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卫母从外面回来后,没有像以往一样,忙着张罗晚餐,询问家中每个人的所在,行使一家主母的权利。
佣人阿姨觉得很奇怪,在卫父回来后就报告了这个特殊情况。
卫父问,“东子回来了吗?”
佣人阿姨摇头,“少爷之前的电话回来,说跟朋友在外面吃,会晚点回来。先生,夫人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卫父摆摆手,说自己上去看看。
待他敲了两声房门,没人应时,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发现妻子正坐在窗边发呆,窗前的小圆桌上放着一叠散开的资料。
“小芬?”
卫母终于回了神儿,一抹眼角忙笑着起身问丈夫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就被丈夫摁回了座位。
“你坐了多久了,别突然站起来。”
卫父体贴地告戒妻子,自己月兑去西装,解掉领带,将东西端端正正地挂在一边待洗的衣架上,拖了张椅子坐到妻子一边,拉过妻子的手暖在掌心,目光温柔深情,都是宠溺。
“刚才在发什么呆呢?这是些什么东西?”
卫父看向桌上的东西,看到了“档案袋”三个大字,心里更奇怪。
卫母急忙解释,“老公,这都是乔语环的资料,我觉得东子既然那么喜欢这姑娘,也许咱们有必要再了解了解。”
卫父哼了声,“不喜欢就别勉强,回头我有的办法让东子明白,这个家谁才是当家作主的人。”
卫母噗嗤一声笑了,拍了丈夫一巴掌,“好了啦,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我说的也是很正经的。他这臭小子,十一二岁就弄个童养媳回家要咱们帮着养,咱帮他养了这么多年媳妇儿,他竟然让人家在结婚典礼上把人抢跑,还称什么全国最强特种兵,真是丢尽我老卫家的脸。瞧瞧,现在胡乱带个女人回来又说要我们承认是儿媳妇,越来越不像话了。他就是被咱们给惯坏了,这回,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因为儿子把自己老婆给气着了,当然这一点卫爸是不会明说的。
卫母知道丈夫是心疼自己,才会从头到尾都顺着自己的心意,她要不喜欢,他就不喜欢,她要拒绝,他就拒绝到底,帮她把前后事儿都抹平了。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老公,你听我说。”
“小芬,你先听我说个好消息。你还记得京都科学院的秦老吧?他可是咱们川省第一个荣获院士的自动化机械专业的顶级专家。今儿我碰到秦老,听说他那个在美国留学,任职于航天部的自动化机械专业的天才女儿秦汐,就要回国了。你还记得小汐吧?”
卫母点头,“我记得,当年大院里所有女生都被卫东侯警告不准欺负雪儿,不准骂雪儿是没爸妈的孩子,只有汐丫头胆子最大,不买东子的帐。为了妹妹秦露,跟东子打架。那会儿她就会用木头做些小机关,把东子打得鼻青脸肿,东子还乖乖向秦露道歉来着。”
卫父听妻子这一说,心里更乐了,“你说的对。当初我就觉得,小汐这丫头能治得住东子,而且性格也很开朗直率,最重要的是她喜欢搞研究,比起一般的人更耐得住寂寞,这做军嫂就是要心性坚定,哪能像那个乔语环,三摇四摆的被咱们一为难就退缩了回去?我觉得还是小汐最适合咱们东子。回头等人回来了,咱就安排他俩见个面!”
卫母着实一愣,没想到丈夫把自己之前想好的事儿都办好了。
可是打卫东侯那晚在她床边吐露心声后,她就有些犹豫了,早上听到乔语环打的那通电话,她才弄来了这一桌子的材料。
“老公,我看乔语环的大学档案里,有些奇怪的地方。她十八岁考上大学,由于家境十分困难,申请过助学贷款。为了交起第一年的学费,她还偷偷跑去卖血,后来被师长发现,就给她行了方便,让她顺利拿到了贷款。可咱们儿子不是说他在乔语环十八岁时就包养了她做情妇,她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卫父说,“也许她是在卖血之后才遇到咱们儿子的,以后就没这么折腾过了呢!”
