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入夜
醉仙楼,因诗仙太白饮酒留诗而闻名,坐落于最为热闹繁华的南街。上下共三层,一层为平面方形,八角仙桌;二、三层是中空的回廊结构,十六间形式各样的雅间。整体建筑依山而建,浑然天成,融为一体。
燕铁衣一行四人趁着夜sè地来到醉仙楼。
选择这里,是因为有很多山珍美味可以吃到,同时据老乞丐的爆料,在这里吃使劲造也花不上一锭重十两的银子。
这让燕铁衣心里大定,有底了!
不过,美味还没吃上,拦路狗倒是碰上一只;
在这个“人靠衣装,佛要金装”思想毒害很深的年代,酒楼可不是他们这种服饰打扮人可以进的地。
尽管老乞丐得意洋洋地扔给他几个大钱,妄想做这世间第一个施舍别人钱的乞丐;可是这名店小二像是个忠于职守的门卫战士,对于面前的诱惑竟然无动于衷。
并且面露鄙视地说道:”好不容易讨个几个大钱就敢来馆子里吃,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吧!“
啪的一声,店小二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这到不是有人扇了他一耳光,而是他看见了这四个乞丐中身材最小的那位竟然拿出了一锭在黑夜里依然闪着光芒的银子,并且在他面前晃了晃后快速地放入口袋,于是他马上感到自己好像被谁狠狠地扇了一下,火辣辣地疼!心疼
燕铁衣本来不想炫耀银锭,因为他知道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拿出这么一大锭银子,十之有九会被有心人盯上,那么迎接他们的就不是山珍海味,而是危险和鲜血。
这种情况真是不得已而为之。
燕铁衣拿出银锭后,又悄悄对着老乞丐的耳头边说了几句话;老乞丐楞了一下,马上心有灵犀地笑着跑到店小二的身边,也低头对着他耳边叨咕了几句。
下个场面马上变得很戏剧,店小二先是迷糊,后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昂首挺胸颇有些范的燕铁衣几眼,然后恍然大悟般地赶紧把这四位充满臭气的乞丐请入醉仙楼内。
店小二殷勤地引领着燕铁衣四人刚进入正门,就看见一个中年干瘦犹如圆规模样的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看来嘴里已经准备最少不下十句咒骂、贬损的话语想要月兑口而出
这时候,机灵的店小二早已先一步媚笑地迎了上去,还是重复刚才那一套,附在干瘦中年人的耳边了几句,接下来老板同样疑问的眼神看了看燕铁衣,就像美剧第一季、第二季、第三季第N季的故事情节,相同的事情换个版本在不同地点再次上演。
燕铁衣四人没有留在一层,而是直接顺着楼梯直上二楼一个jīng巧的雅室。他不希望四人的装束在这里吃饭又引来不必要的惊扰,反正银子够用不如找个舒服点地好好享受一下。
前世里,燕铁衣吃饭可是一律高档包间消费的主,在这,他也想摆摆这个谱
看着四人上楼的背影,干瘦的中年人小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富家公子乔装外出怎么感觉像是画册里的故事似的”说完以后不由自嘲地咧起嘴角笑了一下。
四个人、四双如狼一般的眼睛,四只如虎一般的姿势分别坐在圆桌的四角。
点餐
点餐这种大事,必须燕铁衣亲自来cāo刀。到不是他不相信老乞丐他们三个,而是这里认识字的好像只有他,虽然他也不确定这古代的繁体字他个个都认识,但是凭借多年的经验,照葫芦画瓢还是能差不多认出来菜名的。”挂炉山鸡四只、清炖鲈鱼四条、八宝野鸭四只、五香牛肉
四斤、”
当店小二报菜名的时候,干瘦老板整张脸像是被别人结结实实地正面踹了一脚似的,面上的皮和肉都往外侧挤——像一张大饼;
他心里不停地嘀咕道“妈的!这四人不是玩霸王餐那套吧!怎么跟饿鬼投胎的似的,不像个离家出走的少爷啊!”
菜上来后的大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整个雅间并没有别的房间常听的那种觥筹交错的吵杂声。
店小二在门口听了许久的门缝,只感觉里面好像传出老鼠悄声啃东西的声音,偶有也有几声酣畅淋漓的屁声作为点缀,其它就没有一点动静了。”妈的,爽!“
当燕铁衣啃完肥女敕多汁鸭大腿的时候,又很享受地打了一个饱磕,低头看着面前一堆动物白骨。
感觉的不是好,而是非常好;
他总与体会到幸福是什么了?
