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国都,平京,皇宫。
储秀宫中,精致的宫灯已经悬了起来。眼见着那元宵佳节就近在眼前,那宫中的工匠们自然是牟足了力气,拿出自己的本事,直把这宫灯做得是花团锦簇,眼花缭乱。
那宫灯多是用红木、檀木、花梨木等贵重木料精制,加上彩绘玻璃丝纱绢的装饰,典雅华贵,种类繁多。有一团和气灯、哈哈二仙灯、三阳开泰灯、四季平安灯、五子夺魁灯、六国凤祥灯、七才子路灯、八仙过海灯、九子登科灯、十面埋伏灯等,真是样样精彩,个个不同。五彩缤纷的灯纱用金色云朵和流苏烘托,显得格外艳丽端庄。
吉日良辰、华灯高悬,倍增欢乐吉庆的气氛。
眼见着这些华丽的宫灯展示在自己的面前,一向喜爱热闹奢华的德妃却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致来。
她本就是当年大顺国出了名的美人儿,正所谓明眸善睐,巧笑嫣然,仪态万分,气质出众。而今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可是因为一向注重保养,又身居高位,养尊处优,身上自然又增添了许多的高贵神秘。
可是如今她那秀美袖长的蛾眉却是紧紧的锁在了一起。无论身边的宫女女官如何的凑趣,都不能让她露出笑容。
本来宫女们是想借着让德妃选择元宵佳节宫灯样式的机会,让她能够纾解心怀,稍露欢颜。谁知居然还是无法让她露出半分笑容。
德妃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那群方才还故意叽叽喳喳讨论哪盏灯更加漂亮的宫女们立刻就噤声,又捧起了那些美丽的宫灯,排成一列鱼贯而出。一瞬间宫室里人就走得干干净净。
她本来就是这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又始终深得皇上的宠爱。尤其是前些年,皇后娘娘薨逝之后,后宫就是她一人独大。这些年来,她虽然没有被正式立为继后,可是却一直都代皇后行使后宫大权,就连太后都对她刮目相看。真可谓是顺风顺水,从未有过什么不得意不满意。
可是,如今一个小小的嫔居然闹得她心神不安。
这位嫔不是别人,正是宫中近日风头最盛的吴氏。
吴嫔虽然虽然如今只是一个没有封号的低等的嫔,却是深深的拢住了皇帝的心。她入宫不过短短的不到三个月,居然就已经一跃几级,成了嫔,已经可以说是皇上登基以来的一件奇事了。
她的容貌极美,偏又没有那些豪门大户出身的嫔妃们的傲气和古板之气,就是肯放段,一味的奉承讨好皇上。众人虽然不屑于她的出身和手段,可也不得不佩服她就是能把皇上哄在自己身边不肯离开。
如今,皇上却是从新年之夜在龙乾宫中独居了一夜之后,就接连十日都宿在了那吴嫔的宫中,再未踏足其他的嫔妃之所。
这下子,连一向沉稳自持的德妃也不免有些心慌了。
这可是自从皇上正式登基之后就也没有过的事情了。难不成如今皇上已经年近五旬,却对那样一个妙龄少女动了真情?
她歪在那张红木所制,雕刻着丹凤朝阳团的矮榻之上,身下铺着一张羊毛织成的雪白毯子,又靠着一个绵软舒适的绣着百子戏的淡紫色迎枕,身旁不远处就燃了一个炭盆。当然那其中是最上等的银屑炭,绝对不会又一丝的烟气。
她一向怕冷,皇上体贴,这整个储秀宫中都是设置了地龙的,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也是温暖如春。
可是饶是如此,德妃也习惯性的要在自己的身边点着一个小炭盆。
虽然这宫室之中金碧辉煌,宫灯高悬,可是她依然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甚至她觉得身下这张自己最喜爱的矮榻也变得坚硬无比,硌得自己身上的骨头生疼!
这时候,她不免就又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启朱唇,说道:“锦绣,难道本宫真的是老了?”
