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侯亚夫自未侯为河内守时,许负相之,曰:“君后三岁而侯。侯八岁为将相,持国秉,贵重矣,于人臣无两。其后九岁而君饿死。”亚夫笑曰:“臣之兄已代父侯矣,有如卒,子当代,亚夫何说侯乎?然既已贵如负言,又何说饿死?指示我。”许负指其口曰:“有从理入口,此饿死法也。”居三岁,其兄绛侯胜之有罪,孝文帝择绛侯子贤者,皆推亚夫,乃封亚夫为条侯,续绛侯后。
居无何,条侯子为父买工官尚方甲楯五百被可以葬者。取庸苦之,不予钱。庸知其盗买县官器,怒而上变告子,事连污条侯。书既闻上,上下吏。吏簿责条侯,条侯不对。景帝骂之曰:“吾不用也。”召诣廷尉。廷尉责曰:“君侯yù反邪?”亚夫曰:“臣所买器,乃葬器也,何谓反邪?”吏曰:“君侯纵不反地上,□yù反地下耳。”吏侵之益急。初,吏捕条侯,条侯yù自杀,夫人止之,以故不得死,遂入廷尉。因不食五rì,呕血而死。国除。
——《史记·绛侯周勃世家》
过了年,已经是高后五年,这些时rì倒是没有什么事情,王兄来信说齐国一切事情都很顺利,而且附带说了兴居的事情,听说这小子和祝蝶的事情倒是颇多坎坷,主要便是祝先生不同意二人在一起。我想想,觉得祝先生这般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古时候婚姻大事大多都是讲求门当户对,不说祝先生只是一个学官,便是兴居rì后也不是池中之物,此时只是陪着祝蝶,自然是一切都好,若是rì后见了其他的佳丽,却将祝蝶抛诸脑后,只能让祝蝶伤心,所以祝先生一力反对,我也不知道兴居是怎么想的,于是便去信临淄,说了自己婚后的一些事情,顺便就是问了一下兴居的心意到底如何。
朝中倒是没有多少事情,平准司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而且在廷尉分出的人管理西市的商贾,有朝廷的介入,商贾也没有再闹事,西市越来越兴旺,吸引很多人前来长安做生意,有时候竟然能在长安看到装扮奇特的异族人。我问起秦卬,秦卬言说在秦朝时候,就已经和西域的一些国家有商贸往来。我一时觉得诧异,心道:“如此说来,国家只要兴盛,自然就能够引来其他国家的青睐。大汉朝rì后成就太平盛世,就算是不用张骞去辛苦开辟,自然就能够由西域的商人开通丝绸之路!”这般一想,便觉得自己往rì向高后献策实在是明智之举。
朝中情势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审食其和陈平领左右丞相,率领百官只是稳妥守业,并没有多余建树。再加上高后也是奉行黄老之学,无为而治,与民休息,如此倒是省了我许多烦心之事。朝中大臣也都是各守本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只是听闻营陵侯刘泽又新娶了一房侍妾,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却被他的原配夫人吕湄儿闹得长安城中尽人皆知。吕湄儿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就向自己的母亲吕嬃诉苦。吕嬃告到高后面前,要治刘泽的罪,并且不让他娶这个侍妾。后来听说这个侍妾和吕湄儿说了一番话,竟然让吕湄儿开口同意了刘泽娶她,此事才告一段落。我也曾经拿此事来调侃吕秀,说吕家女子一直善妒云云,吕秀十分不乐意,连着好几rì都没有给我好脸sè看。
我将城防重任交给了秦卬和离朱,平rì也没有了什么事情,每rìrì下朝之后,陪同吕秀去未央宫陪着高后和张嫣说话,倒是其乐融融。从未央宫回府之后,便和吕秀一起在书房里打发时间。吕秀嫌弃自己写的字难看,嚷着让我教她写字,我想着夫妻情事,以风雅为上,便也乐得教导她,更多时候却是两人对坐捧书,有时相对会心一笑,夫妻默契于心,此中乐趣,不复多言。
只是我心中却总是有些不安,离朱派往赵地和代地的探子都传来消息,不过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而在我看来,这两个全然都是坏消息。赵地传来的是在赵王宫并没有窦氏的女子,代地传来的消息则是,代王宫守卫森严,不得查探。我知道这两个消息之后,让离朱多派人去了代地,化妆成为平民百姓侧面了解代王的为人和口碑。虽说是如此安排了,但我想起窦氏,忍不住心中一阵烦闷。高后因为误会我,我却不能向她提起此事,可是这大汉朝虽然表面承平,内里不知道有多少暗流涌动,想到此处,我不禁长叹一声。
而且近rì都在传赵王刘友的事情。听说刘友和诸吕的女子处的不好,高后为刘友安排的王后刘友并不喜欢,吕家的女子善妒,近rì颇有微言传到长安,但是这等宫闱之事竟然也传到了京城,可想而知这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我想到前赵王如意,不禁叹了口气,心道:“都说赵地不宜封王,看来赵王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历史上的刘友怎么死的?好似是饿死的吧,倒是和周亚夫一样······”
此时我正在长安西市里最大的醉芙蓉酒楼之中,我和张辟疆、小石头都觉得楼下吵闹,这二楼之上却是稍稍安静了些,所以就找了一个靠近窗子的位置,这已经是chūn夏之交的时候,路旁杨柳堆烟,风景如画,本来是好景致,只是我心中有事,倒也没有过多的留意。张辟疆坐在对面,听我长叹一声,微微觉得诧异,说道:“君侯如今正是chūn风得意的时候,怎么还如此长叹?”我听他说起“chūn风得意”四字,忽然想起chūn风得意楼来,开口问道:“程姑娘可好?”
