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升起,暖暖的光芒普照大地,给宁静的小村庄带来了一抹生机,鸡鸣狗吠,祥和安宁,玉竹手里拎着一篮子刚从山上摘来的果子,神情愉悦的走进其中一间土屋,看着坐在院中,手里拿着一个小碗,喂着在她脚边打转的小鸡仔的灵鸢,笑着将手上的篮子搁到她身边的木桌上,对她说道:“小姐,来尝尝,很新鲜的。”
灵鸢看着以后恢复了往日性情的玉竹,会心一笑,放下手里的碗,然后对她说道:“玉竹,你这么早就去山上,也不怕危险?”
玉竹听到灵鸢关心的话,脸颊却微微有些泛红,她想说不是她一个人去的,有人陪着,可是她却说不出来,只得赶紧拿了几个果子来到旁边的水井边上,放到水舀子里面洗起来,很笨拙的转移话题:“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不过这个回去,是指的回冷家庄。
灵鸢看着玉竹的背影,笑了笑,然后低头覆上自己已经高高凸起的肚子,这离开京城都几个月了?他们在这里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也住了不少时间,这段时间来,自己也想清楚了,也该死面对的时候了:“明日吧!等哥哥他们回来,明日我们就启程。”
玉竹听到灵鸢的话,立刻惊喜的转过身,那喜悦溢于言表,几步走到灵鸢身边,拿出手帕将果子上的水珠擦干净,递给她道:“真的吗小姐?你终于想通了?”
灵鸢接过那不知名的果子咬了一口,‘咔嚓’一声很脆很甜,看着从外面说说笑笑的走进来的瞳菊和彩儿,脸上也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很淡:“是啊!我总不能一直这么逃避下去,事情早点解决,我也早些安心。”
“小姐,你看我们抓到什么了?”彩儿走到院门口,看着坐在院子和玉竹说话的灵鸢,立刻提着手里一条足有两尺长的大鱼,一脸兴奋的跑到灵鸢面前献宝似的将鱼递到她面前说道,见灵鸢只是淡淡的笑看着她没什么反应,有些不满的嘟着嘴说道:“小姐,你就不能给点反应?这可是奴婢花了好长时间才抓到的,呆会儿让玉竹姐姐给小姐炖鱼汤喝,小少爷也会喜欢的。”
灵鸢看着彩儿嘟嘟囔囔的样子,眼里满是笑意,看着那条很大的鱼,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彩儿,说谎可是很不好的,这条鱼真的是你抓的?”
彩儿听到灵鸢的话,原本生动的脸瞬间就跨了下来,脸上还微微有些泛红,然后回头偷偷看了一眼手里提着好几条鱼走进来的陆逊,垂头丧气的对灵鸢说道:“那个,是陆大哥抓的。”
陆逊刚院门,就听到彩儿的声音,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提着鱼站在灵鸢面前,垂头丧气的彩儿,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然后走上前:“小姐,公子飞鸽传书来说,他们傍晚时分就能回来。”说完之后,情不自禁的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垂头丧气的彩儿,那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灵鸢没有错过陆逊看彩儿时的神情,却也没有戳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想到这里,灵鸢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的瞳菊,心里想着什么时候也给这丫头找一个好人家就圆满了,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几分,才回答着陆逊的话:“恩,陆逊,呆会儿收拾下东西吧,等哥哥他们回来,明日我们就启程上路。”
陆逊听到灵鸢的话,微微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低头恭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伸出手将一旁的彩儿拉进了厨房:“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做好。”
彩儿还在沮丧着,突然被拉着走,抬头就看见拉她的是陆逊,脸立刻变得通红,听到他的话,立刻手忙脚乱的将他手里的鱼拿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知,知道了。”
“呵呵!”灵鸢和玉竹他们看着彩儿别扭害羞的样子,都不禁轻笑出声。
玉竹和瞳菊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然后走进厨房:“彩儿,我们来帮你。”
小村庄的早上充满了欢声笑语,而距离小村庄有百里的一个城镇里,鲁倾云和冷云初几人却坐在一家茶馆里,看着放在桌上的那张悬赏令皱紧了眉头。
