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rì,二人收拾行装,正yù西行。刘伝山在账台结账,店掌柜忽然问道:“二位这可是要走了么?”
刘伝山点点头道:“我们还要去昆仑呢,便不躁扰掌柜的了。”
店掌柜大吃一惊,道:“你们你们难道没有听过那事么?怎么还敢去昆仑山?”
刘伝山一头雾水,问道:“什么事啊?”
店掌柜左右四顾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前几rì,琼流宫中出了一件大事,好像是丢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物。现下宫中已经乱成了一团,还派人在昆仑附近搜寻。你们二人又不是本地人,若是这当口前去,只怕、只怕要遇上麻烦呐。”
刘伝山呵呵笑道:“我们又不知情,他们难道也会为难么?”
店掌柜干咳一声,颇有深意地说道:“这话我也不敢乱说,不过你们二人年纪轻轻,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也难以善全啊。”
刘伝山只觉云里雾里,于这店掌柜的话好不明白,当即陪笑道:“多谢掌柜提醒,我们告辞了。”说罢付了钱后,径自离开了。
雪千荨跟在他身后,奇道:“怎么了?”
刘伝山放缓脚步,道:“刚才那店掌柜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教人一头雾水。”正自说着,刘伝山又是落在了雪千荨的身后。
说来也奇怪,二人行在街道上,只觉得萧然一片,人人均门窗紧闭,就算是偶尔出现一些人影,也是快步而行。看着情形,镇上人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刘伝山心想昆仑山据此不过三百里左右,只消寻到了轮回镜,便可与柳丝丝重逢,心中甚是欢喜迫切,隐隐有些按耐不住。不过雪千荨行在前头,步履淡然,全然一副平和之态,刘伝山虽然着急,却也没有现于颜sè。
出了小镇,放眼西望,茫茫远处云天一sè,浑然不知其境。雪千荨道:“此去昆仑山途险峻,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人出现了。我们且御剑去罢。”
刘伝山正是求之不得,当下赶紧应了下来。
一青一蓝两道光华,直入云际,绝尘西去。半rì后,二人穿过云际,但见眼见白茫茫一片,仙气缭绕,山脉蜿蜒不尽,正是昆仑之境。
忽然,远处天际两道光华破空驰向二人,一阵光芒闪过,出现了两个蓝袍人影。那二人年纪轻轻,眉轩目朗,厉声喝道:“二位乃何人?”
雪千荨秀眉一蹙,冷冷问道:“你们呢?”
那人眉轩一挑,大有趾高气扬之sè,道:“我们乃是昆仑宫中人,奉命巡视昆仑仙境。”
雪千荨对那人丝毫没有好感,冷冷道:“我二人出身广玄门下,此次来寻一样东西的。”
那人正sè道:“万万不可,昆仑山地势险峻,更有白泽出没,你们二人若以身犯险,只怕要xìng命不保!”另一人也道:“二位速速退去,万不可再来此地。”
雪千荨面笼寒霜,刘伝山心知不妙,正yù开口圆场,蓦地只觉一阵疾风扑面而过,雪千荨竟是不顾二人,径自御剑去得远了。刘伝山对二人抱有歉意地一笑,也赶紧跟了上去。
那二人大吃一惊,怒道:“站住!”但二人早已驰去数十丈外,哪里听得到他二人的话?二人不及多想,赶紧追赶上去。
昆仑宫二人道行倒也不低,但较之雪千荨破有不及。刘伝山与雪千荨二人所持绝世神兵,自然是如虎添翼,行速迅若闪电。昆仑宫心中兀自暗骂不休,但想要轻易追上他们,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转眼几人已奔出近十里,当前的一道蓝光忽然急遽转向,坠向地面;碧光唯一迟疑,在半空旋了半周,也跟着了上去。但这一前一后,二者的道行深湛程度大不可同rì而语。
蓝光一闪,雪千荨的身影落在地面,脚踏三尺白雪,浑然已与雪地融为了一体,若不是龙神碧水剑散发着若有如无的蓝sè清光,只怕刘伝山根本就找不到她。
其时昆仑山中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刘伝山没有碧落飞鸿剑芒护体,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道:“师姐,我们干嘛要在这里停下来啊?”
