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姨娘失望又着急的看了一眼纪姨娘。
纪姨娘却面不改色,捧着茶抿了一口,抬头望着纯歌笑道:“我们两个瞧见平姨娘在和十二姑娘小声说话,隐约还听见国公两个字。”似乎是怕纯歌不知道平姨娘是谁,纪姨娘还叹气道:“说起来,自打二姑女乃女乃嫁到国公府生了个女儿就没了后,平姨娘也很少出屋子了。”
说话时候,纪姨娘的眼神瞬也不瞬停在纯歌脸上。
纯歌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端起旁边的茶,低头喝着,内里早已是翻起了惊天骇浪。
二姑女乃女乃,就是嫁到国公府做贵妾,生下一个女儿后,带着肚里儿子难产而亡的陈纯元。
刚来时候,翡翠还回来说,陈纯元死后,平姨娘就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吃斋念佛,连大老爷都很少见。
无缘无故,平姨娘在灶神祭日子里去找陈纯瑶说话,纪姨娘和万姨娘还拿这件事开头。
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纯歌飞快抬头,眨眨眼,很错愕的看着纪姨娘。
纪姨娘和万姨娘都不禁暗暗叫苦。这位十三姑娘,还真是……
万姨娘忙接话道:“说起来,那日咱们是眼睁睁看着十二姑娘跟平姨娘说完话就朝角门那边拐。”
“对啊,平姨娘这些年不出屋子,难得却和十二姑娘投缘。还一路送过去,折回来时候碰见我们,就跟我们说了一句话。”
纯歌就喔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抬手正了正发髻。
纪姨娘看在眼里,心头暗跳。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纪姨娘和万姨娘等着纯歌,纯歌困惑又淡然的望着对面两人。
翡翠和琥珀屏气凝神,站在一边,一见到两位姨娘茶盅里热气减了,就去倒了换热的上来。
一直换到第六盅茶。
万姨娘憋不住道:“十三姑娘,平姨娘告诉咱们,您是个聪明又心善的人。”
纯歌没想到是这句话。
方才听纪姨娘话中意思,灶神祭那天,想不通的事情,都能串起来了。
陈纯瑶性子高傲,不善与人交际,就算出手大方,那些下人有什么事,也不会真的就帮着她。自己一直疑惑,陈纯瑶是上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大太太会带陈家姑娘去见太夫人,还要见国公爷。
是有人故意陷害,还是听岔了话。
那日回来,还听说陈纯荔恰好闹肚子,原本还以为是陈纯荔也打听到什么,因和陈纯瑶一直不睦,才暗中下了手,没想到,竟是平姨娘。
平姨娘这么做,若要寻由头,固然是想坏大太太的事,报复大太太当年将自己女儿嫁去做了贵妾。或是当年陈纯元的死另有隐秘。
可平姨娘又和纪姨娘万姨娘夸赞自己。
聪明心善……
这是什么意思?
纪姨娘好不容易从纯歌脸上寻出了蛛丝马迹,立时打铁趁热道:“十三姑娘,您是有大福气的人,我们两个今日来,就是想求您一件事,一句准话。”
纯歌在陈家这么多年,最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情,都不能轻易松口答应。
虽看着纪姨娘和万姨娘小心翼翼的样子,纯歌依旧戒备的笑道:“我寄居在大伯父家里,也不知道能帮两位姨娘做些什么。”
没有直接拒绝就好!
纪姨娘和万姨娘听出意思来,欢喜对视了一眼。
万姨娘就迫不及待道:“十三姑娘,您出阁之后,常叫五姑女乃女乃和六姑女乃女乃去陪您说话吧。”口吻中,满是恳求,还紧张的看着纯歌,生怕纯歌拒绝的样子。
纯歌愕然,这算是什么请求。
万姨娘却已经掏出帕子在抹泪,纪姨娘伸出手去拍拍万姨娘,眉梢眼角都藏着涩意。
“不怕十三姑娘笑话,这家里头,都说五姑女乃女乃疯癫了,其实五姑女乃女乃好端端在庄子上住着,只是人早前受了惊吓,常常说些胡话而已,太太当年也是……”提到太太两个字时候,纪姨娘忽然咬紧了牙,腰线都绷直了,再没往下说。
纯歌看在眼中,叹在心头。
万姨娘连忙晃了晃身子,畏缩的看着纯歌,怯怯道:“十三姑娘,五姑女乃女乃真的好着呢,她就是嫁出去后身子骨不好,五姑爷性子又暴躁。老爷做主接了她回来养病,太太又怕病气过给了大爷和小哥儿,才让送她去庄子上。您要是不嫌弃,日后常常叫她去说说话,定能陪着您解闷的。”
说罢,看见旁边一脸阴郁的纪姨娘,忙又补充道:“还有六姑女乃女乃,区家近日就要上京开绣庄,六姑爷到时候只怕忙的丢不开手,你们几个自家姐妹,好好聚聚,各自也能快活些。”
纪姨娘没出声,连着灌了好几口茶,脸上一派愤愤之色。
纯歌看着两人,已经完全明白了她们的用意。
都是在为子女打算。
平姨娘或许意图不明,纪姨娘和万姨娘意思却很简单清楚。
暂别提没疯却被说成疯了的五姑娘陈纯莨,单是六姑娘陈纯清,以前被区家欺负成那样,除了因是庶女,大太太又不肯出头外,只怕也有做了国公夫人的陈纯芳从不肯搭手的原因。
纪姨娘和万姨娘不知道从哪儿收来消息,认为自己一定能嫁去国公府,就匆匆过来示好。
不管这样做能不能见效,总是一番慈母心。
身为妾室,如纪姨娘得宠,在大太太被关在屋子里时候,也依旧要晨昏定省去请安伺候,不管心里如何想,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