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轩心想,前几rì在三清山见到他时,他的随从也叫他少主,他定是大有来头的人,江湖险恶,别人家的事还是少问的好,免得惹祸上身。这时庭轩跟着走入院中发现,这里甚是yīn森可怖,天sè已经转黑,可是院中总感觉有些暗光闪烁,耳边好像听到一丝丝的极其飘渺的声音扰乱自己的心神,心里不住地打鼓。庭轩跟他们二人走过院子穿过一处厅堂,又走房进了一扇门。突然眼前一亮,好大的一个火堆!熊熊火焰,火堆的四周都坐满了人,足足有一百多,其中离火焰较近的几十名,都穿着白sè的衣服,都是青年的男子,靠近外边的,也是以青年男子居多,其中也有少数的妇女老人。再看火堆的旁边贮立着一座白玉的神像,在火的映衬下,红彤彤的甚是耀眼,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脚踩着莲台,右手持着一个八卦镜,只听四周的人嘴里不知叨念着什么,仔细一听好像是佛经“大智舍利佛。能随佛转法轮。佛法之大将。怜愍众生故白佛言。世尊如前后经中说。弥勒当下作佛。…”庭轩以前也读过一些佛经知道这是《佛说弥勒下生成佛经》。
赵天岳领着庭轩在人群圈的外围边上找了一处空地团坐下,赵天岳双手合什,对庭轩低声道:“小兄弟跟着我一起读,只要诚心向无生老母祷告,她就会赐给你食物。”庭轩半信半疑的依样照做,这篇佛经自己以前也读过几遍,自然跟读的顺畅。
过了一会儿佛经颂毕,只见靠近神像的人群中,站起一人,也是一身白衣,年约三十四五,气度儒雅,长声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白阳时期是由弥勒佛统治的后的阶段,明暗各复本位,明归大明,暗归极暗,现在是中际阶段,明暗斗争。后际明暗各复本位,是未来。我白莲信徒,可以在弥勒佛庇佑下,在大劫之年化险为夷进入云城,免遭劫难。待彻底摧毁旧制度,破坏旧秩序即可建立新的千年福的境界,那时人们就可以过安居乐业的好rì子。”四下教徒纷纷称好。
这时庭轩已经明白这是白莲教集会的地方,心想全家遭此灭门的惨事,与白莲教必定有一些关系,白莲教可能真的是造反的组织,真不知道身旁这位赵兄又是什么人。
忽一人大声道:“开斋。”于是一众教徒整齐排了一列长队,走到东边的一列桌前,等待发放斋饭。庭轩排在队伍的后面,长长的一列队伍整齐有序,有几位年岁大腿脚不利落的,几个穿白衣的教徒搀扶着。等了半个多时辰轮到庭轩了,给庭轩盛了一碗稀粥和两个馒头。赵天岳走了过来,道:“沈兄弟,快吃吧,我已经吃过晚饭了,我给你多领了两个馒头,给你。”顺手递给庭轩。庭轩犹豫了一下,随手接过馒头,心想:“周大哥还没有吃,我得给他留着。”庭轩饿了一天,吃完了一个馒头和一碗粥,把剩下的三个馒头放入了怀中,对赵天岳道:“谢谢你,赵兄,今天不仅救了我,还让我添饱了肚子。我家中还有一位兄长,这三个馒头我要留给他吃。”赵天岳嘉许地点了点头,道:“如果吃饭没着落,每晚你都可以带着兄长一起来,颂经拜佛,就可以领到吃的。”庭轩面有难sè的道:“赵兄,小弟初到此地没几天,刚才带着我七转八转的,这时已经天黑,不识回家的路了,不知道观音庙如何走?”赵天岳答道:“观音庙离此地倒不远,出了大门往北走穿过一个小树林就到了,这样吧我送你回去吧?”庭轩忙道:“不麻烦赵兄了,小弟能找的到,天sè不早,小弟告辞了。”
别过了赵天岳,庭轩沿着他所指点的路径,果真看到了一片树林,在孙府到现在心里始终感觉不知是何原因,脑袋里昏沉沉地,刚才在沈府总感觉有一丝奇怪的声音,让自己心旌荡漾,不一会穿过了树林,这时心里平静了许多,没走多远果真看见了“观音庙”,心想两地倒是挺近。
庭轩刚进庙就见周烈大步走了过来,急道:“庭轩你这是去哪了,天都这么晚了,我在庙外找了你三圈,可把我急死了,你小小年纪真怕出了什么事?”庭轩拿来出了馒头递给周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周烈边吃边道:“这么说白莲教的人好像也不是什么邪恶之徒,只要拜佛念经,就分给食物吃,我们就天天去,把肚子填饱了是最重要的。”吃完了馒头,他俩就在铺着柴草的地上安歇,这几rì庭轩在睡梦中经常恶梦缠身,总是梦到爹娘和祖父,惊醒后脸上满是泪痕。周烈虽然受了伤,连rì的奔波劳累,睡觉倒是香甜。
此后的几rì,庭轩他俩白天上午乞食,晚上就到孙府颂经拜佛,却一直没见到赵天岳。庭轩心里感到他们每rì颂读的《佛说弥勒下生成佛经》,好像心里着了魔,每rì到了天黑去念经的渴望就特别强烈。他询问周大哥,周烈也是昏昏沉沉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一晚,他俩吃完斋饭,回到庙中,庭轩心中烦闷,与周烈说要到外面走走。周烈道:“庭轩,天黑要小心。”庭轩道:“快到中秋了,那么大的月亮,不会有事的,我也不远走,就在附近转转。”
