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倚沧澜 皈依寺

作者 : 落梅如雪砌

()“剑下留人!”一声宏音,震慑全场。常韵知道这事掌门真人的声音,始然凝神端立,却见刘伝山仿佛没听到一般,还yù挥剑,当即急蹿而至,将刘伝山拉住。

玄清真人衣襟朔风,手执玄镜诛心,从半空缓缓落地,气势庞然,湛然如神。

北海冥宫一众人望见地上倒着三名堂主的尸身,宫主早是不见了场上,士气尽失,纷纷颓然罢手,双目紧紧望着赫然如仙的玄清真人。

玄清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北海冥宫众人皆面有惧意,不少人都在不住颤抖。他朗声道:“大家尽可不用担心,本门行事一向仁义为先,既诸位放下兵刃,我们也不会动手的。”说着,他缓步行到一名门人面前,沉声问道:“劳烦你去为我们采摘一株穗青灵芝来罢。”

那人神sè颤抖,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回神、神仙大人。昨rì冥刹派人前来,告、告诉我们广玄门近rì要讨伐我们北海冥岛,后来宗主吩咐我们将岛上所有的穗青灵芝全数毁去,一株也不剩了”哆哆嗦嗦说完后,那人神sè惧意更增,双目牢牢望着玄清,似是生怕玄清真人迁怒于他,将他一剑斩了。

玄清皱眉不语,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方才放箭之人,你可知是谁?”语调仍平若秋水,看模样丝毫没有不悦神sè。

那人见玄清神sè平淡,惧意也消去了不少,答道:“小的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我们的人。宫主早就将我们全部人聚集在此处暗潜,没有宫主号令,绝不会有人放冷箭的。对了,”那人神sè一惶,“昨rì冥刹派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用的好像、好像就是弓!”

玄清听他道完,微微点头,沉吟不语,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道:“你们且去罢,谨记切莫行恶。”诸人互望一眼,仓惶神sè中带了几分欣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随后一齐跪地磕头,这才纷纷离开。

玄清真人喟然叹息,锁眉摇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去皈依寺走一趟了,但愿还来得及罢。常韵,你先行回山告知诸位首座。”

不一会儿,只见一灰一蓝两道光影绝尘南归,分道而行。

刘伝山端立在玄清真人身后,心中惊惶,当真是叫苦不迭。这时的御剑速度竟是比来时快上了二倍不止,剑身颤抖的更加频繁剧烈,心中忐忑乱跳,好不难受。

不过所幸他见识过玄镜诛心的神威,倒也不担心剑刃把持不住会折断了。

玄清真人似是察觉到了身后刘伝山正自惊慌错乱,温言道:“我倒忘了,你道法根基不稳。我这便放缓一些速度罢。”

刘伝山忽然道:“不、不用了,掌门师伯我不打紧的。若是因为我耽误了师姐的伤势,那就万万不可了。”

玄清淡笑一声,颇为赞许之意,道:“此去少室之山尚有一万二千里,还需些时rì,若你实在把持不住,尽管说出口便是。”

刘伝山心中一暖,缓缓点头道:“是。”

一路上,刘伝山时常面sè苍白泛青,忽又泛紫,时常便觉得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不过他xìng子极是坚韧,深知不能因自己耽搁了师姐的伤势,拼命咬牙强忍。

时rì一久,倒也适应了一些,实际上是他修道小有根基,真元入体流转周天缓住体躯的不适之感,不经意间于道行上又有了jīng进。

四rì后,玄镜诛心冲出层云翻腾,终于抵达少室之山。

少室之山地处广玄山的东南之境,虽无玉虚峰那般直插云天、绵延百里,却也自有奇特之处。山下乃凡尘俗世,直至山腰处,地势使有变化,愈往上便愈险峻高拔,稍不留神便有万劫不复的危险,是以无人敢达。

皈依寺便是坐落于少室之山临近顶峰处。

远远便见云开雾绕,晨钟暮鼓,佛音回荡,隐隐有几分如临佛国之感。

二人落足寺前林道,便有一名僧人前来相迎,那僧人年纪不大,躬身一礼道:“阿弥陀佛。不知二位施主来此,所谓何事?”

刘伝山望见那僧人服饰,似乎有几分眼熟。

玄清微一躬身道:“贫道玄清,特前来拜访贵派慧空大师,还请引荐。”那僧人抬手望了玄清,道:“原来是广玄门掌教玄清真人亲临,二位施主随我来罢。”

二人跟随者那僧人行至寺中,穿过大殿,来到后院雅室,躬身道:“二位请稍候片刻,小僧这便去通报慧海大师。”

不一会儿,便有另一名僧人前来斟茶。

茶香四溢,醇浓略带淡香。

玄清真人莞尔一笑,缓缓端起茶杯浅酌,不一会儿一盏茶便被饮尽,看玄清真人似是对这清茶钟爱有加。

不一会儿,一名长须僧人缓步前来,推门而入。

刘伝山不禁一愣,这慈眉僧人宛然便是淮阳城外的山崖上见到的那人。

那僧人淡淡望了刘伝山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玄清真人身上,双手合十躬身一礼道:“原来是玄清道兄来了,老衲未曾远迎,有失礼节。”

玄清真人还礼道:“慧海大师不必如此客气,贫道此番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慧海神僧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望了刘伝山一眼,面露微笑闻言问道:“小施主别来无恙啊?”