张辟疆神sè一黯,说道:“君侯如今叫她程姑娘了?可是越来越生疏了。”我没有说话,他低声说道:“那rì在你的大婚之后,她哭过一次,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她rì子倒是过得平淡。”我冷笑道:“她rì子过得平淡?张兄,你未免太小看她了,我听闻营陵侯刘泽纳妾的时候,请的就是红袖坊的女乐,还有,朝中大臣在自己府中举办的饮宴,多半也会找她们。红袖坊竟然还有了规定,在朝中俸禄低于两千石的官员,那是没资格去请这班女乐,就算是品秩够了,红袖坊若是不答应,朝臣也不敢说什么······一个伶人之所,竟然有如此权势,你竟然说她rì子过得平淡?”
张辟疆看着我,低声问道:“君侯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叹了口气,说道:“张兄,我看你是身在局中而不知,事情往往不是如你想的那般简单。”张辟疆嗯了一声,转口问道:“对了,君侯方才为什么叹气?”我苦笑一声,正要开口说的时候,却听到后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客官,你面相奇特,可否让老朽仔细一观?”
我微微有些好奇,张辟疆和小石头也是如此,我们回头看着身后,只见一个浑身敝袍的清癯老人背对着我们,正在向着一个喝酒的食客躬身请求。那食客是个三十余岁的壮汉,这时候抬眼看着那老人,眉头皱了起来,喝道:“没看到大爷正在吃饭,别来烦大爷!”那老人颤巍巍地说道:“客官,你面sè如枯木,又如此大动肝火,乃是肝气缺失,做事未免急躁,如此则易······”那汉子喝道:“你这老头倒是好笑,你究竟是看相的,还是给人看病的,若是看病,东城有最好的大夫,怎么也轮不到你吧!若是说看相,我听人提起,这天下间第一的相术师乃是许负,你这老头,也要来胡说骗人么?”
那老者说道:“老朽没有骗客官······”那汉子说道:“你这么说,那你就来说说,看看一刻之后,我会碰到什么事情,若是说得对,大爷我自然有赏钱!”那老者浑浊的眼睛抬起,看了壮汉一眼,说道:“客官说笑了,相术相的乃是大致的运势,纵然是许负在这里,也不可能知晓所有人的运势,老朽又怎么会知道?客官就莫要难为老朽了······”那汉子冷笑道:“我若是偏让你说呢?”那老者沉默一下,说道:“客官双眉之间隐隐有一丝青气,此乃是牢狱之灾,老朽恐怕客官之后便会在劫难逃。”
他这么一说,非但那汉子一愣,连坐在酒楼里的其他酒客也都是暗暗咂舌,都是心道:“这老头莫不是疯了?”那汉子干笑一声,说道:“老先生说笑了······”那老者颤巍巍地走到一旁,口中说道:“老朽并无说笑,相术小道,重在人心,客官若是无事,便请给了看相之资,老朽再为其他客官看相。”那汉子哼了一声,说道:“老先生就这么一番听不懂的话放在这儿了?你还是说清楚些,如此这些钱资都是你的!”他说着,在桌上放了好几枚三铢钱。那老者看都没看钱资一眼,说道:“算了,此次就算是老朽自说自话······”说着颤巍巍地走到邻桌,那汉子一时有些愕然。
我看那老者言语出人意表,开口问道:“张兄,这老先生看起来并非寻常之人,你可知道他是何人么?”张辟疆摇头说道:“不知。”我笑问道:“那你来说说,这老先生方才说的这番话,会不会是骗这位汉子的?”张辟疆想了想,斟酌说道:“我自然是不信的,所谓的运势,不过是看不见模不着的东西,寻常人如何能够看得出来?若是人人都能看出自己的运势,那岂不是让人无从选择?”我笑道:“可是这位老先生说的却是煞有其事的样子,倒是不由得人不信啊!”张辟疆微微愕然了一下,道:“君侯原来相信他说的话!”
