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邻护卫,我们回西荒吧!”。熊倩抚模着自己垂在胸间的白发,轻声道。
“是小姐!”。南邻护卫似乎从来都不懂得拒绝,当即皆点了点头,便将熊倩围在中间,快步往西方而去。
熊倩不禁缓缓的回过头四下里看了看,淡淡一笑,便消失在了从林深处。
某处无人的巷子里,一面坚硬的墙壁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便见吴痕雨与冰情两人,自虚无的空间之中飞身而出。
吴痕雨一落地,便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整个身体狠狠的贴在墙上,似乎他不想再用一分力气来站着,其眼中也全是悲伤之色,仿佛对整个世界都绝望了。“你怎么了?”。冰情大惊不已,以为是他在空间穿梭之中受了伤,忙走过来,便要替他检查。却听吴痕雨冷声一笑道:“我没什么事,只是觉得心里有点难过,我休息一会就好,你不要管我。”。
听罢,冰情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看着此刻的吴痕雨,她仿佛能看见十万年前,水晶凰母与血麒麟决战前,那一刻的忧伤。她的心里也不禁有些难受起来。作为冰之祖,整个自然法则都是她一手创立的,天下之事没有她不懂的,可是唯独人间的爱,是她经历数百万年的沧桑,始终都参悟不了的东西,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永远都突破不了神境,达到主境。或许正如当年水晶凰母所说的那样,想要真正的领悟爱,必先经历爱。
忽见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吴痕雨的眼中滑落,冰情赶忙伸手想将它握进掌心里。只听“啪”一声轻响,眼泪落入手心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一阵锥心刺骨般的疼痛异常清晰的传入身体的每个角落,在这一刹那间她竟然可以感受到寒冷,那种冰凉刺骨的寒意。身为冰之祖,她便是最寒冷的存在,却在此时竟被普普通通的一滴泪所打败,她不禁有些诧异的看着吴痕雨,心里也顿时萌生出了太多太多的疑问。
“他为什么会哭呢?奇怪,他不是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吗?不可能啊!”。冰情心中正奇时,忽听吴痕雨道:“冰情,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哭?”。听罢冰情赶忙点了点头,随即追问道:“你是在哭什么?”。
吴痕雨突兀的苦涩一笑道:“熊倩一定很伤心,怪我把她忘记了!”。听罢,冰情顿时大惊不已,失声道:“你你没有忘记熊倩?”。吴痕雨淡淡一笑道:“你和熊倩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她是九阴之体,重生后便将我全部忘记了。痴成恨对我的影响只有一时,我并没有忘记她。或许这就是我和她的命吧,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始终都没有走到一起。她可以为我放弃一切,可是我不能,我有我的包袱,我没办法辜负玉儿,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我们注定有缘无份。如今上天将关于我的记忆从她的世界里删除了,我又何必再强行走进她的世界呢,所以我假装将她忘记,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和她大吵一架,好让我和她的故事,有始有终,我也能离开的更有尊严。她能忘记我,这应该就是上天给我们最大的祝福,让我们最后的结局不至于太过悲伤。”。
