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芊芊!”
莘娇目露兴奋神sè,扔下碗筷跳起来便yù冲出去,但刚跑出两步便意识到其他人都没有反应,便猛地顿住身形,扭头又讪讪的重新坐了回去。
偷偷瞥了一眼牧雪晴,见其并未有怒sè,才稍许安心,偏头朝孙禹做了个鬼脸,便眼观鼻、鼻观心,等待师娘的吩咐。
孙禹等人也全部放下碗筷,三长老辈分高,出去相迎也是情理之中。但见牧雪晴没有起身出迎的意思,便也是都坐着未动。
外面天sè渐暗,屋内已点燃数盏油灯。窗是开着的,晚风不时从窗外吹拂而入,淡黄sè的灯焰左右摇摆,偶尔发出“啪啪”的爆裂声响,却极难被吹灭,虽说忽明忽暗,却也将屋内照的明亮。
过了片刻,见屋内没有人回应,院外话音再起。
“牧师叔母可否在家,针门弟子孙芊芊前来登门赔礼道歉。”
虽然说话的人未变,但前后两句话所表明的姿态却是截然不同。
牧雪晴微笑,凤目看向白羽,轻点了点头。
白羽便起身推门走出去迎客。
时间不长,门外传来脚步声。
牧雪晴这才起身离开餐桌,走向正厅。孙禹等人紧紧跟在其身后。
暴郎有些不理解,心中纳闷。平rì师娘和蔼可亲,无论人前还是人后,极少摆架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几位长老在孙府内地位崇高,师娘对其也一向礼数有加,听刚才说话的内容,门外显然是三长老带着孙芊芊前来了结赌约之事,即便是棒门占着理,如此冷落了心胸狭窄的三长老,怕是也会遭其怨恨。
牧雪晴知道,即便自己有所怠慢,三长老也会不以为杵。因为心高气傲的三长老能亲身前来,就很能说明问题。再有便是,只要孙禹留在孙府,棒门今后将不会平静,不可避免也会搅得的孙府不得安宁,说不准府内上下还将受益于孙禹,所以,现在已完全没有必要去迎合府内任何一人。
白羽伸手延客,一紫一蓝两道身影迈步走入厅内,果然是三长老和孙芊芊。
牧雪晴面sè平静,上前几步略一施礼,说道:“牧雪晴率棒门弟子见过三长老。未出门远迎,还请三长老莫要责怪。”
三长老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面上皱纹扭动,似是笑了笑,声音略显嘶哑,说道:“老身没那么多规矩,同属孙府,无需多礼。”
孙府内人尽皆知,三长老的规矩最大。
牧雪晴便是展颜微笑,请三长老上座。
莘娇扫了一眼三长老身后的孙芊芊,恰好与其投来的目光相对,四目一触即分,两人同时偏过头去。
三长老名为孙岚,虽为女流却能跻身长老之列并统领针门,其本身修为实力及威望可见一斑。在孙府内也是极为强势之人,今rì自降身份来棒门实属无奈之举。
处在孙府内偏僻之地的这座木制小院,孙岚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了,甚至已经淡忘了它的存在。在这一点上,不仅是三长老,其实孙府内的许多人何尝不是如此?
因为孙禹出乎意料的为灵根之体,并鉴于其在招式试炼中的惊艳表现,长老会必然要将孙禹留在府内,甚至还出现了试炼结束之后长老们用尽手段劝其加入各自门派的一幕。
拜入名师门下,自是荣耀。反之,门下若有资质极佳且前程无量的弟子,何尝不是幸事。
伯乐在,而千里马难寻。
若不是迫于形势,兴许三长老也会极尽其能善诱孙禹加入针门。但是,自己最疼爱的宝贝孙女却无端惹出麻烦,在孙府几百名弟子的眼皮底下,孙芊芊与莘娇设立赌约,其中还牵扯到了孙禹。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是必赢的局面,没想到却是输得极惨。
事已至此,孙府上下所有人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总要有一个结果。
棒门更需要说法,毕竟这事是孙芊芊针对棒门弟子的挑衅。
若赌注乃是寻常之物,倒也好办,问题却远非如此的简单,双方赌的都是人,这就难办了。
所以,三长老孙岚带着孙芊芊来到棒门,相商也罢,赔礼也行,总之要了结此事。
双方对此心知肚明,谁也没急着先开口提及,只是慢慢品着莘娇端出的茶水。
普通的粗茶而已,难道还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三长老微微蹙眉,不知是觉得茶难喝,还是不适应厅内沉闷压抑的氛围,轻轻放下茶杯,从紫袍衣袖中取出一物。
“临来之前,长老会委托老身将此物交与孙禹。”
三长老依旧是淡然的目光,越过牧雪晴望了一眼其身后的孙禹,旋即收回目光落在牧雪晴身上,缓声说道:“棒门有如此天资秉异的弟子加入,真是可喜可贺,针门却是没有这般福气。”
坐于对面的牧雪晴欠身,笑道:“三长老过誉了。虽说府内门派诸多,但同属孙氏家族,棒门也不例外,棒门之幸亦是孙府之幸。”
闻言,三长老神sè未变,心头却是不由一震,早便听闻棒门的牧雪晴虽极少露面,却并非寻常女子,果真如此,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是透着大气磅礴之意,不简单。
见到三长老手中之物,白羽等人并未太过惊讶,牧雪晴却是眼底浮现一抹诧异,也是一闪而逝,只有孙禹显得有些好奇。
孙禹见师娘看向自己微点了点头,便心领神会上前躬身施礼,从三长老手中双手接过物品。
原来是一块白sè的木牌,正面雕有一根金光闪闪的铁棒,背面则是一个“孙”字,不知是何材质所制,入手微温,沉甸甸的。
孙禹记得,师傅孙胜便是留有一块这样的木牌,除颜sè不同之外,与自己手中的这块木牌并无异样。
“这是孙府弟子身份的证明,也是进入神器殿的必需之物。”
见孙禹有些不解,牧雪晴便开口解释道:“劳烦三长老特意给你送过来,一定要好生收好,勿要遗失。使用之法有不明白之处,可随后向师兄师姐请教。”
