愿意将紫幽许给他?”紫幽委屈的神色浮于俏脸之上,楚楚可怜。“紫幽今年十七,在十七年前,紫幽心里只有报仇与憎恶,而直到今日,才终于是找到一个真正待紫幽好的人,皇兄,紫幽也想多陪在你身边一些日子。”
“朕一心只想为你好,没想到居然造成了你这样多的困扰,这样吧,皇兄不再勉强你,若是你哪天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尽管告诉皇兄,皇兄一定会为你作主。”
紫幽紧紧的看着纳兰云镜妖精般绝美的五官,嘴唇轻轻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
……
“哇,皇兄你看那边,那些花开得好美啊。”
没想到皇兄真的说话算话,没过两天便带着她出宫赏花,这是京城著名的上未花田,里面种的全是当季最美的花,今日天气和煦,所有的花都在尽情的展放腰肢,绽放出自己的绝美,紫幽身处在一片的花海之中,像个仙子般的翩翩起舞。
纳兰云镜疼爱的看着她,看着她在努力的呼吸自由的新鲜空气,心中生出些许内疚,但是,这场仗已经开始了,他没有回头路,这样的机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跟在一旁的清歌看着他脸上神情之间的变化,眉心凝聚的担忧再明显不过,他并不像是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面对群臣与恭亲王,仅凭他一人在朝堂之上,又能做出些什么来呢?
“皇上,属下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绫月山自从上次从江西回来之后,我便一直没有见过他,他去哪儿了?”清歌轻声问道,绫月山从小视他为偶像,这次回来居然没来找过他一次,而且在宫里也不曾遇到过。
“他家里出了些事,已经向朕请辞了。”
清歌眉心一皱,也没再多问,“皇上,出来已经有些时间了,那些大臣应该都已经在宫中等候不短的时间了,要不,我们先行回去?”
纳兰云镜看着远处的紫幽,她就像是一只美丽的鸟,刚刚从笼子里飞去了自由的天空,暗叹口气,“你留在这里保护郡主。”说完,纳兰云镜便在承月等人的护送下,离开了上未花田。
紫幽玩了一会,回头见纳兰云镜已经不在了,神情一凛,“皇兄呢?”
“身为一国之君,能够抽出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陪郡主你赏花,已不属易事了。现在皇上自然要进宫处理政事。”清歌也只是淡淡的说道。
“本郡主要回宫了。”紫幽生气的拂袖欲走。
清歌在她身后冷声说道,“如今内忧外患,皇上早就已经不堪重负,身为他的皇妹,你在政事上不能替他分忧,其实也大可不必玩手段,使得皇上内疚。他今天花上一个时辰来陪你,也许剩下的事需要用三天的时间才能解决,这么做,又何必呢?”
“皇兄疼我,关你什么事?”紫幽想了想,转身走到清歌面前,“诸葛清歌,本宫就算这辈子嫁不出去,也绝不会嫁给你。你最好是劝皇兄死了这条心。”
“这个郡主你大可放心,就算皇上赐死,卑职也不敢对郡主你有半点非份之想。”说完,清歌扬起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紫幽拂袖而去。
*
“属下参见皇上。”
已经是半夜,清歌接到纳兰云镜的传召,睡眼惺忪的跟着宫人,却不是去皇宫,而是在一家花船之上,这艘花船应该已经被纳兰云镜包下来了,他一上船,船便飞速驶往河中心,却见纳兰云镜一脸的兴奋,“清歌,你过来看看,这份便是北方与蛮夷交战的地图。”
清歌微微一征,“皇上,你怎么弄到手的?”
“朕自有办法,你过来看看,与朕仔细研究一下。”
清歌不解,“皇上,要说到打仗与行军布阵,属下从未说过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宫中有承月,宫外有你的心月复,干嘛非要找我说?”
纳兰云镜魅惑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朕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帝,居然暗中派人偷了别人的一份地图,传出去,也不是一件好光彩的事是吧?”纳兰云镜眼睛向着暗处一扫,清歌随着看过去,果然是花宿央,那家伙一见到他,就恨不得拔了他的皮,双眼一直在喷火。
刚才进门,居然就没查觉这房里还有人。
清歌朝着他挑了挑眉,“花宿央,最近没有我来打扰你,是不是睡得格外香?”
花宿央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自从上次被清歌两次闯入寝室,他便命人将窗户给封了,现在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可他就是会睡到中途吓醒,再看了一眼仍然紧闭的窗户。“对了,你这份军事图是在哪里偷的,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本来已经在盛怒中的花宿央心底的那把火噌噌噌的往上窜,他忍无可忍,“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技术。”
“呵呵,没想到在溯朝,一个贼也敢说自己的是一门技术。”
清歌的无心调侃让花宿央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他那张笑得灿烂的脸撕烂。
见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纳兰云镜不得不出声打断,“清歌,我让你来看这张地图,也是为了让你给朕出个主意。承月要在宫中替朕挡去那些朕不想见的人,也只有这样,朕才可以月兑身。时间不多,你赶紧过来看看。”
清歌看着那些线路,青葱般的手指在上面一划,“没想到北方的地势居然如此险陖,怪不得恭亲王看准了皇上你去不了。恭亲王在北方呆了这么多年,对那里的地形了若指掌,若是从来没有去过北方境地的人,确实没有打胜仗的把握。”
纳兰云镜脸色一变,“就连你也这么说?”他一把拉过清歌,站在他的这一边,“你看这里,朕总觉得不会没有一线生机的。”
“皇上,莫非在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要御驾亲征?”清歌看着纳兰云镜。
“这里有三条路,恭亲王的兵一直守在这里。这条,蛮夷经常会出现,但都不敢往里面走得太远,因为这里有一个沼泽谷,而这里还有一条水路,蛮夷兵对水战一向是弱项,所以,朕准备派人带兵走水路与恭亲王的兵形成一个圈,将蛮夷军队包围其中。”纳兰云镜说得凤眸里满是兴奋之色。“但是,要想真正的打胜仗,只要能有办法经过沼泽谷,便可直达蛮夷的心脏。而朕,就要走这条路。”
“我都说了你真是个昏君,明明知道那是死路一条,还偏偏就把死路留给自己了。”花宿央生气的看着纳兰云镜,“你可是我的大主顾,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下半辈子可就没有着落了。”
光是听这几句话,也知道花宿央与纳兰云镜之间的交情,这也是清歌一直没想明白的,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和一个贼成为如此好的朋友。
“喂,你不是一向很厉害的么,就不能说些有建设性的话来让我听听?”花宿央鄙视的看着清歌。
清歌将地图高高举起,对着烛光看了半晌,花宿央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他也没出声半个字,最后,清歌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这才转头看着纳兰云镜,“其实,这里还有第四条路可走。”
纳兰云镜一征,他早就已经把这份军事图看得滴水不漏了,怎么也没找到第四条路。
“皇上,沼泽谷旁边还有一条山路。只不过,这条路所费需时,但是比起与蛮夷军队直面交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纳兰云镜接过地图,学着清歌的样子对着烛光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两座山之间果然有一条小小的山路,“但是看这山的样子,能过去的仅仅只有一人之宽,这样的话,我们的胜算也不会很大的。”
“不会很大,但不代表没有。皇上可派武功较高的,走沼泽谷这条路,至于怎么过去,属下自然有办法,而选一队精兵,走山路,这山路的出口,在这,而沼泽谷的出口在这,按时间推算,应该不是没有胜算的。但是,这里面必须要有一条,就是恭亲王与皇上你派去的人,不会出什么乱子,我们四队要从这四个方位一起到达,将蛮夷军队包围往死了打,看他们那什么金铠甲还能怎么以一敌四。”
纳兰云镜听完清歌一长窜的分析,有些征愣,“你怎么对军法也了解颇深?”