鲁倾云拿着筷子不满的戳了戳那悬赏令上的赏金:“黄金万两,良田百亩,他倒是出手挺阔绰的。”
冷云初也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悬赏令说道:“确实,不过,既然鸢儿不想被他找到,咱们也该下些功夫了。”
一旁的闫墨尘和华崇亦也是一脸沉思的表情,听到他们的话,闫墨尘开口说道:“行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免得鸢儿担心,至于这件事情,相信凭我们的能力,将鸢儿藏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闫墨尘说完之后,率先站起身走出了茶馆,他们几人要不是因为各自有事要交代处理,也绝不会离开灵鸢身边,不过,要是不离开的,就不会知道这么重大的消息了,这样也好方便他们提早做准备。
鲁倾云和冷云初他们听到闫墨尘的话,也跟着走出了茶馆,冷云初还不忘把那张悬赏令叠好揣进怀里。
傍晚时分,四人风尘仆仆的回到小村庄,来到灵鸢他们借住的小土屋,刚进门就看见一只被搁置了几个月的马车被套了起来,屋里传出阵阵鱼汤的香味,几人对望了一眼,立刻翻身下马,走进了院子。
“鸢儿,我们回来了。”虽然知道他们的到来灵鸢他们早就知道了,但是鲁倾云还是精神十足的对着屋里的人喊着,然后看了一眼停在院子里的马车,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大步走进屋子,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一顿丰盛饭菜,二话不说就坐到了笑看着他的灵鸢身边:“饿死我了,那我不客气了。”说完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蘑菇扔进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灵鸢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在鲁倾云后面走进来的冷云初,华崇亦和闫墨尘三人说道:“回来就好,先洗手吃点东西吧!”
冷云初嫌弃的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鲁倾云,然后看着灵鸢的时候,神情变得温柔,看了一眼她已经很大的肚子,然后说道:“恩,鸢儿是决定好了吗?”
灵鸢看了一眼外面的马车,笑着说道:“是啊!逃避了这么几个月也够了,快坐下吃饭吧!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华大哥,闫大哥,你们也别站着了。”这几个月的相处,闫墨尘和灵鸢他们亲近了不少,原本灵鸢对闫墨尘的称呼还是王爷,后来在闫墨尘几次的坚持下,也改成了闫大哥。
鲁倾云听到灵鸢的话,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着她,还没开口就听到灵鸢回答了他开口想问的话。
灵鸢看着鲁倾云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说道:“我们先去冷家庄见,然后再去鲁家堡。”
鲁倾云听到灵鸢这么说,也就安心了,继续拿起筷子吃着,没有再说什么了?这么几个月和冷云初的争执,早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初衷,他们现在是习惯性的斗嘴,已经不关乎灵鸢要先去那里的问题,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现在灵鸢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冷云初倒是没说什么,转身坐到灵鸢另外一边的凳子上,也默默的吃起了饭,心里却在纠结,韩凌发悬赏令的事情,要不要告诉鸢儿?
闫墨尘和华崇亦也跟着坐了下来,席间几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鲁倾云放下筷子,看着灵鸢说道:“对了,鸢儿,韩凌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听到鲁倾云的话,灵鸢吃饭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就在冷云初三人恨不得用眼神凌迟了多话的鲁倾云时,灵鸢才淡淡的开口:“嗯!”不过却只有一个单音。
看到灵鸢一副没事人般的样子,冷云初几人有点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碗里的饭菜也有点变得索然无味,一顿饭就在这诡异的沉默气氛中度过。
夜晚,凉风吹拂着大地,站在院中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的灵鸢抬手搓了搓手臂,刚放下手,一件厚厚的披风就落在了她的肩头,回头一看是自家哥哥,于是想着说道:“谢谢哥哥!”
