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sè已然大亮,肖源城寇府某座院子中的喧嚣,随之的,渐渐归于了平静。
“卢医师,我儿现在情况如何,那方面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站在房间的外间,见到一位身着素sè长衫的老者从里间走了出来,寇焦连忙走上了前,老脸上满是焦急之sè。
四十岁老来得子,活了将近七十岁,就这么一颗独苗,如今被人袭击了,连命根子都给切了去,若说寇焦不紧张,那反而不正常了。
“寇老爷,老夫近了最大的努力,只能保住克少爷的xìng命,至于那方面,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微微犹豫,被称作卢医师的老者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叫寇焦的心顿时凉了一片。
“那我儿以后就真的完全不能行房事了吗?”
或许是难以接受自己这一脉断子绝孙的残酷现实,寇焦面sè挣扎了很久,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再度问出了声。
“嗯…不仅如此,由于克少爷丹田处遭受了极为强横的雷属xìng战技的打击,赋灵修为已经完全被废,许多筋脉也尽皆被毁,以后,即便伤愈,怕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微微点了点头,趁此机会,卢医师也是连带着将寇克身上其它的问题讲了出来,以免越拖越是难以找到机会开口。
“克,克……”
脑子一片空白,寇焦神sè前所未有的惨淡,老目中再没了任何的光彩,嘴唇不住地哆嗦着,那副模样,就恍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寇老爷,寇老爷?寇——,老夫先行告辞!”
试探xìng地叫了寇焦两声,见他完全没有反应,卢医师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妙,钱都不敢要,急急地走了。
“卢——”
由于一直碎叨叨个不停而被寇焦强行命令等在门外的寇克的母亲,看到卢医师走出外间的大门,刚要上前询问什么,却没能来得及拦住卢医师急去的脚步。
“老爷,克儿怎么样了?”
在自己弟弟的搀扶下匆匆走近房中,寇克的母亲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里间门口不远处的寇焦的侧影,人还没走到寇焦身前,声音已然传了过去。
“老爷,你倒是说话呀,克儿到底是怎么了?!”
见寇焦一动不动,也不回答,寇克的母亲不免有些气恼,拉着寇焦的手臂就用力摇了摇。
慢慢悠悠地转过头,寇焦看着这位自己曾经一度无限的爱怜,甚至因为她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还废除了当初共患难的糟糠之妻而扶其为正室的寇克的母亲,心内百感交杂间,目光渐渐变得冷漠了起来。
“老爷,你这是——”
被寇焦的眼神吓了一跳,寇克的母亲情不自禁地身子往后缩了缩,多年不曾感到的惊恐,再度袭上了心尖!
“啪!”
发现了情势的不妙,寇克的舅舅,那位中年总管,这个时候,也是准备挡在自己姐姐的身前,只可惜,寇焦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目光陡然一厉的同时,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出,直接把寇克的母亲扇倒在了地上!
“慈母多败儿!”
双拳握紧,寇焦强忍住一掌劈死寇克的母亲的冲动,狠狠地吐完,扭头拂袖而去,没有丝毫的留恋可言!
“老…老爷……”
满脸的难以置信,寇克的母亲瘫坐在地上,血水顺着嘴角流淌而下,偏过头,呆呆地看着寇焦离去的背影,那副模样,给人的感觉,说不出的凄凉……
“这是一千赋灵币,是去是留,你们可以自行选择。”
茅屋中,帝枭说完最后一句,把一个钱袋放在了桌上,之后,转身走出了大门,很快就消失的没了踪影。
“怎么打算,继续观察,还是动手?”
村头石碑旁,见帝枭走了过来,力壮上前与之并肩,行了一段路,突然很是随意地开了口。
“去寇府,一个不留!”
脚步没有半分的停顿,帝枭正视着前方,淡淡地做了回答。
“一个不留?包括老弱妇孺?”
倒是没有料到帝枭能够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样的话,力壮略微沉吟了片刻,进一步问道。
“不包括。”
前行的速度没有分毫的减缓,帝枭微微摇了摇头,回的依旧是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心软?下不了手?”