“其实天下间的行军布阵大致都相同,当初我在训练营里没事的时候,偷看过大堆的军事方面的书,虽然没什么兴趣,但那些东西都记得清楚。”
纳兰云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清歌,“可是,要过沼泽谷,连绝世高手也未必做得到。”
“这个我有办法,交给我吧。”说完,清歌挑眉一笑,从桌案上拿起纸和笔,开始画了起来,花宿央也正想找机会看看这个诸葛清歌到底有多厉害,结果直愣愣的看了半天,也不懂他在鬼画符些啥,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梦周公去了。
纳兰云镜看了一会,眼睛越来越干涩,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清歌转头看着他,“你困了就先睡一会,我这还要一些时间,你一直看着我,倒是有些压力了。”
纳兰云镜勾唇一笑,“朕倒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能给你压力。行,那朕就在这里靠一会,你弄好了叫朕便是。”
纳兰云镜似乎是一靠着桌子便睡着了,清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也知道这近一段时间他必然已经心力交瘁,暗叹口气,拿过那张地图重复的研究了半天。
纳兰云镜醒来时,只觉得手臂有些发麻,似乎那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看,才见清歌的头居然靠在他的手臂上睡得正香甜,轻轻的鼾声均匀的响着,而他手指之间还夹着毛笔。清歌握毛笔的姿势似乎有些好笑,像是拿筷子似的,画的似鸟非鸟,似兽非兽。
可能是他醒的动作影响到清歌,他秀眉一皱,将他的手臂紧紧的抱住,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他的脸上似乎有一层薄薄的白光,身上传出一阵似有若无的馨香,动了动粉女敕的双唇,舌忝了舌忝唇角,那细微的动作,诱人无比,再次发出轻微的鼾声。
纳兰云镜喉结上下轻轻一动,他……居然会觉得他的小动作有些诱人……看来自己真的是有些累了,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清歌。
*
“老头老头,有好东西便宜你。”
清歌飞奔去皇宫的宝库,找到那个造机关的高手老头,那老头见到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喂,你是卖笑的啊?别以为你这老脸一抽便可以不叫我师父了。”清歌白了一眼老头。
老头耷拉着脸,嗡声嗡气的叫了声,“师父。”
“嗯,今天师父来这里是有好事便宜你,这是我新发明的机关,叫滑翔机。你照我画的这个弄出来,看看需要多长时间?”
老头仔细的看了看,眯缝眼越来越亮,最后,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师父,这个机关真的很强大。不过,它有什么用处呢?”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反正做出来之后立刻交给我去办,如果你做得好,为师到时候再多给几个你没见过的厉害机关给你。”清歌鄙视的白了一眼老头,“你快些预算一下,造成一个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应该要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比起她预想的时间要快一些,一个月造出一架,还要试飞,然后,还要造最少十架出来,如果成功的话,后面的速度会有所上升,但是至少也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如今交兵在即,能拖得过这半年么?
“行,如果你能够加快速度的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过你要答应为师一件事,这个图纸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要被第二个人看到了。”
老头现在全身心都埋进了机关图纸中,哪里还听得见清歌的话?
……
“恭亲王,你的请求朕已经想过了,这次蛮夷突发奇兵,定然是想对我溯朝不利,朕决定派出范尚书带兵十万去到北方再交兵于你。直到战事结束,再将兵马带回来。朕这样做,也是为了怕引起百姓的恐慌,恭亲王先行回原地驻守,而范尚书亲率五万水军走水路,而另外五万则与恭亲王会和。不知道恭亲王对朕的安排意下如何?”纳兰云镜淡淡的说道。
“皇上,微臣从来不曾带过兵,这……会不会影响大事?”范天佑有些为难的看着纳兰云镜。
“这个你放心,你只需要配合恭亲王的人手调配就成。这次出征,朕派了一个人随大军前往,来人,传端木冷。”
“端木冷?”纳兰云镜的话一出,众大臣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端木辰与大公主之间的事情哄动天下,而前些日子皇上才将端木辰打入天牢,这边又要派出他的儿子出征,都不知道小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
“皇上,臣认为有所不妥,端木冷是囚犯之子,理应剥夺其训练营精英的身份,贬为庶民,岂能有重用的道理?”
“毕竟是从训练营出来的,如今我们的将士本来就有些青黄不接,端木冷曾经远赴江西查出了江西巡抚与朝中高官勾结的证据,朕才总算是将这两只养得膘肥体壮的老鼠给抓住了。端木辰虽然有罪在身,但端木冷毕竟无辜,况且,他早就已经与端木辰断绝了父子关系,现在正好给他一次机会为我溯朝出一份力将功补过。”纳兰云镜的语气虽然是商议,但凤眸里流露出的精光,却不容人拒绝。
他已经退了一步,派出十万兵力,若是恭亲王连这个要求也敢拒绝的话,大不了一拍两散,相信恭亲王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端木冷从小在魔教长大,对北方的地形也较为了解,有他在一旁协助,总算是能助恭亲王一臂之力。”
“多谢皇上体恤。”恭亲王果然没多说话,“既然如此,那臣就先行一步回去部署。”
得到首肯之后,恭亲王很快就离开了京城。范天佑是他的门生,本就是他的人,只要军权交给了范天佑,与交给他也没什么两样,只是那个端木冷,虽然皇帝故意派他来监视,但要对付他,也并不难。
退朝之后,朝堂之上就留下了端木冷与承月二人,纳兰云镜微微扬唇,“朕登基数年来,一直被群臣打压、孤立,朕本想等到稳定了江山再来对付这些乱臣贼子,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端木冷,这次朕特意派你前去协助恭亲王,你可明白朕的用意?”