冷云初伸手整理了一下披风,然后温柔的看着她说道:“你我兄妹二人还需要如此客气吗?”说完之后,冷云初的眉头轻轻拧起,看了一眼灵鸢还是说道:“鸢儿,你真的不打算回去?”这个回去自然指的是京城。
灵鸢抬头看着那轮明月,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飘渺的说道:“回去又能如何?他现在是皇帝,很多事情由不得他,我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
冷云初听到她的话,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伸手搂过她的肩膀,轻拍了几下表示安慰,然后也看着天上的明月说道:“若是爹娘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灵鸢听到冷云初的话,眼里闪过一抹期待,还有一丝淡淡的愧疚,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自家哥哥的肩膀上,静宜的夜晚总给人一种神秘而危险的感觉,而此刻,这个小院中却流淌着淡淡的温馨。
皇宫之中,韩凌处理完所有的奏折已经深夜,放下手里的毛笔,疲惫的靠进身后的龙椅,抬手揉着胀痛的脑袋,喃喃低语着:“鸢儿,你究竟在哪?”这悬赏令都发布了几个月了,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仅如此,就连那几个男人也都销声匿迹了,难道他们在一起吗?这样的想法,让韩凌的心绪更加烦躁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鸢儿为何要离开?
一旁的懿德看着韩凌那疲惫的神情,很是心疼,老皇帝驾崩之后,他就看着新帝每天不停的忙碌着,休息的时间很少很少,就算静下来,也都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那眼里的思念他看的比谁都清楚,想到傅小姐离开之前的事情,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下吧!身体若是熬坏了,就算找到傅小姐,您也不能陪在她身边。”
韩凌听到懿德的话,眼神微微一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懿德,你说,鸢儿为何要离开?难道朕不能给她幸福吗?”说这话的时候,韩凌的神情很是受伤也很是迷茫,他不明白,为何灵鸢会突然离开。
“这……”懿德没想到,韩凌会在他面前以这副神情,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的内疚更加扩大了几分,犹豫了半响,才跪在他面前说道:“老奴该死,有一件事一直都瞒着陛下,请陛下降罪。”
韩凌听到懿德的话,放下当做眼睛的手,眼神凌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懿德:“什么事?”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懿德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在先皇病逝之前,太后娘娘曾经传傅小姐进宫过。”
韩凌听到懿德的话,神情一僵,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母后还真是不遗余力啊,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他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掌控他的人生,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韩凌冷冷的对着懿德说道:“下去吧!”
懿德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韩凌那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恭敬的应了一声:“是!”转身退出了御书房,看着外面的点点星光,无奈的叹息。
翌日!
下朝之后,韩凌便朝着幽兰殿走去,神色很是不好,今天早朝的时候,那几个老匹夫又在催自己赶紧成亲,册立皇后一事,说是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幽兰殿的宫女太监见韩凌一脸怒气的样子,立刻战战兢兢的跪下行礼:“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凌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的走进如今也是太后的洛雪幽的寝宫,看着坐在上位喝茶的洛雪幽,眼神微微一暗,收起脸上的怒气,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洛雪幽见已经多日不见的儿子突然出现,有一丝的惊喜,看着他行礼,赶紧说道:“皇上快起来,都是自家人,这客套就免了,皇上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
韩凌站起身,走到另一边坐下,对着正要上茶的宛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等他们离开之后,韩凌才一脸沉静的看着洛雪幽说道:“母后不必费心了,朕这一生,非鸢儿不娶。”
洛雪幽听到韩凌的话,脸色一变,却还是维持着身为太后的端庄,看着儿子坚定的神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你是一国之君,不可感情用事,她究竟有什么好?一个贱婢所出的庶女,现在还被傅家扫地出门的下贱女子,究竟哪一点能让你对她如此痴迷?”
