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队长。
队长——
队长……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这样充满力量、满载信任、无比期待的呼唤!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重重的,扣进心底,烙印在灵魂深处,此生难忘。
男人的俊脸紧绷,硬如磐石,眼眸却已经凝波聚浪,一片翻覆。
这一瞬,看在语环眼中,突然间心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很疼很疼,为他心疼。
她看着他,背脊挺直,宽厚胸膛,似乎没有变化,却分明都不一样了。
那挺直的不是丈夫一样的强大,那宽阔的胸膛和臂膀也不是爸爸一样的包容。
那是只有战士才有的傲骨精神,那是肩负更多人的幸福才会焕发出的博大光辉,那是真正的舍生取义牺牲奉献,才会这么耀眼,让所有人都为之撼动,赞叹。
她的百兽之王,何以成园囿眷兽?
“队长——”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四只大黄鸭齐齐展臂,扑了上前,将高大的男人围抱其中,隐隐低咆的叫唤声,沙哑,微哽,久违的感动和想念,全化为八只肥厚的绒毛黄翅膀,在空中震动。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嚎什么嚎,不嫌丢人!”
卫东侯突然一声震吼,将捂人的黄鸭子攘开,一人敲了一记脑门子,嗷嗷声四起。
“队长我还没死呢,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这才多久没训小丫儿的,一个个都窝出娘性儿了。得得得,都给我站好。”
长声一吼,“立正——”
四只大黄鸭立马收拾起鼻涕眼泪,排排站好。
“稍息,敬礼!”
只支绒绒的大翅膀,歪七扭八地比在四人的右脑门儿,这模样实在滑稽得让人忍俊不禁,可是那也是初见时的喜乐。
在这一刻,认真严峻的气息让众人都收起了笑,看着那一张张变得肃穆敬畏的年轻面容,心中都涨满了骄傲、敬佩,和崇拜。
“报数!”
“一,二,三,四!完毕。”
锐利的目光迅速刮过四人,眉心的褶皱从刚才初见时又深了一分。
语环心下微讶,好像哪里不对啊?
在场的其他人应该都是第一次见到劲暴小组的队员们,但她不是,她认识他们所有的人。
语环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父亲大人,父亲正抱着儿子,眉目间已转为严肃,但接到她的眼神时,给了她一个稍安忽躁的笑容。
“劲暴小组,秃鹰就位。”
“劲暴小组,蝮蛇就位。嘿嘿,可爱的小姐们,我是中医世家第十八代传人,有什么疑难杂……!”
“去你的,少插花。报告,劲暴小组机械师,苹果就位。”
“报告,天才黑客儿,眼镜就位。”
“哎呀,眼镜你那山东腔难听死了。”
“切,你丫广普才是标准鸭公!”
“哦哦哦,大鸭子,滑滑滑,飞飞飞……”一道欢快的女圭女圭音他们后面传来,竟是小乌龙骑上一只鸭,抓着两鸭翅,又弹又跳,乐得不行。
“哎哟,我的小祖宗,给你说的这鸭子不够挺,你再坐就没啦!”
这四人一时严肃,一时又嬉笑打闹,变脸比翻书还快,可把众人看得眼翻花,惊讶不矣,被小乌龙一加入,顿时惹得满屋子大笑。
这方已经醒过来的双胞胎宝宝们,见到闪闪的黄色大鸭子,兴奋得不得了,咿呀叫着要加入小乌龙哥哥的骑鸭子比赛,催人泪下的见面仪式这才宣告结束。
三个孩子一人骑一只鸭子,剩下最不善于跟孩子打交道的机械师苹果,被卫东侯果断扣到一旁问话。
“你们来慕尼黑出任务!”
绝对肯定的口气。
苹果心头一哆嗦,队长大人的第六感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差点儿露馅,叫,“队长,我们光荣完成了重要任务,好不容易才获得层层审批,出国来看您和嫂子,还有咱们的小侄儿小侄女儿啊!”
做为国家高精尖的特种队员,如同国家省级干部一样,要想出国都是非常麻烦的,省批程序非常繁琐,且原则上组织是不会轻易批准的。何况是像劲暴小组这样,不仅在无极大队,以其作战水准和成功率堪称国内第二就没谁敢称第一的王牌小组,更是重点“保护”对象,不可能因为要出来看他这个过气的前队长及家眷,就给批了。
卫东侯眼神更厉,“郎帅人呢?”