雪千荨淡淡道:“那二人穷追不舍,着实可恶之极。”素发白衣伴飘雪,叹语之间,尽显天仙气质。
过了一会儿,两道疾光落下,昆仑宫二人终于也追了上来。那二人横眉怒张,指着二人怒道:“你们妄yù如何?!”
雪千荨淡淡道:“我们便是不想让你们二人跟在后面。”
二人间雪千荨风姿夺世,语sè淡淡,心中恼怒之意也消去了不少,沉下气道:“还请二位高台贵步离开昆仑,莫要为难我们。”
雪千荨哼了一声,道:“待我们了却一件事,自然便会走了。你们又为何千方百计地将我们驱逐出去?”
一人道:“姑娘,你这么说就可不对了。本门乃无上昆仑宫,这千里昆仑自然便是本门的地境了。”
雪千荨秀眉微扬,道:“你们昆仑宫坐落在西方三千里外,竟连将昆仑仙境也纳括门镜,岂不是越俎代庖么?”几缕寒风掠过她的脸庞,只瞧得她艳若冰寒,辞如刀厉。
二人互望一眼,心知理亏,不知如何作答。过了一会儿,只见二人双手握诀,一金一银两只半月圆环已经祭起,虚浮半空“噌噌”作响,同声道:“既然如此,还恕得罪了。”
雪千荨手肘一抬,横剑身前,蓝光依附在剑上,清亮无瑕,极具仙气。她左手顺势前探握住剑柄,忽的一怔,又将左手垂了下去。
刘伝山手握碧落飞鸿,身子一挺,抽出了碧sè剑刃,只听得低低一声龙吟迸发而出,震雪破风,众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一青一蓝两柄仙剑与那两只半月圆环相较,立时相形见绌。无论是外形亦或是威势灵xìng,无不是天渊之别。
昆仑宫二人望了这两柄神兵仙剑,互望了一眼,心里也没有了底气,搞不好实力悬殊过大,二人或许还会命丧来敌剑下。
陡然间一声尖锐的高鸣席卷场上,四人齐齐一惊,循声望去。只见赤彘不知为何,立于雪地中,仰空长啸,嘶声力竭。众人只觉耳中嗡嗡作响,连忙运功抵持。
此时突发异象,四人均也忘却了双方一战正自蓄势待发,全将注意力聚集在了半人大小的赤彘身上。昆仑宫二人小声交谈了几句,继而齐齐摇头,显然是一头雾水。
刘伝山兀自惊慌错愕,疑道:“它这畜生又怎么了?”
雪千荨惊愕之意稍祛,淡淡道:“它应是在呼唤同伴罢。”
一束电光闪过天际,只见一样白sè事物出现在苍穹之上,脚踏白云,长虹引啸。那事物身形巨大,一身雪白的柔软皮毛中隐隐透出几分淡青sè的纹路;一对硕大的犄角呈现出无暇的弧线,两角间青光闪动,眼眸深沉清透,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事物。
昆仑宫一人失声叫道:“白泽,白泽啊!”话语颤栗,内涵无尽的颤栗之意。另一人叫道:“别管那两人了,我们快逃命!”话音未落,两道光华仓惶破空而去。
白泽双眸一动,望着那两道光华,蓦地额间电光一闪,只见苍穹之上一道紫光电掣凭空而现,当头劈向那两道光影,顿时长空一片安静。
刘伝山惊得长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望了一眼雪千荨,她亦是脸无血sè,仓皇之意丝毫不弱于己。
眼见白泽瞬间便将昆仑宫二人诛灭,简直便如碾死一只蝼蚁一般。刘伝山与雪千荨二人纵使也不过凡人体躯,怎及白泽万一?
白泽踏云落地,双眸上下打量着他们二人,没有什么动作。忽的眼睛一转,转向了半人大小的赤彘,双眸透露几缕温柔欢愉之sè,缓缓低鸣了一声。
赤彘缓步奔至白泽身前,白泽俯首与赤彘相触,发出着含含糊糊的声音,似乎是在低声说着些什么。白泽与赤彘虽体型相差了十倍有余,相互之间却有着亘古久远的羁绊深情。
白泽脑袋微微一动,赤彘会意,双足一蹬,竟是跃上了白泽的脑袋,沿着白泽的颈部走了两步,立在了它的背上。
赤彘望了一眼怔怔呆在雪中的二人,啾啾低鸣两声,似是在作别。雪千荨莞尔一笑,微微扬手,算是别过。
下一刻,白泽返身踏云离去。
二人望着白泽消失的身影,一时喃喃无语。
良久之后,雪千荨当先回过神来,道:“我们走罢。”刘伝山还未回过神来,不禁“嗯?”了一声,雪千荨道:“天池。”
刘伝山听得‘天池’二字,顿时如饮醍醐,忙道:“是啊,我们赶紧走罢。”
二人想起方才白泽一击诛灭昆仑宫二人,心中仍是扑通直跳,说什么也不敢冒然御剑了。于是不约而同地觅路北行,在皑皑群山中寻访天池的所在。
二人不知在雪地中行了过久,眼见天云一sè,飘雪遮目,放眼到处,皆为白茫茫一片。然而脚下的山途似是无穷无尽一般,既无断壁山崖、又无山坳峡谷,哪里还辨得清方向?
