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看到赵甲疾驰而来,一言不发便冲齐楚山而去,王峰始终沉默不语,他正想试试赵甲的作战能力,看看这个昔rì的十人之长能否战胜远胜于他的齐都统,当然他也是想借机检验一下赵甲修炼yīn符七术后究竟提高了多少。但听到齐将军一语道破赵甲来意,王峰暗叹一声,知道好戏看不成了,于是呵呵一笑,冲赵甲说道:
“赵大哥,你的确误会了,齐将军所言不假,他没有冒犯我的意思。”
听到王峰忽然喊自己赵大哥,赵甲雄壮的身躯猛地一震,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心间,眼睛里顿时充满了热泪,嘴上却露出欣慰的喜悦。
其实从赵甲从开始被逼之下不情愿的为奴,而到后来的誓死忠心,也并非是赵甲忽然吃错了药,或是忽然之间大彻大悟。而是必然的顺理成章之事,其一是王峰待赵甲如同亲人,甚至连吃饭穿衣都不分主奴,事事想着赵甲,从来也不颐指气使,对他像奴才般呼来喝去,更让他感动的是,每年过年时,王峰总忘不了托人买好过年的东西给赵甲乡下的父母妻女送去,这对一个卖身为奴的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如果亲情仅仅能让赵甲深深感动的话,那么王峰的修炼心法与阵法却是让赵甲心悦诚服,五体投地。从那天一战而败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身经百战,武艺高强,那都是相对而言的,在修道的小主面前,这一切就如同豆腐碰上钢刀,根本就不堪一击。而小主人此时还是一个孩童,等他长大了,成就如何?他不敢去想,心中唯有的便是憧憬和期待。
所以,他明白要想出人头地成就一番大事,只有跟着王峰,他赵甲才有前途,也只有小主人才是他此生唯一的选择。
“为了小主,纵是万死,又有何妨?为了小主,弑杀秦皇,又有何惧?”
曾经多少个午夜梦回,赵甲心中都在重复着这样的誓言,最后,这句话也成为他的一个执念,将让他终生不渝,直至终老。
本来已经抱有必死之心的赵甲,忽然听到王峰为齐楚山开月兑的言辞,先是一怔,默默回头看了王峰一眼,确信小主无虞后,这才回头咧嘴冲齐楚山一笑,慢慢将手中的狼牙棒戳在地上,单膝跪地,郑重说道:
“齐都统,赵甲鲁莽无礼,不辨是非,险些伤害到都统。赵甲知道,按照秦律刺杀上官是杀头之罪,必死无疑的,所以要杀要剐,要坑要分,全凭都统发落,赵甲毫无怨言。”说完,赵甲又回头看了一眼王峰,眼睛中竟是有了一层雾气。
“小主,请恕赵甲以后不能跟随你左右,为你排忧解闷了,如果有来世,赵甲还给你做奴做仆,以报今生对小主所欠。”赵甲沉默低头,心中暗暗发誓。
“赵什长,你刚才刺杀本官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呢。本官适才只是与昔rì同僚赵什长切磋武技而已,何来刺杀之说啊?嗯,难道你们看到赵什长刺杀我了?”齐都统提高声音,冲赵甲笑道,同时他故意回身询问其他军士,而那些军士多是昔rì赵甲同僚,哪里还不明白上峰的意思,于是齐声高喊:“我等没看见赵什长刺杀都统大人。”
齐都统也不亏是久混官场之人,脑袋转的也是极快,虽然只是一介武官,但能混上都统之职,显然仅仅凭借武功高强是不行的。所以,今天面对赵甲的鲁莽之举,他却心中暗喜,正愁如何化解与王峰的仇恨,赵甲就来了。这样正好让他卖给王峰一个面子,也借此解开与王峰的芥蒂,这样的顺水人情不送白不送,所以,没有丝毫犹豫,短短几句话,便将赵甲的行刺上官,必死之罪推卸的干干净净。
闻言,王峰脸上笑容依旧,他仰起头,看着西方的天空,夕阳未落,却被一大片乌云笼罩严严实实,空气中有了一丝冷冽。
“赵大哥,人家都不追究了,你还愣着干啥?走吧,怕是要变天了,我后院菜园里种的几株药草你可给我盖上草毡了?对了,你先看看你的马,还有救没有,我可不管你了,先行一步了。”
说完,他又是双手抱拳,冲齐都统轻施一礼,再无多言,转身扬长而去。
望着王峰的背影,齐楚山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一脸的轻松欣喜。虽然刚刚少年没有再说一句,但他知道,与这少年的仇怨总算是解开了。