纳兰云镜眼神示意身边的太监将东西交给端木冷,端木冷打开之后,细看了半晌,喉结上下一动,重重的往地上一跪,像是极为哽咽似的轻声说道,“卑职明白。皇上请放心,卑职一定会保住这十万兵权。”纳兰云镜交给他的,是可以号令三军的虎头令,这个令牌,相当于是把半壁江山交到了他的手里,可见皇上对他的信任。
“沐承羽因为端木辰到如今仍然生死未卜,再加上端木辰一路上的设计、陷害,以清歌那黑白分明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端木辰,但是上次他居然向朕开口希望放他一条生路,想必,他也是为你着想的。你与清歌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必然不浅,他相信的人,朕便绝不会怀疑。”纳兰云镜紧紧的盯着端木冷,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是因为清歌说过,端木冷必然是个可靠之人,他才敢赌上这一把,如果不赌,他便会失去整个江山。
“卑职,一定不会有负皇上所托。”
纳兰云镜轻轻的点了点头,“承月,朕还有另外一件要事要你去办,你替朕去送一道八百里快寄,要等到快寄送出京城,你才可回宫。这件事不容有失。”
“卑职尊旨。”承月拱手看着纳兰云镜,他知道皇上会适时反攻,但绝对没有想过皇上派出的人,居然会是端木冷。他服侍皇上已经五年有余,真的很想亲自上一次战场,心有不甘,皇上派出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他么?抿唇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问出声,“皇上……”
纳兰云镜抬了抬手,“端木冷,你立刻下去准备,记住,朕现在把朕的江山交到了你的手里,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卑职尊旨。”端木冷躬身退下。
“承月,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年我们的相处,虽是君臣,但朕把你当成是最好的兄弟,如果,有路让朕选,朕选了一条死路,你可愿意与朕一起闯过去?如果赢了,江山便没人抢得过去,如果输了,输的不止是祖先的基业,还有朕的命。”
承月立刻重重往地上一跪,“卑职愿意。”
纳兰云镜立刻上前将承月扶起来,“清歌已经在造什么滑翔机了,他说只要有了这个玩意,我们就可以顺利的抵达蛮夷军队的心脏,要靠恭亲王与范天佑是不可能了,能不能救得了溯朝,可以靠的,除了端木冷之外,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了。”
“皇上……”承月的眼神急切,“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内忧外患,皇上千万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出宫的。清歌是初生之犊,说话不分轻重,皇上你千万不要被他影响到部署。”
纳兰云镜失声轻笑,“现在在朕身边可以不顾一切说话的,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第二人,虽然清歌他不是沐将军之后,但与你沐府一样,对朕忠心不二。他只是敢说出朕心里想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付出行动的话,朕欣赏他的,也正是这一点。”
*
清歌连日来跟着那薄弱的线索,查到了武林盟主的身上,原来当初他爹诸葛将军突然回乡一事,似乎还跟武林盟主有些关联,但在他的印象中,对这个武林盟主一点记忆也没有,打听到了武林盟主的家,清歌立刻追了过来。
他看着武林盟主门口挂满了白布,便上前指着那些白布,轻声打听,“请问,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
“盟主一个月前遇害,现在新盟主已经在城里贴满了布告,但凡是抓到真凶者,都会得到重赏。”门口的护卫一脸的愤怒,对那个凶手恨得咬牙切齿。
清歌垂下眸子,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居然又断了。
他大步走进大门,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必然要进屋去上柱香才算是礼貌,清歌恭敬的随着下人上了柱香,门内虽然来往的人没有断过,但主人似乎不在场,这个武林盟主声望极高,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仇恨。
最后,清歌从武林盟主的家里出来,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时,一个小贩推着一堆小玩意从他面前经过,上面的一个笑脸女圭女圭让他的心里猛的一跳,他不由自主的跟在那个小贩身后……“清歌儿,你看这是什么?爹的清歌儿就是一个爱哭虫,这个笑脸女圭女圭会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哦!”
“让我看看,我的清歌儿今天好像更漂亮了哦,哇,这个笑脸女圭女圭和清歌儿长得一模一样哦,娘的心肝,快笑一个。”笑的女子很年轻,有着和自己差不多一样的脸,眉眼间泛出空灵的美,像个仙子一样迷人,而她对自己的疼爱,完全可以感受得到。
眼睛渐渐有些酸涩,清歌停下脚步,没再跟着小贩,低垂着头,周围的人群形同虚设,他的头脑里似乎突然之间一片空白。肩膀上被人重重一拍,“真是见鬼,在哪都能碰到你。”清歌抬头,无法集中焦距,眸子里有些空洞,那种空洞可以直接穿透人的内心,感受到他现在的痛苦。
花宿央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你撞邪啦?”
清歌复又低下头,不想说话,只是没有原由的,一直以为终于追查到一丝线索,一下子又断了,那种沮丧的心情,没人可以理解。他转过身,脚步沉重的往与花宿央相反的方向走去,清歌突然之间不跟他斗嘴了,花宿央觉得很不习惯。他慢慢的跟在清歌的身后,斜眼问到,“你的老虎牙被拔啦?”
清歌突然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花宿央,“你说,武林盟主怎么就死了呢?”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与愤怒。
“不是那么大年纪的老头也是你的老情人吧?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样。”花宿央撇了撇嘴,“身为武林盟主,就是江湖皇帝,连皇上也会被人行刺,更何况是武林盟主,要知道,一个武林盟主可是要比皇帝吃香多了。”
“你知道他死的原因?”
“你不知道?”花宿央反问,似乎对于清歌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这个武林盟主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他死得这么突然,不止是江湖,就连整个溯朝也跟着动了几动。听说新任的武林盟主已经在天下发出追杀令,这几天京城一片恐慌,就是因为那些江湖门派在四处打听凶手的下落。”
“凶手可有线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能够杀得了武林盟主的,必然不会是一般的人。喂,你什么也不知道,刚才还像个怨妇似的,看起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与你无关的事,最好不要去参与那么多。江湖中的是是非非不闻不问还能落个清闲,有空的话,你还是去劝劝你那个好皇帝吧。他现在是铁了心要去北方平定反贼和蛮夷军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花宿央鄙视的撇了撇嘴。
“他是皇帝,可是是一个在朝政之中完全没有大权的皇帝,他此次虽然凶险,但若是可以成功的平定内乱和外患,并非坏事。富贵险中求,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清歌白了一眼花宿央。
见清歌好像恢复了原先的神情,花宿央突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但对于清歌说的话,他还是不能认同,“恭亲王这个人城府极深,不然当年先帝也不会将他投放到北方那不毛之地去。他在枯寒的北方一呆就是好几年,如今实力大增,谁敢说他不是想要趁机反扑?而有关那个蛮夷的传说,也都是他一人在那说,根本就没有实质的证据,若是蛮夷之事只是假的,骗取兵权是真,那这次皇帝的安排,哪能让这个恭亲王满意?”