卫母摇头,“不是,如果真这样,学校应该会取消她的贷款。但她在校求学期间,的确一直坚持打工,从来没断过。最后一年好像参加大赛得了奖,就没有再要助学贷款,把贷款让给了其他困难生。”
卫父不以为然,“你这些资料都哪来的?可不可靠啊?万一是她的障眼法呢?现在的女人为了攀个豪门巨富,弄虚作假的可多了,你别被他们给骗了。你平日都在家待着,这些人心险恶接触得少。得了,这事就我来办,保准让你满意,你就别多想了。”
卫父拣起桌上的东西,要收进袋子里,卫母忙说,“老公,这资料也许有出入,可是我相信多数应该都是真的。毕竟,一个人要装一时还可以,但要装那么多年,城府这么深,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恐怕没那种能力。”
卫父眼一瞪,“奇怪,你现在怎么开始为她说起好话来了。这些资料……你是找他给你弄来的?难怪……我说你怎么突然就变了,原来还是为了他。我听说他最近升了学校的校长,两会时还成了人大代表,混得很不错呢!”
卫父说着口气变了味儿,揽了资料塞进袋子里,起身就想往垃圾筒里扔。
卫母好笑地拉住人,“老公,这都多少年了,咱们孩子都快结婚了,你怎么还吃这种陈年老醋啊!”
卫父嘴一抿,“就是因为是陈年老醋,才会酸死人!”
想当年,他要是从部队晚回来一步,他就没现在的老婆儿子了,他能不醋嘛!
……
话说卫东侯跟踪语环和北靖约会,在半路上碰到了一个熟人,就被直接拖走了。
“东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1978》,不醉不归,算是我帮你追老婆的回报。走走走!”
杨湛也不知打哪儿钻出来,拖着卫东侯就走,等卫东侯挣扎出来,语环和北靖已经不知跑哪儿去了。
他郁闷地重重一哼,反拉着杨湛就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东子,我有车。”
“师傅,《1978》,五分钟到给你五百块红头钞!”
“两位爷儿,你们就是给我五十万,咱也开不出这速度。”
“那好,我给你五十万!”
“东子,你受什么刺激了?”
“妈的,阿湛,借我五十万支票!”
“唉,我这里只有瑞士本票,没有通行支票。”
“一样。”
“呵呵,那好啊,我要五成利,你愿意我就借。”
“拿来!”
司机先生听得两眼圆瞪,两个男人神精兮兮地呛来侃去,一刻钟后汽车开到了那间形势特别隐蔽的酒吧。
“师傅,你超了三倍时间,这钱就通胀了三倍。”
一张十万面额的本票就塞了出去。
杨湛回头拿三百块跟师傅换了回来,师傅还觉得遇到了个人模鬼样的神经病,却不知自己一下就损失了一百多万RMB。
“一打血腥玛丽,爷要喝到死!”
“给我一瓶果汁儿,我看着他,免得死在你们家店里触霉头。”
“喂,杨湛,你他妈是不是哥们儿!”
“我他妈就是当你是哥们儿,所以等你死了给你收尸呢!”
“靠,现在的人哪,心真黑!”
“女人心么?”
“不是,女人那心啊,看起来像玻璃容易碎,其实比钻石还他妈硬,疼死个人!”
砰,铿。
很快两人身边就围了一圈儿空瓶子。
“东子,你不是求婚又没成功吧?之前说的好好的,怎么又黄了?”
“我靠,谁说我黄了,妞儿的钻石心明明就放我这儿,她偏就是不承认,我说这些女人怎么那么别扭啊,气死个人!”
得,这哥们儿真醉了,已经“死”了五六遍了。
“东子,也许你该好好想想,这里面到底是谁做得不够?或者,还有外在因素没有解决,才让你们总是误会重重?”
“我还没做够?我,我就他妈快变成小白老鼠被人关起来了,还不够?!我是求也求了,跪也跪了,自虐到就差自宫了,还不够?我靠,什么外在因素?回头让我查到谁敢动我家女人,谁杀了我的宝宝,我他妈非灭了他祖宗十八代不可!”