那名叫锦绣的宫女,年纪不过是十七八,看着却是沉稳大方,颇有老成大气之风。她听了娘娘的感慨,赶忙回应道:“娘娘莫要胡说了!如今,旁人见了您,都说您比奴婢还要年轻三分呢!”
“那为什么皇上始终留恋吴嫔那里,丝毫想不起我的存在了呢?”德妃轻轻抚着自己的脸庞,面上都是失落之色。
锦绣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吴嫔分明就是个来路不明的狐狸精,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良家出身!偏偏皇上居然信了她的一番鬼话!”
却原来,这吴氏并非是选秀出身的大家闺秀,甚至不是宫中的女官、宫女,居然是在圣上微服出巡的时候,从几个地痞恶霸手中解救下来的女子!
一番了解之下,居然发现她是从外地投亲到京城里寻找自己的远方伯父的。
皇上被这女人一番梨花带雨的啼哭,又是感恩戴德的崇拜,不由得就昏了头,就领着这吴氏一路寻找起了她的伯父。
谁知,细细打听之下,居然就发现,这吴氏的远方伯父竟然就是安盛侯吴成希!
这真可说是无巧不成书了!
之后也就顺理成章,安盛侯诚惶诚恐的接驾,又和这女子交谈片刻,确定了她的确是自己的远方侄女。而皇上居然还兴致勃勃的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依然假称自己是个普通人。
于是,皇上三天两头的跑到安盛侯府上,和那女子朝夕相处。那女子自然是臣服于皇帝的威严和俊朗之下,倾心不已,最后终于是以身相许。
皇上见米已成炊,一番温存之后,自然就透露了自己是九五之尊的身份。
那吴氏是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期待的看着皇上。
皇上见她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本来想着要金屋藏娇弄在宫外当个消遣的想法就歇了,倒是真的动了要把这女子弄进宫的心思。
那安盛侯乃是个积年的人精,自然是顺水推舟,主动替皇上“分忧”。
他亲自去找了安乐侯赵晋安,只说是家里有个不错的人选想要送进宫里。那赵晋安本就是个纨绔,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见安盛侯小意奉承,又送上了无数的金银和十名娇媚的侍女,当下就一口答应。
安乐侯本就是这德妃的幼弟,年纪相差甚多,自小就娇宠无比,乃是德妃自小看着长大的,几乎有半母之情。他一顿软磨硬泡,德妃自然是无有不答应的。那时候,德妃哪里知道自己一时疏忽答应让这个吴氏进宫当个女官,居然就是引狼入室,给自己带来了无限的烦恼。
“哎,都怪晋安,这事分明就是他被安盛侯那老狐狸算计了!”德妃对于自己弟弟招惹来的麻烦,忍不住再次埋怨。
“这话奴婢知道不该说,可是依我看,这分明是安盛侯伙同那狐狸精算计咱们圣上呢!偏偏圣上就吃她那一套!真是不可思议!”锦绣愤愤不平的说道。
德妃又何尝不知道,这很有可能就是那所谓的伯父和侄女做的一场好戏!就连她这样的深宫女子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那样一位英明睿智、久历风雨的皇帝,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这不过是因为那吴氏入了他的青眼,所以他假作不知罢了。
想到这里,德妃几乎把银牙咬碎。
这就说明,圣上分明是对那贱人动了几分真心。否则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对后宫诸人恶意争宠厌恶异常的皇帝,又怎么会容忍一个谎话精在自己身边?
德妃看了锦绣一眼,那张保养得宜、依旧犹如二八佳人般娇女敕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的恼怒。她问道:“让你安排的事情可妥当了?”
锦绣心中一凛,立刻站直身体说道:“奴婢已经安排人进去了,但是一时还不能到那吴嫔的房内伺候。而且听下人回报,那女人倒是谨慎得很,和皇上单独相处之时,绝对不许任何人在一旁的伺候!”