庭轩忍着心中的烦闷,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时常经过的树林,慢慢地向林中走去,柳树荫荫,月sè下景置倒很清雅。林中间的空地上正好有一块青石。庭轩走过坐下,随手将怀中的玉箫取出,想到了一曲《碧涧流泉》吹奏起来。自从家中突遭变故,母亲留给他的玉箫,一直都收藏在怀中,从没有吹奏过,想起母亲时,就模模它,心里能舒服点。
《碧涧流泉》相传是宋代朱紫阳所作,本为古琴曲,经庭轩用玉箫吹奏起来,真如山林幽涧,一派碧绿,流泉泠泠。随着音律的层层深入,庭轩整个人仿佛都身临其境,已经达到了人曲合一的境界。一曲完毕,jīng神为之一振,多rì来头脑昏沉的感觉一扫而光。
庭轩抬起头,忽然看见月光下的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正是多rì未见的赵天岳。庭轩站起身来。这时赵天岳道:“原来是沈兄弟在吹奏箫曲,真是太妙了!我正在前面不远处练功,确不想听到如此美妙的音律,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不知不觉就随着箫声来到了这里,不想原来是沈兄弟。”
庭轩道:“赵兄过誉了,雕虫小技,哪及得上赵兄的武艺绝伦。”
赵天岳兴道:“说到练武功!听完你的箫声,神清气爽,真有点跃跃yù试的感觉,沈兄弟可否再为我吹奏一曲助兴。”
庭轩道:“好!献丑了,这一曲《清风明月》是我恩师的呕心之作,随即吹奏起来,此曲意境与《碧涧流泉》有所不同,曲风虽不及《碧涧流泉》悦耳、动听,但讲究的是心境,使人感悟到天地间自然万物奥妙无穷。
这时赵天岳抽出腰间的短刀,随着箫的音律,舞动起来。刀法讲究“砍、撩、刺、截、拦、崩、斩、抹、带、缠、裹。”唯以身法为要,远跳近超,眼快手捷。别看赵天岳年纪不大,每一招使出来,都勇猛快捷,刚劲有力,势如猛虎,忽然向空中高高跃起,快如闪电在空中连斩八刀,刀劲气势逼人。随后刀势转慢,妙招层出不穷,挥洒自如,庭轩这辈子第一次见有如此jīng妙的刀法,以前看到周大哥凌厉的《齐眉棍法》,就以为是多么无敌的武艺了呢,如若与此等刀法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再见赵天岳手舞单刀,所出三招,招招神鬼莫测,每一招似乎都超越了人体的极限,身法或平移或飞跃真能杀敌于无形,真是匪所思。堪堪二十五招舞完收功,过了一会儿箫声亦止。
赵天岳走到庭轩身旁,刚舞完如此凌厉的刀法,却不见他脸上有一点汗珠,只是脸sè比先前红润了许多。庭轩奇道:“赵兄真是体人过人,这么凌厉的刀法舞完,却不见脸上有一丝汗珠。”赵天岳还刀入鞘,兴道:“今天多亏了沈兄弟的箫音,让我领到了这‘罗天九玄刀法’的第二十五式,前段时间,总是因为内力不到火候,未能融会贯通,今晚借着你的箫音,终于炼成此招了,太高兴了!”庭轩道:“原来赵兄所使的刀法名叫‘罗天九玄刀法’,定是道家高深的玄功,刚才赵兄说内力不到火候,这内力是什么力呀?”赵天岳道:“沈兄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这确实是道家的玄功刀法,你一定读不少书吧?我最敬佩有学问的人,我自幼家贫没读过什么书,自从拜了师父后,师父教我习武读书,说起来师父对我真是恩重如山。噢!你刚才问我内力是什么力,但凡修习上乘武功的人,都要习练内功,体内才能形成内力,只要内力高强,就能练成许多厉害的外门武功,沈兄弟也懂武功吗?”庭轩道:“说来淅愧,去年和周大哥学习了一套‘罗汉拳法’,总是不得要领。”赵天岳道:“罗汉拳我也曾习练过,你演练一遍,我看一看到底如何。”赵天岳是位耿直之人,不拘小节。
庭轩道:“好,赵兄,那就请你多提点。”随即演练了一遍“罗汉拳法”,一不小心怀中掉了个物件,二人都没在意。赵天岳看完道:“沈兄弟,你招式领悟的还可以,只是力气不足,你所习练的是少林的‘小罗汉拳’,这套拳法在江湖上广为流传,你虽现在年纪小,力量弱,你我看,以你的身形,即使你长大些,也不适合练这种刚猛的外家拳法。”庭轩叹道:“赵兄所言极是,这也是小弟的困惑。”
赵庭轩话锋一转,高兴道:“瞧你说话文绉绉的,什么‘赵兄、小弟’的,你我多次相遇甚是有缘,连名字都只差一个字,如果你不嫌弃我没读过什么书,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庭轩喜道:“小弟也感到你我也是甚是投缘,我正是求之不得呢?”