看着王峰慢慢消失在人群之中,赵高将一丝恶毒的目光收回,心中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他不是想忍下这口恶气,而是这少年诡异的妖术实在匪夷所思,眨眼之间震飞十几名禁军高手,恐怕自己这几百名禁军护卫一拥而上,也无济于事。
最后,说不定自己也以身犯险,小命不保,想一想实在是不合算。
沉思中,他低下头,看着脚下一把围攻王峰被震飞的禁军佩刀,此时这把钢刀已经弯弯曲曲,拧成了麻花状。要知道,秦朝军队的武器多以青铜合金打造而成,青铜兵器的弱点是不能弯曲,而且易碎,军士在战斗中由于兵器的损毁而失去战机,命丧敌手的例子比比皆是。每一场战争下来,损毁的兵器便堆积如山,这时候最忙的要数随军铁匠了。
由于冶炼技术不成熟,铁匠们只能将炼化的青铜汁浇铸在事先做好的模具内,铸造成厚重的青铜剑,最后进行打磨抛光,然后下发军队。
对于一把使用钢铁进行千锤百炼,锻造而成的轻薄且不易折断的弯刀,是所有军士乃至将领们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偶尔发现一块纯度适合打造兵器的纯铁,往往人们蜂拥而至,竞相购之,甚至因为一块铁矿引起多方势力争抢最后导致血流成河的事件也多有发生。
秦朝一统之后,依靠对各国大量的掠夺,并且广收天下陨铁,即便这样,所锻造的钢铁佩刀也只能够配发始皇帝的禁军护卫使用。而拥有一把坚硬锋利的佩刀也成为身份与权力的象征。
可现在,这种被引以为荣的佩刀却如同被一个调皮孩子丢弃的玩具般,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而且就在赵高的脚下。
让坚韧耐折的佩刀成为这样子,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愣愣的盯着钢刀,赵高实在想不明白。
“书师,刚才那个少年你可认识?他是妖怪变的吗?你为何不把他抓住呢?”
正当赵高沉思不语的时候,皇撵厚重的锦缎窗帘掀起一角,里面传出一个少年稚女敕的童音。
闻言,赵高急忙凑上前去,答非所问的冲皇撵内低语道:
“殿下切莫露头,小心刺客。我们得赶紧回宫了,否则被陛下知晓,你又要少不了一顿训斥。”
说完,他也不等里面少年回答,便挥手示意禁军护卫开拔回宫。
入夜。苍茫的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几个时辰不到,咸阳城里城外便成为一片银sè的世界,咸阳宫也不例外,巍峨的建筑在白雪覆盖下,昔rì庄重威严的青灰sè消失的无影无踪,换做了粉雕玉砌般的晶莹透剔。
宫门外,一溜停靠着十几辆马车,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比平rì显得热闹了许多。
进宫的面sè沉重,出宫的唉声叹气,从冠帽上看,进进出出的人员竟然全是朝内的御医。
从下午起,阳轩公主病重的消息便传遍了宫里宫外,接旨探病的御医国手也是一拨接着一拨,一直到深夜,没有断过。
其实,多年以来,公主的病症大家早已了然于胸,乃是先天不治之症。进宫再看只是圣意难违罢了。一想到几年前因为公主之病而被始皇帝满门抄斩的神医国手,每个人的心中都变得忐忑不安起来,甚至有的人回家便开始安排自己的后事。
这一次公主化险为夷还则罢了,万一不治身亡,等待这些医者的,必定皇帝无尽的怒火和无数颗的脑袋落地。
外面白雪皑皑,长阳殿内却是温暖如chūn。
几十盆熊熊燃烧的炭火将整个大殿映照的如同白昼,粗大燃烧的白烛和角落永不熄灭的长明灯此时也成为了摆设,偶尔一声炭火爆裂的“咔嚓”声响起,打破了殿内久久的沉寂。
秦皇嬴政扶着宝座侧身而立,双眉紧锁的望着几丈外跪地的传话太监,这样的姿势已经保持了大半个时辰了。龙椅另一边不远处,赵高则垂首而立,不时拿眼瞅一下秦皇,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
终于,嬴政站直身子,扭头看了一眼赵高,问道:
“什么时辰了?”
赵高闻言,慌忙躬身说道:
“陛下,现在亥时已末,即将进入子时了。”
“真人快到了吧?”
“是,真人下午便在城外,知道公主病重,她说等她采集一味药品即可赶来,想来此时应该已经进宫了。”
听到赵高此言,嬴政紧锁的双眉微微舒展开来,嘴中喃喃自语道:
“来了就好,公主算是有救了。”
说完,他回头冲跪地的太监喊道:
“速去阳轩宫打探,如有任何变故速速回来禀报,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