这时候那位老者走到东北角的那一席,那里只坐了一个黄衣青年,微微露出半边脸,我看着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但一时倒没有看清楚。那老者跪坐在席子边,说道:“客官,可否让老朽为你看相?”那青年笑道:“老先生,在下没有钱财给你,而且在下的运势怕是不好的,老先生还是请吧!”那老者在青年的面上扫了一下,说道:“客官不必如此丧气,上苍育人,已经将一生祸福荣辱都写在人的脸上,运势可修而不可得,有人修命,却未能得上苍眷顾,而有人却是天生异象,贵不可言。”青年笑了一下,说道:“老先生说的,听起来是有些道理的,那不妨说来听听。”
那老者一双混沌的眼睛微微闭着,缓缓开口说道:“客官的面相,其实是富贵之相,不过却有诸多的坎坷,之后便会时来运转,封侯掌权也是寻常之事。”那青年闻言,似乎不敢相信,良久才喜道:“老先生说的是真的?那我还要等多长时间?”老者忽然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个方才还是一个稳重沉静的青年,说道:“客官如今心思浮动,是没有多少福分的,也许等客官心思沉定下来之后,便会时来运转。”青年问道:“那我还要等多少年?”老者缓缓摇头说道:“那自然就是看客官你自己的xìng子了······老朽老眼昏花,看不出什么,等客官心思沉定,大概也要一二十年吧!”那青年顿时愣在当地,将信将疑。
他这般看着老者,我却也看到了他大半边的脸,不由笑道:“张兄,我说怎么看着那人有些眼熟,原来是绛侯的庶子周亚夫。”心道:“这老者竟然看得出来周亚夫能够封侯掌权?难道看相真的有这么神?能看得到过去未来?”想到此处,我更加是心中一动:“我是怎么来到的大汉朝的,我一直也不知道,不知道这位老先生知不知道?”只听对面的张辟疆说道:“是他?听说绛侯宠爱自己的嫡子周胜之,周亚夫不过是庶子,而且平rì也没怎么听人谈起他有什么才能,若说是他封侯掌权,我还真是有些不信!”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边周亚夫已经是有些黯然了,开口说道:“要这么久?上天竟然还要折磨我这么久?”老者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客官是福泽深厚之人,只是你风光之后,下场却很凄凉。”周亚夫愣道:“老先生这话怎么讲?”老者说道:“客官最后是饿死的。”周亚夫虎躯一震,随即笑道:“老先生这般说,不就是自相矛盾了么?依你说来,我自然能够位极人臣,既然有如此权势,衣食无忧,又怎么会饿死?”老者微微一笑,指着周亚夫的嘴角说道:“天道虽然冥邈,终究是有迹可循的,客官嘴角自上而下各有一道纵下来的纹路,相术之中,这便是最后会被饿死的征兆。”周亚夫看着眼前的老者,神情迷惑,也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
老者慢慢站起身子,说道:“老朽的话就说到这里······”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楼梯之处传来一阵惶急的脚步声,楼中的食客都是看着这边,却见一队皂衣的差吏上楼,四顾一看,径直走到那老者方才看相的汉子,一个差吏喝道:“你便是东城的朱大成吧!你兄弟告你虐待老母,而且还强卖掉祖传下来的房子,廷尉找你传话,跟我们走!”那汉子神sè惊惶,看着差吏,忽然看着仍站在角落里的老者,高声叫道:“老先生,老先生救我!”楼中食客听他这么叫喊,都想起这老者方才说的“双眉之间隐隐有一丝青气,此乃是牢狱之灾”的话语,都是轻轻哦了一声,很是惊讶。
那老者却没有丝毫得意之sè,却是眉头紧皱,说道:“为人当以孝义为先,客官如此丧失德行,纵使老朽是许负,也无法救你。你若是肯认罪伏法,rì后好生改过,自然无病无灾······”那汉子听了,普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多谢老先生救命,小人一定改过,一定改过!······”那差吏吆喝一声,押着朱大壮走下了楼梯。酒楼里一时寂静无声。那老者看周亚夫没有掏钱的样子,便道:“客官若是没有钱资,就当老朽是胡说罢了。”登时有人说道:“这位小哥,你问的是二十年后的事情,若是二十年后应验了,你再付钱也不迟啊!这位老先生说你rì后封侯,那你就准备一份大礼就是了······”登时有人笑了起来。
周亚夫听到酒楼众人的调侃,将自己的钱袋拿了出来,倒了几片三铢钱,说道:“老先生,在下就只有这些余资,我取了自己的酒钱,剩下的都给你。rì后若是果真如同先生所说,在下一定奉上厚礼!只是恳请老先生留下尊名,也好让在下知晓自己的恩人是谁。”那老者呵呵笑了一下,说道:“老朽老了,怕是等不了二十年后。这些浮名,老朽如今倒是不看重了,你叫我老先生,就当我是老先生吧!”说着接过了周亚夫递上来的三铢钱。