“难不成两个人吃饭、睡觉,都不用人伺候?难道就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德妃有些动怒。
“这……正是如此!她所有的事情都亲自动手,绝不假手于人。”锦绣有些鄙视的说道。身为一个嫔妃却去干一些端茶送水、更衣月兑鞋的奴婢勾当,真是自甘下流。
德妃漂亮的凤眼微微一眯,又几许寒光溢出。
这贱人果然是个难对付的,居然这般放低身段,干的都是些寻常后宫妃嫔不屑去做的事情,却成功的吸引皇帝的注意。
“嗯,既然如此,本宫就再耐心等待几日,相信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德妃斜睨着锦绣,冷冷说道。
锦绣立刻回道:“娘娘放心,奴婢必然要把这事情弄明白!”
她自然是不敢大意的,她已经是德妃身边第八个锦绣了!前面的那七个都是因为种种原因,让娘娘“失望”了,所以也就适当的消失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是一阵的恐惧。可是却也不敢在面上露出分毫。只能是不动声色的伺候了已经懒洋洋的德妃安置睡下。
如今已经是接近二更天了,想必,皇上又是不会来了。
德妃和后妃们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那位圣上,此刻却是满怀欣喜的沉浸在他的温柔乡之中,就已经忘记了后宫之后还有无数的女人等待着他的驾临。
吴嫔此刻上穿娇红短襦,下着石榴长裙,佩女敕黄披帛,加半臂,上衣短小而裙长曳地,使那本就窈窕的体态显得更加苗条和修长。竟然是一副盛唐打扮。
她的头发分成两股,用丝绦束缚成环形,高耸于头顶,有瞻然望仙之状,正所谓“双环望仙髻”。又簪了一朵上等盛开正艳的魏紫,真是无限风流,飘然欲仙。
景泰帝长孙良,手中拿着一杯瑶池佳酿,眼中全是风流佳人,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眉黛夺得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长孙良丝毫没有因为饮酒而模糊了一时,双目反而更加的明亮,“爱妃娥眉袖长,红裙耀眼,果真是称得上杨贵妃在世了。”
吴氏此刻也是学尽了那杨贵妃的媚态,甚至还伴着宫女的琴音跳着一曲霓裳羽衣曲。虽则这曲子早已经失传,人们不过都是以讹传讹,模拟着当时的盛景而舞罢了。
可是这样的艳景,却是大大的满足了长孙良作为一个帝王的虚荣心。
他自然是明白这吴嫔是耍了小手段才能来到自己身边,其心未必单纯。而且她入宫之后也是刻意逢迎,小意温存,甚至是用了些低三下四的枕席间的手段。
可是他如今身为一国之君,就算这女人有些小心思也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罢了,又何伤大雅?
更何况,自己也的确从她的身上得到了很多其他的后宫妃嫔无法给到自己的满足感。
首先,这吴嫔对待自己并非如同“臣妾”之于“皇上”,反而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丈夫,每日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博自己一笑,甚至不惜放下一个少女的娇羞和妇人的矜持。
她能为自己做的事情,绝对是其他妃嫔无法想象也无法做到的。
再者,这吴嫔心思灵巧,又擅长修饰装扮,每每都能别出心裁的想出一些招数来诱惑自己。就在自己可能会对她失去兴趣的时候,重新吸引自己的目光。
最近这些日子,吴嫔就在和长孙良玩着“四大美人戏帝王”的游戏。
前些日子,她分别尝试了装扮成那沉鱼落雁的西施和王昭君,而今日则轮到了那盛唐时代的绝色美女——杨贵妃!
长孙良轻轻晃着手中的玉盏,盏中的美酒随着晃动,在烛火的照耀之下,折射出几许暧昧的光泽。
他的唇边噙着似笑非笑,眼中也尽是餍足。
有了这样一个美女,却可以享受世间所有美女尽揽于怀的乐趣,岂不是天下男人最大的幸事!