“队长,您也该知道啊,郎帅他现在荣升队长之职,责任重大。他要留守基地,写行动总结,做训练计划,带菜鸟儿。把大好的青春好韶华都奉献给组织了,一切向您看齐!队长万岁!”
这一说着又开始行礼耍宝,立即就被卫东侯一巴掌拍爬墙上。
哎哟我的妈耶,队长大人现在的兽爪威力无穷,以前还能抵上两分儿,现在连半分都没了直接钞杀啊钞杀!
“少贫嘴儿,给我说实话!别让我事后查出来,有你们一个个抽的!”
苹果终于哆嗦了,“哎哎,队长不要啊,您现在这手劲儿根本不是人类级别,再抽下去,咱队员一个都不剩了!”
卫东侯直觉事情绝没那么简单,“既然郎帅现在还在基地,电话,拿来!”
苹果早就准备好了,乖乖递交组织内部专用全球通型卫星电话。
当然,这掩饰工作都做好了,不怕卫东侯电话查岗。
正在这时,梁安宸走了过来,拿着新型扫描仪,给苹果扫了一下,神色不明地说,“东子,你最好收敛点儿。他们只是普通人类,可经不起你现在一巴掌折腾。得,软组织拙伤,至少得擦三天药酒……”
卫东侯抬头就对苹果说了声,“对不起,太久没跟人交手,力度没拿捏好。”
苹果直哆嗦,他本就是技术工,格斗方面不差,但也比不上攻击性前锋的两位队长大人,吓得就往梁安宸背后缩去。
梁安宸收着仪器,讪讪道,“之前不知道某个做儿子的还各种埋怨老头子顽固不化,自私自利,这会儿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了。”
大医师哼哼两声,一转身就奔两小宝贝儿而去。
卫东侯看向投向场中的中年男人,眼神微微闪了闪。
……
语环上楼换衣,佣人的笑容有几分神秘,说自他们离开时,先生就让人开始改造二楼的居住格局,为迎接宝宝们做准备。
语环很好奇,丈夫究竟把屋子改造成什么样子了。
拾级而上时,改变便在一个个细末之处,直直扑来,分寸尽显。
楼递增加了扶手,且在拐角处,都帖上了流行的宝宝防撞橡胶帖,颜色和整个焕然一新的走廊一样,都成了粉女敕女敕的冰淇淋色,粉红配青绿,可爱的小圆点、大圆点,各色小动物,从地上走的,到天花板上飞的,月亮灯,太阳灯,花瓣灯,暖融融的灯光,简直像个童话世界。
佣人笑容拉大,说夫人想换衣,那就先看看您的房间吧。
语环微讶,“我的房间,也改了?”
佣人神秘一笑,推开了那扇月牙白的拱顶大门,一阵淡淡的柠檬果香飘来,语环站在门口朝里一望,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恰时,卫东侯也跟着上了楼来。
“东侯——”
他走来一看,也是一脸惊讶,显也是根本不知他们的房间竟然变成了“大黄鸭”主题。脚下踏上的短绒地毯是一只大大的平面大黄鸭,正前方的落地窗户,柠檬黄搭上香风绿纱微微抚动着室内的光与影,桌上的隔热装饰垫,椅子上的圆形坐垫,床凳上的条形枕,床下放着的两双一黄一红大拖鞋,无处不在的大黄鸭,柔软可爱得让人心都年轻了好几岁。
最夸张最让人惊叹的,应该属那张超级大圆床,铺着粉女敕的黄色床帷,靠背就是一个圆圆大大的鸭头,红色的鸭子嘴成了一顶公主帐,上面垂下雪白的蕾丝纱,美得就像童话里的小公主房。
卫东侯忍不住抽了抽额头,暗哧,“这老狐狸……”
竟然趁着人不在,弄了这么个天翻地覆,好向女人献殷情!
