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sè的广场中心,丈许高的棒芒内,孙禹盘膝而坐,双手掌心紧紧贴在了身下的棒顶之上,顿时,一种如沐chūn风般的轻柔之感自掌心传入体内。
孙禹缓缓闭着目,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就在手掌贴在身下棒顶之上时,孙禹便感觉到有气浪自棒内涌出,气浪似有穿透之力,顺着掌心贯入手臂。
这股气浪进入手臂之后,瞬间便是化为了极小的白sè光点,数不尽的白sè光点顺着手臂游走,融入到肌肉、骨骼之中,有的则进入血脉,消融到血液之中。
当这些白sè光点即将全部融入体内之时,又有一波气浪冲入了手臂,同样是化为无数的白sè光点补充进来,沿着手臂进入到身躯,继续在孙禹体内游走、消融。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停。
最初,白sè光点消融在体内之时,孙禹只是有些酥麻的感觉,有点痒。随着一**气浪的不停贯入,更多的光点融入体内,酥麻之感渐变成了丝丝的暖意,似有一股能量顺着掌心进入了体内,滋润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很是惬意舒畅。
就在孙禹感觉到体内产生暖意之时,耳畔的轰鸣声传出了三次,身体被白棒缓缓的托起,广场上的白芒也是扩展到了第三圈。
越来越多的白sè光点充斥在体内,这些光点似有灵xìng一般,一个个欢呼雀跃着,争先恐后的四处乱窜,然后慢慢的完全消融。
孙禹的身体此时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而白sè光点便是雨滴,海绵如饥似渴的疯狂吸收着从天而落的雨滴,仿佛可以将整片天地的雨水全部吸光一般。
孙禹的身体发热,身躯逐渐升温,丝丝暖意很快的转变成了股股热浪,似体内正慢慢燃起一个火炉般炙热难耐,热量堆积,无法压制也不能向体外散逸,燥意升腾。
随着轰鸣声响,身下的白棒继续上升,白芒则是达到了第六圈。
干燥的海绵认为自己能吸光所有的雨水,但很快便是发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的地方已经由白sè光点积成水洼,而更多的光点依旧不停的涌入了进来,似乎越来越猛,渐变成迅猛的暴雨,但海绵已经吸的饱和了,无法再多吸收哪怕是一滴的雨水。
孙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一点点的膨胀,仿佛随时都会有被撑破的危险,浑身的胀痛让孙禹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开始产生颤抖。
又是一声轰鸣响起,白芒达到了第七圈。
数不尽的白sè光点依旧在疯狂的涌入,孙禹的身体似要爆裂开来,现在已不仅仅是肿胀感,难忍的疼痛感也从身体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肌肉、五脏六腑、每一条血脉甚至是每一滴血中传出。如有千万条虫子在体内啃噬着血肉身躯,孙禹的身躯颤动越来越厉害。
孙禹尝试着默念口诀,调动丹田内的元气抵御这种痛感,但几乎没有任何的效果。白sè光点不仅无视元气的存在,而且还加快了速度,如洪水从崩溃的堤坝中疯狂的涌入体内。
孙禹不想轻易放弃,更不敢放弃。咬紧牙关,紧闭双目,双掌依旧紧贴棒顶,死死的抵抗着体内似怒涛汹涌般一波胜似一波的痛感。
因为孙禹在等,期待血云如希翼的那般有所反应。
身下的白棒依旧缓缓的上升,但速度已是变得极慢,片刻终于后猛地一顿,一圈白芒扩散,停在的第八圈。
白棒顶端的棒芒,似是可以隔绝外界的声音,坐在其内,仿若置身于一间静寂空旷的房屋内,四周安静无声,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胸口处传来的砰砰声响,那是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
孙禹从未想到过,竟能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之声,这就是生命的旋律,生机存续的节奏,有力而持续。
孙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身周一片安静,但广场上人声鼎沸,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没有一刻的安宁。