他正要转身,忽然听到身后有人笑道:“许负许老先生,本公子也想让你来看相,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那老者身子一僵,却是把三铢钱放在身前的口袋里,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的锦衣公子。后面的周亚夫见了来人,连忙行礼,说道:“原来是君侯,怎么君侯说这位老先生是天下第一相士,许老先生吗?”我笑道:“如此神乎其技的相术,本侯想这世间除了许老先生,再没有第二人能够如此了······”周亚夫听了,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许负跟自己说自己会封侯,忧的便是自己还要再等二十年,一时神情落寞,他见我找许负似乎是有要事,也不好打扰,只是站在那里,并不多言。
那老者浑浊的双眼看着我,见我只是微笑看着他,说道:“客官莫不是朱虚侯刘章?”我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老先生好一双慧眼,刘章拜服!”老者咧了咧嘴,说道:“老朽早就已经年老眼花了,倒是客官慧眼如炬,老朽就算是不想承认也不行了······”我见他这么说,也就等于是直承自己就是许负,便笑了笑,说道:“老先生,请到这边筵席,刘章有事情要请教!”老者看了看远处坐着的张辟疆,眼中流光似乎是闪了几下,随即点头,慢慢走向我和张辟疆坐的地方。
张辟疆也连忙行礼,他这行的却是尊老之礼,至于我说的他是许负的话,张辟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我在主位跪坐下来,只见许负正在看着我腰间的位置,我低头一看,见他注目的就是青玲玉璧,心中顿时紧张起来,不料许负只是看了一眼,便转目看着我,说道:“不知客官要请教何事?”我拱手说道:“刘章请老先生来,自然就是看相了。只是我这位生平好友有些不信老先生的意思,不如老先生先为他看一看,如何?”张辟疆心中好笑:“分明是你对这许负有所求,竟然推月兑是我,不过我倒想听听他如何说我。”当下只是微笑,并不言语。
许负仔细看了看张辟疆,神sè依旧是古井不波的样子,开口说道:“这位客官乃是先天不足,所幸有人为他后天花了很多心思。客官背后竟然有此等逆天改命之人,何须老朽来看?这种命理乃是最没有迹象可循,最终的命理还是在客官自己手中。”张辟疆一愣,不禁转头看着我,神sè迷惑。我却是眉头一皱,说道:“逆天改命?老先生说得未免······未免太过玄虚了吧?这命理一事,难道果真是人力能够逆转的么?”许负一双浑浊的眼眸盯着我,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此事旁人或许不信,但是客官你的命格只有更加奇特,怎能不信?”我心中一跳,忽然觉得这许负可能已经从我身上看出了什么,一时有些紧张,竟然忘了开口。
许负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张辟疆开口说道:“老先生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许负缓缓摇头,闭着双目说道:“客官的背后早就已经有人为你补救,老朽愚钝,竟不知世间还有如此能人······你若是想知道自己的命格,只需去问他便是,恕老朽不敢多言!”张辟疆奇道:“我背后之人?我背后并无人如老先生说的那样逆天改命,这······”我看着他,微微笑道:“莫不是令尊?”张辟疆顿时愣在当地。
许负听我二人说话,看着张辟疆的面容,忽然神情一动,低声道:“客官的面容,像极了老朽的一位故人······客官的父亲难道是当今留侯?”张辟疆更是惊奇,问道:“老先生难道和父亲相识?”许负笑道:“也不过就是一面之缘罢了······”我心生好奇,问道:“不知老先生和留侯说了什么?”许负看着外面,说道:“留侯的命理虽然强盛,但是早年在军中,和龙虎之人相处rì久,虽说强强相生可成就大业,可是反之也是相克。高帝六年,老朽偶然和留侯说及此事,说若是退出朝堂,尚且可以保全身家后世,留侯自来尊奉道家之说,便有归隐之心,不过人算不如天意,留侯竟然为客官改命,想来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张辟疆皱眉说道:“往年只是听说父亲乃是如同姜太公一般的人物,怎么父亲还知道这些······这些玄妙之事?”