听罢冰情不禁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解道:“哎,就是搞不懂你们人间的情情爱爱,真是莫名其妙。”。言罢,冰情继续道:“吴痕雨收起你的多愁善感,你因为熊倩的事情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现在应该已经过午时了,你应该赶回刑场救人!”。
吴痕雨抬头看了看天,随即道:“好,我们现在就走!”。言罢,他不禁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忧伤尽数压下,见此冰情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一摇身便进戒指之中去了。“吴痕雨,我现在还不能与外人交手,救人的事情你自己把握,万事小心。”。冰情的声音突然从戒指了传了出来。听罢吴痕雨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言罢,只见他双腿两边一开,纵身便跳出了小巷,转眼间已然不见了方向。
此时面对金甲兵的重重包围,楚云芝不禁皱紧了眉头。刀剑无眼,对方又是人多势众,想凭十几人对付千军万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另外自己一旦出手就意味着镇边将军府与当朝皇储势不两立,若是圣人继位,只怕整个将军府都会身陷囹圄。
“左夫人,既然来了,便没有退路,这帮孩子都是我北元的栋梁,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只有你我共同出手才能让陛下意识的事态的严重,逼他亲临到此,我们方才有机会证明自己的一片赤胆忠心。”。见楚云芝眉头紧锁,马天龙不禁出言提醒道。
听罢楚云芝当即微微一笑道:“多谢马督军提醒,是小妹顾虑太多,险些乱了方寸!”。言罢,便听她对着身后道:“对方人多势众,你们放手大杀,务必要撑到陛下亲临!”。言罢,所有人顿时齐声道:“是!”。
楚云芝与马天龙两人当即腾身而起,直向圣人而来。见此圣人冷声一笑道:“楚云芝,马天龙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谋反?来人给我将他们乱枪刺死!”。“是!”。无数金甲兵厉声欢呼,当即直冲而去。
马天龙提刀一砍便有两人倒下,楚云芝跃起一步,手中之剑,一摆,便见四人重伤在地。未有多言,楚云芝腾身一起,迅速逼近圣人。不料却被数百金甲兵围在中央,拼死抵挡。见此,马天龙大惊不已,急来相救,却也被数十人围住,不得月兑身。
念楠与项元两人并肩而行,所过之处皆是遍地横尸。“念楠,趁现在大半兵力都去抵抗楚阿姨和马督军,我们从旁杀出也不是难事,不如就趁此机会我们兄弟各自逃生,他日有缘必有相见之期。”。“项元,不行,这样岂不是害了他们?楚阿姨和马督军待我兄弟恩重如山,我们怎能薄情寡义,恩将仇报呢?”。念楠果断拒绝道。听罢项元突然冷笑道:“你忘记我们的身份了吗?我们都是俘虏,我们本就是乱臣贼子了,等陛下亲临到此,我们肯定会罪加一等。楚阿姨和马督军他们位高权重,陛下不会责难他们的,上官天云乃是上官家族未来的族长,身份显贵,陛下更加不会为难他,楚心权乃是楚阿姨的心肝宝贝,顶多关进牢里和玉公她们一样,几天后便被放出。可我们不一样,不仅是平民百姓还是他国的俘虏,到时候陛下肯定会把所有的罪责通通推给我们,若是这样死,你觉得值吗?”。
听罢念楠问道:“你真是这么觉得吗?”。项元自嘲一笑道:“我不就是这样被压上刑台的吗?”。念楠随目光顿时一紧便道:“好,我们杀出去!”。言罢,他当即直冲而去,一剑劈开三人,打出一条道,项元随即紧跟而来。却是谁都没有发现,在那一刻,念楠的眼泪流了出来。
“啊!”。念楠一声大叫,不知是伤心还是气愤,一双明目竟成鲜红之色。下一刻只见他腾身而上,一股强烈杀气,顿时吹起一阵令人窒息的血腥之风。“三步杀!”。随着念楠的一声大叫,他的速度霎时间提到令人难以看清的地步。
一重重的剑影,就在他的周身编制出一道细密的剑网,每走一步便有数十人倒地不起,个个面目全非,他们似乎是在“剑毯”里滚过了一般,全身上下无一处没有留下剑痕。