得,这哥们儿已经醉得语无伦次了。
杨湛仍慢条斯里地喝着他的果汁,说,“你还能去查杀人凶手是谁,灭人祖宗出恶气。我是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动手。”
卫东侯回头一看,扑了上来,“好你个杨湛,你太不够朋友了,哥们都喝得快死掉了,你还搞这种小学生喝的鬼东西,啧啧,靠,果汁,真难喝!来人,给这傻蛋一瓶XO!”
那只扬起的手就被杨湛按下了,“东子,我从四年前开始就不喝酒了,酒会误事!”
更会误人,误了一生幸福,谁还敢让这穿肠毒药入喉?!
“误,误什么事儿?对了,我记得当年你不是也泡了个小公主么?那姑娘虽然没我家环环白,可爱,身材好,脾气还辣得跟什么似的,呛死个人,简直就是个大炮仗。”
杨湛苦笑,“是呀!我就是醉死了,才让我妈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了。还是因为我醉死了,才没能追上那辆汽车,让它把我的一切都带走了。现在成了部工作机器……”
“阿湛,原来你不喝酒,是因为你已经死了四年多了!”
“……”
“来,为咱们这些活死人干杯!”
铿——
辛辣的液体滚入喉,呛鼻的酸意冲上眼。
最后,半醉的杨湛扶着醉死的卫东侯上了车,虽然卫东侯看起来很糟糕,不过到底是特殊非人类体质,脚步竟然比杨湛稳。
分手时,杨湛对卫东侯说,“东子,如果我是你,还能看着人,她还愿意跟你说话,接受你的好和坏,那我就绝不会放手。怎么着,你小子可比我幸福多了,我现在连人还活不活在这世上,都不知道啊!”
人世间最遥远、最痛苦、最无法承受的距离,应该是生离死别。
回到卫宅后。
“哎呀,这,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儿啊!”
“妈,快让他爸扶他上回房去。东儿……”
“别管他,这臭小子就该受点苦头,才知道什么叫王道。什么不学,竟然跑去跟人酗酒,没出息。”
“别骂了,这人都这么难受了。你们男人都给我消停点儿!”
“东儿,东儿,你别吓妈妈呀……”
难得卫家被闹得一阵鸡飞狗跳,卫东侯终于被自家老爹扒了个精光,丢进了那间原来黑白灰格调,现在却铺满了橄榄绿的卧房。
“这,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弄上的,不像他的格调?”
卫爸进屋后,也诧异了一下。
卫老太爷把儿子拉了出来,说,“那是语环六年前的东西。”
卫爸脚步一顿,目光一一扫过屋子里多出来的那些绿意,他也是军人出身,对那橄榄绿也拥有一生难忘的独特情怀,心里也不禁微微动了一动。
……
下班时间到。
“哇呜,宾利小跑,对,红色法拉利!”
“今天的级别比上次更高格儿呢!”
“我看看,呀,银色宾利上是蓝色妖姬,真有格调。哦,红色法拉利上面是香水百合,太浪漫了。”
“女主角,我们的女主角呢?!”
装修办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跑到了窗户边儿,对着楼下的盛况指指点点,各种评说,激动得仿佛自己就是女主角,连带着还在谈生意的客户也被影响,跟着一块儿看稀奇。
语环听到风声后,仍慢条斯里地收拾着准备带回家加班的资料。
“语环,你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红三代,PK温柔的海龟高富帅,要我能遇到这么锲而不舍,还天天拿着求婚戒指来蹲点儿的好哥哥,我立马洗尽铅华,做太太。”
雷小古正倚在窗口,两人的办公室刚好拥有极佳的视野环境,把楼下的盛况尽收眼底。
语环抬头一笑,“真的?”
雷小古夸张大笑,“哈哈哈!当然是——蒸的,一嚼就他X的化得没渣儿的蒸蒸糕!”
语环说,“哎,没办法,我也是被逼出来的。”
雷小古问,“今天你准备选谁?上次是北靖哥哥,这回轮到卫东侯了吧?”
