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阿绵靠在一旁休息,元航练一遍《元鸿气》,感觉伤势好了大半,满意地结束练功,正要说话,忽微微一震,向车窗外望去。
阿绵也有感应,道:“有人来了,没敌意。”
元航正在学习运用自己的jīng神力,暗自查探一番,道:“有两个人,速度很快。”
阿绵点头道:“两个都是熟人,你见了会很高兴。”
“哦?我看看去。”元航走下马车。
夜空中悬着一轮明月,月光皎洁如水,令这冰冷贫瘠的荒原也温柔起来,披上一层淡淡的银光。正南方出现两条身影,飞快向马车这边掠来。
待元航看清两人面容,不禁大喜过望,挥手叫道:“大师兄,雪妹,我在这!”
两人飞快靠近,左边是个中年书生,右边是个清秀少女,正是赵行知和江岸雪。
赵行知一把抱住元航,喜道:“总算找到你了,这趟千里之行没白费。”
元航能在这荒原绝地见到熟人,也喜不自胜,用力拥抱了赵行知,又一把将江岸雪搂入怀里,笑道:“真高兴见到你们,我还以为有敌人,正准备开打呢。”
江岸雪大感羞涩,轻轻拨开他的手,柔声道:“元哥,你没事就好,这些天我和赵师兄一直在担心你。”
元航当即生一堆火,铐上几只自带的兽腿,笑道:“坐下吃肉吧,这是我和阿绵腌制的鹿腿,虽不是鲜肉,也算有风味。”
赵行知检查了他的伤,叹道:“这次你居然连杀三人,从掌门也被你打成重伤,蟠龙派几乎毁在你手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可把我吓坏了。”
元航撕扯了几块肉,递给两人,自己拿一只腿吃起来,道:“不说这个,你们怎么会找到我?”
江岸雪道:“前些天我收到全在野寄来的信,说了烟雨门发生的事,你被祝掌门逐出师门,本以为你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哪知几天后又传来消息,说你在金鸾城大开杀戒,整个云罗学府都惊呆了。”
赵行知道:“我联系了师父,她告诉我你会来北境荒原,让我暗中保护你。正好这时云罗学府收到灵宗急报,要求学员捉拿你和阿绵,我们都被派了出来。江师妹对你的安危十分忧虑,她不是外人,我就带上她悄悄来荒原,连续寻找三天,终于找到了你。”
元航道:“你们真不该来,若为此受到云罗学府的惩罚,我如何心安?”
赵行知摇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事已至此,我们必须做好打算。你的目的地是哪?”
元航道:“焚天火山。”
赵行知道:“不管你们要做什么,做完后立即离开,我会一路护送你们到元空山,亲眼看着你走进老八村。你千万别有其他安排,这是我对师父许下的承诺。”
元航笑道:“师父把这也告诉你了,老八村可是个好地方,你没去真是遗憾。”
赵行知连连叹息:“就是嘛,早知道有老八村这种地方,我还去云罗学府干什么?”
江岸雪目光闪烁,小口吃着肉,不发一言。
元航讶道:“难道雪妹也不喜欢云罗学府?”
江岸雪苦笑道:“云罗学府确实不好玩,那位武圣大人从不露面,偶尔传来消息也是指导蓝小萼和桑妙歌师徒,我们这些新学员到哪都碰钉子,谁也懒得理我们。”
赵行知道:“倒是玉昊天混得不错,结交了不少老学员,一伙人拉帮结派十分招摇。”顿了顿,肃容道,“小师弟千万小心,玉昊天听说师父被你重伤,发誓要亲手杀了你,他身后有许多老学员支持,若狭路相逢将对你极为不利。”
元航满不在乎道:“他师父都被我一刀劈了,我怕他干什么?”
江岸雪道:“我听说不止云罗学府和灵宗弟子,连北恒域两大仙门、西寰域四大家族也被惊动,决定派高手来支援灵宗。谁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搞得这么大。”
元航失笑道:“我又不是魔王秦昱,犯得着给我这么高的待遇吗?”
江岸雪叹道:“元哥身在局中不知道,这件事可谓震惊天下。我听几位云罗学府老学员说,元哥和阿绵公然从魔界来到人间,是五万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谁也不知道魔族是否会全面入侵,因此所有门派都把这当成头号大事,元哥和阿绵已成为全天下共同的敌人。”
元航不禁咋舌:“一不留神成了全天下的敌人,真叫我受宠若惊,可我压根不是魔族啊。”
赵行知道:“这些rì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让我来处理,你和阿绵千万别露面。唉,其实你们何必去梵天火山?在外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还不如立即掉头去老八村。”
元航摇头道:“老八村村民对我至诚相待,我不想让他们也变成全天下的敌人,还是让我和阿绵来承担吧。你们最好离开,否则也会受牵连。”
赵行知不悦道:“小师弟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此行你在我就在,你亡我也亡,我必定护送到底!”