“果然也是资质平庸之辈,看样子到第八圈就要撑不住了。”
“不过也算是幸运了,之前有邹桑垫底,倒也不至于被淘汰掉。“
“不被淘汰也不见得就是幸运,别忘了那个赌约,孙芊芊可是达到了十五圈,孙禹若果真停止在第八圈,还不是照样会输掉。“
“距离十五圈还有近一半,孙禹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若所料不差应该也撑不了多久,即便能再有突破,顶多也就是一两圈,可没有任何意义。“
“真想不明白,当初为何要应下赌约。“
“不然怎么叫棒槌门呢?好戏就要开始了,等着看戏吧。“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孙芊芊身周的那些女弟子,则是显得更加兴奋,叽叽喳喳的吵闹着,仿佛已将孙禹视为了囊中之物一般,争论着该将门中的哪些事务交由孙禹去做。
石阶上,孙府的几位长老及族长表情一如之前,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但正是眼中所显露的那份安宁与淡然,显示了心中所想,那便是静等孙禹抬起手掌主动放弃试炼,或是手掌震离棒顶而被迫停止。无论哪种结果,眼下都是即将到来事情,这几乎是所有人此刻的想法。
莘娇等人更是忐忑不安,目光紧紧盯着白棒上的小师弟,焦急的期待着,一直渴望着会有奇迹发生,但眼见小师弟表情痛苦,身躯也开始颤抖,几人的心便是高高的悬了起来。
难道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
当然不会。
最先发觉场中有异变发生的是四长老。
微微仰躺在太师椅中,始终闭目养神的四长老陡然睁开了深邃的双目,眼眸中骤然迸shè出凌厉的光芒,其肥硕的身躯瞬间便是从太师椅中弹了起来,动作灵敏至极,与其身材形成极强的反差,身后的太师椅都被突如其来的反震之力甩出去几丈远的距离。
四长老双目jīng芒闪烁,面露疑惑诧异之sè,定定的望向了白棒顶端。
石阶上的其余几人均是被四长老的反应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数息后,族长和其余几位长老似是也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起身,淡漠的神情渐趋凝重,齐刷刷的望向了广场zhōngyāng。
孙潇和孙素素则显得有些茫然,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几位长辈发现了什么好奇的事情,也顺着几人的目光望了过去。
棒芒内的孙禹表情似乎显得更加的痛苦,白芒依旧定格在了第八圈,好像没有任何的异样发生。
广场四周的人群,同样没有感觉到有何异样,依然高谈阔论着。
随着体内白点的越聚越多,孙禹忍受的痛苦越来越重,眉宇紧紧的拧到了一起,面sè微微扭曲,毫无血sè,但他还在坚持在等待,决不能放弃。
但孙禹知道,自己的毅力已经快要达到极限,力不从心,若血云再无动静,恐怕就真的撑不住了。
无数的白sè光点充斥在孙禹的肌肉骨骼五脏六腑之中,几乎要将其身躯撑爆,但唯独丹田空间内,却找不到哪怕一粒的光点。
就在孙禹处于崩溃边缘之时,丹田空间内,血云终于动了。
噗
在孙禹听来犹如天籁之音的一声轻响雪云中自传出,随即,一滴血液自其中被挤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孩童在玩闹中,突然张开红唇吐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
血滴围着血云开始滴溜溜乱转。
这滴血液指甲盖般大小,并非是纯粹的鲜红之sè,而是殷红中带有丝丝的金黄之sè,闪耀着异样的光彩。
记忆中,这是自血云内分离出的第一滴血,比起以往的血丝,看着更具有血液的真实感,唯一的怪异之处在于,这滴血液中存在着金丝,散发着丝丝的金芒。
当初血云在进入孙禹体内之时,曾用剥离出的血丝强行打通了一条血脉连通着着丹田和左胸,这条血脉的脉壁同样闪着淡淡的金芒,看起来异常的坚韧。
血滴围着血云快速的旋转了几圈,而后便是如同接到了命令一般,飞向那条金sè的血脉,转瞬间便顺着脉络抵达左胸,进入了一直砰砰砰急速跳动的心脏。
