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彭镇凤凰岗村
已是大年初一,偌大的村落里却是气氛压抑,村头一个高大的院子里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群情激奋议论纷纷,完全没有一点喜气洋洋过大年的样子。
凤凰岗村其实不算小,这里凭借适宜的气候大多都是以种植水稻和甘蔗为生,尤其是大量的出产甘蔗使得这个小小村落比起一般的地方要富庶一些,时而隐见的砖瓦结构房屋比比皆是。
或许是有过这么一段收入还算说的过去的rì子,凤凰岗村的村民也是干劲十足,甚至已经有人准备大力投资建成一个规模稍大一些的制糖作坊。
只可惜当年前突然从城内传出朝廷要加大钦州的糖税之后,平静已久的小村落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人们纷纷揣测不安,一种莫名的动荡在每一个期盼能够过上更美好rì子的家庭里荡漾。
消息接二连三的从钦州城内传来,人们的担忧不可避免的变为现实,面对那简直能够吓死人的巨额赋税,别说是那些没有太多见识的乡民,就是这凤凰岗村首屈一指的大户刘大员外也是暗暗叫苦,这哪里是在加税啊,这简直就是在要人命!
看着这大年初一就围聚过来的乡里乡亲,刘大员外也是暗暗挠头,如果不是真的被逼急了哪里会出现这种让人无奈的场面。要知道年前在这些乡亲的拥护下,他已经代表凤凰岗村同那县衙的官员进行过协商,可惜从那些官吏们的反应来看,结果是可想而知。
大家连年都没有过好,大清早又聚集在一起,想必大家这是不愿意同衙门妥协了!
刘大员外一阵叹息,不说这些大多种植面积不过三五亩的小商小户了,就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对这无礼之极的糖捐而cāo碎心。乡亲们三五亩的甘蔗林若是交税不过是影响到今年的吃饭有些紧张的问题,而自己那偌大产业却是要面临破产倒闭的风险。
注意到围在自己身边最靠前的几个都是村里的大户,刘大员外轻轻摇头,看来大家现在都是群情激奋,想要他们听从衙门的安排上缴糖捐那是不可能的。
想想也是,这种临时的糖捐本来就是不合常理,更何况一下子的增定额度又那么大,如此恶行要是能够得到老百姓的拥护那才叫怪事。
同昨天那艳阳高照的大年三十不同,今天这一大早天空就慢慢的yīn暗起来,虽然看上去一时半会儿下不了雨,可这天边远远的飘着的朵朵黑云还是给人平添了许多压抑。
招呼着家人拿出长椅板凳出来,刘大员外的庭院很快就是坐满人,还有更多的人则是站在外围。这些没有太多主张的乡民显然在这个时候更愿意多听听刘大员外这个能人的意见。
“刘大哥,你说说看,我们只是要求衙门将那糖捐的份额给减少一些,又不是说完全不交。他们居然这么霸道将我们的主张给完全拒绝掉,这压根就是没有给我们一条活路的想法啊!”有人出声愤愤不平道。
“不错,我听那衙门里的人说,这次的糖捐是朝廷为了弥补什么国库的空虚而将这目光瞄向了咱们这些还算有些物产的地方。”有人神秘兮兮的说道:“咱们这钦州据说是头一炮,所以那衙门才如临大敌,不敢给我们开这个口子。”
“啪”的一声,有人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桌面上,愤怒道:“如果说这些糖捐被上面收去是为了救济那些受灾受难的百姓,我没有二话。可是这只是为了填补他们那些贪赃枉法的贪官腰包,那我可就一百个不愿意了,凭什么啊!”
此话一出,全场响应。
大家纷纷议论着这个同自己利益息息相关的话题。
“就是就是,前些年我们这里的甘蔗行情不好,大家个个都是愁眉苦脸,几乎连口饭吃都没有,也没有看到朝廷那些人来拉我们一把。”有人大声道:“现在好了,我们好不容易缓口气了,这rì子才刚刚看到有些起sè,他们就把手给伸了过来,这都算个什么事儿啊!”
“要我说,我们就坚决不答应那些衙门的要求,看他们能拿我们怎么着?”有人气愤填膺道。
刘大员外坐在庭院下那棵大槐树下,嘴里不停的抽着大烟袋,眉头紧锁的思索着眼下这个让人无解的难题。凭借他多年的经验,想要让那些只考虑完成上级下达任务的衙门高抬贵手,显然是难于上青天。
可是就这样听之任之的话,别说这么大的压力让自己这些人承受不起,就算是能够承受,又有谁愿意心甘情愿的将自己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就这么的上缴掉。
刘大员外眼中闪过一道决绝,既然你们不给我们活路,那还不如我们就把事情搞大。看看你们这些在上级官员眼里胆小如鼠的家伙,真的看到这事件搞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你们该如何收场?
刘员外有如此想法倒也不算离谱,见惯了那些在百姓面前张牙舞爪,一旦面见自己的上官时,他们就又是另外一副丑恶嘴脸。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这种想法可实施xìng还真不算低。
只是?
刘员外有一点不能确定,这钦州附近地面不论是广西还是广东最近以来已经是此起彼伏的不断发生民变,如果自己这里发生抗捐事件之后,那钦州城内那官员会采取什么手段对付自己这些人呢?
常年行走在外的刘大员外深知同官府的对抗那风险是极大,在他看来如果仅仅是抗捐的话,将局势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想必那些官员应该不会又太强烈的反应。
可是动静小的话,引起不了那些人的关注又是无用功,这种火候的控制真的需要好好琢磨啊。
白手起家的刘大员外能够博得现在这般产业,那也是经历过无数波折,说是血雨腥风可能有些夸张,可是这其中的勾心斗角却是可以想象。虽然只是年前同那些官吏进行过几次短暂的交锋,可是在见惯这些官员本sè的他来看,想要示弱赢取他们的同情那简直就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