语环不置可否,“看心情吧!”
雷小古夸张得欺过来,“环儿,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品了。姐真佩服你了!”
语环也不客气,“小古,其实呢,女人除了要应当地矜持以保持神秘感外,还要同是保持一个以上的追求者,更能体现自身价值。”
雷小古不以为然,“哼!才不要。姐现在就是单身主义,不需要任何雄性动物作跟班儿。”
同时,楼下。
男人们的争斗依然进行中。
在外人眼里,两人隔了足足七八米远,中间来来往往的下班族,要交流也是不容易的。
不过对于两个非人类来说,毫无障碍。
北靖淡笑不变,“卫东侯,我以为你真的选择直接阵亡,光荣为国了。”
卫东侯冷笑,“北靖。欧森,我们炎黄子孙的优良传统,像你这种外黄里白的香蕉人儿,根本无法领会其精髓。就算我真的阵亡了,我的英魂也会一直跟着环环,保护她不被那些恶心的妖魔鬼怪骚扰。”
“呵,我以为咱们现在应该同属一类。”
“呸,谁他妹跟你是一类的,你别往自己脸上帖金。”
“果然幼稚。连事实都不敢面对的男人,我很怀疑他是否能给语环真正的幸福。”
“比起一个上百年寿成的老怪物,咱们的确是女敕了点儿,没办法,命运!”
两人无声无息地互相抬杠,呛个没完,各自抛出宣战宣言。
卫东侯:战士勇往直前,绝不退后一步!退,就是背叛,只有死。
北靖:婚前多相处,多沟通。婚后多包容,多体谅。这才是最好的两性相处之道。
两人的心声主题是一样的:环环是我的老婆!
那个时候,楼上的女人们八卦情节纵深发展。
财务经理瑶姐都激动地八到了语环的办公室里,挖真相,一进门就听到语环的“神秘感和价值观”之说,交口称赞。
“语环,姐姐以前真是小看你了呀!想你进公司不过三年,一直不谈朋友,公司里的人都以为你,咳,没想到你这不过半年多时间,就从情场小菜鸟,迅速成长为继上世纪初大才女林徽音之后,玩转经典三角关系的新时代乔楚!了不起啊,了不起。佩服啊,佩服得姐姐五体投地。”
雷小古奇怪,“瑶姐,林徽音的名字听着好熟,这谁呀?”
瑶姐属于上一代人,自然对这些近代才子才女们更为熟悉,当即做了个机会教育。
“连林徽因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去列什么独自偷欢?!听姐姐给你普及普及……”
林徽因是近代史里有名的大才女,大建筑家,史上超有名的那位浪漫诗人徐志摹也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当然,比起徐大少那堪称浪漫的情史,以及略显得有些混乱的婚姻状态来说,林徽因的恋情和婚姻更算是当时令人艳羡且十分幸福的范本。
林徽因嫁给了当时的一位变法英雄的儿子染思成。两人由于家住极近,学的都是建筑系,拥有共同语言,情趣相投,日久生情。同时,林徽因也认识了当时哲学界的才子金岳霖,金岳霖对林的人品和才华十分赞誉,十分呵护,两人也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有时,林梁二人吵了架,林还人找理性冷静的金岳霖,金都会给予林理性的帮助和情感的包容。
在林徽因和染思成结婚前,林徽因曾很沮丧地告诉他,“我苦恼极了,因为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梁思成第二天告诉林徽因说,“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选择了老金,我祝愿你们永远幸福。”
林徽因最后嫁给了梁思成,并感动万分地对梁思成说了一句能让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话,“你给了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我将用我的一生来偿还!”
林徽因最后又将这些话转述给了金岳霖,金说,“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
从此三人为友。
听到这里时,女人们不约而同都发出了齐声赞叹。
“唉,你们说,这样好的男人哪里找啊!”瑶姐被自己说的故事又感动了一把,“最难能可贵的是金岳霖为了林徽因终生未娶,还在林徽因的追悼会上写下了”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的著名挽联。这辈子要是哪个男人肯为我做到这一点,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语环急忙打断,“瑶姐,咱别发大梦了。我可不是什么大才女林徽因,我现在只想好好做事业,暂时不想谈婚论嫁!”
