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渐渐消散,道路逐渐宽敞,看来出口已经不远了,楚星繁心下一喜,更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呼,终于出来了!”楚星繁窜出树林,长长地吸了口气,忽然一股浓烈的花香扑鼻而来,他心头一震,定睛一看,不禁愣住了。
原来走出了雾林迷宫,展现在他面前的竟是另一番奇景:花的世界,花的天空,花的海洋……放眼望去除了花还是花……
这就是冷剑山庄的第二重关卡——花海迷宫。
越美丽的东西往往也越危险,楚星繁知道这表面上如仙境般的花林中一定隐藏着更凶险的杀机,他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正要向前迈进。
“且慢。”第一步还未跨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却忽然传来。
简单的两个字,却令楚星繁不禁一愕,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有人,来者若不是轻功高手,就是修为已达化境,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
楚星繁不由得寻声望去,只见远处十丈外有个不大不小的凉亭,凉亭内有张不大不小的石桌,石桌旁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老人,石桌上放着两坛酒和一柄剑,一柄看上去比老人更苍老的生锈铁剑。
普普通通的老人,普普通通的酒,普普通通的剑。但楚星繁看得出这老人绝不普通……
沉思片刻,楚星繁缓缓走上前去,向老人抱拳一礼,“前辈方才是在跟晚辈讲话吗?”
老人低着头,喝着酒,没有看楚星繁一眼,淡淡道:“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可还有别人?”
楚星繁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禁笑了笑,“好象是没有了。”
“不是好像没有,是绝对没有!”
楚星繁勉强一笑,“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老人只是淡淡道出两个字——“比剑。”
此话一出,楚星繁已有所悟,“莫非这里便是第二关?”
老人却冷冷道:“废话。”
楚星繁不禁一怔,他并不认识这个老人,不认识他的剑,也不认识他的人,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到老人对他似乎充满敌意。
楚星繁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老人和石桌上的锈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前辈是否姓‘冯’?”
老人瘦弱的身子微微一怔,即将放到嘴边的酒杯也停了下来,但他仍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出一个字——“是。”
楚星繁接着问道:“听闻大漠之王,飞鹰堡主,罗煞门主曾率三百余名部下夜闯冷剑山庄,最后却都被一神秘人物一剑穿心,前辈莫非就是那……”
老者依旧淡淡地道:“正是。”
“……他们与前辈无怨无仇,前辈又何必赶尽杀绝?”
“你既然知道老夫姓‘冯’,就该知道老夫的脾气。”
“……这么说前辈与晚辈虽然也无冤无仇,但一旦动手,也会将晚辈置于死地?”
“答对了一半。”
“哦?”
“老夫确实要杀你,但你我并非无仇。”
“……晚辈与前辈素未谋面,怎会结仇?”
“你可还记得一个赌约?”
一提及“赌约”二字,楚星繁如受电击,脑海里登时回想起那个梦幻般的白sè身影,“你……你怎会知道!?莫非你认识……她?”
“哼,她便是老夫的外孙女。”
“什么!?”楚星繁惊得目瞪口呆,但寻思片刻,忽又恍然道:“难怪前辈早已退隐,如今却出现在这儿……是她请前辈来对付我的?”
“请?哼,她如今已是东海水仙宫的宫主,又何须屈尊降贵来请我这个老废物?是我自愿来替她教训你的!”
“……原来她真是水仙宫宫主……”
“哼,说到底,这也是拜你所赐!”
“因为我?”
“若不是你当初不告而别,她也不会狠下心来,孤身前往传说中东海月影岛拜师学艺。”
“…………”
“若不是你,老夫也不会变成这样!”
楚星繁闻言一愕,还没等他发问,老人终于抬起了头。
楚星繁又是一惊,因为老人竟是个瞎子!只见他的双眼处留着一道横细的剑痕,虽不致命,但已足以毁掉他的双目。
楚星繁不敢相信地道:“这……莫非是她干的!?”
老人黯然道:“除了她,世上还有谁有这本事?”
“……她为何要这样对你?你可是她的外公啊!”
“正因为我是她惟一的至亲,所以她才手下留情,否则我这条老命怕是早没了。”
“……是因为我,她才迁怒于你?”
“……唉,自从你不告而别后,原本沉默寡言的她变得更加孤僻,她每天不是去那棵参天古树下,望着远处发呆,就是一个人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我怎么劝也无济于事……直到有一天,外面下着大雨,我正打算去找她,她却浑身湿透地跑了回来,什么原因也不说,就告诉我她要去东海月影岛拜师学艺。众所周知,没有人能从月影岛活着回来,我当时自然不会让她一个小丫头去冒险,但她xìng情倔强,说走就走,我惟有强行留住她,却没想到……”
说到这儿,楚星繁自然猜得到后面发生的事,心里也不是滋味。
沉默半晌,老人才又问道:“你既已知道老夫是谁,那又是否知道我昔年的名号?”
“神眼心剑——冯正天。”
“寻根究底,老夫的眼睛是因你而废的,是吗?”
“……晚辈确实难辞其咎。”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没有了。”
“你的剑呢?”
“在心里。”
“心剑?”
“是的。”
冯正天笑了,冷笑,“老夫外号‘神眼心剑’,如今‘神眼’虽废,但‘心剑’犹在,你知道吗?”
楚星繁道:“晚辈知道”
“老夫以心剑成名,你竟以心剑应战,岂不是搬门弄斧?”
“是否搬门弄斧,前辈试过便知。”
“好!”
“且慢!”
冯正天冷笑一声,“现在害怕已经太迟了。”
楚星繁只是一笑,“前辈在此早已准备多时,晚辈却尚未准备。”
冯正天想了想,只是“哼”了一声。
楚星繁淡淡一笑,忽从怀中掏出若兰给他的那条丝巾,深深地望了一眼上面的“月”字,凝视半晌,他竟用丝巾蒙住自己的眼睛,“在下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