站在他的身侧,项元顿时震惊了,这样的剑招,哪怕是一招半式自己也躲不过。总以为除吴痕雨外,自己是他们中最强的一个,却是没有想到,此刻他竟然没有信心可以接住念楠的一招半式。
念楠的眼神变得格外的坚定,三步杀一旦使出,便没有回头的可能,想要在数千人的包围之中突围而出,谈何容易?正如项元所说的那样,唯有趁此时大半的兵力都去阻挠楚云芝和马天龙两人,他们方才有机会逃出升天。项元想走,兄弟一场自己又怎能不成全?唯有用三步杀,在其他士卒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去,助项元走,然后自己便把所有的事情承担下来,到时候即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是一生无悔,虽然他的心里还有一丝遗憾,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还没有资格对那件事说遗憾,所以便不算遗憾了。
念楠这般神乎其技的剑法,所有人都看见了,皆是惊叹不已。悍不畏死的金甲兵从四面围上,数十根银枪一齐刺出,却是所有人都震惊了。那数十根银枪竟然齐齐折断,圈子里的近百名金甲兵皆齐齐倒地。脖子上,胸口处,月复部,都留下了鲜艳的红色,他们就好像是在同一时间,遇到了同一个人,被同一个人却用不同的招式在同一时间杀死。完全不可能!!圈子里站的只有念楠还有已经被惊的早已失去战斗力的项元两人而已。如何变出近百人来?这种神乎其技的速度,当真有追电逐光之能。
此时念楠全身几乎都是血,每走一步,地上便会留下鲜红的脚印,和数百具冰冷的身体,他仿佛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魔鬼,凶神恶煞,嗜血夺魂。三步还未走完,已是到处横尸,惨不忍睹。
圣人张大了嘴巴,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数千人马,竟是在念楠短短的两步之间只剩半数。“鬼妖怪他是妖怪”。围在念楠周身的士卒,握着长枪,面色苍白的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快速后退,谁也不敢再上一步。
“让开!”。念楠一声大叫,当即便有一半士卒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争先恐后。
见此,项元当即运起真力,冰剑立时而出,随即便听他道:“念楠,机不可失,快走!”。言罢,便见他踏着冰剑,御剑而走,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糟糕,项元怎么走了?”。楚云芝大惊不已,便在此时,忽见数百支银枪,直刺而来。楚云芝一时走神,要抵挡已然来不及,赶忙就地滚开,险险躲过。“啊!”。楚云芝刚刚站起,却见一支银枪突然从身侧而来,事出突然,待其想躲时,已被一枪刺中右臂,不禁一声痛叫,鲜血淋漓,手中之剑也随即被打落在地。未有停歇,又见数十支银枪齐齐向她周身刺来,此时楚云芝被一枪刺中肩膀,早便没了抵抗之力,再面对接踵而至的银枪,已然避无可避,只能闭起了双眼。
“娘!”
“楚阿姨!”。
“左夫人”。
所有人皆一声大叫,楚心权一双秀眉顿成银白之色,情急之下只见她腾身一起,一股极寒旋起无边气浪,直将身侧数十名士卒冻成冰雕。
可惜还是鞭长莫及,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便要被数十根银枪穿胸而过,楚心权大急不已,一时不慎,竟被脚下的死尸绊倒在地,滚出一身鲜血,其心中已然冰凉一片,一股恨意顿时燃烧到了极致“啊!”。楚心权忍不住一声大叫。
“娘!”。就在此时忽听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楚心权忙定睛一看,心中顿时大喜叫道:“哥哥!”。
只见吴痕雨突然从天而降四道黑色的龙影,立时直冲而下。一股惊天轰鸣响彻,顿时地动山摇,烟尘四起。便见有数十名金甲兵被抛飞数十丈,惨叫一声,便倒地不醒。
