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轩公主,赢真。秦王第七个女儿。从生下起,便体弱多病,身有天疾。也许是因为自小有病的原因,秦王嬴政对她偏爱有加,宠溺程度甚至超越其他任何儿女。对于女儿的心绞痛之疾,秦王也曾遍请天下名医,却是始终不能根治。更有医者断言,此女生来短命,寿不过十。
嬴政听后,勃然大怒,下令将此医者五马分尸,曝街十rì不得入殓。
秦王一心向道,既然名医也没法根治赢真之疾,那就寻求修道之路,至少道家修身健体之术,或许能让女儿慢慢改善体质,最后痊愈,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赢真三岁便被封主,敕号阳轩,汤沐邑赐汉中南郑,民七万余户。从此之后小公主便被送往终南山一名唤玉清庵的地方,开始了带发修行。
说是道庵,其实就是山中三间草房,只有道人一名,法号玉清。玉清道长却是一位隐士高人,更是国术大师。至于玉清是男是女,与秦王嬴政有何渊源,为何会放心把爱女交给此人教导,却并无人知晓,终成一迷。
从此,三岁的阳轩公主便跟随师傅,以阳轩童子之名广游名山大川,采集药草,治病救人。
对于公主之病,师傅玉清号脉之后,也是万般无奈,叹息不已。阳轩之病,乃自先天,天生的心脉狭窄,非药石所能救治,而且随着年龄越大,病症则会越重,最终心衰而亡。
生活环境的不同,让小小的阳轩公主见惯了人间的世态炎凉,悲欢离合。在师傅影响下,在她眼中只有芸芸众生,没有贫富差距,高低贵贱的分别。所以,乐善好施,悲天悯人的xìng格令师傅玉清大为惊叹:小小年纪,道心已坚,此女如果身体康健,rì后必成正果。
只可惜,造化弄人,红颜薄命。从出生起,便与命运抗争的阳轩公主到底能走多远呢?
随着年龄逐渐长大,阳轩多次跟随师傅回到自己的邑地,将收来的税赋铺路搭桥,兴修水利。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短短几年,汉中南郑渐成繁华富庶之地,令周边郡县百姓羡慕不已。她也时常回到朝歌咸阳,规劝父王嬴政少动干戈,妄动杀戮,虽说嬴政听后一笑了之,但在秦王嬴政几十个儿女之中,阳轩公主无疑是一个另类。
对于阳轩所为,师傅玉清看在眼中,喜在心里,平时对她多了一份关心,按照她的身体基础,教导闪转腾挪的轻身功夫。由于生xìng聪颖,几年下来,她的轻功身法竟是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俨然一副高手的样子。
且行且走,且乐善好施,悬壶救人,很快,阳轩公主之名便在民间流传开来。在一些偏远的地方,阳轩之名甚至盖过了秦王嬴政。提起秦王,大家不知道是谁,提起阳轩公主,大家敬之为神,跪地膜拜。后来,有人恍然,秦王原来就是阳轩公主的父亲。
对于始皇帝嬴政来说,权位是他唯一的追求,甚至都超越他的生命。任何挑战其权威的一切,都会被他杀之砍之,从这个世界上消除,而且从来都是不惜一切代价,斩草除根,绝不手软。这也是他的逆鳞所在,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对这一点,所有大臣都心知肚明。
很快,有好事者将有关阳轩公主威名盖过秦王之事层层上报,最终交到嬴政手中,所有大臣都如看戏般等着秦王的怒火,等着阳轩公主的悲惨下场,这是皇帝的家事,无关他人,所以,大臣们都有点幸灾乐祸,等着好戏上演。
秦王嬴政静静看过密报,却是一反常态,哈哈大笑起来。面对下面目瞪口呆的大臣,用酸溜溜的口吻说道:
“有人说,秦王嬴政何许人也?不知道。后来,他知道了,秦王嬴政乃阳轩公主之父也。想不到,终有一天,我却是沾了女儿的光。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去年蒙恬西征,大军路遇西蛮sāo扰,他们神出鬼没,从不正面作战,频频sāo扰。我军毫无办法,蒙恬将军更是头疼不已。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西蛮使者觐见,声称刚刚得知秦军乃阳轩公主父王的军队,愿意消除误会,赔偿损失,并且犒赏三军。
蒙恬开始不明就里,唯恐有诈,多方打探之下,才知道他们家家户户摆放的神位,供奉的生祠,便是阳轩公主赢真。我嬴政的女儿!有女如此,夫复何求?有女如此,朕心甚慰!”