“你的意思是,恭亲王极有可能因为得不到兵权,而对皇上不利?”清歌挑眉看着花宿央。
“你觉得呢?上次你明明是有求于我,但因为我有把柄在你手上,你也对我危胁和步步紧逼了,更何况是有关于江山皇位的?一个被关了几年不得翻身的狮子,他不是不反扑,而是没有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又怎么会放过?恭亲王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他的势力与爪牙遍布,虽然皇上这几年也对他时刻提防着,可是,仍然不能阻止恭亲王想要收复失地的决心。”花宿央挑了挑眉,“这个皇帝一向聪明,关键时刻就犯糊涂。”
清歌看着花宿央,花宿央说道,“恭亲王这次表面顺从,同意了皇帝的安排,但是,恭亲王也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敢说现在他心里最想做的事就是把皇帝这个绊脚石给除了。当年与先帝争皇位没争赢,如今他算是翅膀硬了,和小皇帝争,怎么说也是胜算在握吧。”
清歌挑眉,“你不是皇上的兄弟么?既然分析得这么透辙,干嘛不去跟他说?”
“第一,我和皇帝是兄弟是一回事,论及朝政方面的事,可别来烦我,第二,帮他又没钱收,我至于是个这么没有原则的人么?”花宿央狠狠的白了清歌一眼。“他是皇帝,这些自然是他该操心的事。”
清歌瞪了他一眼,“不如说你胆小怕事,所以这辈子你都注定做贼了。”
回到家中,白洛川已经在厅里候着他了,清歌心里一惊,急声问道,“不是承羽出什么事了吧?”
“你放心吧,承羽很好。”今天的白洛川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今天我过来,是跟你有关,我知道你上次叮嘱过让我不要过来找你,怕我会惹上麻烦,但是,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医治你体内毒性的方子。”白洛川上前两步,将清歌的手拉住,“你信我么?”
他眼睛清澈,充满了柔情,清歌睫毛轻轻的扑闪了一下,“我信。”
白洛川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有个像是蜘蛛又像是蝎子的东西在蠕动,整个身子呈绿色,嘴巴和头差不多一样大,是个极为恐怖的小动物。“它的名字叫貉髦,是中原极为罕见的剧毒之物。一年多以前,我无意中发现的,后来在医书中得知,原来它最喜欢吸食所有跟毒有关的东西。之前替爹试药,也是多亏了它救了我一命。清歌……”白洛川的眼神微微一闪,没再继续往下说。
清歌看着他,眼底有着一丝担忧,“我试。”她毫不犹豫的说出来,“我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不能用,与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既然现在有路可走,自然不能错过。”
“如果,你不是一心想要让你家人报仇,还会冒这么大的险么?”白洛川听清歌干脆的做出了选择,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你要知道,你体内的毒性与我尝错毒草是两码事,连我都不敢保证貉髦是不是一定可以帮到你,而死者已矣,你是不是应该多替活着的,还爱着你的人考虑一下?”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自废武功,第二,就是用它,你觉得呢?”清歌挑眉看着白洛川,“我在狼窝中生活了那么多年,过着人不人兽不兽见不得天日的日子,这里面的苦,有多少人能够体会?是谁让我失去做一个常人的乐趣的?我爹,半生戎马为溯朝,替先帝打下了半壁江山,我娘,温柔善良,他们何错之有?我哥哥,他当年也不过才几岁的年纪,为了保护我,挡在我的面前,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我娘为了掩护我逃走,也被残忍的杀害。我的亲人,全都是为了我,一个个的倒在我面前。这个仇,若是你,你报是不报?”想着下午的笑脸女圭女圭,想着爹的疼爱,娘的温柔,还有哥哥们的宠溺,清歌的鼻子微微一酸。“我在训练营过着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若不是为了报仇,我根本就挺不过来。”
“原来,你早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就连我,也被你骗了。”白洛川的眼神更加受伤。
“洛川,我骗你,只是为了不想你受到牵连,家仇难忘,我要亲自替他们报仇,所以,请你把它给我。”清歌伸出手,“就算我真的死了,也绝不会怪你。”
白洛川紧紧的盯着清歌,半晌之后,他淡淡一笑,“我既然将这貉髦送来,就知道你一定会选择要的,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白洛川刚刚将手里的小瓶子递上,立刻一阵凉风袭来,白洛川条件反射将小瓶收回,一个黑影像烟似的对着白洛川一掌劈下,清歌心里一惊,尽管没有看清楚来人,但是这人的武功、掌法,他早就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步。
身形一晃,对那人对接了一掌,黑影向后退了两步,站定,端木辰冷冽的眸子中含着嘲讽,薄唇轻启,“火云心法?你果然练成了。”
“承蒙师父你悉心教导,弟子总算不负期望。”清歌冷冷一笑。“师父若是想弟子,大可光明正大的前来,弟子必然会热情招待,像你这样冒出来,弟子若不是看出了师父你的掌法,无意中伤到师父你,就有点对不住了。”
白洛川听说是端木辰,眼中的恨意蓬勃而发,端木辰斜斜一勾唇,“交出手里的东西。”
只见一道白影一晃,清歌来不及阻止,白洛川已经扑身而上,与端木辰瞬间纠缠在一起,“端木辰,清歌不能对你动手,我可以。杀父之仇,一定要报。”
清歌急呼,“你不是他的对手,快退下。”
白洛川哪里听得进去,他的眸子已经红了,这一年多来,他爹所受的痛苦,所受的屈辱,历历在目,而端木辰,能够让他解月兑掉如今这种痛苦的,只有白洛川手里的那东西,他当初抓了白慕染,他宁死不屈,但由始自终,他都不知道白慕染唯一的儿子白洛川会医术。他故意让清歌学这功夫,安排了一次又一次可以让他体内毒性上涌的刺杀,终于,他还是成功的引出了白洛川这个有用的棋子。
清歌一次又一次的隔开白洛川与端木辰,都被两人闪开,白洛川沉声说道,“清歌,你不能用内力,拿着貉髦走。”白洛川抽空将瓶子朝着清歌扔了过来,“赶紧吞下。”眨眼之间,他与端木辰已经过了数招之多。
端木辰见瓶子扔向清歌,立刻撇开白洛川,折身扑向瓶子,清歌飞身而起,白洛川从身后将端木辰抱住,冷声嘲讽,“我爹不愿意治的人,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端木辰眼见清歌打开瓶子,狠命的想要甩掉白洛川,白洛川朝着清歌急呼,“清歌,快些吞下。”
端木辰一急,用力向后一踢,正好踢中了白洛川的肚子,白洛川远远的被踢飞了出去,大口的吐血,清歌见状,快速的将那恶心的貉髦吞下肚子,娇声斥道,“连我的男人都敢打,师父也不给面子。”
他飞身上前,朝着端木辰一掌挥下,掌势凌厉,犹如破竹之声劈开静溢的空气,端木辰侧身避过,一黑一蓝的身影紧紧的纠缠着,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是谁。清歌勾唇一笑,“你已经运功数次,若是再不出去找个男人泄泄火,说不定会爆阳而死。身为你的徒弟,只能帮你一件事。”她的眼神转而变得冷冽,化掌为拳,拳拳生风,脚下一点,从腰间快速的抽出软剑,朝着端木辰挥去。
两人交手已经快达到一柱香的时间,一旁的白洛川看得心急。
“你所有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你又何必前来找死?”端木辰冷声笑道。
清歌没说话,突然扔掉手里的软剑,邪魅一笑,端木辰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清歌瞬间已在一丈之外,眨眼间,又近在他的身前,“寻影步?”