“夫人,您看。”
佣人引导语环来到床边,床头柜上正放着她最早收到的小黄鸭,旁边一只陶瓷制的小鸭子下,压着一张粉黄嵌蓝纹的纸签。
她立即拿了起来,只觉得心跳不断加速。
看到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笔力劲透,字字都凝聚着深晦如海的爱意,眼眶一下变得模糊了。
“环环……”
突然,女人拿着纸签,飞转身往楼下跑去。
卫东侯看着女人的背景,在原地站了一站,才举步跟了下去。
楼下,女人直直扑进了中年男人怀里,哽咽着声音,叫了一声“爸”,刹时,知情者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知情的劲暴小组队员们交头接耳地打探,被后来的卫东侯一巴掌拍了回去,一个个也多少猜到,跟着祝贺欢呼,鼓掌叫好。
语环紧紧地抱着面前的男人,虽然之前有好多次情难自禁,仍被她的不安压抑着,难于抒发。
从小到大,那么那么多的渴望,那么那么深的期待,岂能压得住,终于终于再也忍不住,满满的感动和幸福,就想要这样一个正大光明的圆满。
屠征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告白”似的叫唤,撞得有些懵懂,看到卫东侯和佣人从楼上下来,方才明白,失笑。
哎,他都快忘了,自己早早让人准备着一件可爱的礼物,送给女儿。早之前收到了竣工的消息时,正为小月芽的事儿着急,也没顾得上。没想到,给女儿的惊喜,现在变成了给自己的惊喜。
这一声“爸爸”,他等了快二十六年了。
“傻丫头,那就是,爸爸送的小礼物,该高兴,哭什么?迟了这么多年,都是爸爸不好。”
“爸……”
“乖,别哭了,都当妈妈了,再哭儿子该笑话你了。”
“爸爸!”
“乖,爸爸在。以后爸还会送很多礼物,你不会次次都这样,那爸爸可不敢送了哟!”
“不,要!”
闷在父亲怀里,再大,似乎都有撒娇的权利。
“好好,爸都随你。再大,也是爸的宝贝女儿。”
不管是叫什么,不管隔了多久,不管别人怎么看,这浓厚的血脉,岂能割断!
……
再大也是爸爸的掌上明珠,你要撒娇,要耍赖,也都是爸爸的小宝贝
紧握的字签上写着:送给我最爱的宝贝女儿环环,祝喜得佳女贵子,夫妻幸福合美。——最爱你的爸爸,屠征
……
“咿咿,呜呜……”
“哇哇……”
突然两个小家伙哭了起来。
接着小乌龙也张大嘴巴大哭。
刹时,整个房间快被哭声给宣了。
语环尴尬得急忙抹眼泪。
“哎哎,瞧瞧,现在咱们都有四个小宝贝儿,全都爱哭鼻子。”
屠征大笑,拭去女儿的眼泪,父女两相视一笑,回头急忙安抚被无端端波及的小家伙们。
然后,屠征看向楼梯口站着的男人,目光直而亮。
……
夜色下,男人们的空间。
卫东侯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套问战友们突然到来的真相。
卫父显然也是一愣,说,“之前听你有困难,爸跟你爷爷商量了一下。你爷爷说有办法,没想到他应该是去找了你舅舅(袁飞虎)。”
卫东侯却不以为然,袁飞虎要是那么好拜托,当初他也不会被抓回去关禁闭了。
“屠家是不是也出面了?”
卫父不解,“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东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要不我去叫你爷爷来听电话。”
卫东侯打断了父亲,“爸,你代我跟爷爷说声谢谢,谢谢你们送我和语环这么好的礼物,我们都很高兴。”
那时,楼上。
语环从蝮蛇的手里,接过了一个包装得挺漂亮的大包裹,沉甸甸,却又很柔软的感觉,奇怪地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蝮蛇说,这是他们出国时,队长开车驮来,特别交待一定要送到语环手里的礼物。
语环抱着礼物回屋,两个小宝贝已经在小黄鸭的摇摇床上,睡得香喷喷的了。看了眼宝宝们可爱的睡颜,她把包裹放到大床上,那是用很古老的四方布包起来,对角打结的大包裹。
一个一个结打开,大大的包裹一下散掉。
一个个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滚了出来,小鞋子,小袜子,小兜兜,小裤裤,还有虎头小帽子,甚至还有花花绿绿的百家衣,全是孩子的东西。
有一股熟悉温暖的味道,飘散而出,阔别已久,她最先获得的属于长辈的温暖和爱意。
卫女乃女乃!