孙禹正在忍受着全身无处不在的胀痛感,几乎就要晕厥,当血滴突然闯入心脏,骤然带给孙禹一种无与伦比的刺痛感,如一枚钢针猛然刺入心脏般的那种疼痛,即便时间短暂,刹那便是消失,但孙禹依然是被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衣衫。
孙禹的身躯瞬间僵硬,紧闭的双目猛然瞪大,漆黑的双瞳如时间静止一般定住不动。
没有人注意到,即便是孙禹自己都不知道,就在其睁开滚圆双目的刹那,如墨的瞳孔上,突然地浮现出了一丝金黄之sè,极淡极细,缠绕在瞳孔之中,如漆黑夜空中多了一道金光闪闪的河流,有些诡异。
刺痛令人心悸,但一闪而逝,胀痛感瞬间便再次充斥了孙禹僵硬的身躯。
血云吐出的那滴血液,在进入心脏后,便与孙禹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如雨滴落海,再也寻不到踪迹。
心脏的跳动骤然加速,血液如同沸腾的河流般沿着血脉奔流,被输送到孙禹的每一寸肌肤。这股血液显得更加狂暴不羁,横冲直撞,某些脉壁脆弱之处,直接被撞击的破裂开来。
噗
孙禹僵硬的身躯猛然一震,血sè上涌,面sècháo红,随着一声闷哼,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随着这口鲜血的喷出,孙禹顿感体内发生了一些变化,在充斥体内的无尽白sè光点之间,多了一些金sè的光点,金sè光点数量不多,但夹在中间却是异常的醒目。
那些如jīng灵般跳跃的白sè光点,正在寻找着能容纳自己的空间,但孙禹的身体已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无法被其吸收。
金sè光点的突兀出现,起初并未产生太大的异动,一粒刚yù从其身旁跃起的白sè光点却是猛的顿住,而后便迅速后退。
啪……啪啪啪……
极轻微的响声传出,那里白sè光点骤然消失不见,紧接着,第二粒、第三粒……金sè光点旁的所有白sè光点几乎是瞬间便被其吞噬干净。
金sè光点意犹未尽,慢慢的开始旋转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形成了一道金sè的漩涡,如张大的兽嘴,疯狂的吞噬着白sè光点。
同样的情况在孙禹体内的骨骼、肌肉、五脏六腑间都在发生。
血云吐出的血滴,溶入到了孙禹的血液之中,然后消融在了身体的各处。
在其体内形成了无数个金sè的小漩涡,如无数个无底洞般吸收吞噬着充斥在体内的白sè光点。
身体上的胀痛感快速的消失了,而被吞噬掉的白sè光点似是彻底的化为一种能量融入到孙禹的肌肤之中,一**暖意在体内四处流淌。
数息后,充斥在孙禹体内的白sè光点终于被吞噬的干干净净,随即,掌心处便涌入了更多的光点,顺着手臂进入身体。
金sè漩涡继续旋转吞噬着。
自四长老发现孙禹的异样,至新的一波光点涌入孙禹体内,仅是半盏茶的时间。
而广场四周的人群,只是看到面sè惨白、浑身颤抖的孙禹在即将撑不住时,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叹息声,幸灾乐祸的嘘声轰然爆发,似乎意味着孙禹的试炼就要结束了。
也有一部人注意到了石阶上几位长老和族长的异常反应,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孙禹吐血,暴郎一拳狠狠的砸向身下的黑sè石砖,有细小裂纹蔓延开来。莘娇的秀目中噙满了泪水,梨花带雨,已经快要哭了出来。
白羽的面sè有些苍白,眼睛微眯着望向广场zhōngyāng的白棒顶端。
猛然间,白羽的瞳孔一缩,一丝兴奋的光芒在其眼底闪现,还未惊呼出声,紧接着,兴奋变成了震惊,身体如弹簧般跃起,嘴巴张的极大,愣怔怔的望着前方。
与此同时,许多人都发现到了广场zhōngyāng的异变,惊呼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在黑sè大殿的地底之下不知多深的地方,砌着一间石屋,屋内闪着微弱的淡黄sè灯光。一位衣衫破烂的老者在屋zhōngyāng盘膝而坐,身上落满了灰尘。若不是看到起微微起伏的胸膛,也许会被认为是一尊雕塑。
同一时间,这名老者长及胸前的两道白眉极其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粘在上面的尘粒随之簌簌飘起,落在了其身旁的一根血sè铁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