我见他有些失魂落魄,心道:“原来留侯说退隐,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番周折,那么他rìrì在府中的所谓修道,完全就是为了张兄?······只是许负说留侯若是不退隐,便难以保全身家后世?这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我忽然心头巨震:“后世的史书之中,为何没有提及张辟疆?留侯的事情······我记得只是写到他祭祀黄石公赠他的黄石,张辟疆的事情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张兄竟然英年早逝?或者······或者是出了什么变故?”我想起窦氏,忽然有些喘息。
张辟疆却是向我和许负一拱手,说道:“君侯,老先生,张某行动失仪,还请恕罪!······这便告辞了。”我见他确实是心旌摇动,便点头说道:“张兄自去便是······”张辟疆微一颔首,已经快速地离开了酒楼。我从窗口见到他的车马快速地离去,心道:“他此去,必定是回去问留侯······只是这其中的玄机怕是只有这位许负老先生才知道吧!”我转头看着许负,后者却是眼睛微闭,只是眉头皱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我向小石头使了个眼sè,他顿时会意,向跟着我来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声,侍卫上前将酒楼中的闲杂人等都请了出去。小石头走到我身后,点了点头,我低声说道:“小石头,我和老先生说的乃是隐秘之事,你去楼下守着,免得被旁人听了去。”小石头微微一愕,随即躬身退去。我自然看出他眼中的疑惑,知道他明白我这是支开他。从前我素来行事也没有避开他的意思,只是我自己明白,之后和许负说的事情必然涉及我为什么是刘章的问题,这种隐秘之事我却也不想让他知道。再说,有旁人在此,许负也未必肯说。
我微微叹了口气,恭恭敬敬地说道:“刘章素来听闻老先生的大名,只是一直无缘相见,如今偶遇,真是不胜之喜。”许负看着我,问道:“客官知道老朽?”我点头说道:“我知道老先生为很多人看过命格,而这些人现如今都是名震天下之人,代王之母薄姬,还有就是方才的周亚夫,老先生说过自己还跟留侯有一面之缘,这只是我知道的一些事情。我还听说过高皇帝还在沛县耕种的时候,遇到的田间老父,为高皇帝和高后看过相,说二人乃是天下贵人,不知这位田间老父是不是老先生?”
许负微微笑道:“客官如何知道这许多的事情的?”我盯着他,说道:“若我说是在书上看到的,老先生信还是不信?”许负点头,看着我,说道:“老朽相信。”我不禁一愣,迟疑道:“老先生为什么信?”许负又微阖着双目,淡然说道:“客官是老朽平生所见命格最奇特之人。老朽平rì相人,不过是根据各人的面相为世人指点,但是客官的面相,老朽不能说,而且老朽相信客官自己知道自己的命格到底如何。”我听他说得隐晦,便皱眉问道:“我听闻jīng通玄术的相士能够洞察先机,从而避祸于无形,或者也可以根据天下大势,引导到正常的的轨道中,老先生当初对高皇帝和高后的那一番言辞,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许负笑了一下,说道:“客官有些虚夸了,老朽是因势导之,但如同当rì老朽对高帝说的那番话,倘若高帝只是坐等皇帝之位,那岂不是误人?高帝若不奋起,那也就没有今rì大汉朝的局面,老朽自当不知道在何处飘零,而客官也不会有今rì。所谓一念起,足以影响当代;一念落,又足以遗祸万年。客官还要问什么吗?”我肃容问道:“老先生方才说起,我的面相是您生平见过最奇特的,不知此话何解?”
许负忽然睁开眼来,浑浊的眼光在我面上一扫,随即伸出干枯的手掌,说道:“老朽请借客官腰中所佩戴的玉璧一观。”我看着他,慢慢取下玉璧,双手递呈给他。许负将玉璧放在手中,细细观看,我却是心中紧张,全神贯注地留意着他面上的神情变化。但此老果然是老得成jīng了,面sè竟然一成不变,我自己察言观sè的本事本来就低,这么一来,他的心意如何,我完全不知情了。
许负将玉璧慢慢地放在了小几上,玉璧与小几相碰,发出啪的一声响动。我顿时有些紧张,看着许负,问道:“老先生可看出了什么没有?”许负此时将手放在下巴上的几根银白sè的胡须上,皱眉说道:“客官是劫后重生之人?”我想起小石头说起的刘章假死之事,缓缓点了点头,面sè也有些发白,许负见我点头,自己也点头,轻声说道:“如此就是了,依老朽来看,客官假死之事,多半就与这玉璧有关。”我心中一紧,说道:“我听人提过,此玉璧乃是昆仑山青玉所制,我······不是,刘章周岁的时候抓周抓到了它,自此之后便将这玉璧带在身上,从不离身。这玉璧也算是名贵之物,难道此物竟然有所蹊跷不成?”