清歌淡淡一笑,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弹,看似随意,实则,从他的指尖迸射出一根小小的银针,又突然像是会分身似的,变成了数颗齐齐向着端木辰射了过去。“幻形针?”这种会让人产生幻觉的针,明明只有一根,却可以看成很多根,但是只要猜错,就会命丧黄泉。
“你何时会这么多功夫的?”
“呵呵,这不是全靠师父你找的地方当训练营么?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我可以过目不忘的。”清歌咧嘴笑着,瞬间眼神变得冷冽,他飞身朝着端木辰扑来,脚绷成线,朝着端木辰的胸口踹去,端木辰轻易避过,清歌冷冷一笑,身子一软,如同化为一条灵蛇,将端木辰紧紧的缠住,复又松开,身子已经远在一丈之外。
然后,快如闪电般的速度,复又朝着端木辰弛来,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掌朝着他的天灵盖劈下,端木辰身子一软,重重的坐在地上,清歌嘲讽一笑,“被自己的弟子废了武功,这种感觉如何?”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做了太多的坏事,仇人应该不计其数,魔教宫主,没了武功,魔教会成为一盘散沙,不知道这个游戏你还要怎么玩?”
白洛川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拾起清歌扔在地上的剑,“今天,我要替我爹报仇。”
清歌阻止了他,有些不忍的说道,“洛川,他毕竟是端木冷的爹,虽说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是我之前答应过他,不会要他的命。可是他从我这里走出去,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他让我爹受尽了屈辱,身为人子,若是不杀他,我将来哪有脸下去见我爹?”白洛川被仇恨急红了双眼,拿着剑就往端木辰的胸口刺去。只听到剑刺入肉里的声音,清歌一惊,却见白洛川的剑被端木冷紧紧的握于掌心之中。
端木冷重重的跪在地上,“求你饶他一命,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命去换。”
白洛川怒斥,“你凭什么替他求情?你凭什么用你的命去跟他交换?如果可以,我也可以用我的命去换回我爹,但是,可以么?”白洛川的声音哽咽,杀气涌现。
清歌从后面紧紧的抱着白洛川,原来他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他根本就放不下他爹的离世。他与白慕染相依为命二十年,杀父仇人现在就躺在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放过他?“洛川……”突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突然剪断了似的,心脏顿停,抽空了的痛,让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白洛川感觉到身后突然软下来的人儿,立刻扔下剑,大声唤了句,“清歌。”回身抱着他往屋里冲去。
端木冷心急清歌,低头冷冷的说了句,“你走吧。”便立刻跟着白洛川跑了进去,最后,被白洛川狠狠的拒绝在门外。
正在与人谈生意的北宫听雪,一听有下人来报说清歌家里来了坏人,他们打得很厉害,把那人扔在当场,就往清歌的家里冲去。一进门,就看到四处狼藉,心里冷冷一跳,脚步有些踉跄,“你们主子呢?”
下人脸色苍白,之前的打斗确实是太精彩了,不过也惊险无比,他们都躲在一边,只敢暗中去向北宫少主通风报信,直到看见主子突然倒下,根本就不知道主子是不是刚才和那个黑衣人交手的时候受伤了。
北宫听雪得知清歌昏迷,吓得脸色惨白,急步向着清歌的房间跑去。
一到门口,就见白洛川冷着脸拉开门,“你跟我进来。”是对门口的另一个男人说话,而这个人,他见过,是上次护送他回京城的端木冷,是清歌的师兄。反之那个门里面的男人,他根本就没见过,那男子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一头如雪般的长发让他像谪仙似的不食人间烟火,心里的嫉妒、恨让他也恨恨的冲了上去,“我也要进去。”
白洛川也没有拒绝,沉默的转身向着屋内急步走去。
北宫听雪和端木冷互相看了一眼,就紧跟着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的清歌脸上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炭色,唇色发青,脸色发黑,双目紧闭,北宫听雪吓坏了,上前将清歌抱起来,轻柔的唤道,“清歌,你醒醒,你可别吓我,你快醒醒啊清歌。”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但是他颤抖的双唇和指尖,让人看到他的害怕与恐惧。
“清歌没事。”
白洛川声音清冷的说道,“麻烦你让让。”
端木冷沉声说道,“他是神医,北宫少主,快些让让不要担误了救治。”
北宫听雪一听,立刻站起身,紧紧的看着白洛川,“清歌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快救救他。”
白洛川没再跟北宫听雪废话,扫了两人一眼,“按住他的头脚,千万不能放手。如果他一动体内的貉髦受到惊吓可能就再也不会出来了,到时候清歌便再也活不了了。”
端木冷与北宫听雪不敢有半点分心,紧紧的按住清歌的头脚。
只见白洛川拉开袖子,露出里面的一截白布,解开,深可见骨的伤骇人不已,端木冷和北宫听雪都觉得心里一抽。只见他用刀将手划开,鲜血立刻‘泊泊’的流了出来。
端木冷与北宫听雪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转头,清歌的身子突然一紧,接着,隔着衣服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体内五脏六腑都在震动,有个东西在他的肚子里四处乱窜,白洛川的手移到哪里,那个东西就跟到哪里,白洛川将手移到清歌的嘴唇边上,那东西拼了命的想往外窜,突然又缩回清歌的体内。
清歌痛苦的挣扎着,端木冷与北宫听雪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但又生怕会弄痛清歌,白洛川冷冷的看着两人,“若是再不用力,那东西就再也出不来了。”两人才知道方才是因为他们那东西受到惊吓又缩了回去,不敢再心软,几乎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按住清歌。
白洛川手腕上的血已经滴干,端木冷见到,轻声说道,“我的血多,用我的吧。”
白洛川淡淡的说着,“这个貉髦是用我的血养大的,你的血多也没用。”拿刀再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一刀,血不停的往外涌着。那东西再次窜到清歌的嘴唇边上,停了良久之后,才从清歌的嘴巴里冒出个头来,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白洛川将血滴在貉髦的嘴上,它大大的嘴牵着血丝,有点恐怖的张着,血一进到它发出绿光的肚子里,泛出紫色的亮光,复又消失不见。白洛川将血顺着清歌的嘴角一滴滴的滴向床边,貉髦一边贪婪的吸允着,一边爬出了清歌的嘴巴,白洛川伸出两指,迅速的将貉髦装进了小瓶之中。
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强忍住,硬撑着身子,替清歌把了把脉,长舒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才将自己的手腕用布轻轻的包上,北宫听雪见状,立刻主动去替白洛川包上,轻声说道,“多谢你。”
白洛川勾了勾唇角,“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希望你们二位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清歌。”说完,白洛川的身子有些发冷,双腿抖得厉害,额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本就浅白如冰的唇色几乎变成纸色,端木冷见状,伸手探上他的脉,惊讶抬头看着白洛川,“你受内伤了?”
