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选调 第十章 刘岗当班之三

作者 : 中心白水

()有了赵龙富的留守,可算是解放了苏婷。午饭刚过,苏婷骑着电动车就走了,只留下了赵龙富运筹在村委大院里。

这办公室就是个砖混结构,根本不挡热,虽然紧闭着门子,可热流还是渗过房顶在整个房间里的散开,房顶梁上拴着的吊扇在那里拼着老命地转着,转得再快一点可能就要掉下来了,可就不觉得有些许凉意。中午又往肚子里加了些热量,这内热、体外热,内外夹击弄得赵龙富好不心烦,解开了衬衣里面露出了背心,慢慢踱步到门后,看着外面的骄阳,想出去走走的想法也被吓了回来。于是把办公室后面的窗户和前面的门全打开了,也不在乎后面那些小坟头了,南北通透了,风也进来了,房子里闷热的空气也给吹散了,房顶权当个遮阳棚,里面倒是凉爽舒服了不少。

报纸的理论版面都看完了,也没有报纸可看了,这时的赵龙富方觉得有些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可身居村委大院,一般老百姓没事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

赵龙富记忆中家乡的村委大院是村民议事的地方,老百姓家的家长里短或遇到什么难事,都愿意找大院里来聊聊,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一言我一言汇成千百条智慧和计策,总会有一条适合解决问题;你一毛我一分聚沙成塔,也能帮着困难户家的孩子缴个学费,继续学业。就算农闲时,大院也就成了文化大院,平常都是在吃过饭后,老百姓三三两的来到村委大院,凑够人数就能支起台子打个牌,推个麻将,不关乎技术,不在乎输赢,这方打好一片欢声笑语,交流着取胜的经验,那方谁打臭了自然是同伙声讨的对象,但也不服气地据理力争,一旁看牌的由于看了两方的牌,很有发言权,由于在打牌时默不作声,作一个打牌不语真君子,实在是憋坏了,等牌局结束自然要评论一番,作一个公正的判官,很是热闹。他们只是把村委大院当成了乐和乐和的场所,当成了村民的大家,也不占用村委大院的资源,甚至连水和马扎子都是从家里带的。

这番景象却在潜移默化中变化了。具体的变化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节点,如果真要找个节点,也就是镇里分成了若干管区,乡镇干部进村越来越多,而且一进村就钻进了大院办公室不出来,中午头要不是书记家把酒菜送进去,要不就是去书记主任家喝去了,这些人的特征是进村时头脑是清楚的,出村时头脑是晕乎的,有的基本走不成路了,就别说骑自行车了,书记还得找村里的拖拉机户把这些干部送回家去。慢慢地,村委大院就成了乡镇干部和村两委成员的专用会所,老百姓如果像往常一样进去就会以“在开会”婉拒了,就这样,老百姓不再进去了,大院也冷清了,要命的是,村民和村委甚至是镇里的关系也rì加陌生疏远了,往昔的景象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了,村民的意见也越来越大了,视那些乡镇干部为蝗虫,用嘴巴专门掠夺老百姓的口粮。

现在的槐树镇还在延续着乡镇干部吃村委的路子,赵龙富去李大河家那顿饭,百分之百的也是出自村集体的钱,自己也成蝗虫了,赵龙富模了模自己的嘴巴,如果没有这段思索,自己还不觉得呢。

“哗啦……”吊扇的轰鸣声也没有遮住这忽如其来清脆的响声。

赵龙富仔细辩论着响声的来源,响声是从后墙传过来的,像是玻璃破碎了。他打开窗户一看,看到的是一片玉米地,由于窗户上镶着防盗铁丝,并不能看到是那里的玻璃碎了。

赵龙富走出大院,就看到一群孩子十岁左右的孩子正在大院墙边下的yīn凉处玩。当他们看到他时,怔了一下,然后就撒欢地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吆喝着:乡镇干部黄鼠狼,吃喝piáo赌样样强,光会喝喝不办事,肠满膘肥武大郎……还有的小孩从地上捡起一个土块就往赵龙富身上掷来,可惜距离远再加上人小力道小,都没碰到赵龙富。

这帮小孩子的言行让赵龙富有好笑有好气。笑得是这个顺口溜是谁编的,合辙还挺押韵,虽然说得话对于他这个乡镇干部来说不是什么好词,但也是老百姓对乡镇干部的看法。气得是这帮小家伙竟然向自己投掷杂物,自己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老百姓的事,也许他们把自己看作是乡镇干部中的一员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赵龙富也不去计较这些了,顺着外墙的yīn凉处走到北墙,看到应该是会议室的一扇窗户上的三块玻璃都被砸了,看来这一定是这帮小孩的杰作了。有的嵌在窗框上的还没有掉下来,张牙舞爪地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如果再伤着人就更不好了,必然清理干净。外面隔着铁丝栏没办法整理,赵龙富回到办公室找出苏婷留给他的会议室钥匙,窗户底下已经是玻璃碎片一地了,赵龙富走过去先把嵌在窗户上的残碎玻璃小心翼翼地拔出来,然后拿起门后面的扫把清理地下的。由于会议室没有开窗,赵龙富又是满头大汗了,天一热就有些心烦意躁,正想把那块比较锋利的那块扫到一起时,可这块玻璃像是粘在地上一般,怎么扫也无动于衷,赵龙富握住拖把一使劲,玻璃倒是动了,但没有去往预定位置,而是刺进了他的大脚拇指头里。只见血从玻璃插入处流了出来,可能是刚被尖锐的玻璃碎片插进去的原因吧,赵龙富还没有觉得疼,弯下腰赶紧把碎片拔出来。这一拔不要紧,血也顺着碎片涌了出来,赵龙富顾不得了,从会议桌上胡啦些尘土摁在伤口处,一会工夫这些尘土就被血给洇红了。赵龙富忍着痛,单腿跳到办公室里,想找一找有没有止血的东西,翻了一圈也没找到个哪怕是卫生纸之类的东西。看来只能用带着铅字的报纸了。

这时脚才和中枢神经连接起来,开始痛了起来。赵龙富就近坐在办公椅上,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搬着受伤的脚。搭在桌子上的手忽然碰到了一个包,赵龙富斜仰着头一看是刘青理给他的。便心存侥幸地从里面翻拉了一番。这一翻还真有大收获:在包的最不起眼的底层有几块创可贴,赵龙富如同看到救星一样,马上站起来又是单腿跳到门口,用清水把刚才敷在脚上的尘土冲洗掉,擦拭干净后又是单腿跳回来,在伤口处贴上了创可贴,整理熨帖后,药粉的作用让脚不再那么痛了。

这刘青理心真细,不佩服不行。连这创可贴都给自己备上了,自己在整理包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还有一件事让赵龙富惊奇,原本是晕血的自己这次竟然没有被血吓到,真是奇迹啊。以前考学的每次体检,赵龙富都会告诉护士自己晕血,护士告诉他把眼闭起来不看就没事了,可每次赵龙富总是用眼睛死死地盯住抽血的管子,看着血从胳膊慢慢进入到管子里,抽完后护士给他个棉棒止血,就在那时赵龙富的腿就不听使唤了,一软就倒到地上起不来了。而这次,一点晕血的迹象都没有,看来事情还没逼到一定份上,如果像现在这样,只顾得自救了,哪还娇情地想到晕血这一码子事。

这当班的第一天就见红了,福兮?祸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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