韩凌听到母后贬低灵鸢的话,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冰冷,双眼之中一点感情都没有,他现在是彻底的对这个母后失望了,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她说道:“母后,身为一国太后,请注意您的用词,鸢儿的母亲不是贱婢,她也不是下贱之人,她是朕心爱之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只会是朕唯一的女人,这焰霆国唯一的皇后。”说完之后,不等洛雪幽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又停下脚步说道:“鸢儿在离开的时候,已经身怀六甲,母后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不然此生您恐怕都不会有机会抱孙子。”说完之后不再停留,走出寝宫之后,冷冷的对着下面的人说道:“太后身体抱恙,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无故打扰,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幽兰殿一步。”说完扬长而去。
洛雪幽一脸震惊的坐在榻上,脑子里还回响着韩凌那句‘鸢儿离开之时,已经身怀六甲’,想到自己派去杀她的人,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身子也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嘴里喃喃自语说:“不会的,一定是皇上骗哀家的,不会这么巧的。”
宛纱听到韩凌下的命令,脸色一变,赶紧的走进内殿,就看见自家娘娘一脸苍白,浑身颤抖的样子,心下一惊,赶忙上前扶着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担心的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洛雪幽听到宛纱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来,泪水情不自禁的滑落,一把抓住宛纱的手腕,看着她说道:“宛纱,你说哀家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宛纱看着一向沉着冷静,端庄雍容的太后此时犹如一个迷茫的孩童般,心里微微一酸,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她说娘娘您真的错了?还是说娘娘您没错?
洛雪幽看着宛纱眼里的挣扎,突然放开了她的手,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或许真的是哀家错了,才会让皇上现在如此的恨哀家,宛纱,吩咐下去,哀家身体抱恙,从此常伴青灯古佛,皇上的事情一概由他做主,哀家不管了。”说完之后,洛雪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那一脸的疲倦和悲凉,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一旁的福堂,跪下来看着慈祥的菩萨,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请您保佑哀家的孙儿平安无事。”
宛纱看着离开的洛雪幽,那落寞的身影让她有些心疼,但是却说不出什么来,只得下去吩咐下人,说太后从此不见任何人。
转眼新年已到,全国上下都处在一片欢声笑语,和热闹的新春气氛之中,灵鸢一行从那个小村庄出发,到冷家庄的时候,刚好是除夕,下了马车,看着面前那再熟悉不过的建筑,灵鸢心里一酸,眼泪就那么毫无预警的流了下来。
冷云初翻身下马,回头就看见灵鸢看着冷家庄的大门流泪,一阵心疼,走上前对还站在马车上的灵鸢说道:“鸢儿,进去吧!”
灵鸢听到冷云初的声音,默默的点了点头,伸手扶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犹豫了,她害怕看见爹娘那陌生的眼神。
而这次鲁倾云几人并没有随灵鸢一起来到冷家庄,而是在进入冷家庄的范围之后,各自告辞回了自己的家,他们若是想帮灵鸢隐藏行踪,就必须得各自准备好,日后才能安心的陪在她身边,守护她。
冷云初看着站在门前,就是不跨入那道门槛内的灵鸢,很是心疼的搂过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着她:“放心吧!没事的,哥哥在回来之前,就已经修书告诉爹娘了,想必这时候他们正等着我们。”冷云初其实在灵鸢决定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写信将来龙去脉禀报给了双亲,好像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灵鸢听到哥哥的话,震惊的抬头看着他,见他坚定的点了点头,才犹豫的抬脚跨进那道门槛。
跟在灵鸢身后的玉竹和林木,在看到灵鸢快进冷家庄大门的时候,都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玉竹很是怀念的看着那高大的门楣,眼里闪动着泪光,我终于回来了。
站在玉竹旁边的林木看着玉竹的样子,默默的上前拉过她的手,走了进去。
灵鸢刚刚走没几步,就看见对面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跑来的身影,顿时便僵在了原地,眼泪再一次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双手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直到那人跑到自己面前。
冷夫人在接到下人禀报,说冷云初和灵鸢回来了的时候,就已经按捺不住了,急急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有些憔悴的仪容,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才急忙的跑了出来,走到那个陌生却有熟悉的女子面前,看着她眼里的泪水,抬手想触模一下她,却又缩了回来,她怕,怕这一切都是幻影,就算面前这个女子换了面容,她还是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愣愣的看着她,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灵鸢看着面前明显比以往憔悴了许多的娘亲,在看着后面急急赶来,步履有些慌乱的父亲,眼泪的泪水越流越多,张嘴想唤他们,声音却像是卡在喉咙里般,怎么都唤不出来。
玉竹和瞳菊他们看着灵鸢他们的样子,都默默的擦拭着眼泪。
首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冷崖,看着面前哭成了泪人的爱妻,上前将她搂进怀里,眼神复杂的看着站在面前的灵鸢,然后说道:“好了,都别在这站着了,进去再说。”说完搂着爱妻转身,低声的安慰着她说道:“好了,夫人别哭了,这不是回来了吗?有什么话,呆会儿慢慢说。”
冷云初看到相携朝着正厅走去的父母,然后伸手搂过灵鸢僵硬的身子,温柔的对她说道:“鸢儿,没事的,走吧!”
