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儿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高贵大方的夫人,她的年纪仿佛比大夫人还有大上不少,整个人显得温和端庄,这位想必就是安盛侯夫人了。浪客中文网敏感的李贞儿却在她看向大夫人时的亲热之中,看到了一丝的嘲讽和不屑。
坐在安盛侯夫人旁边的李婉儿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赶忙站起身迎了过来。今日她的婆婆居然公然找了好几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自己家里,名为赏菊,实则根本就是要相看,找个合适的做那贵妾。
她的心底很是焦急,生怕婆婆一意孤行真的找一个心思不明的东西进门来给自己添堵,如今看到一向足智多谋的母亲亲自来了,她才算是放下了心。
她刚刚要招呼母亲过来详谈,却发现母亲跟自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自己稍安勿躁。她便也只好寒暄了几句,就安排母亲和几个妹妹坐下一同聊天。
李婉儿先是带着一丝讥诮的向自己的母亲和姐妹们介绍了在场的三位小姐。
“这位是大理寺左少卿闵大人家的八小姐,乃是九姨娘所出,这位是工部主事王大人家的独女,至于这一位,就是我们家夫人远方叔父家的孙女,吴家表妹。”
李贞儿一听就发现这来的不是高官家的庶出小姐,就是低级官员家的小姐,还有远方亲戚家的表妹,这分明就是公开的小妾选拔啊。可悲的是,自己居然也成了其中的候选人之一。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宴会,可也没想到这安盛侯夫人会当着大夫人和李婉儿的面,毫不忌讳的选妾。
她正在胡思乱想,却突然感到李顺儿捅了捅自己,她回头一看,就明显感觉到了李顺儿看向另外几位小姐的目光带着几分探寻和敌意。
李顺儿低着头小声说道:“那闵八小姐居然还有脸到这里来?真是不要脸!”
李贞儿奇怪的看着她,目光中都是不解。
李顺儿撇着嘴说道:“京城里谁不知道前阵子她和别人私奔,被家里抓了回来,又足足关了三个月。以为风头过了,就又出来招摇吗?真是不知廉耻。”说完还不由自主的瞪了那个闵八小姐一眼。
私奔?李贞儿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那位闵八小姐一眼,花瓣般的小脸略微有些苍白,身材是格外的娇小玲珑。
真是想不到这样较弱的小人儿怎么会藏着那样无畏的想法,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姐们该不会也是穿来的吧?否则又怎么会在这禁忌森严的古代行这样胆大包天的事呢?
这时,那闵八小姐仿佛是感觉到了李贞儿的目光,居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李贞儿有些窘迫,还是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闵八小姐微微一愣,她大约是很久没有遇到对自己能不存偏见的人了,她回给了李贞儿一个略微有些僵硬的微笑。
几个女人聊来聊去也不过就是说些衣裳、首饰等等的问题,夫人们难免感到无聊,小姐们也同样心不在焉,恐怕都是在惦念着还没有露脸的世子爷吧。
大夫人一直找机会想和李婉儿亲自说一说自己的真实打算,她的性子永远是不放心那些蠢钝的下人的。
她眼珠微微一转,笑着说:“咱们何必要拘着这些年轻姑娘,倒不如让她们自己到处去玩玩。”
安盛侯夫人心头微微一动,她也想看看这些小姐们的真实性子,这样呆愣愣的坐着又能看出什么呢?
她叫来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又悄悄吩咐了两句,就站起身来说:“各位小姐们不妨到处走走,我这园子虽然破败,好歹也有几分野趣可看,你们可千万不要拘束才是。”
之后又对着大夫人母女说道:“你们母女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还是好好叙叙旧,我正好要去换身衣裳。”她的口气里有一些了然和不屑,分明是看出了这母女二人之间肯定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要说。
她的眼里满是成竹在胸的笃定,她认定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媳妇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更何况三年无子的弊病,足以让儿媳妇在自己面前挺不直腰杆了。
众人都知道她所谓换衣裳不过是托辞,可是安盛侯夫人的离去,还是让现场的气氛为之一松。大夫人却是没有半分心思去应酬其他人,只把那三个女儿仍在原地,紧忙拉着大女儿就走了。
大夫人的身影刚刚消失,众人就看见李柔儿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略有些快步的追上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的安盛侯夫人旁边,笑着说道:“上次在姐姐那里得了几张澄心堂纸,知道她是从夫人您这里得的,我倒是有些心不安了。”
安盛侯夫人略微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眼前的少女,石榴红遍地金的褙子,又梳了高髻,插了三只景泰蓝镶红珊瑚的如意金簪,耳朵上坠着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华丽中带着三分端庄。往日里这李家三姑娘来看媳妇的时候都是素雅的装扮,今日这样盛装打扮,倒是有几分惊艳了。
安盛侯夫人心里有几分赞叹,又觉得她说话得体,就满含笑意的回道:“你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就是得了我的东西,也只当是送给女儿了,你又何必这么放在心上?”
李柔儿看侯夫人态度和蔼,心中暗喜,她亲昵的拉过对方的手,娇俏一笑,说道:“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就厚颜再求您一件事吧。”
她略有带着些敬仰的说道:“我听说您手里有二王府本的《淳化阁贴》,可否借我一观呢?”
安盛侯府人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见李柔儿这样一味的亲近,便也起了疑心。这分明是着意打听过自己的喜好了?这样讨好自己却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她也看上了杰儿?可她到底是个侯府的嫡出小姐,怎么会屈尊做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