白洛川眼前有些发黑,“我不碍事,麻烦你去替清歌打来一盆热水,放些醋和白糖在里面,我给他施针,再用水给他泡一个时辰的脚,这样就会完全去除他体内的余毒。”
“你伤势不轻,我担心你再不医治自己,后果不堪设想。”端木冷沉眸看着白洛川。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白洛川疼爱的看了一眼清歌,那眼神里有很多端木冷不理解的东西,他不能理解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居然会有这样宠溺的眼神,但是,本以为会觉得恶心,可现在这种眼神出现在这两个男人的眼睛里,却又觉得是那么的应该。白洛川转头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端木冷,“就算有事,也无需你来担心。”
端木冷垂下眸子,北宫听雪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些问题,但现在他所有的细胞都只在关注清歌的每一个细微的动静,虽然没有一丝的动静。
*
清歌缓缓的睁开眸子,北宫听雪与端木冷都在,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端木冷突然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师弟,谢谢你放他一命。”
清歌快速的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我也很想杀了他,但是我之前本就答应过你的,只是有些对不起洛川。”他四下扫了扫,“洛川呢?”
“白神医之前为了救你,有些疲劳过度,现在下去休息了。清歌……”北宫听雪抿了抿性感的双唇,“白神医他……真是一个好人。”最后一刻,北宫听雪还是没有说出口。
清歌轻轻的扬唇,“这是自然的啊,他一共救了我两次,每一次都足以改变我的结局。他是我的福星,是我的贵人。”他的声音仍然微弱,他看着端木冷,“端木辰能生出你这么好的儿子,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是他不懂得珍惜,你不要再难过了。”
“从我决定和他断绝父子关系那一刻开始,我就不会再难过了。”
“我废了他的武功,他便会失去魔教宫主的身份,江湖中他的仇人无数,最后的结局,其实你也想象得到。”清歌淡淡的说着,失去武功的魔教宫主,会死得多难看,相信不用他细说,端木冷也应该想得到。
“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能做的,已经尽力做完了。”端木冷有些僵硬的撇开头,清歌叹了口气,其实端木冷本身就是一个善良的人,虽说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对于大公主和端木辰,他是又爱又恨,他是个很想能够拥有自己爹娘疼爱的人,明明亲人都在世,却又是一个人孤独的活着,这种感觉,何尝不痛苦?
北宫听雪等到他二人说完,才皱着眉头说道,“清歌,我会多找几个护院来保护你的安全,真没想到,这么多陌生人都可以在这里自由进出,还发生这么多事。”他顿了顿,“你与沐家翻脸,不是怕会有危险牵连到他们是吗?所以你就让你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的危险?如果不是白神医,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居然身体里面藏有顽固的剧毒,那,你对我……只是因为剧毒,还是……”
清歌一征,这人的话题转变得还真够快的。
“算了,看你的样子你也回答不出来了。”北宫听雪有些失望的说着,“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搬过来与你一起住。”见清歌一挑眉,他立刻说道,“你放心,我就住在你的隔壁,虽然我武功不济,但总算可以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替你挡上一掌。”他优雅一笑,“好,就这么决定了。”
“师弟,我就要去关外了,不能再就近照顾你,不过,你的武功现在已然在我之上,我离开之后,皇上就要靠你保护了。现在皇上四面受敌,如果诸葛将军在世,也一定会以皇上和溯朝的安全为重,相信他也希望你能这么做。”
一个月之后
“皇上,未倾城到了。”
承月恭敬的站在殿前,拱手低头说道。
“这么快?”纳兰云镜一挑眉,“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都按照皇上的计划安排好了。”
“嗯,将他带去御花园,朕马上就去。”
“是,皇上。”
承月退下之后,纳兰云镜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没想到这个未倾城真的会应约前来,之前派承月监视八百里快递安全离开京城,就是为了送这封信函去到蛮夷国,这个未倾城,就是那些金铠甲的头,蛮夷国太子。
纳兰云镜稍作休息打扮之后,便大摇大摆的向着御花园走去,他一直以为可以训练出金铠甲这样的军队的人,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但一见到未倾城,一个拥有这么倾城名字的男人,居然长着一脸的络腮胡,脸上的毛孔粗大,个子不高长得五大三粗,看着一众亭亭玉立的宫女时,眼中发出婬光。
纳兰云镜不由得立刻感到有些失望。
而这一感觉,在未倾城的眼里也是一样的,堂堂一个溯朝的年轻皇帝,打扮得……怎么形容?他几乎是恨不得将所有的珍宝都戴在身上,手指上光是玉班指就有近八个,厚重的皇冠在他看来,他那脖子可能就快要承受不住似的,整个人走得脚步有些虚浮,看起来有些承受不了这个重量。
而身上更是金光闪闪,拇指般粗细的黄金珠子,串串几串,这么显摆的皇帝,怪不得所有的国家都对溯朝虎视眈眈。他暗中啐了一口,但仍是起身咧嘴大笑,“未倾城参见皇上。”
“太子殿下有礼,请坐。”
纳兰云镜几乎有些恨自己故意这么打扮了,四周的宫人从来没见过皇上如此打扮,都在憋着气不敢笑出来,这个未倾城这副模样,就算不低估他,但也绝对不能让他如此警惕了。
“不知皇上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要太子殿下你专程跑这一趟,真是有些过意不去。”纳兰云镜说完,理了理头上的皇冠,生怕他当众掉下来,可就浪费了他安排的这出戏了。“朕听说太子殿下训练出了一队金铠甲,以一敌十,天下所有人都在说这件事,都称太子殿下你是举世无双之才。”
“皇上,客气的话就无需多说了,本太子也听得不少,不如开门见山吧。你在信上说与本太子商量,可不动用一兵一卒,便可解两国之忧,不知道皇上你所谓的好法子,是个什么样的?”未倾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是这样的,朕听说太子殿下你对我溯朝关外那一片很有兴趣,其实,朕可将它瓜分于你,就不用打仗,还可和平共处了。”
纳兰云镜的话一出,让一旁的承月身子一征,而未倾城更是一脸的鄙视,不过,对于这个提议,他自然没有意见,他所鄙视的,是溯朝居然有个这样的皇帝,这种江山若是不亡,便是奇迹了。
“皇上,关外民生富饶,物资丰厚,你真舍得将关外送给我蛮夷?”