“雨,你总算了赶来了啊!”。看着熟悉的身影从烟尘中渐渐清晰,上官天云不禁欣慰一笑。
吴痕雨及时赶到,冲入人群,及时救下了楚云芝。“雨儿,还好你来的及时!”。楚云芝惊魂未定的松了口气。“娘,你没事吧?”。吴痕雨将楚玉芝搀扶起来时楚心权便赶到她身前,关切的问道。楚云芝淡淡一笑道:“心权,放心吧,娘只是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楚心权看着从她肩膀上流出来的鲜血,心疼不已,不禁哭了起来。
“心权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替娘报这一枪之恨!”。吴痕雨双目顿时一亮,睁出一抹狠色。听罢楚心权点了点头道:“对,娘,你等着,我跟哥哥去把圣人擒来给你赔罪!”。言罢,楚心权当即腾空而起,冲入人群,使出琉璃剑法,舞出道道剑芒,仅仅片刻便有数十人倒下。吴痕雨借楚心权开出的道路,纵身而来。风云步立时运转,急速之下,众人只见一道道残影在身前闪过,眨眼间,挡在前路的士卒已然纷纷倒地,逼出圣人的身影。
见此圣人岂能不惊,正在慌张之时,却见吴痕雨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一只冰冷的手已然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圣人殿下,吴痕雨一人做事一人当,立刻退兵,否则我便与你同归于尽!”。吴痕雨冰冷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在他的耳畔响起,直吓的他面色苍白,险些瘫倒。
“你乱臣贼子,胆敢犯上作乱,我一定禀报父王,诛你九族!”。圣人惊慌不已,赶忙恐吓道。听罢吴痕雨却是淡然一笑道:“叫你的人退下!否则我的手只需轻轻一动,你这未来的真龙天子便一命呜呼!”。圣人顿时惊恐万分,赶忙大叫道:“都给我退下,全部退下!”。听罢,众士卒迫不及待的让出道路,争先恐后,心里也暗暗欢喜不已。和这些高手过招,自己的性命就是分分钟而已,谁想冒这个险?
“呵呵,左夫人,你这义子勇猛过人啊,就算是左大哥年轻的时候也比不过啊!”。马天龙收了刀,不禁哈哈大笑道。
楚云芝心里也甚是高兴,轻声道:“雨儿的武功看来又有了很大的进步,风云步已是炉火纯青了,子云,若是你泉下有知,也该感到高兴了。”。
念楠以剑拄地,大喘粗气,面色上显然放松了不少。自己放走了项元,害的楚阿姨分了心,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吴痕雨及时赶到,后果将会是他根本承担不起的。
“楚阿姨”。念楠缓步走到楚云芝身前,看着她鲜血淋淋的肩膀,不禁深感歉意。此时上官天云等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忽见上官天云上前一步,一掌,直将念楠打翻在地,所有人皆是一惊,只听上官天云怒道:“念楠你为什么要放走项元,你可知道你闯的祸有多大吗?”。念楠怔怔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上官天云瞪着一双凶目轻声道:“念楠,我们被你害惨了,但愿陛下能够容忍我们这一次,否则,今日来这里的,即便全部被处死,都只能算我们犯上作乱,咎由自取。你以为你放走了项元,让他一人月兑离险境,你自己就能承担所有的罪责吗?告诉你,因为你的意气用事,我们可能会被你给害死!”。
“天云,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了,我们进宫!”。吴痕雨叫道,便扣着圣人的咽喉,快步向前走去。
楚心权对着上官天云道:“天云哥哥,你也别在这里杞人忧天了,按照我们的计划先见陛下再说,也许这一切还有转圜。”。上官天云不禁长输了口气轻声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走,我们就去面见陛下。”。
