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选调 第八章 再遇刘向红之二

作者 : 中心白水

()“那个时候哪里有图纸,我们这里就是不缺泥瓦匠,有的还是走南闯北的主,经验丰富着呢。你看这桥,几十年了,还是那么坚固。前年大暴雨,下了有半个多月,河下面好几个村那些有图纸新建的桥都冲成石块块了,俺们这桥啥事没有。你说说,图纸管用不?”刘向红说的这话也有道理。像这个没有图纸的小桥,却经受住了考验。这中间有我们老一辈实用的建筑经验和知识,更是要用心地去做。现在很多的建筑,建前有周密的设计图纸和前期论征,建中有严密的监理,建后有相关部门的缜密地竣工验收,却最终成了豆腐渣工程,不仅浪费了纳税人的钱,也带来了不可估量的财务损失和生命健康威胁。一正一反的两个例子足以说明,对于一项建筑,推而广之到对于任何一件事情,必须要用心去做,否则你不对它用心,它同样也以不用心的结果去对待你。

“那时大娘你也参与了吧?”赵龙富看着非常自豪地刘向红。

“那时我才十几岁,干不了太重的活,也没人给我安排活干,大人在前面用地板车运石头,我就在后面推,家里人做好饭,我们几个年轻人就给工地送饭,反正有什么我们能干的活,我们都抢着干,生怕落在人家后面。要是那样,心里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我们就尽我们所能的去找活干。工地上人歇下来的时候,我们就给他们添水加饭,他们干活的时候,我们就在一旁学着怎么砌石头,有时还给他们唱个歌曲解解乏。”刘向红说,“娃,光说这桥了,忘问你了,你咋跑到我们村桥上了?”看来她还不知道赵龙富到他们村干工作组副组长的事。

“大娘,我被镇里派到咱们村工作组了。昨天到的,今天去城里看了看同学,买了些rì常用品,正打算回村呢,这不刚走到桥上,就遇见大娘您了。”赵龙富把刘青理告诉他的话按意思重复了一遍。

“哦,就是在俺村的那个管区书记张立金的工作组?”刘向红诧异的表情看着赵龙富。

“嗯,镇里研究决定的,还给我任了个副组长。”赵龙富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整好遇到刘向红了,索xìng直接告诉她吧,反正她上访的目的是反对刘青理,而支持刘新龙,况且在村里也是德高望重,人又爽快,不大像是藏事的人,早晚都知道的事,早告诉她也是对她的尊重。

“副组长啊?”刘向红打量着赵龙富,“啥级别啊?”

“大娘,你真见笑了,我只是个大头兵,被推到前线而已。呵呵,反正我就住在村委大院里了,咱们边走边聊吧”赵龙富说罢就替刘向红抗起了锄头。这锄头他熟,以前在家的时候也经常用它松土锄草。

刘向红也不拦着,两人离开了小石桥,朝刘岗村的方向走着。“娃啊,大娘也实话直说,这工作组从我村开始换届就来了,据说组长是程建国,人家是镇里的领导、组织委员,其实也只是挂个名,根本没来我们村几次,工作组在大事小情都是张立金他们鼓捣,当新龙和刘青理那个王八蛋争不出个高低时,工作组也做了些工作,那个时候张立金带着那个小妮挨家挨户地做工作,根本没什么效果,后来这事镇里也管不了了,工作组就没有什么事了。你知道,俺们村里的群众咋称呼他们?”刘向红转着脸问赵龙富。

赵龙富咋能知道,估计也是个非常有讽刺意味的称呼吧,于是笑着摇了摇头。

“叫军统,哈哈……”刘向红笑道。

“咋起这个名字呢?”赵龙富倒是疑惑了,难道这工作组还搞什么特工暗杀的工作?

“那是因为啊,工作组到去年冬天就基本不起什么作用了,两委换届一直没搞成,工作组试图调解也不成,这事只要拖下来,可老话讲,国不可一rì无君,我们村也不可一rì无主啊,所以我们一帮老骨头就想着通过向上面反映问题的方式来解决这事。由于我们去县城和市里几次,镇上害怕了,这个时候工作组就有了一项新任务,就是监视我们这几个的动向,我们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赶快报告。”刘向红甚得意地说,“那时候又赶上工作组李家坡老李家的儿媳妇整天介地穿着个高筒皮靴,很像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个国民党军统特务穿的马靴,所以村里人就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军统,好听不?哈哈……”刘向红笑起来很是直爽。