那吴嫔一颦一笑无不是在模仿着杨贵妃的高贵妩媚,竟然真的让长孙良生出了一种恍惚之感,仿佛自己也成了那创立无限功业的唐玄宗。
他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是按捺不住,一把拽住了那披在吴嫔身上披帛,一点一点把那“杨贵妃”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姑娘,这是这个月的账本,卫掌柜让我拿进来给你瞧瞧。”兰草瞅着这时候屋里没人,就赶紧拿出了一本账册。
“嗯,你放在那边吧。”李贞儿手里的那支狼毫始终没有放下,一直在奋笔疾书,不停的写写画画。
外面刚刚下了一场雪,丫鬟婆子们都忙着去收拾院子里的积雪了,这屋子里真的就剩下了李贞儿和兰草两个。
“姑娘,卫掌柜说了,那‘雪地靴’如今卖的极好,宫里的贵人们都特地来定制,简直就是今天冬天最畅销的鞋子了!”兰草听卫枫说这个月的赢利可能已经超过千两,心里忍不住就是一阵雀跃。
李贞儿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停下了手中的笔。
她比之三个月之前,身量居然长高了不少,也显得更加的身姿窈窕。真是眉目如画,气质如兰。那张小脸依旧莹白如玉,可是却是清瘦了不少,也显得更加的娇柔,可是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有精气神,也更加的有自信了。
去年的十一月的时候,她正是度过了自己的十五岁生日,也在老夫人的主持之下完成自己的及笄之礼,如今她已经可以完完全全的称得上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了。
她接过兰草递过来的浸湿了的方巾,擦了擦手,说道:“他还是这样的不稳重,总是过于冒进张扬,却不知道收敛的道理。”之前在聊城的时候,她就曾经听卫夫人说过,这卫枫虽然精明强干,却是有些过于高调,不太谨慎。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她也不得不佩服卫夫人的眼光和决断。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拓事业,最需要的是一个人的干劲和开拓精神。卫枫年轻气盛,又急于证明自己,派他过来果然是最合适的,也让织锦阁在短时间内就站稳了脚跟。
可是,如今织锦阁已经进入正轨,再要这样过分张扬,就有些不妥了,难免会引起同行的敌视和排挤。更何况,她们如今做的是衣饰鞋帽的买卖,现在又没有著作权保护,肯定会遭到其他人的模仿。
这时候不说低调行事,缩小经营范围,尽量保护自己的设计,反而还把手伸到宫中去了,这不是要引着那些皇商和大绣庄的群起而攻之吗?
“咱们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什么要收敛?”兰草从来没有涉足过商业,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玄机。
“嗯,只怕我要休书一封给卫夫人了。你应该有办法吧。”李贞儿状若无意的问道。
“那是自然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了。”兰草拍了拍胸口,一口答应。
李贞儿也不想探究她的手段和办法,虽然知道难免和长孙伟扯上关系,可是如今她的确需要这份有些让人尴尬的帮助。
她想了想又问道:“有……他的消息吗?”那声音端的是轻如蚊蝇了。
兰草自然是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可是却偏要促狭的捉弄李贞儿,就故意扬了声音,有些不解的问道:“我却不知道这个‘他’是哪个‘他’,您老人家就不要考验我了,这倒是把我弄糊涂了。”
李贞儿的脸登时就红了,气得直跺脚,伸了手就要掐兰草的嘴,还说道:“你这死丫头,越来越放肆了,连我都敢笑话!”
