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诱敌深入
朱雀门下,元昊只身便如山岳般岿然屹立,带着他所有的骄傲——有在湟水流域击溃强大的吐蕃角厮罗部的勇武,有在大宋大军压境时奇兵制胜的谋略,当然也有把肃、瓜、沙三州回鹘隶属夜落隔的反抗势力打得分崩离析的自豪。
渐渐的,回鹘jīng骑携着滚滚沙尘和昊王孤寂的身影靠近了,来自回鹘一方的箭枝已经钉到了元昊的坐骑“战云”前方数丈之地。好元昊,不慌不忙,暗蕴内劲,只一箭shè出,回鹘先锋营冲在最前的骑手便翻身落马,箭只去势未减,又生生把第二名骑手shè落马下。
“元昊在此,谁敢与我单打独斗一场?”
“元昊小儿,休得猖狂。”乞力跃马扬鞭,行速不减,遥指元昊怒骂道,“你穷兵黩武,残暴不仁,我族人人得而诛之。儿郎们,给我冲啊!”
回鹘军齐声应诺,喊杀之声即便是处于兴州城内也是震耳yù聋。
元昊四箭齐发,专shè敌马,先锋营前掩之势为之一滞,乞力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时,才从容不迫调转马头退回朱雀门内。朱雀门内,早有人上前为翻身下马的元昊褪去甲衣,元昊直直望着一旁玩着玉扳指的鹰飞。
“鹰飞兄弟,诱敌战事便有劳了。”
“某杀手团五队已经埋伏妥当,主上但请于潜往牛马市,待回鹘中军阵脚大乱时从迎宾馆侧翼杀出便可。”
两只大手紧紧一握,元昊便施然离去,鹰飞则慢慢隐入朱雀大街的一座酒楼的yīn影之中。
长街尽头,身着元昊同样衣甲的骑士正缓缓yù打马离去。这便是乞力一马当先冲进来时见到的一幕,眼见“元昊”不战而逃,乞力不由得大喜,
“元昊心怯了,儿郎们,给我追!杀了元昊,替丞相报仇。”
随即带着一个千人队直奔朱雀大街而去。
就在此刻,慕容若的亲兵已经将南门外悬吊的刘仁先的尸体放了下来,慕容若突然心下觉得不妥,若是对方如此轻易放弃刘仁先的尸体,那鞭尸之举恐怕更多的不在于泄愤,而是诱敌之举了。
“来人,速报乞力将军,提防有诈……”话音未落,只听到城内传出一声泼喜炮响,顿时强弓劲弩shè出之声,兵士坠马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啊——我的手!”刚才接触刘仁先尸体的数名亲兵已然四肢溃烂,口吐白沫,显然是中毒已深。
慕容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决然,“元昊匹夫,你哪里还有草原枭雄的勇武,尽是中原宋人的狡诈卑鄙。”
“来人啊,给他们个痛快。留一个千人队城外布防,其余人跟我入城接应乞力将军,”慕容若咬牙切齿说,“我倒要看看,在我两万大军面前,元昊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进城之后,慕容若虽有心理准备,仍扎扎实实被眼前的惨状吓了一跳,朱雀大街中段挖出一个深达数丈的陷阱,下面直立无数的刀枪剑戟,骑兵收势不及,坠落死伤无数,先锋营无法得以寸进之时,夏军于四面房屋、商铺杀出,硫磺硝石引火,配合弓弩shè杀,乞力得亲兵拼死护卫,才逃的一命,先期进城的两个千人队几乎损失殆尽。
慕容若看着奄奄一息的乞力,强行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前队结盾阵,后队沿大街清除拒马,拆除房屋填平陷阱。”
“报族主,夏军jiān诈,于房屋内设置大量机关、毒药杀伤我回鹘勇士。”
“变阵,左右散开进入辅街,以百人队为单位前进。”
“报族主,辅街上到处是绊马索、地刺,夏军还不时放出刺激马匹的毒烟弹。”
“弃马,以十人队为单位搜索刺客。”
……
林澎是不折不扣的新兵,龙队、凤队有资格dúlì执行昊王的保护和刺杀任务,虎队、狮队也是跟着部队历练数年,团队战力惊人,豹队只能算是杀手团的预备队,林澎突然觉得有点自卑,因为还没有来得及执行过任何的任务。
新兵的突出特点就是紧张,凤五给他系上轻软的皮甲时就觉得透不过气了会紧张,套上夏军铁鹞子军才配备的厚重鹞甲是更是觉得太重走不动道会紧张,看到平时活蹦乱跳的师兄弟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更是会紧张。
豹一的声音响起,
“虎、狮两队已经完成他们的使命,龙、凤两队通过不断的狙杀使那些回鹘jīng骑沦为驼队,现在轮到我们豹队了。全体上马,战戟平握,准备出击。”
……
慕容若冷静地发出一道道的命令,朱雀大街两旁的抵抗逐渐变得零星起来,慕容若心情为之一放松之时,一声弓弦拉紧而后放松的巨大声音兀然传来。
“弩机,全军闪避。”话音未落,一支巨大的箭带着无与伦比的金属感和力量撞开它前进道路上的一切,留下血流成河的惨景。慕容若腾空而起,隐隐看到一座燃烧的房屋后清冷的兵甲反光,当他正准备指挥盾阵布防时,一种被蛇蝎顶上的毛骨悚然突然袭上心头,他下意识的出剑而后格挡——
“铛——”
而后慕容若见到了那个使他的刺杀计划无功而返的那个身影,又渐渐隐入到黑暗中去了。慕容若不由得暗叫一声侥幸,缓过神时他又愤怒的发现,一支钢铁洪流已经冲入了他乱成一团的中军,肆意屠戮惊魂未定的回鹘战士。慕容若惊怒交加,弯弓搭箭直奔敌军领军之人的面甲而去。
……
林澎的紧张在上阵之后,尤其是杀死第一个敌人后就得到了极大的平复。或者说隐隐感到某种zìyóu的快感。他冲得越来越快,都快和豹一的位置持平了,突然,他看到了那个刺杀昊王的家伙,众星捧月般出现。林澎还没来得及将仇恨转化为疾冲过去取下他首级的行动,就感到眼前一闪,然后豹一便被shè落马下了,利箭shè入面甲数寸,簇羽还在颤动。林澎陷入了一个短时间的呆滞之中,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要是再快一些,被shè的是否就是我了呢?还没等他把这些问题想明白,耳旁已响起豹二的疾呼:
“撤,撤退,豹十三,掉头了,撤退啦。”
林澎失魂落魄的打着马,跟在大部队的最后,往迎宾馆方向匆匆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