“哈哈,大娘,现在城里的姑娘在冬天都时兴穿那个靴子,挺漂亮的啊,要那样说的话,那些穿靴子的都是军统女特务?况且,我也是工作组的人了,岂不是也是一个狗特务了,哈哈……玩笑归玩笑,咱可不能当真啊!如果当真的话,我们是特务,那和老百姓不是两个阶级的喽?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这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大娘你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体会最深了。”其实,赵龙富心里觉得这个比喻很是贴切,他们现在就是干的这个活嘛,但他作为这个工作组里的一员,心里可以这么认为,嘴上不能这么说而已。嘿嘿,现在我也是站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了,学会言不由衷了,赵龙富暗忖。

“一家人是不假。都是一家人,也是会变的有亲有疏,有近有远啊!”刘向红长叹一口气,便不作声了,只是和赵龙富并排走着。

赵龙富很是疑惑,刚才聊得好好的,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刘向红生气了?于是也不敢作声了,陪着刘向红走着。

“娃?”一阵沉默后,刘向红突然喊了赵龙富一声,赵龙富赶紧应了一声,弄得赵龙富都有些紧张了。“娃呀,你说得那个时代,大娘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不光那个时候,从建国到现在,大娘也是一分钟也没落下都走过来了。不光那个时代,就是再往前,要让大娘选的话,大娘还是愿意到那个时代过rì子去。那个时候说是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并且zhèngfǔ里的干部和群众还很亲,不光是乡长,就算是县长到咱们村里来,都是和咱们群众同吃同住,一样地下田劳动,谁也不搞特殊,就是在咱家吃饭,还得给咱票子,咱老百姓有啥事,县长乡长都能随时掌握,**有什么新指示,或有什么新政策,他们也都面对面地给咱们讲,不明白的地方还耐心给解释。你看这一家人过得?多让人心窝子里暖和啊!”刘向红说这些话的时候,沉重的表情舒展了不少,从话里话外赵龙富明显能感觉到,刘向红确实很怀念那个时候的生活。

“现在嘛,我们还是一家人,但味不浓了哦。乡里干部到村里来,不是收钱就是吃喝。我当书记那会儿,那时候刚把乡改成镇,不管是镇里的还是管区的,到我这里来搞工作可以,想混吃喝,门儿都没有,在我这里不好使,一来二去他们也就不常来了,反正来了也没有好事,俺们还落得个清净。你说,同样是干部,现在的哪能和以前的比?再说了,以前村里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认识县长、乡长,找他们就和找自己的兄弟一样方便。你看现在,别说县长了,整个乡里除了你们干部谁能认识乡长、书记,他们谁到村里来过,谁到群众家坐坐过?就那个石镇长,要不是俺们向上面反映情况,俺也不认识他。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刘向红说的是实话。这是赵龙富听了刘向红这一番话的评价。

刘向红的这些话,赵龙富在家的时候听他爹说起过,意思差不多少。以前的事也只能是听老一辈的讲给自己听,现在的情况自己还是知道一些的,甚至就像在李家坡吃的那顿饭,自己也体验过了。虽然谈不上多么昂贵,最起码连槐树镇zhèngfǔ食堂里的小房间的档次都差不知道多少截了,但那些鸡啊鱼啊还是酒,肯定不是李天河自己家掏腰包,也都是村集体出吧。村集体的钱哪里来?不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由老百姓给买单嘛。给买单的老百姓只能是买单的份,自己买单的东西自己却享用不着,而是由这帮干部吃喝,自己却在家里吃糠咽菜,这算是什么逻辑?这种想法,赵龙富早就有了,特别是大学假期回到家里小住几天时,由于和村支书家是邻居,就经常看到他家天天酒场、rìrì宴席,非常地痛恨。但现在,远离家乡的槐树镇也是乡镇干部吃喝盛行,这样看来,这种风气不是个案,而是普遍现象了。最有讽刺意味的是,作为一个曾经的痛恨者,他也是这个吃喝大军中的一员了。

“在想什么呢?”刘向红发现赵龙富默不作声了。

“大娘,你说得对啊!以前关于干部和群众的关系,我爹也是这样说的。”赵龙富说话时也有些沉重。

“好了,娃,你还年轻,别学他们,要做个好干部啊!”刘向红拍了拍赵龙富,“今天晚上到我家吃饭吧?”

“哦,不了,大娘,我还是回村委吧,改天我专门登门拜访。”赵龙富忙推辞着。他觉得刘岗的情况确实复杂,还是谨慎点好,再不能像遇到刘青理那样了。

“也好,去城里一趟不容易,也累了吧?那就回去好好歇歇吧。”刘向红说罢就把锄头从赵龙富手里拿了过来,“我要继续朝北走了,你顺着这条道往东走,就到村委大院了,有啥事吱一声就行了。”刘向红把村委大院的方向指给了赵龙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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