许负捻须说道:“西方昆仑,乃是天极所在,昆仑至高,乃在于气贯凌霄,为众神归处,乃是天地间最祥瑞的所在,老朽是有耳闻,《山海经》中有云:‘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此玉璧既然出自于昆仑,应该自有神明。且玉乃是石之至美者,君子服玉,乃是因为取自深山,最有灵xìng,老朽私心忖度,这玉璧之中必然大有古怪。”
我不禁皱眉问道:“老先生还请明说。”许负看着我,慢吞吞地说道:“客官假死,醒来之后,是否已经忘却前事?”我点头说道:“不错,我十三岁之前的事情全然不知,反而记得······记得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老先生,你明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许负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一时有些着急,指手画脚地说道:“老先生,此事说来很是玄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不是刘章,我是另外一个人,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了刘章,而且竟然没有一点儿破绽,谁都没有看出来,我有时候很是疑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这些话我闷在心里五年多了,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讲,我怕我讲了出来天下人都会当我是疯子的······老先生,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这般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通,许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我情绪稍微有些稳定之后,他才开口,一字一字地问道:“客官可相信魂魄之说?”
我啊了一声,见他浑浊的眼眸看着我,便开口说道:“这······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是个无神论者——就是不相信世间有什么神灵,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有什么东西在cāo纵,在安排着这世间的万物和芸芸众生一样······老先生这么问我,难道是说人果真是有魂魄的吗?”许负摇头说道:“玄冥之事,太过诡异,所以人不愿相信而已,你说这世间没有什么神灵,殊不知山川万物自有灵xìng,便如同眼前的这块玉璧一样。人亦是万物之灵,至于是什么东西在cāo纵这世间万物,老朽也不好说,只能用老子的话来说,便是天道。”我神sè一震,静静说道:“天道?!”许负缓缓点头。
我吁了口气,干笑道:“老先生,刘章······我在和你说自己是不是刘章的事情,您说这些,是不是说得远了?”许负缓缓摇头,说道:“客官若是相信这魂魄之说,老朽倒可以为你推想一二,若是不信······”我连忙点头说道:“我信!我信······老先生请说!”许负看着眼前的玉璧,说道:“客官方才的那段看似胡言乱语的话,老朽想来,你是知道刘章此人的命运如何,不知老夫说得对否?”我点了点头,许负又道:“客官对自己的事情记得,却不记得原来那个刘章的,可是如此?”我正sè道:“老先生说得不错。”
许负皱眉说道:“客官,老朽方才说过,玉乃是有灵xìng之物,客官既是在周岁的时候抓到它,而且时常带在身上,老朽猜想,此物之中,或许藏着客官的一分魂魄!”我“啊”的一声,直惊得跳了起来,身子一阵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我喘息一声,指着那玉璧说道:“你······你说这玉璧之中有我的魂魄?”许负看着我,说道:“客官大可不必如此惊惶。”我头脑中一阵空白,良久才想了起来,又跪坐下来,问道:“那我······我如今可有魂魄?”许负笑道:“客官如今正在老朽面前,怎会有此疑问?”
我这才慢慢定下神来,问道:“那这玉璧之中,是谁的魂魄?”许负看着我,笑道:“是刘章的,也是客官你的!”我定了定神,说道:“老先生,我方才便说过了,我不是刘章!”许负道:“请客官听老朽说完之后,再说自己是不是刘章,可好?”我嗯了一声,颓然地听他说话。许负微微叹息一声,说道:“俗话说,玉可以养人,但可能是rì积月累的缘故,人也同样是在养玉,如此这般,玉便像极了刘章,姑且便说这玉中有了刘章的魂魄,而在刘章假死的时候,玉中魂魄便唤醒了刘章,也就是你······”我听得有些糊涂,说道:“我跟刘章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负说道:“你自然知道刘章的命格,那你便是刘章之后的人,至于此玉为何与客官你有不解之缘,可能便是这玉中有刘章的执念。”我心中一动,问道:“老先生此话怎讲?”许负皱眉说道:“所谓执念,便是魂魄之中的印记,若是执念深刻,就算是流传千年也会清晰如故。”我一愣,问道:“老先生这么说,难道也相信前世今生之说?”许负摇头,说道:“轮回之说,不过是世人杜撰,想来有人境遇相似,便强加附会。老朽为客官换一个说法,叫做庄周梦蝶,客官可明白?”我点了点头,说道:“《南华经》中记着此事,里面说‘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老先生的意思,这不过就是我的一番梦境而已?”我这么一说,心道:“若是这果然是我自己的梦境,那我在自己的时代就只是在做梦而已,原来我没有死!”一时心中又是欣喜,看着许负,只是等着他说话。
许负却是悠然一笑,说道:“非也,老朽以此来做比喻,只是想让客官知道,是非之说,并不可以轻易言说。客官所见,自然都是真的,这也并非梦境。”我顿时心中一沉,苦笑道:“可是刘章并没有遇到过老先生,这事老先生难道不知吗?”许负嘿然道:“老朽却不这么看,客官如今不是在老朽面前吗?”