这么多的小东西,应该是老太太老早就开始为孙儿们准备,光是看那小布鞋就知道是一针一线自己缝制的,耐穿又舒服。那是从革命年代,烽火硝烟中走出来的人们,最珍贵的回忆呵!都在这里,凝聚在对下一代的希望里了。
语环一个个整理着,突然又冒出一个单独的小包。
怀着感动又微酸的心情,打开包包,不一样了,拿出一个明显是大人用的防风包头巾,这该是老人家专门做给她用的吧!虽然晚了……
翻翻,便翻出了一封牛皮信封装的信件,放在一件手工铺绵的背心衣兜里。不知道为什么放得这么隐密呢?
她拆开来看,慢慢地,又湿了眼眶。
信是卫太后写的,老太太的字迹并不怎么漂亮,因说出身贫寒,不比卫爷爷的大户人家,但这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人间温情,满满的,丝丝缕缕,暖透了人心。
吾宝贝孙媳妇儿,亲启!
小环环,见信好。
你们离开都快半年了吧,女乃女乃可想你们了。想我们家可爱的小环环,不想那个不听话的臭孙儿。想我们家小环环肚子里的小小环,现在应该长大了,不知道什么模样,希望能更像小环环一样,温柔善良,勇敢坚强,宽容大度。
环环,女乃女乃对不起你,你妈也真是越活越糊涂了。你放心,你妈她早知道错了,后悔得很,这些孩子的衣服一半是我准备的,另一半都是她准备的。这包坐月子的东西,那个包头帕子,还是我当年做给她,她又传给你。说当年她用了这些,才平平安安地坐好了月子,希望咱们卫家媳妇的好福气都传给你。
环环,你和东子还有孩子们,都要好好的,我们大家等你回来。等你捧个漂亮的毕业本,最好再弄个什么大奖。我们家环环聪明又能干,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设计师。
女乃女乃当年就后悔啊,要不是为了那臭老头子,女乃女乃现在也该是个豆腐集团的大董事长了。
环环,爷爷女乃女乃还有爸爸妈妈,都给你加油!家里的事儿,都让东子去干,你只管好好学习……
……
楼下。
卫东侯在外打完电话,回屋遇到了似乎特意等着他的屠征。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默了一默,都没有先开口。
卫东侯心里很清楚,父亲对于特种部队的事了解得不多,并不清楚,特种队员出国十有**都是有身负使命,否则大可以跟自己的亲人朋友,而不会跟自己的战友。
而能让他们一齐来找他这个已经过气被迫退役的队长,理由绝没那么简单。
袁飞虎也只是其中一环,但最主要的还是那个大老板发话。
屠征在这里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不言而喻。
他突然开口,“老头儿,你是不是想让我跟他们走,你就好天天霸着我的老婆和儿子女儿,然后教他们认北靖那贼人做父,趁机分裂我幸福的家庭!”
屠征额头一抽,就骂,“放你娘的狗屁!”
一个眨眼,卫东侯就被屠征狠狠抵在了墙上,眼神冷戾,互不相让。
“卫东侯,你现在告诉我,你他娘的不想再回无极大队,从你被踢出来后,一刻都没想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永远也不想。说啊——”
卫东侯张嘴,却只发出一声闷咳。
屠征又一个用力,大吼,“对。我他娘地现在就告诉你,”
玻璃渣子哗啦啦地掉了一地,立即引来了楼下客房里的劲暴小组四人,紧张地想要劝说,却都被两个男人紧绷压抑的气息给震在了原地。
得,凭他们四个人类,就算是在世界单兵作战能力可以排上前百名的,也拼不过眼前两个非人类吧!
四个人,你看我来我看你,最终都选择无良滴明哲保身,一边儿待着当救生员吧。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跟像你我一样的兽人作战,潜伏,侦察,必须完成的死命令!你他娘的已经不是他们的队长,就算你再强再能再了不起,你他娘的也没资格插手。听到没有,这是我屠征放的话,你就别想插一手。”
狠狠一扬臂,年轻男人重重地摔出了大门,那最好的上剩白橡木大门就像纸片片儿似的,破了个大洞。
屠征大步走出,在男人们来不及惊呼中就一脚踩在了卫东侯胸口上。
“没出息的东西!见天儿地待在屋里一副娘性儿,你这脑子里除了儿女情长,已经没有理想报复。卫东侯,你想当一辈子女乃爸,好,我们就成全你,我们这些老东西他娘的也不希望在这儿惹人嫌!”
屠征回头一喝,“劲暴小组的听令,立即收拾装备,跟我去住酒店!”
