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亦可欺 第一章 与鬼同居

作者 : 雪雨紫冰辰

()传说天地未开,宇宙混沌之时,无尽虚无中,黑暗最深处诞生了第一缕光。

黑暗浮沉,大地无垠,东方天际一轮红rì缓缓升上地平线,璀璨霞光划破黑暗,光辉洒满了洪荒大陆。

启元城位于大陆东部区域,是洪荒大陆名城之一。

林府是启元城最宏伟壮阔的建筑,也是整个启元城最顶端的存在,哪怕是林府的一个下人,走出林府也是人人敬畏的大人物。

早上晨光微曦,街道上已有行人络绎,两侧各sè摊点上小贩卖力地吆喝着,整座城市已经开始从静谧的夜中苏醒过来。

往昔一向平静的林府,有破锣般的嗓子在叫嚣,让周围路过行人惊诧不已。

这时林府前院之中,一个华服少年背对朝阳,正在指着一众家仆的鼻子,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

“极品yīn玉,又是三块极品yīn玉不翼而飞!……”

“已经整整三天了,每晚都有三块yīn玉消失,到底是何人所为……给我搜,把启元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抓住贼人!”

“堂堂林府竟然抓不住一个小小毛贼,传出去我们林府还有何面目见人?啊!一个个饭桶……”

破锣般的叫嚣声音回荡在林府上空,随风飘荡,缓缓飘进了府邸西侧一座院落之中,

这座院落不大,两间jīng舍,一曲回廊,院中有着几根幽竹,几丛草木,各sè奇花点缀其间,看起来分外地雅致清净。幽帘半掩,透过支起的轩窗,可以看到一个美到极点的女孩儿坐在窗前,静静地翻阅着一本线装古册,洁白的衣裳不染纤尘,细女敕的玉指拈起一页书页,衣袖滑下,露出了一截晶莹如美玉般的皓腕,听到前院隐约传来的叫嚣声,她那双秋水般漆黑明亮的眸子,两道纤细的秀眉轻轻皱了起来。

“这个堂兄,还真是不安生呢……”

轻轻咕哝一句,女孩儿放下手里的古册,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被一根白玉腰带束着,勾勒出姣好的身体曲线,初具规模的胸脯挺起美好的弧线,柔软的纤腰盈盈一握,修长笔直的双腿线条优美……她虽然不过十四五岁,但rì后绝代佳人的风姿已然初显,如一轮初升的明月,晶莹宛然,落满一地清辉。

“没有人?什么叫没有人?没有人难道是鬼在偷yīn玉吗?啊?你说说,是鬼偷的吗……”

远远地,又传来了叫嚣声,女孩儿娇俏地皱了皱鼻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打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院中翠竹摇曳,花草清香弥漫,女孩儿迎着温煦朝阳,站在廊前台阶上,嗅着花草清香,轻轻闭上了眼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如菱角一般的唇角扬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极品yīn玉无故丢失,还真是怪事呢……”

缓缓呢喃了一声,女孩儿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很纯净,如清泉一般。

忽然,她的漆黑明亮的眸子猛地睁大,望着那丛翠竹yīn影之下,那里空无一物,但在她眼中竟然看到了有一个人盘坐在yīn影之中。

白rì见鬼?

女孩儿显然被吓了一跳,那竟然是一个身躯几乎完全透明的“人”,且全身隐约有鲜红血光流动。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人”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向星辰一样璀璨,虽然他的身躯是透明的,但那双眼睛,竟是如此的……好看。

女孩儿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眼睛可以这样好看,她不由微微一呆。

见到女孩儿在盯着他,那“人”似乎也怔了一下,随即那几乎透明的身躯一闪,如鬼魅一般飘掠至女孩儿面前,掌中血红sè的光芒闪动,向女孩儿印去。

女孩儿一惊,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向后疾退,同时她细女敕的手指飞快地闪动,指尖shè出一道道明亮的光芒,激shè向逼来的透明人影。

“好惊人的资质,小小年纪,居然已经达到了五气朝元的境界,不过……”

透明人嘴角挑起一丝讥讽,张口一吸,激shè而来的指芒竟被他吞入月复中。

下一刻,他掌中飞出一道血红的符印,印在了女孩儿身上,女孩后退的身体在刹那间僵住了,这时她不过刚刚退到走廊上而已。

女孩儿清澈的眸子深处中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冷静下来,她看着透明人影,忽然问道:“你是游荡在人间的鬼魂?”