我顿时无语,只得继续说道:“既然这不是前世今生,还望老先生你明言!”许负点了点头,说道:“老朽猜想,客官平rì为人,大概与刘章相似,而玉中的刘章执念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感受得到。时空相隔,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玉璧与为人秉xìng缺一不可,故而虽有玉璧,却没有合适之人,玉璧便一直沉埋。而后此玉璧或许在机缘巧合之下,辗转落入客官手中,这与刘章的执念不谋而合。而且魂魄之事,本来就在虚实之间,客官的魂魄便借由这玉璧做了刘章。”我听得如同石化一般,良久才干笑道:“那我做了刘章,原来的刘章呢?他在我的身体里,还是在哪里?”
许负叹息一声,说道:“老朽也不知。”我冲口问道:“那我来······来到大汉朝,是为了干什么?刘章是让我干什么?改变历史还是扭转乾坤?······我是说,我知道刘章的命运,还有其他人的,像高后、惠帝、张皇后,甚至刘吕之间的恩怨我都知道,我是为了改变这些,还是什么?请老先生告诉我!”许负看着一脸激动的我,说道:“这个老朽也不知道,老朽想来,客官前来是因为刘章的执念,也必然是为了感受这执念。客官要做什么,其实大可自己扪心自问,因为你就是刘章,你做什么,就是刘章让你做什么!”我听他这么说,不禁大失所望,哼了一声,冷笑道:“荒唐!如此无稽之事,我怎么相信?”
许负只是看着我,说道:“客官为何会这么说?”我冷笑道:“我到了大汉朝,有很多事情都跟我原来知道的不同,比如高后,还有惠帝、张皇后,甚至我的夫人,就连方才你为周亚夫看相之事,跟书上记载的并不相同。周亚夫是在做河内守的时候,你为他相面说他会如何如何,最后还会饿死,其实周亚夫怎么死都可以,为何一定要饿死?这么说来,反而是他有意要成就你相术的名声,难道他连选择怎么死的权利都没有?”许负微笑说道:“客官有所不知,像周亚夫这样的人,等候二十年,一朝得意,未免趾高气昂,但是祸福相依,他骤然遭祸,哪里肯低头?更何况······”他静静地看着我,说道:“你怎么知道,你知道的就一定是真的?”我身子一僵,默然无语。
许负笑道:“客官如今可明白了?”我愕然问道:“什么?”许负笑道:“客官说自己是刘章,还是谁?”我愣愣说道:“我不知道,我曾经对自己说,自己rì后就是刘章,现在听了老先生你说的话,我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许负笑道:“客官方才自己都说了,庄生是蝴蝶,还是蝴蝶是庄生?或者庄生蝴蝶都不是真的。可是庄生和蝴蝶却是都是真的,庄生有此古人,蝴蝶更是尽人可见,焉能说不是真的?”我颓然笑道:“老先生,你把我弄糊涂了······”许负道:“以庄生蝴蝶之事来说,客官和刘章的关系也就一目了然了。”我摇了摇头,却不想再说这个问题,转口问道:“那我来是为了改变原来刘章的结局,还是什么?”