眉头微微动了动,力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猜半问。
“欠的债,总的有人活着留下来还。”
止住了脚步,帝枭抬眼直视着力壮,一言一句,理所应当。
“看样子,上次的事情,对你造成的影响,的确是不小呀,不然,以你原本的xìng子,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会如此漠然地说出这样的话。”
目光毫不避讳地与帝枭对视,见他眼神中除了绝对理智的平静,再也没有了任何感xìng上的动摇,力壮不由轻叹,颇有感慨。
“如果,我的一念之仁有可能会埋下隐患,最后,导致那些与我有关的无辜的人被牵连,受到不应当的伤害,那么,即便这种几率很低很低,不到万分之一,我也宁可选择,将一切的危机,提早扼杀在摇篮之中,哪怕错杀一百,绝对不放过一个!”
双拳握紧,帝枭深深吸了一口气,牙齿用力地咬合在了一起,情绪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言语间,悔恨的感觉特别的明显。
“唉,虽然有些太晚了,但对上一次的事情,我还是要和你说声抱歉。”
不知出于何种感想,看到帝枭这副模样,力壮踌躇了一会儿,语含歉意地慢慢开了口,似乎觉得后续的话不知道怎么表达才比较适当,脸sè很有几分纠结。
“你是想说,你其实早就猜到了那些人中存在着不肯善罢甘休,会做出非常之事的异类,只不过,在我选择放过他们的时候,你却并没有提醒我,后来,也没有刻意去阻止那件事的发生吧。”
从力壮这yù言又止中轻易便判断出了他即将要说的话是什么,帝枭嘴角溢出几分苦涩,轻声替力壮讲了出来。
“你都知道了?”
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力壮倒没有料到,这些事情,帝枭心里竟会如此的清楚,了然。
“嗯,不仅如此,我还明白,你之所以不提前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你了解我的xìng子,知道在这一切真正发生之前,即便对我讲明了这种可能xìng,也会是徒劳无功,所以,你才会选择让我自己亲眼去见证我那一念之仁的后果,用事实来告诉我,天真的人,其实,是我!”
稍稍低下头,既然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帝枭也就不再做任何的隐瞒,将自己这些天思考所得,一五一十全部摊到了明面上。
“唉…只可惜,我还是错估了事态可能发展的严重xìng,没有料到,那些人中竟然会有那样丧心病狂的畜生,会做的这么绝,这么残忍!”
作为一个半傀儡,就人xìng这方面来说,力壮无疑是有很大缺失的,但即便是他,扪心自问,哪怕在有着深仇大恨的前提下,也是不可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做出那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因而,这个时候,脑海中回忆着那天所见到的场景,力壮不禁也是长长叹了口气。
“人心,真的是一种很难揣测的东西,越是坏到骨子里的人,演戏也便能演的越好,越逼真,叫人无可分辨。”
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帝枭微微仰头向天,走出了两步:
“我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到那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究竟是什么含义了。想必,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曾经一定也有过类似的体验,而且,比我痛的更加深入骨髓,更加寒心…”
“那…如果以后碰到的敌人,经过证实,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好人,你还会做得到不心慈手软,赶尽杀绝吗?”
这一个月来,在养jīng蓄锐等待时机的同时,帝枭也没有少向本地人打听寇府的名声,力壮看在眼里,自然能够明白帝枭的意图。
“如果,关系完全不可调和,我会!毕竟,越是拥有好的口碑的敌人,越是容易聚集力量,即便对我造成不了威胁,对我身边的,尤其是没有很强的自保能力的人而言,却是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潜在的危险,而这种险,我不敢冒,更冒不起!”
想来是不止一次思考过力壮此刻所提的问题,在力壮话音落地不久,帝枭很快就开了口,一字一句,连贯而坚定。
“那要是有调和的可能xìng呢?”
一步跨到帝枭的身旁,力壮想来并不满足于帝枭这一半的回答,紧咬不放地追问道。
“我会给他一次臣服于我的机会,能否把握住,就在于他自己了。”
沉默了一会儿,帝枭视线下移,落在了地面上,接着,轻声道明了自己的打算,并没有表达的太过具体,但意思,却还算是比较的明白。
“走吧!”
目光烁烁地在帝枭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力壮突然抬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沉声道。
“嗯。”
微微点了点额头,帝枭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辨别了一下方向,迈出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