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边吃着野果边不停的与柳丝丝搭着话。
顾倾城咬了一口野果,含含糊糊道:“唔唔姐姐啊,刚才我故意戏弄你,你怎么不生气呢?”
柳丝丝道:“呃我只是想起来几年前也有许多人被我这么戏弄过,这就当做报应罢。”说罢朝着顾倾城微微一笑。
顾倾城呵呵笑道:“姐姐你真好对了,你多大了啊?”
柳丝丝想了想,道:“应该快二十了罢。”其实她早已满了二十岁,却故意把自己说的年轻了一些,“我猜猜你现在应该十六岁,对不对?”
顾倾城笑着摇了摇头。
柳丝丝又道:“莫不是已经十七了?”
顾倾城又摇了摇头,正yù开口说出自己的年龄。忽然那白发男子淡淡道:“城儿。”顾倾城“哦”了一声,撇撇嘴道:“好罢,其实我今年才十五岁呢。”
柳丝丝正与顾倾城二位花龄女子聊得正欢,忽然却被一个男子给搅合一下,登时大为扫兴。于是她凑近了顾倾城低声道:“城儿妹妹,我们去那边说罢,在这儿说话都被他给听见了。”
顾倾城樱唇微阙,道:“去那边也没用的,主人总是能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
柳丝丝秀眉一蹙,摆出了一副怀疑的神sè,偷偷盯了那白发男子一眼,小声道:“我不信,”说罢指了指远处那株参天古树,“我们跑到那边儿去,他就算是神仙也听不见了。”
顾倾城望了望远处那株树,忽然想起赫然便是当rì柳丝丝和刘伝山二人幽会的场所,当下干笑两声,哑然道:“其实其实吧,你与那臭小不、大哥哥在树下聊天,我和主人在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柳丝丝登时气结,玉容忽泛红,又泛白,瞪大了眼睛盯着顾倾城,一副yù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这也是报应罢。”
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清朗的笑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白发男子道:“这尘世间哪来的这么多因果报应?”
柳丝丝见他一副桀骜不羁的神貌,大有嘲讽之意,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当下冷哼了一声。这时,那白发男子转过身子,打量了柳丝丝一眼,问道:“姑娘你莫不是皈依寺的僧人?”
柳丝丝为之气结,怒道:“你难道见过世上也有女僧人么?!”
那男子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冒犯了柳丝丝,当下面有歉意,语调也缓下来许多:“我本以为只有僧人和尚才会一天到晚叽里呱啦不停地说些应果报应,看来或许姑娘你佛缘极深呐。”
这一句本是他随xìng而说,不料却又冒犯了柳丝丝。柳丝丝当时就火冒三丈,听他语气仿佛是在劝诫自己应该出家为僧,当即嗖嗖站起身子,正yù有所动作,忽然顾倾城将她一把拉了下来,却见顾倾城微微干笑,满脸都是歉疚。
柳丝丝火气消退了不少,想到这白发男子虽不太会说话,但毕竟与顾倾城关系匪浅,索xìng就忍他一忍罢。随即又坐了下来,转过身子不再理会他。
顾倾城小声道:“主人他跟别人说话,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柳丝丝秀眉一蹙,心想这话外之意便是说自己不是人了?顾倾城见她神sè不对,赶紧补口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啊,主人他只有在跟熟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才是这个样子;如果是和其他什么生人交谈,那就不一样了。”柳丝丝道:“不对,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主人的呀?”
顾倾城莞尔一笑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或许是主人对你另眼相看罢。”这话柳丝丝是却听却不明白了,不过所幸知道了那白发男子脾气与众不同。当下心想我既然惹不起你,难道还躲不起么?于是笑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就是。”
好不容易把柳丝丝的哄好了,顾倾城大大吁了一口气。当即岔开话题道:“姐姐啊,你怎么没有和那位大哥哥在一起?”
柳丝丝腼腆一笑道:“总不能天天跟他在一块儿罢,再说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她只觉得双颊一阵发烫,身子都有些轻飘飘的,“那可多羞人呀”
顾倾城痴痴地望着柳丝丝,双手拂住两颊,嗔道:“姐姐你真好啊,我真羡慕你。”
柳丝丝呵呵一笑道:“你还小嘛,等长大点再说。”顾倾城忽然神sè一变,似是yù言又止,回身望了一眼白发男子的背影,叹道:“是啊”
柳丝丝从她不经意间一个小动作,便猜出了些端倪,当下凑近了顾倾城,低声问道:“好妹妹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喜欢上你主人了罢?”