许负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我听着他呵呵笑着,却是不知道他为何发笑,良久他才说道:“客官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树yù静而风不止’?”我嗯了一声,许负笑道:“情势如此,客官想要逆天而行,那客官你就不是刘章了。”我一时又有些糊涂,许负看着眼前的玉璧,说道:“这玉璧,还请客官好生看护,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失,否则便万事休矣!”我愕然道:“老先生是说,这玉璧乃是和我的xìng命连在一起的?”许负摇头说道:“老朽凡夫俗子一个,哪里敢妄议天机?客官记得老朽今rì说的话就是。若是无事,老朽就先告辞了。”
我一愣,见他慢慢站起身子,不禁说道:“老先生留步,我还没给你钱资,如何就这般急匆匆就走了?”许负站起身子,说道:“老朽的这番话,并没有解决客官心中的疑惑,老朽并无寸功,哪里还有面目来讨要钱资?客官也不是拘泥之人,此事不必介怀。”说罢转身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站起身子。许负走到楼梯处,身子微微一顿,似乎是想回过身子,但也只是一霎之间,他口中低声道:“无非是世间痴心人而已,唉······”这般说着,他蹒跚着走下了楼梯。
一时酒肆之中只有我一个人跪坐在窗口,我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空落落的,竟然不知自己是谁,自己是在何处,自己究竟该做什么的孤寂感觉。我看着空荡荡的酒肆,心中涌起一阵茫然。
过不多时,小石头走上了楼梯,见我在小几后面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惊了一下,连忙赶上前去,走近了才注意到,刘章眼中竟然没有了之前的飞扬洒月兑,他不禁皱眉,心道:“难道方才那个相士伤了公子不成?”我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小石头,茫然说道:“小石头,我是谁?”小石头啊了一声,跪在我身侧,伸手在我面前摆动了两下,急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说道:“我好似又假死了一次,小石头,你说我是谁?”小石头惶然道:“公子是,是齐王的弟弟,是朱虚侯,是刘章。”我哼了一声,说道:“我是刘章?对了······我就是刘章。”
小石头见我这个样子,怒道:“那个相士也不知道跟公子说了什么,竟然让公子这样,奴婢这就派人拿下他!”说着张口叫道:“来人!”我这时候回过神,说道:“不用了,小石头,我没事,只是方才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小石头仔细看了看我,见我神sè正常,松了口气,又挥手让赶上来的侍卫下去,我叹了口气,心道:“那rì我在临淄城外已经告知天地,当rì我亲手瘗己,说自己rì后便是刘章,怎么今rì就因为许负的这一番话,竟然忘记了自己说的话?实在是不该!”想通了这些,我顿时心中一宽,看了看四周,说道:“小石头,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小石头皱眉看着我,缓缓说道:“奴婢还是以为公子现在应该尽早回去才是,若是在外面待得久了,夫人该担心了。”我笑了一下,说道:“好,就听你的,我这就回府。”小石头将我拉了起来,我深深呼吸一下,甩手走下了楼梯。
回到府中,我对小石头说道:“我去书房待一会儿,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别来叫我。”小石头呃了一声,我已经走进门。小石头站了一会儿,想起方才在酒肆里的情形,微微皱眉,随即抬脚走向一旁。
我正在书房里捧着一卷庄子《南华经》观看,但是脑中反反复复地想着庄生梦蝶的事情,一卷书简也看不下去了,随手扔在小几上,却听到门外传来细细的脚步声,我一时有些气愤,怒道:“谁?本侯不是吩咐过了吗?······”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吕秀走了进来,看了看我,温言说道:“怎么了?”我叹了口气,说道:“小石头又跟你说什么了?”吕秀走到我身旁,跪坐下来,说道:“他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劝劝你。”我揽过她的身子,说道:“哪里有,心情刚才是有些不好,但是看到秀娘,什么都好了!哈哈······”吕秀嗔了我一眼,说道:“你还是这般没有正形······”她说完,看着我道:“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就说给我听啊。你平rì总是与人有说有笑的,但我知道你心中有事,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我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怜惜之意,心中感动,想了想,问道:“秀娘,倘若我不是刘章,你会不会如今rì这般爱我?”吕秀看着我,笑道:“原来你在想这个事情······我也不知,不过若我也不是吕秀,你会不会如此爱我?夫君心意如何,我便是如何。”我哈的一笑,说道:“秀娘这话说的好,我是想多了。不管如何,我心与秀娘心意相同,这点儿永远都不变!”吕秀眉眼含笑,没有说话。我伸开手臂,朗然说道:“秀娘一席话,将我心中郁闷一扫而空,是知佳人解语,解我者,秀娘也!”说着我在她下巴上一勾,吕秀笑着打了我一下。
我笑道:“此次我心结解开,小石头功不可没,来rì我要好好谢谢他才是。”吕秀埋怨道:“你还说,小石头都知道你有事情就告诉我,你自己怎么不想到我,跟我诉说?你若是再有事隐瞒着我,我也要对你施行家法了······”我不禁苦笑,心道:“秀娘,我心中有好多事瞒着你,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此事也就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