孙禹慌忙点头应下,向三长老道谢后重新退回到师娘身后。
牧雪晴心中觉得一阵好笑,什么时候开始,一块普通的白sè领域腰牌,也要由长老出面亲自交到新入门弟子手中?这种礼遇,孙府近百年内从未有人享受过。
虽然这样想着,但牧雪晴也清楚,三长老无非是要借此缓和一下对自己不利的局面,这个情棒门必然要领。至于是不是真的由长老会决定委托三长老送过来,还是说三长老自己争取而来,倒也无需计较。
见牧雪晴明白了自己的一番苦心,三长老便是略微安心,接下来的事才是今天此行的主要目的,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应该阻碍会变得小一些。
想到此处,三长老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身着蓝衫的孙芊芊眼眶有些红肿,想来是自觉委屈痛哭了不短的时间。不过情绪已是恢复平静,但依然是极不开心的样子。
孙芊芊上前几步,犹带泪痕的俏脸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在牧雪晴等人面前低头行礼,娇弱弱的说道:“芊芊年幼无知,因虚荣心作祟,逼迫莘娇师姐参与赌局,并牵连到棒门和孙禹师弟,心中深感懊悔。”
的确是后悔的不得了,若早知输得如此之惨,孙芊芊无论如何也不会自讨苦吃。苦涩一笑,接着说道:“赌局,是我输了,是我自取其辱。今天前来,便是赔礼道歉,恳请师叔母看在同属孙府的情份上,原谅芊芊这一回。”
说着话,似是又有些哽咽起来,娇躯微抖,双肩耸动。
见此情景,孙禹同两位师兄不由的生出怜惜之情,心中的怨意也早已有大半烟消云散。
牧雪晴没有说话,依然面sè平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般的少女。
“既然你都承认自己年幼无知,念在三长老和师娘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的道歉,我也接受。”
一道清爽的声音突兀响起,与孙禹等人的怜香惜玉不同,莘娇却是直接无视孙芊芊的楚楚可怜相,毫不留情的冷淡说道:“但是,愿赌服输,天经地义。这场赌局因为被一些心术不正的弟子刻意散播,现在已是闹得孙府内人尽皆知,这件事已经关系到棒门的荣辱问题,而我身为棒门的一名弟子绝不会等闲视之。”
莘娇的声音变得极其清冷,目光直视孙芊芊,说道:
“既已无知,怎能无信?我不希望你被大家误认为一个言而无信之人,所以,也不会阻碍你实践自己的赌注承诺。”
孙禹几人顿时目瞪口呆,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暗道:这巴掌抽的如此“啪啪”作响,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换做平时,若遭受如此的羞辱,孙芊芊定会反唇相讥,且会以更加的刻薄尖酸方式,甚至会抄家伙大打出手,但想到来之前三长老的嘱托,便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不顾形象的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泪水,带着哭腔,说道:
“赌注事涉甚大,并且距离砚城每五年举办一次的族比仅剩一年多的时间,与其兑现对你我都无益处的赌注,倒不如用另外一种对双方都有利的方式解决此事。”
孙芊芊泪眼婆娑,俏脸上的淡妆尽毁,却也硬气的迎上莘娇的目光,说道:“我自知理亏,你尽可耻笑羞辱于我,但对棒门有益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想听一听?”
莘娇依旧面sè平静且理直气壮,嘴角一撇,讽道:“我可不相信你会做出什么对棒门有利的事情。”
啪!
啪!
连续传出清脆的响声。一只未开口说话的牧雪晴和三长老,几乎同时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
孙芊芊和莘娇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三长老毫无表情的扫了孙芊芊一眼,目光望向牧雪晴,说道:“老身这孙女自小娇生惯养,净是胡闹闯祸,还望牧师侄莫要见怪。“
“三长老言重了。“
牧雪晴笑道:“如芊芊这般天生丽质、聪慧的女子,自小得些宠爱也是应当的,不碍事。“
见牧雪晴到如此地步,却始终不提赌注之事,三长老无奈暗叹,道:“芊芊所言非虚,老身今rì前来确是为了赌注之事。牧师侄看了这样东西,想来应会满意。“
说着话,三长老又从衣袖中取出薄薄的一张纸。未见其有何动作,纸张便是如鹅毛般悬浮飘荡,轻轻的落在了对面的桌上。
其他人倒还好,唯有孙禹见到三长老如此高深的修为,心中惊叹不已,暗暗称奇。
牧雪晴望着三长老凝重的面庞,不敢大意,将那页纸拿到近前看了起来。
转瞬间,其平静的表情便是骤然一凝,紧接着,蹭的一声从椅上站了起来,捏住纸张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神情变得极为震惊与不可置信。
三长老面容一松,对于牧雪晴表现出来的反应很是满意,微微颌首,同时也相信,就目前棒门的处境来讲,自己开出的条件是棒门无法拒绝的,看来之前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孙芊芊更是如此想法,轻哼一声,稍带着鄙夷神sè扫视了莘娇一眼,退回到三长老身旁。
孙禹倍感疑惑好奇,心中猜测,究竟是何物,竟会让师娘表现的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