蝮蛇小心翼翼,“老首长,这会不会太那个……”
屠征眉头一竖,吼声更暴,“副队长,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立即整装集合,两分钟!”
手臂一抬,上面的陆战特种部队专用表,霍霍扎眼。
众男抱头回奔,嚷嚷着“老首长的确不愧是军神啊军神,就是最不近人情的队长大人至少也给他们五分钟啊!还要不要人活啊”吧啦吧啦!
二分钟
一百二十秒
呼吸一百次
心跳一百四十下
按照他们特种大队的训练标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一个人可以用一百多种不同的方式死掉,毫无选择,甚至根本无知无觉。
同时,以大队的标准,在这短短的一百二十秒里,可能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需要队员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方式应对、自救,或降低伤亡。
但他早就不属于他们的行列了。
当看到队友们背着熟悉的装备,歪七拐八地跑出来,集合成一直线,一齐向右看调整队型时,这心跳的一百四十下,似乎每一下,都带着震痛。
何必自欺!
“报告,劲暴小组……”
卫东侯跳起身报断了众人的报告声,“爸!”
屠征脸色一沉,就骂,“战场无父子,你,闲杂人等给你滚出去。”
卫东侯却一闪就排到了队友的最右方,第一个。
双脚一蹬,“报告,劲暴小组队长卫东侯,待命!”
屠征还想骂人时,花洋从二楼阳台上,摇了摇手,同时听到响动的语环穿着一身黄色小鸭睡衣跑了下来,惊讶地看着园子里一副正在做野战训练的男人们。
男人们看着那闪眼的小黄鸭,纷纷忍不住朝语环摇手,打招呼,叫,嫂子,晚上好。
好,好你妹啊!
卫东侯回头刷过众人眼,甩了几记眼刀子,四颗脑袋急忙收了回去。
屠征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却死板着脸,下了一道让众人心底嗷叫的命令。
“限你们一个小时,把这个小区共计七十二户人的家庭情况,调查清楚。”
七十二户
四个人
平均一人调查十八家
调查完后插察时,每一个人都必须记往队友调查的数据情况,一个都不能错。
错了,必是大大惩罚等着。
所谓王牌,每一寸,都是实打实用血汗练出来的。
屠征揽着女儿进屋,语环奇怪地问男人们这么晚,还跟出去干啥,瞧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好像不太妥当啊。
屠征笑道,“男人嘛,晚上都想有点儿自己的时间。他们战友聚会,我们就别管了。你和孩子白天都累了,快去睡。别担心,有我看着,那臭小子也翻不出花儿来。”
说话间。
卫东侯一个手刀,就把挡眼的鲜花给削掉了,惹来队友们一片惊瞪的眼神儿。
多日不见,队长大人真是刮目相看啊!
……
男人们的侦察行动,秘密进行中。
语环回慕尼黑后,雪莉等人听说她平安产下双胞胎宝宝,立即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访,好朋友间阔别重逢,让语环终于有了回到凡间的感觉。
雪莉和江琴看到两个孩子,都嚷着想要自己生一个。
同行的两位男士,脸色都有不同。
鲍伯立即跪下跟雪莉求婚,还说什么家中已经准备好了婚房,就等着黑美人儿答应了,立即惹笑了众人。
一旁的江琴抱着妹妹蹭到海因里希身边,海因里希向来冷硬的脸也柔和了几分,似乎在语环的眼光下仍有些尴尬,这两人间的奸情气息也很浓郁啊!
语环淡笑不语,询问学校开学的事儿。
江琴立即拿出了开学的通知,课程表,已经帮语环领好的课本,甚至还细心地附上了各科老师的讲课特色以及个性嗜好等等,就像语环初到慕尼黑时,周到而细心。
这让语环格外感动。
江琴笑着说,要感谢的话,她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做她的伴娘,另外还要两个小宝贝做花童。话间,海因里希咳嗽一声,转开了眼,脸上有黯红浮现。
雪莉又说,“环环,没想到真有人越生越美的啊!你现在这模样,要到学校去,非轰动不可。别提薇薇安那婆娘了,那什么校花班花儿向日葵小姐啥啥的,通通都要靠边站!”
语环一愣,苦笑。
抚着脸道,“唉,丑的时候怕吓到人,现在变美了也好苦恼啊!”