顾倾城并不忸怩作态,神态楚楚地点了点头。柳丝丝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呀”了一声,手抚樱唇,惊道:“完了我忘了,你主人听得到我们说话的!”面有歉疚之意。
顾倾城淡淡笑了笑,颇不以为意,淡然道:“没事的啦,反正主人他本来也知道的。”柳丝丝神sè掠过一丝惊愕,随即朝那白发男子打量了一眼,心想这等女儿家的心事,他怎能随随便便就知道了?不过她也没细问。
这几rì,柳丝丝时常便与顾倾城二人一起,总是会聊得娓娓忘倦,心中倒也觉得自己与顾倾城颇为有缘。
眼看时rì一天天过去,仙佛论道也渐臻临末了。经过层层晋级选拔,最终只有四人月兑颖而出。最后四强中广玄门弟子竟然有三位之多,皈依寺中却只剩了恒远一人。
今rì,原本两方擂台又是拆去了一座。
第一场比试便是广玄门同门之间的论道切磋,看到告示排版上的姓名赫然便是雪千荨和常韵。
常韵道骨资质上佳,加上多年来勤修悟道,于道行上的造诣颇丰,在广玄门中声名显赫,人缘极深,此次隐然便是夺冠的大热门。
雪千荨素来xìng情孤僻,不与人往,至于道行如何更是几乎无人知晓。谁知却是深藏不露,数次连挫对手,一鸣惊人,竟能与常韵比肩。
眼见广玄门中弟子皆数欢舞雀跃,纷纷在猜测这场同门内战谁会胜出,各有见解。不过在他们多数人看来,雪千荨最大的亮点只怕是姿sè绝世,而道行上或许稍有不及。因此多数人还是会觉得素来持成稳重的常韵会胜出的。
刘伝山三年前亲眼见过常韵师兄的惊艳道行,对此推崇不已;但是随即又想到陈松师兄曾提起过,常韵师兄似乎是对雪千荨师妹痴心一片,心中又会冒出一些些奇怪的想法。
每每想起雪千荨,他总是会没什么印象,只会存在一些朦朦的感觉。
寒风习习,二人对立台上。
所有参与大会的人都围在台下,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惊艳比试满心迫切。柳丝丝本对此毫无兴趣,只因她从刘伝山那里听说了常韵单恋雪千荨一事,才对这场比试充满了好奇和兴趣,此时也与翠竹峰诸人站在了一道。
远处斜岩上,二人也远远注视着。
顾倾城问道:“主人啊,你说这次谁会赢呢?”
白发男子看了看,道:“应该是那男子会胜罢。”
顾倾城不解,又问道:“呃为什么啊?”
白发男子淡淡道:“所谓凡铁不如仙兵,仙兵逊于神器。那女子手中仙剑虽是用北极千载玄冰所铸,但那男子的仙剑却内涵蓝岩与洪荒jīng铁,终究要比玄冰要厉害一些的。”
高台上,常韵横卧断尘剑,白衣飘飘,极具风雅潇洒姿态,当下踏前一步,躬身一揖道:“在下常韵,请师妹赐教。”
雪千荨倾世容颜不改,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物能让她动心一般,敛衽回礼,不语。
随即她微一侧身,极目向四处望去,似乎神sè微微一动,目光在台下某处停留了那么一刹那。
风吹过,拂起她乌黑的秀发,动人心魄。
刘伝山站在台下,望着台上那宛如九天仙子的身姿,忽然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刚才是在看我么?
随着坐台长老的一声喝令。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全部聚集到台上。
常韵面露微笑,雍容不迫,还yù待语。雪千荨却手执月影剑于身前,“噌噌”两声抽出剑刃,霎时间一片寒气白烟弥漫,伴随着一声清叱,只见一道白影“嗖”的一声,欺身而进。常韵神sè一禀,只觉眼前一道凌厉强悍的真元狂涌,冰寒之气扑面而来,于是身子一拙,横握断尘剑于胸前相抗,剑身蓝光大盛,与此同时脚底虚浮,向后连退三步,待脚步落定,身前已凝成一面深蓝sè真元屏障。
一声急促的尖锐相斥声过后,月影剑气终于抵持不住,消散而去;而常韵身前的真元屏障也随之出现一道裂痕,同时向四面扩散,“哗啦”一声也破碎无踪。
此时二人已近身不足一丈之距,两道剑刃迎面互斫,白气与蓝光相持不下,二人身子均陡然一震,常韵神sè肃然,手握剑诀催驰;雪千荨面无血sè,隐隐有些苍白。
终于,迸发出一声巨响,二人同时被狂涌而出的仙气真元逼退。常韵道行深厚,只倒退了一步,看似并无大碍。
雪千荨整个身子飞舞半空,向后退去,黑发白衣缀空,风姿动魄。
风中的落梅,如雪砌过一般。
可是,那胜雪白衣上,分明有几点殷红的血迹。
刘伝山望着那白影,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之意,胸口热血翻滚,不知怎的竟有一种想要冲上台的冲动。
雪千荨半跪于台上,单手倒持月影剑,倒插入地,神sè间似乎并无动容。忽然她脸sè一动,两道鲜红的血线从嘴角漫出。
众人愕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伝山神sè黯然,骤然心中一痛。忽然发觉手心传来一阵温热,他侧身望去,只见柳丝丝愣愣望着台上,不经意间握住了他的手。
雪千荨缓缓站起身子,身姿凛然,仿佛带了几分无力。
接着,她抬手拭去血痕,左衣袖殷红一片。
风吹过,很冷,冷到了心底。
不知怎的,她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之感,随即又是一道血雾用口中喷溅而出。
凄清月夜,风中相拥的两道人影啊
那一生不悔地爱着别人的人。
弥散风儿中的甜情蜜意,如一根根利刺一般,扎在她的心间。
深深的痛。
无言的痛。
刘伝山神sè微微颤抖,手心已汗湿一片。
“荨儿,”一个平和淡然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却见青纱从雅座上霍然站起。
雪千荨望了青纱一眼,微微凄然摇首。
她抬首,望天。
只见苍穹乌黑一片,宛如一片yīn森漩涡。
几点雨水打在她苍白的玉容上。
下雨了
雨水顺着面颊没入口中,竟有一种温热咸涩的感觉。
不知怎的,体内隐隐能感到一股清凉的温热传导开来,似乎体内缓缓恢复了一些气力。
一股清淡的绿芒,映在她身上,柔和徊恻。
“轰隆”一声巨响,传遍整个少室之山。只见苍穹雷鸣暴涨,电芒窜动,煞如雷神咆怒。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件荧光事物,绿芒便是由它散发而出的。
那片古老的纯玉内,竟嵌入了一点殷红的血滴。
这是我的血么?