刘伝山道行本来就弱,此时已是浑身冰冷,双唇发白,没有说话。雪千荨身临雪地,丝毫没有动容之sè,蓦地回身问道:“你很冷么?”
刘伝山哆哆嗦嗦点了点头。
她从怀中取出一件清绿sè事物,道:“拿去罢,它应能为你抵御一些严寒。”
刘伝山伸手接过,发觉雪千荨的玉手冰寒之意竟更甚于他,将事物拿在手中一看,正是辟月古玉。古玉散发出一股温热的气息流转体内,顿时仿佛置身于初chūn暖阳中一般,舒适不可名状。
他将辟月古玉揣在手心,寒意渐渐退去,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师姐,你不冷么?”
雪千荨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又不是神仙,你若觉得冷,我自然会冷的。”
刘伝山苦笑道:“那这古玉还是还给你罢。”说罢将手伸出。
雪千荨不理会他,却道:“辟月古玉又并非我所有,何谓交还?”
刘伝山正yù开口解释,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来,心想既然这白衣女子不愿,总能扯出些匪夷所思的缘由,而自己万万是辩论不过的。
又行了半个时辰,二人依稀望见前方的雪地上似有两样事物莹莹闪光。二人相视一喜,总算是在这白sè冰雪世间中寻到了一点相异的事物,不自觉地脚下加快速度奔向了闪光处。
刘伝山当先奔了过去,只见两样金银sè的事物被掩埋在雪地内,唯有一角透出地面,他俯子拨开积雪,陡然间惊道:“啊!这是方才那二人”
雪千荨俯身一看,只见一只金sè的半月圆环与银sè圆环交错,光芒一闪一闪,渐渐黯淡了下来。她向四处环顾了一眼,丝毫没有发现方才昆仑宫那二人的踪迹。
刘伝山问道:“他们法宝怎么会在这里?”
雪千荨喃喃道:“那二人径向西去的,我们乃是北行,怎的也能遇上?”忽的,她神情略微动容,叹道:“我们应是迷路了罢。”
刘伝山四顾了一眼,问道:“咦?怎么不见他们二人呢?”
雪千荨道:“仙家法宝自是有灵xìng的,就算遥隔千里也能感应到主人气息,自行追随而去。若是那二人尚在,这两件法宝必然不会陨落在此。”说罢,她俯身捡起那两只圆环,道:“此事总得善了,这两样法宝我们须得择机交还回去,道明原委。”
因身处寒山雪地,加之又迷失路途,二人便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继续踏雪寻路。
刘伝山忽然神sè一亮,叫道:“要不我们看看地图罢,说不定就找到路了呢。”
雪千荨摇摇头道:“此刻我们连位置方向都辨不清,看了地图又有何用?”
刘伝山先前没想到这一处,听得雪千荨一语道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不知又过了多久,只觉天sè渐晚,风雪遮空,更显yīn暗。不过幸得以有仙剑荧光映目,倒也不至于落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没过一会儿,天sè完全暗了下来。忽然,行在前头雪千荨微微一怔,竟是停下了脚步。
刘伝山奇道:“师姐,怎么了?”
雪千荨手臂微抬,指着前方一处,讷讷道:“前面是不是有火光?”
刘伝山顺着她的目光视去,只见前方风雪深处,果真有淡淡的火光若隐若现,若非雪千荨指点,他是决计不可能发觉的。
二人顺着火光方向行去,约莫半柱香时间,这才望见前方风雪中乃是一面数十丈的山壁,背风处一间木屋耸立,那莹莹火光便是从屋内烛窗中透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