元航太了解这位大师兄,他平时无可无不可,但言出必践,只好作罢,转向江岸雪道:“雪妹,请你马上离开。”
江岸雪一愣,顿足道:“怎么说起我来了?我不走!”
赵行知正sè道:“小师弟言之有理,江师妹乃一国公主,代表整个天湖皇室,若与我们同行会招来许多麻烦。我本就后悔带你上路,现下你见到小师弟,心愿已了,可以回去了。”
江岸雪急道:“别赶我走!我要亲眼见到元哥恢复清白!”
元航笑道:“我本来就是清白的,别人不信你还不信么?以后有的是时间聚会,这次实在不是时候。你走吧,顺便给在野写封信,就说我一直没忘记他这个朋友。”
江岸雪仍在犹豫,这时马车内传来阿绵的声音:“你们都走,一个也别留下。”
赵行知一愣,急道:“阿绵你听我说,我已向师父保证会照顾好小师弟,你——”
阿绵打断道:“我懂你的心意,但你必须离开,此行涉及我和元航的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知。”
赵行知唯有苦笑,心中打定了暗自跟随马车的主意。
阿绵又道:“你也不必跟随在后,否则反而会令我们陷入危险,总之你放心,梵天火山绝非生命禁区,我能把元航带到那里,就有把握送他安全离开。”
赵行知为难道:“这一路上可能有许多埋伏,连北恒域两大仙门也派出高手,小师弟尚未了解情况的危急,但你一定明白,这条路委实危险重重。”
阿绵道:“我明白,那又如何?元航遇见过比这危险百倍的情况,区区两大仙门怎能吓住他?这对他也是一种磨练,你不必揠苗助长。”
赵行知百般无奈,只好拉起江岸雪,道:“那就不逗留了,以免横生事端,我和江师妹立即离开。”
元航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师兄,多谢雪妹,你们的恩情我永志不忘。”
江岸雪神sè复杂,叹息道:“元哥一路保重。”
赵行知熄灭火堆,用沙土掩埋了痕迹,道:“小师弟务必小心,就此别过。”拱拱手,拉着江岸雪迅速离开,转眼间消失在夜sè中。
元航走进车厢,看看阿绵,苦笑不语。
阿绵道:“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他们,但这是为他们好,别怪我。”
元航驾马车上路,道:“如果前方一路都是埋伏,那还不如去别的地方。”
阿绵叹道:“傻子,我们早就没退路了,否则谁去梵天火山,回老八村岂不更好?”
元航问道:“梵天火山到底有什么?”
阿绵幽幽道:“有我的一个秘密,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
……
清晨时分,马车来到一处平缓的丘陵顶端,红牛停住脚步,发出“哞”的一声低鸣。
山坡下方,距此二十丈外,站着一个人。
此人年约三十,清瘦干练,背插长剑,透出一股孤傲冷峻的气息。冷冷道:“来者可是魔族余孽元航?”
元航道:“你是谁?”
此人道:“云罗学府吕行空。”
元航道:“找我什么事?”
此人道:“取你xìng命,为人间除害。”
元航道:“那你可以去死了。”
他跳出马车,手持阿绵的长鞭,快步走下二十丈山坡,横向一鞭扫去。
吕行空拔剑,飞跃,振臂,剑光闪耀,剑尖直指眉心。
元航侧身躲开,长鞭化作绕指柔,紧紧缠绕剑身,鞭尖如蛇蜿蜒而上,沿着剑身直到手臂,随后用力收紧。
吕行空喝道:“好恶贼!我与你拼命!”
他长剑一突,硬是挣月兑长鞭,剑尖直刺元航咽喉。
可惜他忘了剑身缠着长鞭。
元航大大划个圆,那剑拗不过长鞭,从吕行空右侧转至左侧,剑锋对准他咽喉,似乎在犹豫该不该下手。
元航用力一挥长鞭,强大的牵引力带动缠住的长剑,剑刃正好切向吕行空咽喉。
如同挥剑自刎。
吕行空吓出一身冷汗,这一鞭宛如大道的替身,天生天养,无痕无迹,从力量到角度无不完美,他竟然使不出力气来反抗。
“唰”的一声,剑刃掠过,鲜血喷发。
就像在最荒谬的梦中,吕行空人头落地。
元航收起长鞭,顺手取走吕行空兜中物品,道:“云罗学府不过如此。”
红牛继续上路,梵天火山仅剩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