孟晴赶忙上前将念楠扶起,不禁摇头一叹道:“念楠,你的确是不该啊!”。此刻却听厅布微微一笑道:“算了,什么事情我们兄弟承担下来便是,我们赶紧跟上吧!”。众人皆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吴痕雨,我劝你快点放开我,我或许还会考虑在父王面前替你求情,如若不然,后果你可以想见!”。见吴痕雨竟然敢押他往皇城方向而来,圣人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不禁开口道。听罢吴痕雨道:“圣人殿下,你以为我押你道陛下面前,你就一定会胜券在握吗?哼,身为一国储君,你心高气傲,目无法纪,你该担心担心自己的位置了!”。圣人不禁大笑不已道:“按照你们民间所说,我爹就是皇帝,虎毒不食子,我又是我爹最疼爱的儿子,我教训几个刁民,难道还会有大罪?可你们劫法场,挟持当朝皇子,简直犯上作乱。不要以为你是镇边将军的儿子,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除非你爹和我爹一样都是皇帝,可惜不是。呵呵,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在我的爹面前告倒他的儿子!”。
吴痕雨淡淡一笑道:“圣人殿下,今日这段话,我吴痕雨记下了。”。
圣人道:“你要是怕了的话,就放了我,我念你有悔过之心,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我看你功夫了得,我还可以向父王美言几句,封你作个将军什么的,也不是难事,如何?”。
吴痕雨不再理会,快步而行。
皇宫大殿里,圣苍皇帝伏在案前,抚模着一张无比宽大的地图,紧皱眉头。这便是纵横大陆的全图,方圆六千三百零三公里。其左侧坐着一位年迈的老者,便是当朝的丞相。另一边站着一名中年男子,此人面如冠玉,长发飘逸,器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三分淡然之色。一身黑色虚谷衣,显得他已然超凡入圣,不食人间烟火。此人便是辛迟,他与当朝丞相如今已是圣苍陛下无法或缺的左膀右臂。
圣苍突然叹了口气道:“一统天下谈何容易啊!”。便见辛迟走前一步道:“陛下,一统天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听罢圣苍顿时大喜忙道:“辛先生有何高见?”。辛迟道:“陛下,正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民心所向何愁大事不成?西吴,四国之最强,可惜,吴家把持朝政,西吴皇室,虽有熊铁,熊刚这两个人物,却依旧外强中干,民心早已涣散,因此我敢断定,不出三年西吴皇室与吴家绝对会爆发一场皇权之战,到时,民怨四起,国将不国,我北元只需高举义旗便可长驱直入。而南许,皇室**,朝中更无良将贤才,多是心高气傲,沽名钓誉之辈,早已大失民心。南许能在在纵横大陆上生存到今日,主要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好的祖先,替他们留下了无比的财富,和九玄天宫大阵,但长此以往,必然分崩离析,不足为虑。我们最该关心的便是东魏。”。
听罢圣苍不禁大奇道:“辛先生,众所周知,东魏乃四国之末,我只需派下三万铁骑便可将他收入囊中。”。
辛迟轻声一笑道:“陛下,南许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交战近十年,却未进其寸许土地,南许军方说他们是以地势取胜,可是光凭地势,怎能牵制对方十余年?陛下难道您就不觉得奇怪吗?”。圣苍顿时一惊,当下便觉得其中大有文章,赶忙道:“辛先生,愿闻其详。”。