兰草赶忙到处躲藏,便躲还便问道:“这些日子,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每次都是说‘他’,难道竟不知道他的名字?总是要为难我费心去想。”
李贞儿追了半天也没有揪住那行动敏捷的兰草,只得气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恨恨的说道:“爱说不说!我还不问了!”说完就背过身去生闷气。
兰草怕她真的恼了,赶忙过来作揖说道:“我的好姑娘,都是我错了。我不该戏弄于你!你的那个‘他’真的还没有消息。”
李贞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其实也不过是想问问,排遣一下内心的郁闷。
虽则长孙伟走了之后就杳无音讯,可是她总是想着,也许还有机会……
她这不过是一种少女的情怀,虽然按照年龄来说,她已经不是少女了。
然而这也是她第一次最最接近恋爱的状态。
她一时也无法自拔了,尤其是知道对方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放弃。
算了,一切都是未知之数,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
李贞儿沉下心思,转了话题,说道:“桌上的那几张设计图,是我最新弄出来的,你抽空去拿给卫枫。都是些披风、帽子之类的,正好在这冬日里用得上。”
“嗯,我这就收好,明天就找人送过去。”兰草这几个月没少干这样的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她不过看了设计图一眼,虽然有些惊艳之色,可也没有大惊小怪。这几个月让她惊讶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些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细细的把设计图的墨迹吹干,又折成了小小的方块,放在一方白色的帕子里包好,这才轻轻的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
李贞儿又招了招手,把兰草叫到床边坐下,轻轻说道:“这是我预备好的五百两银子,你收好。”说完就从锦被下模出了一张薄薄的银票递给了兰草。
“这……”兰草一时就愣住了。
“我寻思着,想让你赎身。不要在当这做奴做婢的勾当。”李贞儿直接说道,“再者也是,我不想你最后走了兰香的老路。”
兰草心中一阵感动。
兰香经历了那件事情,虽然身体最终还是恢复了,可是人已经废了,始终无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其实她并没有收到实质性的侵害,可是,一想到那令人屈辱的经历,她就得了无生趣。几次都想要寻死,要不是因为家人看得严密,只怕就要去了。
李贞儿这是怕她在安平侯府之中,最后也会得了不好的下场。
兰草笑嘻嘻的接过了银票,说道:“多谢姑娘的好意,我正好没有娶……啊,不,是嫁妆钱,就厚颜收下了。只是这赎身的事情,还得缓一缓。如今你孤身一人,三少爷年纪小帮不上忙,姨娘又怀着身孕,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怎么能安心离开!”
“可是现在我和卫枫那边一共开铺子的事,恐怕是瞒不了多久的,到时候难免你就首当其冲,又成了她们的目标。我实在是不想再发生一次兰香的事情了。”李贞儿说出自己的顾虑。
“你忘了?我其实还是有点功夫的,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是在后宅之中存活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你不用多想,我要是想离开,谁也拦不住。同样的,我铁了心在这里陪你,别人也轰不走。”兰草倒是说得一派自然又斩钉截铁。
李贞儿知道这丫头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是个极为倔强之人,下定了注意就很少改变的。
她叹了一口气,心中不能不说是感动的。毕竟在这样一个吃人的鬼地方,能有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她握住了兰草的手,真诚的说道:“你这样对我好,我都记在心底,你放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人,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一定给你寻个如意郎君!”
兰草翻了个白眼道:“得了吧,你自己的终身还没有着落呢!还给我找?我可不敢劳烦你,只怕将来我会成了老姑娘!”说完就掩着嘴,抽出了手,快速的跑了。
李贞儿一愣,刚要骂一句,却又住了嘴,就这样愣了神,心道,若是……还真不如一辈子当个老姑娘!“外祖母,你看我这脚上的靴子可漂亮?”能在这皇宫里堂而皇之的喊太后一声“外祖母”的,自然就是那位极为得宠的聘婷郡主了。
“漂亮,当然漂亮。我们聘婷穿什么都漂亮。”太后看着聘婷脚上那双粉红色的毛茸茸的小靴子,也觉得甚是可爱。
“什么东西,这么好,居然让我们的郡主娘娘这么得意?”清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太后和聘婷都是惊喜的望向了门口,她们都听了出来,这是皇上来了。
果然,长孙良就掀了棉帘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屋内的祖孙二人本来都是笑容满面,可是却在看到长孙良身后那一抹窈窕的身影的时候,同时都沉下了脸色。
“嫔妾给太后请安。给聘婷郡主请安。”这位当然就是这些日子一直和皇上形影不离的吴嫔了。
“起身吧。”太后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聘婷则更是直接“哼”了一声,连理都没有理吴嫔。
看到爱妃这样不受待见,长孙良也是有几分的无奈,可是也不好直接去批评自己的亲娘和外甥女,只能是歉意的看了一眼吴嫔。
吴嫔则是波光流转的同样看了长孙良一眼,眼中流露出的都是隐忍和委屈。
长孙良已经是感受到了她的懂事,随后就是安慰的一笑,然后就去和太后攀谈了。
那位吴嫔虽然低着头,眼睛却是始终落在了聘婷郡主脚上的那双靴子上。那双美目之中居然有一丝的疑惑和了然,就是偏偏没有惊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