雷小古却激动了起来,“环环,你没发现,这个温柔体贴敢于以退为进的梁思成其实就是卫东侯嘛,前几天他还主动退出让你跟北靖哥哥约会来着。你不也说,北靖为人非常冷静,理智,而且还是建筑大师,跟你也是一个专业的,不正是金岳霖的代表嘛!哇呜,环环,你前世说不定就是林徽因的转世,今生才会……”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人家金老是哲学家,逻辑学家,不是建筑师啦!”语环摆摆手,迅速收拾东西走人,“再说了,我今年是本命年,从年头开始到现在都一路带衰。现在躲小鬼都来不及,我可不想再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了。拜拜!”
雷小古追上来,“环环,祝你今晚驯兽成功。”
“小古,你要去哪儿?不会是又……”
“姐要独自去偷欢!”
语环想再开导一下好友,哪知这人就溜没了影儿。
她回头想叫方臣去追,方臣摇头表示自己的责任是保护语环,雷小古不在职责之中。
最近几日,也一直没看到郎帅了。
出了大楼门,语环看看两人,两人立即迎了上来。
语环心下仍有些小打鼓,深吸了口气,宣布,“我想,为了公平起间,你们一人一天,轮着来吧!也免得……浪废了这么漂亮的花儿。”
卫东侯立即上前一步,说,“语环,那香水百合不是我买的,是我在网上跟着台岛的折纸小天后学的。”
语环闻言眼神儿一亮,“真的?”
卫东侯立马把花抱了过来,给女人检验,听着女人发出的阵阵惊喜赞叹,回头扔人了北靖一个大大的得意眼神。
北靖眸色一沉,上前向语环道了别。
“语环,希望你今晚玩得愉快,当然更希望你不要跟他发生任何非法关系。”
“呃,北靖,再见。”
“好,明天见。”
卫东侯冲着北靖的背影挥了记拳头,语环回头时,急忙收回了拳头,说自己就那个穴位按摩还有不懂的,今晚专门来请教。
“那好。我教你摩擦,你教我折百合花。”
“没问题。”
两个小时后,语环抱着百合花和卫东侯道了拜拜,卫东侯将人送到电梯门口便离开了。
上了车后,他看到房间的灯打开,女人捧着花瓶插花的影子,良久,才离开。
很快,汽车停在了河边,那里已经早等着一辆银色宾利,车上走下来的人霍然正是北靖。欧森。
“找我来有什么事儿?你没趁机又模进语环的房间,偷鸡模狗?”
“去,我找你来是说正事儿。”
“如果你要说的是语环的人生安全的话,大可不必。你派的保镖,还有那个陈警官的便衣,再加上我暗中安插的族人,如此三重保护,语环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
卫东侯转头看了眼北靖,平日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人,此时却是浑身冷锐气质,让人不寒而栗,哪里还有半点好好先生的模样。
“也许,我该提醒语环,真正应该防的是某些人面兽心的家伙。”
“好,你尽管去提,我随时奉陪。”
“北靖,你就不怕?”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这样也省了我一直纠结,到底什么时候告诉语环。夫妻之间应该保有最大限度的知情权,我并不想骗她一辈子。”
卫东侯沉吟片刻,转身就走,“我顶多再撑到房地产交易会完就必须离开了,不管怎样,之后她的安全你有责任。要是抓着那个幕后,不用管那什么警察法律,直接干掉不解释。”
北靖双手抱胸,看着卫东侯炫丽的法拉利在夜色中画下一个漂移的光弦,倏地一下很快消人在眼帘中。
恰时,电话响起,里面传来艾瑞克的声音。
“老大,已经查到那个肖一飞的底细了。他曾经在黑四少手下干过段时间,因为不服管,但又曾立过大功,四少给了他一笔钱,把他驱离了碧城。高珩认的大哥霍天是黑四少罩的。虽然没有收编肖一飞,不过看在肖一飞曾经立的功,也给肖一飞留了几分薄面。”
“你说是高珩干的?”
