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这些只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还有修行功法、口诀、储物灵元晶、器元jīng、疗伤丹药等等各种物品,作为修行者,哪一样都需要花费银子购买,并且价格不菲。”
“总之一句话,没有金银,妄谈修行。”
白羽仰头,猛饮杯中酒,喉结蠕动,酒尽杯空。重重放下酒杯,顺手抄起一只鸡腿猛啃,大快朵颐。
孙禹起身沏了一壶浓茶摆在白羽面前。
“二师兄也不瞒着你,咱棒门很穷,就差钱。”
鸡腿啃到一半,白羽含糊不清的说道:“孙府内其他的门派弟子众多,例如最多的刀门,弟子人数超过五百,即便是最少的针门也有近二百人。弟子多意味着门派的各种收入也是非常的可观,由此,便可依靠着家族建立自己门派的产业。”
白羽神情变得有些黯淡,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继续说道:“但棒门确实人丁稀薄,更无产业支撑,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师傅他老人家也是志不在此,而师娘又很少抛头露面。若不是顾及师傅的器阵师身份,孙府每年调拨一些银两过来,棒门的一应花销都不知道从何而来。”
“师傅每次游历归来,都针对家族里的阵法进行维护,也正是有此一点,孙府才不会太过为难棒门。现在师傅仙逝,可以说棒门于家族已没有任何的价值,反而成为了一种累赘,长老会作出解散棒门的决定也是必然。”
白羽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不管三长老是出于何种目的,若观砚楼一半的份额归入棒门,不仅能够避免棒门的尴尬处境,而且,更有助于我们师兄弟几人的修行,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白羽慢慢啃着剩下一半的鸡腿,眉头却是微微的蹙起,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直至手中只剩下一根骨头后,才说道:“只是不明白,三长老为何突然会对棒门如此的大方,将这样的聚宝盘拱手相让,缓解棒门的燃眉之急。”
孙禹不想去琢磨这些问题,并且,想到三长老每次看自己时的眼神,便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于是岔开话了题,看着白羽问道:“二师兄,你和大师兄、师姐三人,rì常的修行如何?”
白羽闻言,苦涩摇头一笑,抿了口茶水,说道:“都是穷人,身无分文,修行之事只能算是勉勉强强。”
随着白羽的讲述,孙禹才了解到两位师兄和师姐在孙府内的修行生活并不顺畅,很是艰辛,三人均是在家族经营的产业中做工。
大师兄暴郎在炼器店做工,靠着浑身的蛮力和吃苦耐劳的品格,烧炭、溶材、制模、锻造等等各种工序样样肯干,会干,已经成为店里不可或缺的金字招牌。
虽说每rì挥汗如雨,但暴郎从未抱怨过,首先是收入比最初之时翻了好几番,此外,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便是多活动活动筋骨,可以强健**,这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二师兄白羽相对来讲要轻松很多,因为小时候在学堂学过一阵子算术,进入孙府后由师傅推荐,负责部分家族产业的账务核算,是脑力劳动者。
但白羽却丝毫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整rì的与数字和金钱打交道,看着每天经过其手令人眼红不已的金银数额,没有一厘一毫属于自己,白羽总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哀伤和挫败感。
若不是需要用每月赚取的那点微薄银两换取修行时间,白羽早就远远的逃离那些厚厚的账本和枯燥的数字。
三师姐莘娇则是在家族经营的胭脂店中做工,每天为来店里花银子的雍容贵妇、千金小姐们涂抹胭脂,博得客人欢喜后便能卖出几盒脂粉。
但莘娇本是泼辣xìng格,哪里适合时时的陪人笑脸,所以,通常三五天能卖出一两盒就算不错了。有时候不经意间得罪了某位大户人家的妇人,惹得大闹一通,引得店里的掌柜发怒,莘娇便要倒霉,可能一个月的工钱就会被克扣掉大半。
不过,好在有两位收入算是稳定的师兄照顾,每到月底,三人的工钱凑在一起,除去必要的rì常开支,大部分是平均分一下,用来花费在进入神器殿内吸纳元气。
三人白天辛苦做工,晚上才会有时间修行,即便是如此,每月进入神器殿的时间也是少的可怜,并且每次都是意犹未尽,因时限已到而被迫离开,惹得暴郎许多次都开口骂娘。
如此一来,修行定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修为的提升以及修炼领域的进阶也是被不断的推延。若恰巧赶上突破瓶颈的关键时刻,因元气的突然中断,则只能无奈的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下一次机会。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金钱所致。
金银让无数的修行者爱恨交织。
也许正是有此原因,仙陨大陆上的商业也是异常的发达活跃,金银作为货币的流通量极大,各大家族均是纷纷建立钱庄来适应这种趋势。
孙禹为二师兄续满了茶水,问道:“孙府内的所有弟子都是如此吗?”
