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容长公主就沉着脸不说话。
太夫人生怕拒绝的狠了,惹和容长公主不高兴。但姑母这个称呼,除了皇上和先皇的几个女儿,是无人敢这样称呼的。就是皇后,也要恭恭敬敬称一声老祖宗。
太夫人想了想,就赔笑道:“你也随别人称呼一声老祖宗吧。”
长公主却不高兴,摆摆手道:“一个个都叫我老祖宗,我到底是有多老,我说叫姑母,就叫姑母。若是有别人说道你,你就告诉他们是我的意思。横竖我去给皇上交待,哪有那么多规矩!”
话已经说到了这一个地步,纯歌和太夫人都不好拒绝了,纯歌只好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姑母。
和容长公主就喜滋滋的应了一声,还得意道:“我明天就去告诉皇上,我帮着我那位皇兄收了个好义女!”
又从手腕上褪了一串碧玺珠子下来给纯歌,“这是姑姑给的见面礼,好好拿着,今后常来陪我说说话。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上长公主府找我去,我自会给你做主。在这京城里,我要护着的人,还没人敢欺负!”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却投向了一边的康乐郡主。
纯歌察觉到,对和容长公主这番意思就有些了然。
原来是害怕康乐郡主对李家心生怨恨,惹出其他的是非来。所以借着自己来敲打敲打。
纯歌会心一笑,对和容长公主的厚爱也没有那么忐忑,心安理得的受了。
和容长公主喜欢大方爽朗的姑娘,见着纯歌这样,就更加欢喜,只叫纯歌赶紧带了新认下的表弟去吃水晶饺子,又跟宝儿说这回可以喊姐姐了。只不过今后看到李三哥就要喊表姐夫。
宝儿有些不明白,纯歌去却已经满面羞红的把宝儿带出去。
屋子里康乐郡主就望着纯歌的背影笑的有些复杂。
宝儿实在是个乖巧的孩子,等带到厨房,就一直在旁边乖乖的等着,也不说话,也不催促,只是时不时去望一眼纯歌。
纯歌觉得心里温暖,用和了蜜糖的面粉给捏了几个动物形状的糕点蒸好了给他吃。
宝儿看了半天,才吃下去,就吃不下后面新做好的水晶饺子了。
纯歌想着外头横竖有五夫人打点,索性没有再出去,叫人去把文哥儿和武哥儿都叫过来陪着宝儿玩。
文哥儿听到宝儿是和容长公主幼子的时候,脸上神色就有些晦暗不明。
纯歌在一边看见,只能幽幽叹息一声。
文哥儿实在是个聪明孩子,可惜是庶出!
庶出的女儿家聪明出色了不要紧,毕竟嫁的越好,给娘家带来的助力也更好,不过是嫁妆多陪送一些。只要不招惹嫡母,都会有熬出头的一天。
可庶出的儿子,又是长子……
一旦太过优秀,就会威胁到嫡子的地位,就算是威胁不了,也会让家中出现隔阂。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也难怪李建安有时候躺在床上还直叹气,一会儿又说文哥儿是可造之材,一会儿又嫌弃太过聪明了些。
长辈们心里反复,让文哥儿这个孩子也变得阴沉沉的,一点没有孩子应该有的活泼好动。
加上现在隐隐有早熟迹象的武哥儿……
想着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纯歌就越觉得冒姨娘还是生个女儿好。
一个端琅,还不知道前途在哪儿,再来个幼弟,将来三老爷没了,被陈端崕教养,真不知道会教成什么样子!
纯歌想事情,文哥儿就哄着宝儿说话。
武哥儿在旁边看见一个劲的撇嘴,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宝儿吃完一个兔子点心,又看了一眼武哥儿,再看看文哥儿,就小声道:“我娘说了,我是小女圭女圭,别人叫我侯爷会让我折了福气,你叫我宝儿吧。”
文哥儿怔了怔,就去看纯歌。
纯歌微微笑着点头。
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
民间百姓害怕孩子夭折,就喜欢给孩子取贱名,好压着福气。
贵族皇家的孩子自然不能有那么粗俗的名字,就取小名,也不让丫鬟婆子叫世子爵位这些,一律称呼小名。
武哥儿和文哥儿,家里的大丫鬟,有脸面的妈妈,都是和家里长辈一样直接叫的。
文哥儿看见纯歌点头,就改了称呼,揉揉宝儿的乌发,喊了一声宝儿。
宝儿就笑眯眯的冲着纯歌笑,一双眼睛像是宝石一样灿烂。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武哥儿在旁边看见,冷冷哼了一声。
文哥儿身子一僵,却朝着纯歌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纯歌看见,就仿佛看到了昔日在家里的端琅,心里酸涩难言。
自己的确是不喜欢薛姨娘,甚至也不喜欢文哥儿。
薛姨娘心机太深,文哥儿这个孩子又太有成算,自己总是担心防不胜防,刻意远离。
不过文哥儿这个孩子,即便是想的太多了些,也是被现实逼迫的不得不如此。
生母是家生子,他又是长子,还被李建安这个父亲看重。
以陈纯芳的性子肯定是多加防范,不会轻易让文哥儿接触到那些世家子弟,和他们来往,平添助力的。
想来今天能够出来见客人,对文哥儿来说,也算是机会难得了。
纯歌就冲着文哥儿鼓励的笑了笑,掏出帕子一边给宝儿擦嘴,一边道:“宝儿这孩子,活泼好动,我一个人真是看不住他。天色已不早了,眼看着长公主就要回府,你们两个既然过来,就跟我一道送宝儿去长公主身边,也顺道给公主殿下请安。”
文哥儿眼中立时闪过一抹狂喜。
武哥儿却愤恨的盯着纯歌。
纯歌只当做没有看见,拉着宝儿的手就走。
自己不过是想着文哥儿马上要考恩科。这样的考试,虽说是监察严明,但谁都知道,若是没有人在中间保驾护航,就算是考一辈子,也不能考上。
文哥儿是庶子,李建安是不能为他多费心力的。
只能看文哥儿自己了,要是今天能让长公主喜欢,在中间哪怕是说一句话,也会大有不同。
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少……
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纯歌就一直没有回头。
文哥儿呆了呆,看见纯歌拉着宝儿已经走远了,就疾步跟在后头,武哥儿跺了跺脚,还是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