“不,我听到肖一飞给一个叫活梅的女人打电话。本来我想查通话资料,没想到肖一飞竟然还是个电子天才,骇客技术一流,把这些罪证都抹得干干净净的,暂时还没能确定这个叫活梅的女人是谁。不过只要跟着他这条线,他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话梅?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挺熟悉。小女人曾经跟他提过……
北靖脑子迅速飞转,下令,“先看着人就行,别打草惊蛇。另外,语环生世的问题放在第一位,尽快查出来,她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
临近房地产交易会,语环和雷小古也越来越忙,约会通通都推掉了,晚上更多的时间泡在了展馆里,马不停蹄地忙着布置自己的展位。
这是交易会开展前的最后一晚,不少人都在做最后的准备,整个馆场里都十分忙碌,人声鼎沸。
雷小古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背板模型图,以手打扇,喝着水欺到语环身这,“环环,今儿卫大少送了晚餐来,夜宵该轮到北靖哥哥了吧?你猜猜,今儿他会送红茶,还是咖啡,或者哈根达斯冰淇淋?哦,真是热死了,这空调到底什么时候修好啊!”
一把扇子塞过来,语环抹了下额头的汗水,继续拼自己的沙盘模式,似乎毫不受气温影响。
雷小古继续抱怨着。
不大会儿,听到一声激动的叫唤声。
“呀!北靖哥哥的夜宵凉饮到了!”
雷小古急忙迎上去,哪知道撞上的却是自家老总,众人的眼神儿都沮丧地收了回来。
“语环,好消息啊,天大的好消息。”
老总叫了两声,突然又打住,走到展位最里间儿,才神秘兮兮地说出消息,“刚才我从董事长那里得到好消息,语环你的东篱小筑顺利晋级前三强,有望拿到冠军奖。先不提奖金五万块啊,只要拿到奖,以后你就前(钱?)途无量……”
雷小古哆嗦,“老总,怎么不提五万块啊,这个当然要提的啦!”
“冠军?真的吗?”语环不敢置信。
“哇,环环,冠军呢!你得了冠军,咱们公司有什么好处啊,老总?”
以讹传讹原来就是这样来的,这八字还没一撇儿呢,都瞎嚷嚷开了。
语环毫不怀疑明天要是自己拿了个亚军,又该有一串八卦了。
老总压下众人的乱吆喝,压低了声说,“**不离十哪!除了这个自由设计师大奖,听说房产局和国土局还从请了个超级建筑大师亲临,听说这个大师也是想来找一些不错的新项目做投资,组委会为了照顾这位建筑大师的需求,特意增加了一个新项目展示的流程。环环你把新项目的沙盘做得这么漂亮,赶明儿个只要往台上一摆一站,来个精彩背书……
我说小古,明天你可别给我玩突槌了啊!这次的活动只要咱们能顺利再招到一笔资金,即时跟岚阳集团的合作就更有底气啦!”
语环越听心里也越激动,“老总,你放心,我们今晚加班也要把背书再好好研究一下。”
“好好好。语环,要是这次公司新项目能顺利上马,你就是这个项目的重要执行人,可以好好锻炼一下,走上职业经理人的道路,不用再局限于小小设计室,未来就是打理一家大公司,这也是一项重要的资本和经验啊!”
“老总,我明白,我们会好好干的。”
姐妹两十指紧握,雄心勃勃,斗气高昂!