透明人虽然身躯几乎透明,但面容却很清晰,颇为俊朗的青年模样,听到女孩儿的话,他眼神中掠过一丝讶sè,道:“小小年纪,小妮子你见识倒是不少。你可以这么认为,我如今确实是在人间游荡的鬼魂,实在让人惊讶,你竟是天生的yīn冥眼,怪不得竟能望见我这魂魄之身。”

“人死之后,魂魄不是应该进入幽冥鬼界的吗?你滞留人间,难道不怕禁忌天雷轰顶,魂飞魄散吗?”听到他的话,女孩儿眼中露出了一丝震惊之sè,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质问道。

“咦?妮子知道的挺多么,不过你不用吓我,我既然留在人间,自有我留在人间的道理。”那人嘴角掠过戏谑笑意,“我本不过打算借你这清净之处暂休两rì,不多打扰,却不想你竟天生yīn冥眼,发现了我,如此看来,倒是你我缘分,我若再不辞而去,却是失礼了。”

他带着些戏谑的笑容,慢悠悠地道:“说不得,我只好在你这儿,住上一段时间了……哦,顺便说一句,你可以叫我——萧寒。”

说完,萧寒不再理会廊上无法动身的女孩儿,鬼魂飘飘荡荡,在院中房中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女孩儿面前,道:“这院子还不错,清净雅致,倒是挺适合我疗伤养神。”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屈指一弹,一道血光在女孩儿肩上一点,她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女孩儿一恢复zìyóu,身形闪动,便向院门退去,不过在她身形甫动之际,萧寒目中血sè光芒一闪,女孩儿身形一震,脸sè顿时苍白了起来,不由停了下来,有些惊骇地看着萧寒。

“你已身中我封灵血印,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萧寒冷声道。

他方才说话之时,无论神情语气,都与常人无异,甚至有些轻佻,但这一变sè,却全身透发出一股冷厉杀伐的煞气,让人心惊。

女孩儿只觉一股杀气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如浪涛一般浩荡起伏,不由暗暗心惊,暗想此人无论“生前死后”,应当都是杀人盈野、心狠手辣之辈,不由暗提jǐng惕。

“你yù如何?”

她慢慢冷静下来,直视萧寒,清澈的眸子净如清泉,似乎有着一股涤荡心灵的力量,一身白衣如雪,容颜清丽如玉,这韶颜稚齿的女孩儿,凛然之间,竟有绝艳不可方物之风华。

萧寒略一失神,随即挑了挑嘴角,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只是借你地方暂住几rì而已。”

他有些戏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所以,你很荣幸地,要和一只鬼,同居一段时间了。”

那股几乎让天地为之变sè的杀气几乎在刹那间消失了,萧寒重新恢复了轻佻的笑容,若不是他虚幻的魂魄之身,女孩儿几乎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普通的街头混混。

萧寒清咳一声,道:“你要不要先向你的同居者介绍一下自己,小妮子?”

女孩儿收回目光,轻轻抿了抿唇,道:“我叫仙儿。”

“……好名字。”萧寒耸耸肩,飘进了房间之中。

仙儿在原地有片刻的迟疑,最后还是跟进了房间。

萧寒在房中转了转,停在窗前,隔空摄起方才仙儿所阅那本古卷,看了一眼,转头问道:“太上感应篇?你出自太一门?”

“算是吧。”仙儿淡淡地应了一句。

“貌似在这洪荒大陆上,太一门也是门派巨擎之一,小妮子你倒是出身名门么。”萧寒放下古卷,上下打量了仙儿一会儿,皱眉道:“你身上确实有太一门功法的气息,不过似乎所修不止一种功法,而且我在你身上不仅感觉到了yīn冥眼的纯yīn气息,居然还隐约有另外一种纯净到极点的灵气……”

听他寥寥数语几乎道破自己所有秘密,仙儿不由暗暗心惊,望见萧寒眼中的探究目光,她没有多做隐瞒,道:“我不仅是天生的yīn冥眼,还是仙灵眼。”

“哦?一眼仙灵,一眼幽冥,传说中的鬼仙之体?”萧寒耸然动容,“难怪,难怪!修炼之路三大境界,筑基、聚元、涅槃,在人间这洪荒大陆,就算上品资质恐怕也要在筑基境界耗上二十年,才能踏入聚元境界,穷其一生怕业难以踏入涅磐境界,而你如今不过十五岁左右,竟然已经达到了聚元境小圆满,五气朝元之境,以你的修炼速度,恐怕在二十岁之前便有望达到聚元大圆满之境,三花聚顶……可惜,可惜呀,你竟生在人间,否则……”

仙儿听到他几次提到“人间”,心中微疑,却只是深深望了他一眼,清眸之中,隐约有异光闪动。

萧寒有些惋惜,随即留意到仙儿神情有异,心中不由暗赞,这女孩年纪不大,却俨然已有绝代风华,更兼心思缜密,资质绝佳,实在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人物,只可惜生在灵气匮乏的人间,否则未来必是名动三界的天骄仙子。

他轻轻笑了笑,大有深意地道:“你是聪明人,应当知晓有些时候知道太多,未必就是好事。”

仙儿微微沉吟,平静的道:“你若无事,我要继续看书了。”

萧寒一愕,眼中掠过赞赏之sè,沉吟道:“我确有一事要你帮忙,你应当也瞧得出来,我如今魂魄受损,需要极品yīn玉的纯yīn之气疗伤,以你的资质在家族中应该地位不低吧?我需要你帮我取一些yīn玉。”

仙儿微微一愕,惊讶地道:“前两rì丢失的yīn玉是你所为?”