刘伝山学着慧空的模样,双手合十行礼道:“参见慧海大师。”

玄清真人莞尔一笑,捋须道:“原来慧海大师与云山也曾相识么。”

慧海微笑道:“贫僧不过数月前与小施主曾有一面之缘,也算不上相识不相识。不过小施主竟是广玄门下弟子,贫僧实感欣慰啊。嗯不知为何柳姑娘为何没有与你一起?”

刘伝山恭恭敬敬答道:“回禀慧海大师,丝丝姐她在广玄山上。”

慧海“嗯”了一声,随即面向玄清真人道:“不知玄清道兄亲临所谓何事,老衲自当尽力而为。”

玄清唯一沉吟道:“不知能否请慧空大师前来一会?”

慧海眼sè微微一动,终于叹了一口气,神sè微微黯然,沉声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于是二人推门出屋,沿廊而行,径直出寺,来到山中一僻静处。

慧海唯一屏息,这才缓缓道:“道兄yù见慧空大师,恐怕是不能了。不知何事老衲可否出力一二?”

玄清神sè微微一动,沉声道:“本门一名弟子数rì前身中极寒幽息。贫道本以为是北海冥宫一派所为,于是亲往北海冥宫,后来才得知这不过是有人故意借我之手出去北海冥宫一派。无奈之下,只得亲临贵寺,还望慧空大师以通天佛法,略加以救治。”

慧海长长叹一口气,喟然道:“当今世上,极寒幽息这等剧毒也只有慧空师兄以神悟佛力可化解了。但道兄有所不知,慧空师兄他于九年前便已逝世了。”

玄清真人神sè一禀,饶是他道行高深,听到这等消息也不禁耸然动容,“此、此事当真?”

慧海沉沉点头,缓缓叙述道:“此事说来话长,道兄有所不知,是以本寺诸多弟子知晓此事之人也屈指可数。哎一切都是孽缘啊。”

慧海大师缓缓叙述道:“道兄或许不知,慧空师兄生前曾与人间一女子身陷情障,彻悟回山后,虽有悔过之心,但心中对那女子一直牵挂萦怀。”

“多年来师兄虽感悟佛理,却也一直饱受相思之疾,往往心智涣散,夜不能寐。贫僧看在眼里,心有不忍,曾多次劝师兄还俗下山,与心上人双宿双飞,寺中事务代由贫僧打理。但他一直不愿,只因心中除却情障,仍有一事仍放不下。”

“百年前,魔教诸人大举攻入本寺一事,道兄可是知道的罢?”

玄清神sè肃穆,重重点头道:“百年前那场正魔之战惨烈之况贫道虽未亲眼得见,却也从诸位师弟口中听说了。贵寺慧泓上人也因此逝世。”

慧海长叹一声,接着道:“慧空师兄他念念不忘的,便是因此。当年若不是贵派刘道兄千里驰援,只怕本寺香火也无可延续了。多年来,慧空师兄对于慧泓师兄逝世一事始终心有愧疚之情,故而他才无法割舍下本寺基业。”

“后来,贫僧密令寺内几名弟子多方探查,终于寻到慧空大师rì思夜想的那名女子。于是贫僧时常暗中探望,若那女子身处困境,贫僧自也会予以帮助。每次我返回寺中,都会将那女子的境遇告知慧空师兄,以图稍减相思之意。再后来那女子因相思成疾,终而郁郁离世,留下的两位孤儿,也只能由着镇上诸人照料。”

“这事我再三斟酌下,终于都瞒着,编了些谎话与师兄。”只见慧海大师喟然叹息,大有惋惜之情。

“后来我见师兄相思之情与rì俱增,时而面sècháo红,行事也渐趋心浮暴躁,隐然有入魔之象。贫僧终于不忍相瞒,便将那女子逝世一事告诉了他。”

随即,慧海面露悲痛神sè,“有一rì,贫僧不见了师兄,便知他定是下山去了。不料他此行却遭遇魔教众人伏击,终于无力回天,惨然而逝。”

玄清面露哀容,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以慧空大师的修行,当今世上竟也有人能胜得过他?”

慧海缓缓摇头道:“还因多年情障牵缠,加之心魔深种,师兄一身神通道行所余也不过数成罢了,这也是应果报应罢。”

玄清喟然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想不到中间竟有这般曲折之处,贫道实感抱憾。”

慧海似是十分释然,道:“不过是些旧事,不打紧的。只是贵派那名受伤弟子,老衲自忖佛法尚浅,亦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玄清真人双手负立道:“天意如此,那也没办法。不知慧空大师尸骨尚在何处?贫道自须亲往祭拜。”

慧海微微一笑,合十行礼道:“慧空师兄尸骨与那女子葬在同处,想来也不愿旧人相扰。道兄的好意,贫僧且心领了。况且贫僧倒有一事,还望劳烦道兄了。”

玄清换以一礼,问道:“大师尽管开口,贫道自当力尽所能。”

“贵派门下的柳姑娘其实是慧空师兄的亲身骨肉。他二人自小便是孤儿,后相依为命,流浪江湖多年,不过苍天有眼,所幸能入贵派门墙。还望道兄念及旧情一二,替为好好待她,以弥补本寺心中歉疚之情。”慧空垂首缓缓低声道。

玄清沉沉点头,“贫道自当遵循,大师尽可放心便是。”

刘伝山独坐雅室转眼已有几个时辰,茶水也是喝了一盅又一盅。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见到玄清真人回来了。只是却不见慧海大师了。

玄清真人神sè依旧平然若水,温言道:“我们回广玄山罢。”

刘伝山神sè一振,问道:“师姐她有救了么?”

玄清真人默然,低声叹道:“天道难违。我们且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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