老总鼓励完员工们,又宣布代表董事长慰问所有工作人员,很快就有人送来了精美的寿司和大酱汤当宵夜,又算了一笔加班工资,乐得众人继续顶着满头大汗,继续加班。
临近十一点时,一股凉风从众人头顶飘下。
“我的妈呀,空调终于修好了。”
雷小古揭去一脑门子的汗,喘着气一坐在废弃的沙盘泡沫原料上。
方臣正好温了热毛巾来,看到女人极不为雅的坐姿,春光外泄了都不知道,急忙冲上前挡掉了看好戏的家伙,将女人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热毛巾盖脸。
雷小古不明所以,就觉得方臣多管闲事儿,又给杠上了。
语环看着直摇头,拿着最后几块模型板安装,突然头顶的灯光急闪了几下。
“怎么回事儿啊?”雷小古一把掀开方臣,朝天上嚷嚷。
众人抬头就看到一个水电工爬在灯架子上,吆喝,“不好意思,灯光走线和空调线打架,正在处理,很快就好。”
众人的事情也差不多弄完,纷纷告辞离开。
“哎,你们先走吧,我马上就完了。”
语环和同事们道了别,回头继续琢磨模块的安放位置,总觉得不是很理想。
雷小古抱怨,“还有这么多活,你就放那些家伙回家偷懒去啦?”
语环摇头笑笑,无所谓地说,“已经很晚了,事情也不是很多,我一会儿就能弄完。”
雷小古不满,“环环,你这经理也太好说话了。他们这些人能参加咱俩的项目,那是跳进了聚宝盆呐,居然还偷油模鱼。”
“没关系啦!我比他们更熟悉,速度也快。要他们一直驻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没什么效率。不如好好休息,为明天的开展养足精神。”
雷小古还是为语环打报不平,因为语环最近时运太好,让公司里不少人眼红妒嫉恨了,一面讨好的人多,但心里揣着小九九,不时地给人使绊子穿小鞋的也不少。她就是怕语环性子太善良好说话,死活也要挤进来做个左右护法,以防万一。
回头,雷小古一看到方臣,郁闷无处发就拿人当受气包了。
“你不说是语环的保镖吗?你不好好帮语环,管我干嘛,你说啊,你说啊,我要你多管闲事儿,你还不是咱们公司的人员呢,你给我退后,退后,退出我们的展位,退退退,哎……”
雷小古使力推人,凭她那柴火式的小胳膊小腿儿,哪里顶得过肌肉发达的解放军同志,这没把人推开,自个儿就倒了回去,双手在空中乱挥挥。
方臣要上前来救,却又被雷小古刚才砸出来的东西绊到脚。
雷小古瞪大眼摔了下去,但却没感觉到疼。
“咦?”
这下面的垫子怎么是热乎乎的还有弹性呀?
“你模够了没?重死了,快起来。这才几天没见,都长啤酒肚了?!”
许久未闻的声音从身下传来,竟然是郎帅当了人肉垫子。
雷小古一蹦起来,故意拿后肘拐子撞了男人一个闷哼。
“郎帅,你怎么会在这里?”雷小古立马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郎帅站起身,神色有些阴郁,眼神却很平胸地看着雷小古,说,“交易会后,我可能要回部队了。去你公寓找你,哪知道你还没下班,就过来看看。”
雷小古脸色一沉,冷哼,“我们都分手了,姐不稀罕你来看。”
郎帅苦笑,“行了,哥稀罕你成了吧,咱们今天就别吵了。你还要多久才完?饿了没?我带了你喜欢的那家的肉包子,香菇鸡肉馅的,还热着。还有你喜欢的三点一刻的女乃茶,温水泡的……”
“我不饿,我不要,我不吃,我不喝,你走!”
长长的叹息,在已经安静的展厅里响起。
雷小古微微抖着肩头,一直用力吸鼻子,好像极怕什么东西又从身上掉落,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这该死的男人,为什么总要挑这种时候出来折磨人家?
浓浓的包子香,淡淡的女乃茶香,阴魂不散似地绕上了她的鼻尖儿,瞬间让她那些伟大的了不起的雄心勃勃的坚持,化为乌有。
“你,你怎么不现在就滚啊!郎小帅,你这个王八蛋,混蛋,臭包蛋,我恨你。”
“小古,你瞧,你累得眼睛都流汗了,快擦擦。喝点儿女乃茶,补充水份。”
看着两人又吵闹起来,方臣就像话剧背景一样,无声地退出了。
语环看着帮自己收拾东西,关上展位的方臣,不禁问了一句,“方臣,你选择退出了?”