灵鸢机械式的点了点头,看着明显比起以前老了许多的父母,眼泪没有停下,任由着冷云初搂着走进了正厅,看着坐在主位上,双眼灼灼的看着她走进来的二老,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的推开冷云初的手,然后慢慢的走到他们面前跪下,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不孝女给爹爹娘亲请安!”
冷崖原本还算冷硬的神情,在看到挺着大肚子跪在他们面前的灵鸢时,变得温柔无比,在灵鸢跪下的一瞬间,就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灵鸢听到这句话,惊讶的抬头泪眼蒙蒙的看着面前慈祥的父亲,眼泪流的更加凶猛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心里预想了千万遍见面时的情景,竟然会是如此的平淡,没有质疑,没有逼问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只是这么平淡,却又让人暖入骨髓的一句话。
冷崖回头看看一眼,想上前,却又害怕的爱妻,无奈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他能这么平静的接受面前这个有着一副陌生容貌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儿,也是通过冷云初写回来的信,在看完信之后,他想了很久,他知道儿子不会说谎,就在刚才他看见灵鸢的第一眼时,最后的一点疑惑也消散了,这个就是他们的女儿,不管再怎么变,她的本质,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灵鸢看着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母亲,犹豫着走上前一步,小心的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半跪在她面前,泪中带笑的看着她,轻声的唤道:“娘,女儿回来了!”
冷夫人听到灵鸢这声‘娘’,一切的隐忍都被打破,伸手搂过女儿,哭着说道:“我的女儿,我的湘儿,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冷夫人那悲伤又欣慰的哭声,在场的人都偷偷的擦拭起了眼泪,但是又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灵鸢被紧紧的抱着,这久违了的温暖怀抱,让她也跟着哭了起来,抬手紧紧的抱着母亲颤抖的身子,一遍一遍的唤着她:“娘,娘,娘……”
冷崖看着这幕母女相认的感人场面,纵使再怎么冷静自持,在看到妻女如此哭泣,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看着灵鸢凸起的肚子,才想起来灵鸢现在身怀六甲,赶紧的上前对着自己爱妻说道:“好了夫人,湘儿回来就好了,先让她下去休息,她现在这身子,可不适合情绪激动。”
冷夫人听到丈夫的话,才猛然想起灵鸢现在的情况,赶紧的放开抱着灵鸢的手,急急的将她拉起来,看着她凸起的肚子,小心翼翼的覆上,感觉到手掌下的动静,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相公,孙儿他刚才踢我了。”
灵鸢看着笑了的母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抬手覆上母亲的手,她刚才也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宝宝踢了她一脚,眼里不禁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光芒,或许宝贝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也在为见到外公外婆高兴吧!