辛迟正色道:“三十年前的东魏确实不堪一击,可是三十年后他已然今非昔比。五年前我扮成流荒百姓,去了一趟东魏,所见国中百姓居室简陋,朝中大臣府邸不如我北元一寻常百姓之家。整个国家在外人看来的确一贫如洗,可是陛下您可知道,那里的一个寻常百姓却能拿出三两白银,只说让我吃顿饱饭。之后他们又自发的为我们建造房屋供我们居住。不足三日,与我一起流荒到此的近千人,全在东魏安家落户,成为东魏百姓。从那些百姓的口中,我才知道。二十年前,东盛帝登基,假借地震之名,说东魏皇城倒塌,其实是他夜里秘密调回十万人马,将皇城拆毁!南许听闻后便举兵来犯,东盛帝披甲亲临,打退敌兵之后,他又派人散布消息,说东魏因抵御强敌,四处招兵,又逢天灾**,以至国库空虚。南许听闻后,又举兵来犯,却中了东魏的埋伏,死伤惨重。东盛帝便凭这两场大战深得民心。之后皇城重建,东盛帝又秘密的颁布了一条新法制:东魏全国,上至当朝皇帝,下至普通百姓,居住之所只得建三间草房,草房中只许有,一张四人桌,四把竹椅,五副碗筷,两张床铺,一个灶台。若有其他,乱棍打死!当有外族人问起,只需说,因常年与南许开战,国库空虚,东魏皇室只得变卖家当,全国上下皆是一贫如洗。”。
圣苍当即震惊不已,失声道:“竟有这等事?好个东盛帝,竟然有这般城府!”。
辛迟接着道:“东魏皇室以身试法,起到了表率,全国百姓及大臣岂有不尊之理。作为奖励,东魏皇室免收三年赋税。后东盛帝,又亲率满朝文武,下地务农,与地方百姓相互比拼。一时间东魏百姓全情激愤,三年便迎来了三次大丰收,东魏百姓自此衣食无忧。而那时南许多次侵扰,东魏已是民心归附,又占据地势,他如何能赢。是到如今,若非亲眼所见,我还依旧认为东魏国弱民穷,破灭只在朝夕之间。而南许军将屡战屡败之后,碍于情面,便只敢在东魏周边,徘徊不前,以作示威。在他国看来,南许是有意在东魏边境虎视眈眈,好让东魏将大量的兵力耗费在此,花费诸多钱财供给,长此以往便能将其拖垮。而东盛帝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派人到处散布其国库空虚的假象,其实是在韬光养晦,一旦时机成熟,东魏首先灭的就是南许,其次便是我北元,然后三路包抄,吞掉西吴,最终一统天下。”。
“这”。圣苍心里顿时一惊,当即叹道:“哎!看来朕是真的老了,竟然完全忽略了东魏,辛先生,您竟然已将东魏看破,可否有良策?”。
辛迟微微一笑道:“陛下放心,东魏破而后立,确实令人胆寒。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魏想要一统天下也绝非易事。相反,他们刻意隐瞒自己的实力,将南许与西吴蒙在鼓里,也将这两国的百姓拒之门外。因为没有谁愿意,在那样一个岌岌可危的国土上安家落户。东魏闭关锁国,只是守住了他一国的百姓,难成大器。陛下如今只需大行仁义之策,爱民如子。招揽天下贤才,不拘一格。赏罚分明,尤其是针对此次圣人殿下与圣王殿下相互纠纷的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到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样便可以让天下之人都知道您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兵阅大典,我北元的威望定会远远超过其他各国,一统江山指日可待。”。
“辛先生说的好!真是千金易得,贤才难求啊,听辛先生一句话,真令我身心舒畅!”。圣苍顿时大笑不已。
丞相也道:“辛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老朽佩服!”。
“哈哈,老丞相,你也觉得辛先生智慧超凡吗?”。圣苍欢喜万分道。
丞相赶忙道:“恭喜陛下,得此贤才,助我北元一统天下!”。听罢,圣苍顿时抚掌大笑,便在此时忽见两名侍卫跑上大殿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吴痕雨挟持圣人殿下,闯进宫了!”。听罢圣苍眉头不禁一皱,显出几分不悦之色道:“哼,带了三千兵马过去,又有青凤凰,浮云老祖,等人前去相助,竟然还能被人挟持,这个吴痕雨可真是好本事啊!”。言罢,圣苍沉声道:“既然如此,便让他们进来,将事情论个分明。你们现在去天牢将圣王一干人等全部带上大殿!”。“是!”。两名侍卫齐声道,便快步退了出去。