立即惹来朋友们的倒喝声,一群人聊得极开心,这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语环送走朋友们,仍不见男人们回家,忍不住就发了条短信问情况。
这时候,屠征从厨房里出来,身上穿着绿色小红花围兜,完全一副女乃公相,一手托着个小胖女圭女圭,叫语环进屋准备吃饭了。
“爸,东侯他们还没回来呢?”
“快了。咱们喝完暖胃汤,差不多就到。”说着,笑着逗着孙儿进了餐厅,低下的眉眼里闪过一抹十足的狡黠笑意,要是不能按时回来吃饭,今晚还有得罚。
果然,当语环喝两口又看三眼大门时,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一群穿着普通衬衣或T恤或短背心,脚蹬皮鞋或阿迪或布鞋的男人们,冲进了屋,砰砰的乱响中一片大呼小叫,但还没维持到十秒钟,就鬼哭狼嚎地冲向了餐厅。
“饿死爷们儿了,哦,红烧肉!”
“不行不行,再不吃口白米饭,哥们儿就变僵尸了。”
“我最爱的鸡蛋汤哪!”
“滚开,那是我的位置!”
“去你的,先到先得,哇,鸡腿,鸡……”
别怪先生们太粗鲁,实在是早上天没亮就出潜伏行动到现在天跟出门是一样黑才到家。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面前的这一张可容二十人的大餐桌上,餐食丰盛得让人咋舌,色香味儿俱全,对于已经饿得前胸帖后背的人来说,那不谛是比世界一级美人儿还要吸引人的。
“去去去,这盘回锅肉是你们嫂子专门做给我吃的,滚一边去啃你的鸡腿。”
卫东侯一把抄过大盘肉,回头笑着坐到了妻儿身旁,俯身一个吻,眉眼迅速变幻简直让人咋舌。
语环却突然盯住了他的白衬衣领口,伸出手,两指一夹,慢慢抽出。
同时,卫东侯回头一瞥,脸色一点点地萎了下去。
“老公,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根比我的寸头还要长且跟咱们厨娘的金色长发完全不同颜色的红发丝,是从哪位美人儿身上得来的?”
顿时,桌上其他男人们全捂着嘴,侧身怯笑。
卫东侯脸色空白三寸。
此时——
左手边的儿子小熙,整张小脸都埋进了大碗里,吸吸直响,那满满一大碗的玉米浓汤,就是成年人喝下也要撑死肚子了,喝完后他咿呀叫着要。
右手边的女儿小月芽,正由屠首长亲自喂食,吃得还算斯文,就是旁边已经放着几个大空碗,让人有点儿变脸。
“老婆,这个……是意外!我真记不……”
“记不得了是吧?那好,这盘回锅肉就等你记起来了再吃也不迟。”
屠征顺手接过了盘子,说,“连自己做的事都不记得了,还好意思吃肉。应该去跪搓衣板!”
若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旁边的怯笑声更起劲儿了。
卫东侯气得脸都绿了,大掌一拍,“谁他X的陷害老子,让老子发现……唔!”
一块大肉塞了嘴儿,一回头,他眉眼一弯就想说“还是老婆好”。
语环冷着脸,“说了不准在孩子们面前说脏话,你这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呀!再说,就去厨房吃。”
“环环……”
餐桌上的笑声、斥骂声、喝令声不断,一片喜乐,妙趣横生。
饭后
卫东侯终于解释清楚了头发的由来,不过是队友蹭上后不小心在回来的路上过到他身上的,结果那个某人当然挨了顿儿修理。
“老公,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没关系,今晚你把孩子送爸那儿去,我就原谅你。”
“啊,你个……”
一场肢体大战后,语环将要上学的事儿说了出来。
“爸说你们明天都还有事办,就让方臣送我和查茶去,江琴雪莉她们都会等着我。”
卫东侯一听,还在荡漾的心神儿立马收了回来。
“不行,爷必须亲自护送老婆大人去上学!”
“东侯……”
“环环,”男人脸色突然一变,颇为严肃,“我在你上大一就认识你了,每次离开都匆匆忙忙,从来没送你上过学,你不想吗?”
语环微愣,笑着扑进了男人怀抱,撒着娇说“好”,小脸红得,满眼桃花。
男人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景:以前那会儿这小妞儿看起来土不拉稀,都有旁人掂着,什么帮忙打水宿舍守候。现在长成超级大美人儿一个,浑身诱人的风韵再加上这么点儿母性亲和力,简直就是男性杀手,哪敢让她一人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