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论起道理来您是长辈,做什么事情自是没有我这个晚辈置喙的余地。不过女人一旦出了门,受了委屈,就指望着相公,儿子和娘家了。我那外甥还在十妹妹的肚子里,也给她做不了主,十妹夫……”陈纯荔就拉长语调,看了一眼赵老夫人,板着脸道:“真是不说也罢!既然这样,还不只能靠娘家人了。我们姐妹几个,都是嫁到京城来的,大伯父和大哥她们是斯文人,就只能讲讲道理。我是小女子,今天可就要豁出去了。早早就说好的事情,拖到如今,要是您再不给我个说法,也别怪我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撒野了。”
赵老夫人也是出身书香大族,和人讲道理,绕着说话,深谙其中精髓。可若要想是陈纯荔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又要顾及脸面,又要想着亲戚情分,又是觉得赵家先理亏,只气的脸色铁青,看着面前滔滔不绝说话的陈纯荔,一句话都回不出来。
陈纯荔就在心里冷笑。
就知道赵家一家人都是纸糊的老虎,面皮上光亮。像这种人,最是好对付!
也难怪国公爷选来选去选中了自己,自己倒是陈家的人,几代祖宗都是读书的。不过自己已经嫁到了兰家,兰家数回去五代可都是武夫出身。
别人看不起武将,自己可是清楚的很。
历来这样的人才是最有实权的。面子算什么,手上有了权,再大的官夫人也得上来拍马屁。只要这件事办好了,相公也不会嫌弃自己丢脸,还能让三婶婶他们那边都来领自己的情,又不用做那般阴私的事情,真是怎么算怎么合算。
想到这儿,陈纯荔就接着道:“老夫人,您也不用光看着我不说话。今儿我既然来了,是一定要等着事情解决。”
赵老夫人实在不知道如何应付陈纯荔这样的人,忍了半天,就叹气道“兰夫人,你也不用在这儿上火。咱们赵家说话算话,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熵儿媳妇。你且再等几天。”
就叫旁边站着的几个儿媳妇上去拉着陈纯荔坐下,还沉着脸道:“老大家的,这是你儿媳妇的亲姐姐呢,还不上去好好招待着。”
赵大夫人听着一张脸憋得紫红,望着旁边几个偷笑的妯娌,恨不能将赵熵立时找回来狠狠打一顿。
面上还不得不忍着过去亲自给陈纯荔端茶,“兰夫人,你歇歇气,用茶。”
陈纯荔就蹭的一声站起来,惶恐道:“这是怎么说的。大夫人,您是纯贞的婆婆呢,哪有您给我这个晚辈端茶的道理。”
既然知道我们这儿的都是长辈,你还这么闹!
赵大夫人心里憋气,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有几分古怪。
陈纯荔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瞥了头去跟赵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我家里还有一摊子事情,您就给给个准话把。说起来,天桥胡同也不是多远的地方。若是赵家一时半会没有得用的丫鬟婆子过去传人,我身边的人您也尽可以用。”
赵老夫人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赵家连个传话的丫鬟婆子都没有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赵家没落了,还是说赵家迟早要走到那一步。
心里有怒气,赵老夫人也顾不得面上好看,就冷冷道:“兰夫人也注意些体统吧。说不得今儿的事情传到兰大人耳朵里,他也不自在呢。”
用我相公要挟我!
我陈纯荔做事情,要是没有十分的把握,也不会做的。当初好端端国公夫人的位子被人抢过去了。扭过头来,我都还打算着跟陈纯歌那丫头做好姐妹。你一个赵家的老夫人跟我有什么干系!
陈纯荔就面带寒霜的站起来,看着赵老夫人冷笑了两声道:“看样子您是定然要护着十姑爷了。也罢,我出门时候,我婆婆和相公还嘱咐我,既然是亲姐妹,就要互相照拂。就算是咱们兰家住不下,还有大伯父那儿。大伯父容不下了,我就不信十二妹妹,十三妹妹能看着十妹妹饿死!”
说着就扭身去叫身边跟着来的丫鬟出去叫小厮套车,“赶紧让他们把马车准备舒坦了。等我过去接了十妹妹,咱们就家去。”
小丫鬟就伶俐的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陈纯荔就带着其余的人朝陈纯贞那边走。
见陈纯荔一副真要去带人的架势,一屋子人都慌了神。
真要是把人带走了,只怕赵家上上下下也不用见人了。
本来若是哪个孙媳妇的娘家敢上门这样闹,赵家顶多就是一纸休书,可偏偏这中间先是赵家理亏,在众人面前有了承诺又没做到。赵熵还天天往天桥胡同跑。现下再要写休书,定然也是赵家被贻笑大方。
何况还有朝政的牵涉在里头。
赵老夫人先是气的一口气梗在那里,好半晌反应过来,才恨恨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拦住,真要咱们赵家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是不是。”
赵大夫人几个反应过来,就带着丫鬟婆子追出去拦人。
赵老夫人也拄着拐杖被丫鬟扶着走在后面。
陈纯荔本就不是想要真的把陈纯贞带回去,人带回去容易,要送回来,可就难了。
陈家的姑娘,绝不可能改嫁!何况还有了孩子,怎能随意挪动。
可要逼得赵家松口,就必须装的真一些,否则就是前功尽弃,就还得用三太太那个馊主意,担着今后莫大的干系。
想到这些,陈纯荔也没有刻意慢了步子。一直到都快出了院子的时候,后面赵大夫人才带个几个婆子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一把抓住了陈纯荔。
“兰夫人,兰夫人,纯贞那孩子,是咱们赵家的儿媳,怎能说接走就接走,你放心,我这个婆婆定然是不会让她受委屈。”
陈纯荔就毫不客气的甩开赵大夫人的手,讽刺道:“不让她受委屈,敢情现在她一个有身子的人,躺在床上瘦的一把骨头痒都是自找的。十妹夫身上也没有一官半职的,他自己的正妻弄成这副样子,倒不知道他是到哪个地方心疼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