圣苍心中不禁奇道:“这件事情,难道连意神王都插手了吗?否则,圣人怎么会被挟持?”。想到此处,他不由的轻声一叹。
吴痕雨紧扣圣人的咽喉,怒视这环在周身的金甲兵,叫道:“把路给我让开!”。圣人明显觉得他情绪激动,若是他一时失手,自己可能真的会命丧当场,当即惶恐道:“狗奴才,还不让开,若是本皇子有什么闪失,我一定将你们碎尸万段!”。听罢,金甲兵赶忙让出道来,吴痕雨等人随即快步进了皇城。
便在此时忽见,一位公公迎面而来。众人随即一惊,便听他尖声道:“传陛下旨意,让你们去金銮殿等候。”。
“雨儿,放开圣人殿下吧,我们去金銮殿!”。楚云芝走上前来轻声道。吴痕雨随即点了点头,将圣人推到一边,便与众人举步往金銮殿而去。
没有了束缚,圣人顿时欢喜不已,叫道:“来人啊,给我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言罢却听公公谄媚道“殿下,陛下让您也过去!”。“这”。圣人顿觉不妙,却也不敢多说其他,当下便跟在公公身后,快步而去。
“柱子你怕吗?”。厅布突然跨前一步,靠着李柱轻声道。李柱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怕”。厅布当下贼声一笑道:“哈哈,我不怕!”。李柱顿时瞪圆了眼道:“你不怕有什么了不起?少在我面前装贼,当心我揍死你!”。厅布道:“切,咱两的武功半斤八两,指不定谁揍谁呢!”。听罢李柱当即便卷起衣袖,准备和他大干一场,比个究竟。却听孟晴道:“你们两个别再闹了,都安静点。”。两人随即不敢吱声了。
念楠一路沉默不语,虽说当时是自己意气用事,放走了项元,可那时,吴痕雨迟迟不来,单靠他们十几个人抵抗千军万马,那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即便吴痕雨能够及时赶来,也不过是多一个人送死,既然如此又何必恋战?不如走一个是一个,逃生一个总好过全军覆没吧。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痕雨竟然会在那时出现了,而且只在片刻间便擒下了圣人,从而使得所有的事情都出现了改变,原来自己可以扛下的担子,现在已经是他所难以承受的了,进了金銮殿,或许就如项元所说的那般,最终能够出来的就只有达官显宦,而他们这群平民百姓,就注定是他们的替罪羔羊。
“念楠凡是看开点,有事我们兄弟一起承担!”。张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念楠微微笑了笑道:“张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听罢张真欣然一笑。正要说话时,众人已然来到了金銮殿前。
皇宫禁城的确非寻常百姓可比,金銮殿里,金碧辉煌,八根十米黄金圆柱,刻得龙腾凤飞,气势磅礴,栩栩如生,撑起百米雕梁画栋,令人叹为观止。
圣苍皇帝端坐黄金龙椅,看着堂下吴痕雨等人,神情肃穆。辛迟与老丞相两人,挺胸收月复,立于堂下,莫敢做声。
“罪臣马天龙!”
“罪臣楚云芝!”前来请罪!
楚云芝与马天龙两人齐齐跪倒,高声叫道。
“儿臣有错!”。圣人也赶忙跪在堂下,弱弱道。
张真、孟晴、李柱、厅布、郭辉、楚心权六人随后跪倒,惟有吴痕雨、上官天云、念楠三人立身堂下。
圣苍稍微打量了众人一眼,也没有责怪吴痕雨等三人的不敬之罪,只听他朗声道:“都起来吧。”。
“是!”。众人齐声道,便站起身,退于两边。
此时便听圣人叫道:“父王,儿臣奉命前去拿人,这群乱臣贼子,不识好歹,竟公然谋反,儿臣一时不查,险些命丧他手,请父王为儿臣做主!”。
“哼!”。吴痕雨冷哼一声,便见上官天云缓步走出道:“陛下,草民这里有两张全城百姓联名上书。要求放了项元,处治两位皇子。圣人殿下,心高气傲,视百姓为刍狗,长安百姓多半被他欺辱,请陛下明察!”。
言罢,便见公公快步走下,将上官天云手上的联名上书呈了上去,圣苍仔细看了一遍,心中微微一叹道:“长安百姓与朝中大臣对此事都有异议?看来此事我的确有欠妥当。”。此时忽见四名侍卫将文玉、马迎雪、圣王三人带到堂前。