“关外确实是一片肥土,所有的国家都在对它虎视眈眈,与其成天费尽心思去想着怎么保护,倒不如送给一个真正的强者,一来,可免去一场战争,二来,也可保我溯朝的百姓不受到灾难的侵蚀,这对于朕来说,就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
未倾城嘲讽的勾起唇角,与其说是两全其美,不如直接说他是胆小怕事。
“皇上英明,皇上你处处都为溯朝百姓着想,确实是百姓之福,怪不得溯朝可永占天下第一强国的宝座。”
“太子殿下谬赞了,难得太子殿下你来一次溯朝皇都,朕准备了一些歌舞让太子殿下一饱眼福。”纳兰云镜身了倾了倾,眼神有些婬秽的看着未倾城,“朕这次请的这些歌姬,全都是溯朝有名的美人。”
未倾城的眼睛里放出精光,“恭敬不如从命,本太子正好可以欣赏一下,多谢皇上的好意了。”
没多久,渺渺生烟,薄雾弥漫中一群身材妖娆的红衣女子从薄雾中站起身,她们的眼神娇媚,舞姿诱人,纤腰轻扭,步步生莲,仅着一件薄薄的红纱之下的曲线玲珑有致的展现出来。
随着天籁般的琴音传出,她们缓缓的扭动着身子,性感的眼神朝着未倾城飞去,他咧嘴大笑出声,赞不绝口。
纳兰云镜看着他,居然有些恨起恭亲王来了,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可以让恭亲王十万军队吓得回朝搬救兵?不管恭亲王是有意还是有心,对于所谓的强敌是这么一个见色起意的人,确实感到有些耻辱。
琴声越来越快,像是山涧流下的清泉溅于石头之上的清脆,红衣女子像散花般的退开,一个紫衣女子从中间弯身而起,她保持着那个如虹般的姿势,尽显身材,薄雾散尽,紫衣女子像仙子般的从散去的雾气中转头身来,火光映照之下,她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紫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紫色烟纱散花裙,腰间用同色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那未倾城立刻瞪大了双眼,拍手叫道,“妙,妙,妙啊。皇上,这位美女怕是溯朝第一美女了吧?本太子长这么大,妃、妾无数,但从来没见过一个像这位姑娘这般美的。”
“一般,一般,普普通通而已。”纳兰云镜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看了一眼承月,承月也很无可奈何的回看了他一眼,来人,居然是紫幽,他今天在御花园会见未倾城的事,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紫幽居然不向他请示,任意妄为。
眼见那个未倾城眼里的精光无数,纳兰云镜不由得暗暗担心。
紫幽的舞姿在整个溯朝都是赫赫有名的,只是因为她在进宫之后,再加上清歌与北宫听雪的向外隐瞒,根本就没人知道当初让人散尽万贯家财的翡儿,如今就是让皇上宠爱的紫幽郡主。
“皇上过谦了,这位姑娘是本太子见过最美的姑娘。哈哈哈。”未倾城兴奋的就差没直接拍大腿,起立,抱紫幽直接洞房。他的眼睛紧紧的跟着紫幽,随着她的第一个舞动而心跳万分。
“这个是紫幽郡主,朕的义妹,她本就是贪玩的姑娘,今天不知道来者身份尊贵,跑出来捣乱来了,让太子殿下见笑了。”纳兰云镜扫了一眼承月,“还不快立刻请紫幽郡主回宫?”
承月拱手道,“是,皇上。”说完,便向着紫幽走去。
“千万不要。”未倾城立刻出声阻止,“本太子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想必当今天下想要找出比紫幽郡主更美的女子,也已经是一件难事了,再者,紫幽郡主的舞姿独步天下,每一个动作都优美绝伦,皇上这么着急想让郡主退下,莫非,郡主是皇上你的人?”未倾城微眯了眯眼,眸光中暗藏精光,略带着试探之意。
“当然不是,只不过,在我溯朝向来都有一个规矩,妇道人家不可以这样抛头露面,更何况是郡主。紫幽向来不太守宫中规矩,也是朕疏于管教了。”纳兰云镜再次示意承月将紫幽带下去。
似乎是看出了纳兰云镜的意思,未倾城嘲讽一笑,“没想到溯朝皇上将女人看得比江山还重。以我蛮夷国如今的军队力量,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是本太子得不到的?不过区区一个郡主,皇上你不会不舍得吧?”
纳兰云镜一惊,“太子殿下你的意思是?”
“如果皇上你肯和亲,我蛮夷便与溯朝结为友邦,互不侵犯,如果有别的国家的人敢来侵犯贵国,我蛮夷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只要皇上你肯将关外作为彩礼送于我蛮夷,从此之后,便可和平共处。”未倾城嘲讽一勾唇,冷声说道。
“真是笑话,我溯朝地大物博,何需向你区区一个蛮夷国示好?”纳兰云镜也不再装弱势群体,邪魅一勾唇,冷冷一笑。未倾城拍案而起,“既然溯朝皇帝你如此义薄云天,甘为一个女人而与我蛮夷为敌,也休怪它日在战场上,我蛮夷国不会再手下留情。要知道,只要征服了你溯朝,我蛮夷便可成为天下第一大国。告辞。”说完,未倾城便在护卫的簇拥下欲直接离开御花园,他在走之前,眼睛紧紧的锁在紫幽的身上,似乎要将她的衣服直接拔开,透过薄薄的纱衣,看清楚了她的曲线似的。经过纳兰云镜身边时,他轻声说道,“皇上,你不要妄想会有第四条路可走,三个月之内如果你肯派出沐容修与本太子一战,若是我蛮夷国输了,永世,再不来犯。”便大笑着离开了。
紫幽双手紧紧环胸,默默的退在一旁。
*
纳兰云镜重重一拍桌案,“到底是谁让你这么放肆,居然不经过朕的同意,就跑出来抛头露面的?”