赵天岳哈哈一笑,拉起庭轩的手,道:“闲话少说,咱们这就撮土为香,对天启誓,结拜成异姓兄弟。”
他俩动手准备完毕,二人跪拜起誓,赵天岳道:“我今年十三岁,兄弟呢?”庭轩道:“我今年九年。”赵天岳又道:“那我就不客气,我是大哥你是二弟了。”他俩学着大人似的说了一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虽不能同年同月同rì生,但愿同年同月同rì死的誓言。”二人站起,这时庭轩单膝跪地道:“大哥请受小弟一拜。”赵天岳赶忙扶起,二人脸上都充满了喜悦。
这时庭轩又道:“大哥实不相瞒,小弟姓沈名庭轩表字庭轩,只因家里遭jiān人陷害,家破人亡,从此不敢再用以前的名字了,逃难流落到此地,又多次承大哥相助。”赵天岳愤道:“这世道,好人没好报,不知道哪个狗贼把你害成这样。”庭轩原原本本的把这一个月以来的经历说了一遍。
赵天岳怒道:“又是严氏父子这对jiān贼,大哥我一定帮你报仇,二弟你也要练好武功,嗨!这‘小罗汉拳’不适合你练,只有练了高深的武功才能对付位高权重的严氏父子。我倒是有个办法。”庭轩喜道:“什么办法。”赵天岳道:“我去求师父让他也收你为徒,到那时我们既是同门又是把兄弟,岂不是两全其美。”庭轩突然跪倒在地道:“谢谢大哥能一了我报血海深仇的大愿。”赵天岳赶忙将庭轩拉起,道:“你我是兄弟,以后不许再跪我。”
话音刚落,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看不出少主小小年纪,竟然学人家大人结拜兄弟。”沈天岳道:“原来是孙护法。”只见一位白衣装扮的青年人远远地走来,正是那天白莲颂经会上讲话的人,快走到们跟前随手拣到庭轩掉在地上的物件,原来是武崇文让他交给孙达明的书信。那书生看了一眼信封,脸sè突变,随即拆开书信阅读了一遍。
随后走到庭轩跟前拱手道:“原来公子是青霞先生的后人,在下孙达明,我对令祖沈老先生是仰慕已久,先生为人正直,执政清廉,惠爱于民,沈家遭此大难,可惜!可悲!皆因昏君、jiān臣当道,百姓苦矣!当今之势需要一位大英雄登高一呼,摧毁这吃人的世道,为世人谋长乐之福。噢!对了,不知沈公子现在落脚何处?”庭轩赶忙也拱手,刚要说话。这时,赵天岳抢道:“我二弟现在正居无定所,落脚在‘观音庙’,我也在正在想此事,正好,请孙护法给安排个住处吧?”孙达明道:“少主之令,也正是我义弟武崇文所托,属下一定好好安排,对了,信上说还有一位沈府的护院。”庭轩又拱手道:“您就是孙大官人,多谢了,我这就马上去叫周大哥。”孙达明道:“沈公子不用客气,既是我家少主的结拜兄弟,又是在下义弟所托之人,当义不容辞,其实我是被沈公子的箫声吸引过来的,想不到公子小小年纪,音律上竟有如此般的造诣,世所罕见,佩服!”赵天岳又抢道:“那还用说,连我这不懂音律的人都有听出了其中的玄机,孙护法是教中除了师父外我最佩服的人,你们二位都是有学问的人,应该多亲近亲近。”孙达明微笑道:“少主过誉了,我怎么敢与教主相提并论。”
天sè已晚,他们三人到庙中找到了周烈,就跟着孙达明来到了孙府,这回他们从后门进入,门内也有白衣教徒把守,在孙府内走了有一会儿,庭轩感觉孙府后院很大,简直有两个沈府大,房舍林立,确实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孙达明安排几名教徒,整理出一套房间,让庭轩二人住下了。
这一晚,庭轩虽然睡在舒服的床上,但也是久久不能入睡,回想这一个月来的经历,心里早已不堪重负。他毕竟还是个九岁大的孩童,但始终提醒自己,为了报仇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周大哥是自己身边唯一可称得上亲人的人了。今天又结交了一位异姓大哥,也是这段时间,能感到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