文玉一见吴痕雨心中顿时一喜,失声道:“小雨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马迎雪也不禁看了他一眼,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自己先前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三人进殿的同时,便又见两名侍卫,搀扶着项威走了进来。
圣人一见项威到此,心中顿时惊恐万分,直吓的面如死灰。此时只听圣苍道:“为何不见项元?他去哪里了?”。
圣人赶忙抢道:“回禀父王,儿臣奉命前去拿人,马天龙与楚云芝两人前来阻挠,项元趁乱逃走了!”。听罢,马迎雪顿时大惊,赶忙凑近吴痕雨问道:“项大哥真的逃走了?”。吴痕雨无奈一叹,点了点头。
便在此时忽听上官天云道:“圣人皇子率领人马赶至刑场之时说要将我们所有人就地处死,百姓前来阻拦,他便要连普通百姓一起诛杀,敢问陛下,这是否是您下的旨呢?”。听罢圣苍顿时一惊,看着圣人道:“圣人你好大的胆子?!”。圣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赶忙跪倒在地,嗫嚅道:“父王,儿臣当时气糊涂了,只是随后乱说不可当真!”。“不可当真?你可知军令如山?”。圣苍当即气恼不已,勃然大怒。
此时楚心权也道:“陛下,当时情况危急,连我娘都险些被刺死,项大哥迫于无奈只能突围而走,请陛下明察!”。
听罢,圣苍立时一惊,忙关切道:“左夫人可有大碍?”。楚云芝躬身道:“谢陛下关心,臣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不足为虑。可是圣人皇子,行为极端,毫无半点仁义之心,请陛下勿念父子情分,从重责罚!否则他日继承皇位,必定残暴不仁,实乃北元之祸!”。
听罢,圣苍看着辛迟道:“辛先生,你怎么看?”.
辛迟微微一笑,走了出来道:“此事我早已有所耳闻,臣认为,的确错在皇子,陛下理应从重处治,不可偏袒。楚云芝与马天龙两人为了维护长安百姓不得已出手,视为有功,但公然挟持皇子确实有错,功过相抵,既往不咎。马将军之女,马迎雪和西战神之女,文玉公主两人本就无罪,却因圣王与圣人之争而深陷牢狱,陛下处治确有不当,理应无罪释放,再赐三千两白银以作补偿。”。
圣苍随即点了点头道:“就依辛先生之意,但是其他人又该如何处治呢?”。
辛迟笑道:“敢问陛下您的意思该如何呢?”。
圣苍道:“你看这些人脸上都是他国烙印,俘虏身份昭然若揭。”。听罢,张真等人不禁神情一紧,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
上官天云赶忙道:“陛下,我的这些朋友并非俘虏,他们脸上的烙印是有人故意烙上,以便掩人耳目。而且以脸上是否有烙印来判定一个人的身份,陛下您不觉得太过草率了吗?草民早有听闻,我北元国主乃仁义之君,怎会对于俘虏有如此偏见,立下那种残酷的铭文典法?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不再为战事所苦。常说众生平等,俘虏本就流落异乡,孤苦无依,陛下您何不动一下恻隐之心,大行仁义之策,废除此法,让俘虏们能够受到公平的对待,享有普通百姓一样的生活,以示我朝国君胸襟之广?”。
辛迟淡淡一下道:“小兄弟,好见识。他们的俘虏身份真假与否,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他们胆敢劫持法场,放走项元,目无法纪,就不得不罚。”。
上官天云神情不禁一呆,赶忙问道:“辛先生,那依您的意思该怎么办?”.
辛迟道:“私劫法场,本该凌迟处死,不过念在他们兄弟情深,而此事两位皇子也有月兑不开的责任,所以我建议陛下从轻发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们重打五十大板,逐出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