“不仅是孙府,据我所知,许多的家族内部。没有银两而有想要修行,只能是遵循这条路。”
白羽在桌上的碗盘间仔细的搜寻着,突然,微眯的双目骤然一亮,身躯前倾,夹起较远处海碗内浓汁中隐着的半粒四喜丸子,将其放入口中喜滋滋的慢慢品着,似是很满意的咽下肚后,才继续说道:
“天地之间有免费的元气,但极其的稀薄且不jīng纯,于修行者增益不多,而通过吸收由神器内的器元jīng,直接转化而来的元气,才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话说回来,这银两花的也值!”
让孙禹略有惊讶的是,二师兄的单薄身形,饭量却是很大,好像肚子永远也填不饱一般。说着话,白羽又捡起身前盘中剩余的几粒盐炒长生果,扔入口中咯吱咯吱的嚼着,感慨万分的说道:
“穷人家的孩子,若无机遇改变命运,便只能是rì复一rì周而复始的不断重复如此的艰难修行路。当然,富家子弟也还是有很多的。”
长生果越嚼越香,白羽边说边狠狠的咀嚼着。
“富家子弟富有多金,不仅不用整rì辛苦为家族做工赚取银两,而且在修行的其他方面也是能够随意的购买各种资源。想吸纳元气时便进神器殿修炼,看中了上好的炼器材料掏钱便买,实在是令人羡慕不已。”
白羽感叹道:“所以,能摊上有钱的爹,哪怕是干爹,对于修行者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造化。”
“告诉你一个秘密,千万别说是二师兄说的。”
扭头看了看已经熟睡过去的莘娇,白羽把头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笑道:
“你三师姐自小便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在哪里长什么样,于是,她就经常地幻想着,自己的父母也许哪会天突然的出现,最主要的是父母还非常的富有,如此一来,莘娇便会得到一大笔财富,我和暴郎也能沾沾沾光,就可以安心修炼了。”
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在一次醉酒之后,莘娇说出的这些话,不过可惜,那一天一直都未到来。”
莘娇斜靠在同样沉沉睡去的暴郎身上,双颊残留着醉酒后的红晕,显得更加俏丽的容颜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是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孙禹收回了望向莘娇的目光,若有所思的问道:“如此一来,因为银两的多寡,岂不是很快就会拉大师兄弟之间的修为差距?”
白羽耸了耸肩,说道:“确是如此。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孙府内有许多的弟子,修为足以进阶到更高一级的领域,但就是因为手中银两不足,便也只能无奈停留在原来的领域。或者为家族多做一份工,这样才能赚取足够数目的金钱用来修炼。”
孙禹将所剩不多的半盘猪肚端到二师兄面前,又帮其续满了茶水。
白羽继续说道:“修行已经成为有钱人的特权。当然,有钱的公子若不能很好的约束自己,经不住大千世界的诱惑,不专心修行,而是醉心于酒sè之中,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白羽再次压低声音,说道:“孙傲试炼时的表现,小师弟你可是都看到了,这便是极大的耻辱,就连族长都忍不住要出手教训,与其同胞兄姐比较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说到这位孙家三少爷,孙禹倒是想起了在试炼之前,五长老曾宣布,任何人都需要经过试炼选拨过关后才会认可其弟子的身份。即便是孙氏血脉的子孙也不例外。
这些孙氏子弟修炼,是不是也要交纳费用呢?
白羽吃着猪肚,听完孙禹提出的疑问,略一思索,说道:“据我所知,但凡弟子进入神器殿,均要支付银两,哪怕是少族长孙潇也不例外。”
“一个家族能够传承几百年,自有其存于世间的道理。随着家族的发展,许多的规矩都是需要立起来的,至少不能让人诟病。”
白羽又沉思片刻,说道:“因为虽说是族长之子,但家族毕竟已经不是属于某一个人所有,无论是拥有孙氏血脉传承子孙,还是外姓的弟子,均是属于家族的一个成员,有此规矩,也算是彰显公平。“
“虽说如此,但毕竟还会有所不同。首先便是孙氏子孙,凭借着得天独厚的血脉优势,吸纳天地元气比起外姓弟子要顺畅很多。另外,神器铁棒无论怎么说也是人家代代相传物品,是属于自己家的东西,几百年传下来,必定会有一些独特的修炼法门诀窍,这便是世家的一种底蕴。“
白羽仰脖饮尽温茶,抹了抹嘴,见桌上再也找不到可以入肚的食物,这才很是满意的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笑道:“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虽说也是要花银子,但他们可不需要做工赚取,从家族长辈那里取来便是。左手进,右手出,这才是真正的令人羡慕啊!”
银月高悬,已是深夜。
师兄弟二人在酒桌旁聊到很晚,离开之前,先是将暴郎和莘娇抬回了房间,一切都安顿好后才各自回屋休息。
躺在床上,回想着白羽所讲的话,孙禹辗转反侧,整整一夜都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