方臣仍是沉默不语。
在语环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又突然开了口,“不,守望也是一种爱。”
语环心头一怔,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虽然母亲因为想起父亲,常常偷偷哭。可是每一次,母亲和自己谈起父亲时,总是幸福得整张脸都在发光,非常非常美,母亲遥望着东方的眼神,也是一种守望的爱情吧。
“语环,还没完么?我这回算是体会到你们大陆老板的不仁道了,这简直就是剥削员工的生命。”
“北靖,其实我已经弄完了,正要离开。呵,不怪老总,只是得到一个好消息,我的作品可能会拿大奖,另外明天还会有神秘建筑大师前来找投资项目,我想把我们公司的新项目展示做好一些。啊,对了,老总说的那个神秘建筑大师不会就是你吧?”
语环双眼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北靖耸耸肩,帮女人拉过包包和一堆工具,说,“我倒希望是。不过要让你失望了,那个神秘大师是另有其人。”
“哦……”语环有点小失望。
北靖宛尔,“当然,我也是与会嘉宾之一。”
“真的?”
呵,这丫头可真容易哄啊!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门外,而他们头顶的电灯师傅看着人都走掉后,抽掉了一根钢筋,又从连好的钢筋条上取下了两颗固定的螺丝,便很快离开了。
……
隔日,语环一早就被闹铃吵醒了。
头天太累,实在不想起床得很,现在入了秋,天气凉快就特别噬睡了,可惜交易会开幕式设在九点半,不起不行,她可是未来的项目经理呢!
身体还懒着,但语环的精神很足。
恰时,她的门铃又响了。
看了眼猫眼儿,正是体贴地跑来送早餐的北靖。
“语环,不着急,我这里有组委会的贵宾证。现在路上已经进行交通管制了,我们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过去。”
语环说了谢谢,忙逃回屋里换衣服,呃,她还穿着睡衣呢,虽然北靖向一很绅士。
电话在这时候又响了,她一看上面的大头脸,立即接了过来。
“喂?”
“语环,你已经起来了么?”
“嗯,开幕式九点半呢!”
“不着急,为了迎接今天的一位大人物,开幕式推迟半小时。昨晚累坏了吧,你再睡个回笼觉也来得及。”
“真的?”
卫东侯的消息,让语环真正松了口气。心里更为好奇,到底是什么大人物,竟然能让政府主办的大会在临开幕时延后半小时?!
“语环,北靖在你那里吧?”
“呃……”
为什么现在两个男人都成了千里眼顺风耳了呢?
“今天玺奥集团也是主办单位之一,我也要出席。你再多休息一下,咱们待会儿见。”
“你,你待会儿到了应该是在嘉宾休息室吧?那你知道那个秘密大建筑师是谁么?”
“呵,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见见大师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那个,如果是那位继贝大师之后获得普利兹克建筑大将的咱们国家的大师,我就见。”
“哦?他是你的偶像?”
“当然啦!他不也是你的偶像吗?”
正坐在自家豪华轿车里,准备去接偶像的卫东侯也愣了一下。
他身边的卫太后再也忍不住当贝壳,夺了电话就嚷嚷了起来。
“女乃女乃?”
“环环,女乃女乃今天给你助威来了。到时候你要拿了大奖,女乃女乃上台给你颁奖好不好?哦,不好意思呀?还是你想让东子给你颁奖?那女乃女乃就不夺人之美了。唉呀,老婆婆就是没有帅哥哥有魅力……”
语环失笑,“女乃女乃,人家没那个意思啦!”
这时候,语环觉得万事顺利,也许自己这次交易会真会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即时拥有了一定的名望,也许……
当语环赶到现场,来到自家的展位时,不期然地又撞上了个冤家路窄。
“乔小姐,真不巧,本来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最后柳岸花明又一春,咱们又成了邻居。承让,指教!”
语环和雷小古等同仁,不可思议地瞪着大门角落,那处之前还放着一人高的青花瓷瓶做大厅装饰的位置,突然就多出来个小展位,展主霍然正是高珩的公司。
她立即感觉,自己本命年的霉运,好像还没走到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