幸福就是吃饱饭,吃好饭,吃大鱼大肉
“老头,你可悠着点,你已经消灭了一只鸡、一只鸭、一条一斤多的鲈鱼了!如果在这么吃,明天你可就是这片第一个撑死的乞丐了”
老乞丐双手紧紧抓住蘸着酱汁牛肉,头也没抬,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答说:“小爷,老乞丐今天要是撑死了,也认了你nǎinǎi的,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大个,你别光吃肉,也喝点汤,那可是鲜蘑和兔子肉墩的,鲜女敕极了!”
“俺才不吃呢?那玩意占地方”
“小狗子,你有没有点出息!注意点吃相!”
“小爷,刚才你比我吃的还卖命呢,小狗子是学着您老呢!”
两个时辰过后,雅间变成猪窝,遍地动物骸骨、汤汁、酱汁
“小二,上海碗,倒烈酒!爷几个要痛饮!”燕铁衣扯着脖子高声喊。
店小二一溜烟地跑了进来,看着满屋的狼藉,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容易相信这几个吃货是什么狗屁少爷,看来今天要是能结账就阿弥陀佛了!说完把海碗依次放好,并且倒满了店里最烈的“烧刀子”酒。
感觉到气氛有些改变,三人均停止了动作,看着燕铁衣一举一动。
燕铁衣沉默地看着大家,足足有几分钟没有说话,好像在酝酿些东西、也好像不知道从何开始;突然他端起其中一碗酒,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肃穆庄严。
“老头、大个、小狗子,今天你们跟我,我很感动,这说明大伙信任我,把我燕铁衣当朋友。不管以后我们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福祸相依了!”
顿了顿,燕铁衣看着面前三个人有些激动的眼神接着说:“大伙跟着我一起,这是你们的信赖。以后有我燕铁衣吃的,大伙都能吃饱肚子;有我燕铁衣穿的,大伙谁也冻不着;今天开始,我就认你们为我的兄弟、为我的家人,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以后我们好rì子一起过,砍头流血一起挨,你们愿意吗?“
燕铁衣有些激动,通红着双眼紧紧地看着这三个人。
当”兄弟“”家人“的字眼出现在三人的耳中的时候,三人的身体均微微震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疼!只是感觉一股热血从下往上涌。
三人眼睛也红了,像是红眼病传染似的。
每个人都渴望被认同,做学生的希望得到同学和老师的认同;上班的希望得到同事和老板的认同;写小说的希望得到读者和编辑部的认同而做乞丐的希望得到认同则是”家“”亲人“,他们不在乎受辱,不在乎流血,而最想得到的反而就是最平常的。
“大个”呼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瞪着血红的双眼,脸庞也犹如关公被血液挤压成赤sè,神情像宗教顶礼膜拜仪式般庄重对着燕铁衣说道:”小爷,以后俺这二百多斤就是你的了!你喜欢怎么用,俺眉头不会皱一下!“
自从“大个”被赵二当面一拳打碎鼻骨后,说话总有些囔囔的鼻音,这已经成为众人嘲笑他新的理由,可是这次”大个“用他那囔囔的鼻音说完话以后,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笑,
好像有一种情绪在屋内弥漫——兄弟、义气。
一种犹如赤胆忠心的交付
小狗子有些急,他没有第一个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感觉今天“大个”好像变了一个人。
小狗子自记事时起,就是乞丐,因为一直住在狗窝附近,时间长了就被别人一直以“小狗子”称呼自己,久而久之就成了自己的大名。
小狗子不愿意这么活,他想有个真正的名,他想被别人尊重,他想活着像个人样,而不是狗样,他也想有个家,有个亲人
小狗子也窜了起来,像个猴子。
有些哽咽地说道:”小爷小爷我愿意做你的兄弟一辈子!!下辈子还想“
老乞丐一直看着、听着,情感的冲击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从来没想过以后会有个家,有个亲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奢侈了!比天天吃饱饭,睡暖觉还要奢侈的多,可是今天他都有了
别人如果这么承诺,老乞丐不一定会相信,恐怕也就会感动地留一两滴鳄鱼的眼泪,算是报答对方了。
可是小爷的承诺,他信,他觉得他是神!
老乞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热泪,这让他眼睛反而显得特别亮!只是一个劲地笑,带泪地傻笑——嘴里咕哝地说些大家听不懂的话语
“哈哈好!今天燕铁衣有家了!有兄弟了!这个世界我没白来!”
燕铁衣豪情顿生,一口饮入如刀子般的烈酒,辛辣的感觉快速涌入大脑,嘴里吟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将进酒,杯莫停”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销万古愁”
两个时辰后,店小二进门看见四个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在雅间里各个角落,在桌子上最明显的地方摆着一锭足足有十两重的官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