紫幽眼中的怯意一闪,委屈的撇了撇嘴,轻声说道,“皇兄,诸葛捕快常说紫幽除了让你陪我寻欢作乐之外,毫无是处,紫幽深觉不安,一听说溯朝如今最大的强敌蛮夷国的太子亲临,而这个太子,也是如今最让皇兄你头痛的人,紫幽别无长处,除了会几式舞蹈之外,就没任何可以帮到皇兄你的地方,紫幽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本来一肚子气的纳兰云镜,一见到紫幽这副委屈的样子,所有的怒气都收回肚子里,有些无奈又有些懊恼的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紫幽一见纳兰云镜这个样子,立刻屈膝福了福身,“皇兄,是不是紫幽给你惹了大麻烦?若真是如此,紫幽愿意一力承担。”
“只怕是你承担不起的。哎。”纳兰云镜重重的叹了口气,妖媚的五官上面装满了复杂的情绪,“若是你真为皇兄着想,就先行退下吧,这些国家政事,朕会与百官一起商议。”
紫幽深深的看了纳兰云镜一眼,只得退了下去。
*
“清歌……”
“昨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还没等纳兰云镜说完,清歌已经开口打断,“反正皇上你向来疼爱你的皇妹,她这次一心想要讨好你,哪知道却起到了反作用,不过也无所谓,反正皇上你一向都对美女心软。”清歌挑眉轻笑。
“清歌你一向对紫幽成见颇深,其实她也只是一片好心,她一个小女子,对朝政之事又不懂,所做的,都是心里想做的,朕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怪罪于她。况且,这个未倾城来此,并非就一定会答应朕的条件。不过,这个未倾城看起来五大三粗,像个莽夫,但不曾想,他居然像是可以听得到朕的心声似的,连朕想想办法走第四条路也知道。”纳兰云镜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个并非他懂你的心声,只是说明他是个保护欲极高的人,因为他既然敢向我溯朝出手,就会先站在对方的立场,想清楚这次可能会出的招。没想到皇上你活了一把年纪,居然没听过人不可貌相。正如,未倾城,正如,你的紫幽皇妹。丑的人不表示他无能,而美的人,她的心也不见得不是蛇蝎。”清歌冷冷一挑眉,藐视地看着纳兰云镜。“紫幽的心绝对是真心想要帮朕,为何清歌你就是对她心存偏见呢?”纳兰云镜对这件事一向感到疑惑。
“当初是我一手将她抓回来,她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在行动之前,我必然会打听清楚,也正是因为这样,想让我对她完全没有防范,不可能。况且,我一向对美色不感兴趣。”清歌嘲讽一挑眉。
本来想接口说他知道,不仅他知道,恐怕现在整个溯朝的百姓都在说这件事,但也不想再这个节骨眼上与清歌再争论个什么道理出来,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未倾城指定要沐将军出征,朕正在为此事犹豫。”纳兰云镜垂下眸子,“天下第二大国,便是元索国,他们这些年也一直都在对溯朝虎视眈眈,左有蛮夷,右有元索,溯朝多年来一直被这两个国家掐着脖子,从不能舒服的喘口气,朕自从登基以来,还要先除内忧,再迎外患,那些一心想要当皇帝的人,想要的,便是这种感觉么?”纳兰云镜突然无奈的笑了笑,
“你便是皇帝,还来问我这个问题?”清歌不解的看着纳兰云镜,“那你现在的意思是怎么样的?这种事,你应该不会找我来商量吧?”
“沐将军多年来一直与元索国交手,也将元索国震慑住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沐将军撤离兵马,元索国便得到了一个良机。无论朕这次是应招还是不应招,都是错的。不过,身为溯朝的皇帝,朕也并非一个庸才,他越是让朕不要考虑第四条路,朕偏要走第四条路给他看看。清歌,其实朕今日叫你来,并非只是为了给你商量这件事。现在端木冷与恭亲王都已经离开京城出发去了关外,已近一个月的时间。朕也想近日立刻离宫,前去走第四条路,在这之前,朕想临时改变一下我们的计划。”
纳兰云镜指着那份地图,“你来仔细看看这里。”纳兰云镜细长的手指指着地图上面的一角,“今天宫人送点心来的时候,正好落在地图之上,朕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位置,原来整个关外地形图居然像块松仁糕的形状。再说细致点,很像古籍中提到过的一个国家……”
“完颜国?”清歌的话便不像是问句,他只是轻一挑眉,“曾经的完颜国轰动一时,它拥有强大的兵力,睿智的皇帝,得力的百官,但是最后,却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国家,那场战伇名动天下,被称之为戌峪之战。当时交战的地方,就是一个名叫戌峪的山谷,那个擅长打仗的将军,却忽略了一点,就是山谷,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那个小国以少其十倍以上计的兵力,完胜那场战伇。”
“你果然不出朕所料,见多识广。”纳兰云镜赞赏的看着清歌。
“你是想照本宣科,来巧赢这场仗?”清歌挑眉看着纳兰云镜。
“不敢,就连你也可以随口背出来的旧事,那个未倾城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过?”纳兰云镜信心满满的看着清歌,“朕是想,可不可以借鉴一下他们的战术,来打赢这场现在连朕也没有把握的仗?”
清歌嘲讽般的冷冷一笑,“就算是借鉴成功,也不可能不伤及一兵一卒,其实现在对方不过是要求皇上你和亲,只要答应了他们这个要求,便可与蛮夷国结为兄弟之邦,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提,朕纵然是再没用,也不会牺牲自己身边的人亲人去赢来和平,况且,蛮夷国练兵多时,不可能没有目的。他们的心,哪会这么容易满足?一统天下的心是每个皇帝都会存在的,他们也不会例外,纵然朕将紫幽给了未倾城,也未必得到他口中所说的承诺。”
“你没试过就这么肯定?”清歌挑眉一笑,“不过,你是君,我是臣,你说的话,我只有服从哪里敢有违背的道理?那你说现在你的意思是?”“这四条路朕还是会走,朕想派人去将蛮夷的兵引到这个地方。”纳兰云镜的手指直指一个峪口。
“万事皆有可能,除非那个太子脑子里进水了。他们进到这个地方,只有死路一条。况且,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再重新部署,根本就来不及了。天下间的行军作战之术,虽不一样,但也差不了多少,我倒是有个办法,再给我一点时间,便可告诉你答案。”清歌说完,拿起那张地图,便在旁边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