冷崖宠溺的看着爱妻那闪闪发亮,还带着眼泪的双眼,无奈的上前将她搂进怀里,温柔的说道:“孙儿是在不满你惹他娘亲哭泣,小心他以后出来不喜欢你这个外婆。”
冷云初见气氛已经不再悲伤,也顺着父亲的话说道:“是啊!娘,你就别再哭了,你一哭鸢儿也会跟着哭,小外甥肯定会不高兴的,以后出生之后,肯定不会喜欢您的。”
冷夫人一听到丈夫和儿子的话,迫不及待的擦干脸上的泪水,挂起一抹笑容,然后很是认真的看着灵鸢的肚子,有些孩子气的对着灵鸢的肚子说道:“小孙儿,外婆不哭了,也不惹你娘亲哭了,你出来后,千万不要讨厌外婆啊!”
冷崖和冷云初还有灵鸢看着恢复了往日活力的冷夫人,相视一笑,原本该是凝重的气氛,就这么变得轻松起来。
冷夫人想到儿子对灵鸢的称呼,于是也跟着唤了称呼:“鸢儿,来坐下,让娘亲好好的看看你,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可看着灵鸢的肚子,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她可不想这个还没见面的小孙儿讨厌自己。
灵鸢眼里是满满的感动和笑意,抬头抚上自己的肚子,看着冷夫人说道:“娘,女儿不苦,倒是女儿的不孝,让您们担心了。”
冷崖看着又要哭了的妻女,赶紧上前插话:“好了好了,鸢儿回来就好,以后咱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了。”这两个女人都是他最爱的人,看着她们谁流泪,他都心疼。
冷夫人听到丈夫的话,频频点头赞同的说道:“对对对,相公说的对,以后咱们一家人就能高高兴兴的一起生活了,对了,鸢儿,孙儿的爹……”最后的话,冷夫人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看见了女儿眼里一闪而过的忧伤。
冷云初听到母亲的话,赶紧上前打断:“娘,不管鸢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都是我们冷家的骨血,以后他就是冷家的孙儿,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冷崖听到儿子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伸手搂过爱妻说道:“初儿说的对,鸢儿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她依然是冷家庄的二小姐,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冷家的血脉,任何人也质疑不了,好了,鸢儿你先回房换身衣裳,呆会儿出来吃饭。”
灵鸢听到父亲和哥哥的话,心里很感动,对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是!”说完之后,转身熟门熟路的走进后院,朝着自己以前所住的屋子走去。
玉竹和瞳菊她们见灵鸢离开,匆匆的朝着冷崖他们行了一个礼,拿着包袱跟了上去。
冷夫人等灵鸢离开之后,才转身将脸埋在丈夫的怀里,低低的抽泣起来,不过这次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高兴。
冷崖也没有劝她,只是心疼的拍拂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他知道,这个时候让她好好的哭一场,后面就没事了。
等怀里的人儿不再哭泣,只剩下不时的抽泣声时,冷崖才开口看着一旁的儿子问道:“初儿,鸢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当今皇上的?”那份悬赏令,作为冷家庄的庄主,他又岂会不知道,更何况上面还是指名道姓的说着是什么人,现在看着灵鸢的样子一联想,也能知道其中的关联。
冷云初听到父亲的话,见母亲也抬起脸看着他,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是,不过鸢儿似乎没有想嫁给皇上的打算,所以才会让我们带着她离开,这次回来恐怕也不会待很久,爹娘,孩儿想带鸢儿去旱漠的牧场,哪里人迹罕至,想必皇上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哪里,也能让鸢儿好好的想清楚。”
冷夫人听到儿子的话,柳眉一皱,略有些不满的开口说道:“这皇帝是不是做了什么让鸢儿伤心的事情,才会让鸢儿如此避着他?”冷夫人已经错了一次,这一次,说什么她都决不再轻易的将女儿交给别人,虽然看到那份悬赏令的时候,她确实震撼不小,但是这也不能成为她将女儿再次送入另一个怀抱的理由。
“这个孩儿也不是很清楚,鸢儿也不肯说。”冷云初摇了摇头,他其实也一直没有弄明白,要说鸢儿是在意她的身份,可她堂堂冷家庄的二小姐,难道还配不上他韩凌吗?