说完之后,嬴政竟是一脸自豪。所有大臣却是面面相觑,大家这才明白,阳轩公主在秦王心中的地位之重,已无可替代。看来,以前秦王偏爱此女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从此之后,阳轩公主的盛名更是如rì中天,遍及黄河两岸,三秦六国。
阳轩公主歪头看着跪地不起的赵甲,脸上似笑非笑,俏声说道:
“既然你已知道是本公主,你也该知道我也不喜欢这些繁文俗节,还不赶紧起来,跪着多累啊。你且说说,你为何要杀这个孩子?我可不信只是看了你一眼这样的编造之词。”
赵甲听罢本已站起,听到公主询问事情的原委,又要俯身跪地,眼前阳轩脸sè一沉,慌忙垂手低头,沉声说道:
“启禀公主,这个少年本是刺客的后人,泰山之巅,刺客失手伏诛,这个少年便被国师带回,命我等严加看管,谁知他人小鬼大,修习妖术。昨rì我上楼给他送饭,他瞪眼看了小的一眼,那眼神像杀人的刀子般厉害,从此小人便夜不能寐,心惊胆颤。而且,而且今天早上起来,小人发现竟然变得胆小怕事起来,所以,只有杀掉他,我才能走出这个yīn影。”
说完,赵甲抬眼偷偷看去,公主阳轩微微沉思着,似是在辨别赵甲所言是否属实,于是,他慌忙辩白道;
“小人所说句句属实,断不会蒙骗公主。小人想,只有杀了他,小人才会重回从前威武,如果以后顶着懦夫的名号苟活在世,还不如一刀将小人砍了过瘾。”
“从前威武?这么说你是立有战功算是大秦的功臣喽?只可惜你私心太重,已入魔道,本公主今rì难得心情不错,就点拨你一番吧。”阳轩又是微微一笑,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
“小人在攻打齐国的即墨城一战中,乱军之中连斩敌人七颗首级,其中有一名还是副将,回来后,小人便被提为什长,加入天字号禁卫军……”
听赵甲唠叨起来没玩没了,阳轩眉头微皱,脆声喝道:
“好了,我不听你那些陈谷子烂芝麻,我来问你,在此之前,这个少年和你是否有仇?或是你们之间有过什么间隙没有?如果你不如实回答,稍有隐瞒,那么我可救不了你。”
赵甲一听,慌忙跪倒,一边磕头一边喊道:
“公主明鉴,小人和他只有几面之缘,哪里来的什么冤仇?我们只是曾在泰山子午谷口,抢过他猎杀的一匹野狼而已,可小人并无私心,那也是为了犒赏弟兄们啊,况且这少年还一刀削掉了下面一位兄弟的耳朵,此事白将军也在场,可以为我作证。”
“哦,也难怪他为何那么看你,原来是有这么一段缘由在前呢,嘻嘻,天字号禁卫军哪一个不是训练有素,千里挑一的勇士,竟被一个七岁的少年伤到,说出去真是丢人啊。看来,这孩子倒也有点本事,说不定是我同道中人。”
阳轩听完赵甲的辩解,立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目光转向地上盘坐不动的少年,露出了几分欣赏之sè。
“赵甲,你是叫赵甲吧?你说这个孩子目光如刀,让你威武不在,信心全失,我倒也明白怎么回事,这是一种内修的功法,在面对敌人时,自然而发的一种威压,而并非妖术。幸亏你没有杀他,否则你以后将永远活在他的yīn影之内,直到死去。听你所言,你与他并非深仇大恨,心病还要心来解,所以你自己惹的事,需要你自己来解开。对于你今rì杀他之事嘛,我暂不追究,也不外传,以后就看你的表现吧,”
说完,阳轩公主亭亭站起,宽大的斗篷下面竟是一副娇小瘦弱的身姿。
“公主留步,公主留步!请恕小的愚钝,不明白公主的意思,以后到底如何去做,小人实在不知道啊。还请公主明示。”
赵甲跪爬几步,急急哀求着,生怕阳轩公主就此飞身离开,到时候想追也追不上了。
回身看着满脸焦急的赵甲,阳轩噗嗤一笑,顿时两排整洁的贝齿衬托着如花的笑靥,左边脸颊一个酒窝随着笑容也浮现出来。她抬起玉葱般的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小手指挠挠酒窝,弯月般的眼睛却是充满了狡黠。
“你这个笨蛋,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与你又无深仇大恨,用不了几天他可能就忘了,如果你一心待他,尽力帮他,他不再对你仇视,你的心结自然就解开了。
我可告诉你,他的眼睛能分辨出你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哦,如果你是敷衍了事,虚与委蛇,那么你们之间的心结可能就永远解不开了,那是你自己找死,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另外,在此期间,如果这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我第一个取的就是你的脑袋。”
“公主金言,赵甲字字句句铭记在心,定不负公主之望!”
赵甲依旧伏地不起,头磕在地上,竟是砰砰作响。衣袂破风之声响起,公主竟是瞬时消失于原地,不见影踪,
房间内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阳轩公主身上散出的味道,这也让赵甲明白刚才自己并非梦幻一场,而是真切的与死神做了一次擦肩而过。
忽然,纷乱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赵甲慌忙起身站直,脸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暗暗发誓道;
公主,赵甲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将来为你赴汤蹈火,刀山黄泉也难报公主再造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