“辟月古玉!”
白发男子神sè一震,月兑口道,语调中仿佛有几分狂热。
顾倾城不明所以,问道:“主人,怎么了?”
白发男子手指苍穹,缓缓道:“这是焚天厉雷。”
苍穹上神雷之光愈来愈盛,渐只望得白茫茫的一片。
天地之威,如斯至甚!
一股无名狂风围绕着台上陡然始现,众人不禁心生怯意,都倒退了几步。
“叮”
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扩散在场上。接着,辟月古玉的光华渐渐弱了下来。
尔忽间,原本不可一世的神雷之光却消匿于无踪,继而风停雨止。
白发男子神情叹愕,望着云归rì开的苍天,语调中带有几分惊叹:“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倾城也惊愕于这神威莫测,问道:“主人,辟月古玉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很厉害啊?”
白发男子淡淡一笑,语调也平和了许多:“当初我若是能得到它,便也不用恍惚度过这么多年了。”伤感之意显露其中。
顾倾城上唇微翘,嗔道:“既然主人想要,那我从那白衣姐姐手里抢过来便是了!”
白发男子抬手拦住顾倾城,喟然道:“不必了,现在已经晚了。”接着他叹了一口气,道:“刚才是我说错了,应是那女子会胜。”
雪千荨神sè不动,但是伤势却已经尽数复原,似乎感觉到体内道行还jīng进了许多。
“常师兄,请赐教。”只见她容颜清丽,语声冷冷,便如水击寒冰、风动碎玉一般。
常韵这才从方才的神异之象中回过神来,当即躬身一揖回礼。
一声清叱,雪千荨双足轻点,凌空十数丈,月影剑白气氤氲,环绕在主人身侧,宛如天仙飘带。只见她倒持仙剑,左手成剑诀,发襟迎风飞舞,容颜夺世。
紧接着,月影剑刃横空斩过,瞬间一道长及数十丈的寒冰剑气破空飞驰而下,圆转广被,仙气狂涌。
众人无不愕然。
常韵更是一阵惊愕,怎的雪千荨道行jīng进如斯?当即催驰真元,凝结五道真元屏障。
下一刻,巨大寒冰剑气穿云破尘,如摧枯拉朽一般,视真元屏障于无物,迎面逼来。
“哗哗哗哗哗”几乎是一瞬之间,五道真元屏障尽数碎裂。常韵身子一禀,赶紧持剑相抵,面对着寒冰剑气,他竟是抵持不住,只觉脚下一步步向后逼退。
待到剑芒真元涌尽,常韵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再也把持不住,面sè竟也苍白无比,重重喘气。
整座擂台已被月影剑气一分为二!
雪千荨倒持月影,神情漠然,傲然卓立,凛然威严。
常韵脚下所立的那半边擂台,俨然已经被剑气推开了十数丈。
雅座上的诸位长老互望一眼,均无言以对。就连坐台长老竟也愣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突愕地站起身子宏声道:“广玄门下弟子雪千荨胜!”
远处斜岩上的白发男子望着台上凌然若仙的雪千荨,忽然淡淡一笑,道:“城儿,我们走罢。这后面的比试也不用看了,那女子必然能胜。”语音甫毕,二人早已不见了。
卿田愣了半晌这才回过身来,涩声道:“辟月古玉,好生厉害!好生厉害呐!”
身旁的慧海大师神sè一禀,讶道:“辟月古玉?贵派那名女弟子手中所持之物竟是辟月古玉?”
卿田嘿嘿冷笑几声,没有说话。青纱微笑道:“慧海大师有所不知,辟月古玉乃是座下弟子雪千荨于三年前无意中所获的。”
慧海哈哈大笑两声,捋须道:“贵派这名弟子这可真是福缘及天呐。老衲有生之岁竟能亲眼得见辟月古玉真容,实是大慰平生了。”
刘伝山望着那白衣身影,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似乎是很久以前,他曾见过这个场景。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却也说不上来。
难道是
久得连我自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