冷崖也皱了下眉,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初儿,傅家庄的事情解决好了吗?”说道这个的时候,冷崖眼里闪过一道冷厉的光芒,那个老匹夫,竟然敢对他的宝贝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可原谅。
冷崖怀里的冷夫人在听到丈夫的话时,脸上的神情也立刻变了,眼里是杀气:“初儿,你老实告诉娘亲,鸢儿在傅家庄都是怎么过的。”
冷云初看着父母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爹,娘,鸢儿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任何的关系,咱们也就被去计较了。”他何尝不想给那些人一点教训,只可惜鸢儿已经说了,从此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他也不想再去和他们扯上关系。
冷夫人愤恨的咬着牙:“就这么放过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冷崖轻轻的拍了拍爱妻的背,示意她不要这么激动,然后才看着儿子说道:“除了这些,鸢儿还说了什么?”
冷云初想了想,才又说道:“鸢儿说,不取他们的性命,就算是报答了他们生下她这副身体的报答,对了,娘,还有一件事。”
冷夫人听到儿子的话,神情缓和了不少,在听到冷云初后面的那句话时,又紧张了起来:“还有什么事?”
冷云初看着娘亲紧张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模了模鼻子,然后才说道:“娘,你被这么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鸢儿这副身体的生母已经找到了,过些时候,鸢儿就要去见她,不管怎么说,那个人也是十月怀胎身下鸢儿这副身体的人。”
听到冷云初的话,冷夫人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道:“这是因为的,不过,那位夫人现在是什么人?”女儿多一个人来疼自然是好,但她可不想对方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人,到时候要是对鸢儿做出点什么事情,那她可绝不会承认她是鸢儿的母亲。
冷云初一看就知道自己娘亲在想什么,于是说道:“娘你放心吧!那位夫人现在也是身份显赫,是鲁家堡的主母,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愧疚将鸢儿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而且那位夫人还不知道鸢儿还活着,一直都在自责着。”这些事情,自然是鲁倾云告诉他的,要问鲁倾云为什么会告诉他,那就要归功于两人那一次醉酒了。
冷崖听完儿子的话,脸上也露出一抹惊讶,鲁家堡的财力和势力比起冷家庄来,可是毫不逊色,可以说是不分上下:“初儿,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是这样的……”冷云初听到父亲的疑问,于是将鲁倾云和灵鸢的事情和盘托出,时间也在他低沉的叙述声中悄然溜走,转眼就到了除夕夜。
冷家庄原本低迷的气氛,在灵鸢他们回来之后,变得热闹非凡,再加上冷家庄和城镇还有一点的距离,于是便毫无顾忌的张灯结彩,准备了无比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围在桌上吃着年夜饭,有说有笑的好不温馨。
而另外一边的鲁家堡虽然也是一派热闹,但是比起冷家庄的其乐融融来,好像多了几分凝重,此时的鲁家堡大厅上,鲁家堡的家主和夫人还有一双儿子都坐在上面,鲁家堡的家主身形微胖,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商人,眼里不时闪过的精明光芒,让人不敢轻怠。
而坐在他身边的鲁夫人,也就是灵鸢的娘亲——苏槿妤,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是那张和灵鸢有着七分像的面容却保养的很好,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若说她和灵鸢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她身上经过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和华贵,那种成熟女人的神韵让人移不开眼,而此时她脸上却挂着一幅不敢相信的神色,原本好好的年夜饭,因为看到自家哥哥的鲁倾璃,情不自禁的月兑口而出的那句:“哥哥,灵鸢姐姐呢?”
‘灵鸢’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苏槿妤紧紧锁在心里十几年的心事,发现父亲母亲不是很好的脸色,鲁倾璃才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吐了吐舌头,乖乖的不再说话。
鲁通看着爱妻脸上的悲伤黑愧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神一凛,看着坐在旁边的鲁倾云问道:“云儿,你知道什么?还不快一一道来。”
鲁倾云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才慢慢的说道:“娘,鸢儿还活着。”
苏槿妤听到儿子的话,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双眼挂着泪水,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说道:“真,真的吗?还活着,还活着,那,那她现在在哪?”
鲁通看着妻子激动的样子,走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安慰着说道:“夫人别急,听云儿说完。”
鲁倾云看着恩爱的父母,眼里闪过一道羡慕的光芒,他此生恐怕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鸢儿的心在谁的身上,他们几个人都一清二楚,只是自欺欺人的不肯去承认,只希望能陪伴在她身边,哪怕是多一秒钟,他们也就满足了,听到父亲的话,鲁倾云才说道:“娘,你别着急,这其中的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鸢儿现在去了冷家庄,过些时候,就会来看您的。”
苏槿妤听到鲁倾云的话,脸上溢满了激动和欣喜,没有去想为什么灵鸢会去冷家庄,而不是直接来这里,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身对着他们说道:“老爷,我去准备房间,等鸢儿来了,就有地方住了。”说完也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转身带着丫鬟急匆匆的走进内院收拾房间去了,就好像灵鸢马上就要住一样。
苏槿妤没注意到,不代表鲁通也没注意到,等爱妻离开之后,鲁通转身坐回主位,看着儿子问道:“云儿,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一并说来吧,免得日后你娘亲知道,更伤心。”
鲁倾云听到父亲的话,犹豫一下才说道:“其实,现在的鸢儿已经不是娘亲的女儿,而是借鸢儿身体还魂的冷家庄二小姐冷云湘。”
鲁通听到儿子的话,心里还是一惊,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对爱妻的心疼,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子,郑重其事的对他们说道:“璃儿,云儿,你们要记住,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你们娘亲知道,不然,为父怕她……”
鲁倾云和妹妹对望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就算父亲不说,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别看鲁倾璃平时调皮捣蛋的,心思可细着呢!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让自己娘亲伤心的。
这边的事情也告了一段落,转眼已经过完了春节,灵鸢和冷云初他们一起来到了鲁家堡,毫无悬念的和苏槿妤母女相认,灵鸢又同时多了一个爹娘,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不过确是几家忧愁,几家欢喜,转眼已经是阳春三月,两个月前,灵鸢便随着冷云初来到冷家位于旱漠的牧场,在这里过起了养胎,等着生产的日子。
这日风和日丽,牧场上不时的传来几声鞭子破空的声音,和马匹低吼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坐在牧场边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牧场和不停在上面奔跑的马儿的灵鸢,一脸温柔的抚模着凸起的肚子,大夫说这几日小家伙就会出来了,灵鸢是即期待,又忐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像自己还是像他。
玉竹和瞳菊,还有彩儿现在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灵鸢身边,就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回生,这几天这三个丫头比起灵鸢这个正主来,还要紧张。
刚刚处理完事情的冷云初和刚来到牧场的鲁倾云并肩有说有笑的朝着灵鸢走来,自从灵鸢和苏槿妤相认之后,这两人的关系好的简直让人怀疑,他们还是之前那两个一说话就掐架的人吗?来到灵鸢身边,还不等他们说完,就听到灵鸢一身闷哼,脸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两人顿时表情一变,冷云初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把将灵鸢抱起来,就朝着屋子跑去,还不忘对着一旁的玉竹他们吩咐道:“玉竹去请产婆,瞳菊你们去请大夫。”
灵鸢原本还好好的,突然下月复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忍不住‘唔’的闷哼了一声,感觉到腿间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了下来,心里暗呼糟糕,看来是要生了,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抱了起来,定睛一看是自家哥哥,也就没有说话,脸色有些苍白的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下月复一阵一阵的抽痛,额上也冒出了冷汗,宝贝,我们终于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