这时,前院依悉还有叫嚣声音传来:

“抓不到?抓不到?难道是鬼偷的yīn玉不成?养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都是当饭桶的吗?啊!你们说说,是鬼偷得吗……”

仙儿的神情一时有些古怪起来,随即略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萧寒似乎不曾想过她会答应的如此轻易,神情微有错愕,仙儿已敛衣走出了房间,白衣如雪,青丝如瀑,姣好的背影出尘月兑俗,袅袅婷婷地去了。

萧寒怔了怔,接着露出一丝微笑,目中隐约有一丝寒光闪过,轻声自语道:“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心省力,但希望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好,否则……”

他明亮双目中,寒光如血。

仙儿的父亲乃是洪荒大陆几大门派巨擎之一,太一门中的大人物,可谓名动大陆,但曾在少年之时由于一些事情与家族不和,弃家而出,虽然在成名之后林家努力修补关系,但关系仍然谈不上多么亲密,几乎都不在林府中,而仙儿虽在林家长大,却生xìng喜静,平rì独居小院,除了有家仆定时来洒扫之外,连一个使唤丫头也不曾留。

她出了小院,路经前院之时见那位不成器的堂兄还在一众家仆面前指手画脚,唾沫横飞,气急败坏的样子看起来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不禁摇了摇头,在一旁走了过去,穿过一重重院落,到了后院一处偏僻静谧的庭院之中。

这里是林府老一辈高手静修之处,即便是林家家主,未得通传也不得擅闯,但以仙儿的资质和聪慧,自小便是被族中老一辈人物捧在手心长大的,自然不用遵守那么许多的规矩。

仙儿来此自然是因为萧寒所说的“封灵血印”,不过让她失望和惊讶的是任这些长老级的高手如何探查,也没有发现她体内有什么禁制,她没有多留,应付了几位长辈的疑问之后便去了库房,过了片刻回来之时手中已捧着一个jīng致的木匣。

归途之中,仙儿双眉紧蹙,心事重重。

洪荒大陆修炼之风盛行,正道之中,武、道、佛三系鼎力,繁荣昌盛,邪道之中,魔道横行,而鬼道修者却很是罕见,历来神秘,据说此道中种种秘法诡异莫测,匪夷所思,但族中长辈无一不是修炼多年的名宿,见识渊博,却竟然无法探察出她体内的禁制,这让她很是震惊和不解。

且那个自称萧寒的鬼魂似乎不是洪荒大陆的生灵,诡异莫测,族中长老居然根本无法发现他所施展的禁制,他若真的不是洪荒大陆生灵,会是来自哪里,又为何来此,有何目的呢?

魂魄无影无形,除了她天生yīn冥眼,可以望穿yīn冥之外,即便是涅磐境的绝世强者也难以看到,即便族中强者尽出,以萧寒的诡异手段,即便不敌,若要逃走恐怕也无人能阻,且她天生鬼仙之体,灵觉之敏锐远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她对萧寒总有一种本能的忌惮。

尽管心事重重,但当她回到自己的小院之时,已经恢复了平rì恬淡出尘的样子,似乎这一个时辰内的惊变从未发生一般。

萧寒正在房中运功疗伤,但凡修炼,最忌中途受到打扰,仙儿亦是修炼之人,房间中自有修炼密室,只是这密室恐怕自今rì开始就要换了个主人了。

察觉到仙儿的归来,萧寒立刻睁开了双眼。

仙儿来到密室,室外阳光明媚,室中却是光线暗淡,这间密室封闭极严,寸光难泻,只有密室四角上,四颗夜明珠绽放着柔和的光芒,让这幽暗的密室不至于陷入黑暗之中。

她将手里的木匣放在密室zhōngyāng的桌上,道:“这里面有十五块yīn玉,应该足你五rì所需了吧?”

萧寒望了她一眼,只凭自己之前所言,加上府中丢失yīn玉的情况,便马上推断出自己每rì所需yīn玉数目,此女果然聪慧,不过……

他似乎忽然触动了什么心事一般,眼神微暗,神情落寞。

仙儿露出一丝疑sè,不过并没有多言。

自此之后,仙儿开始了与“鬼”同居的生活。但对于仙儿来说,她的生活并没有太多变化,每rì读书习字,琴棋养心,除了萧寒rì夜占着密室疗伤,她的修炼地点从密室换到了房间,余者一如往昔,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如此,平淡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三个月。

——林家的极品yīn玉,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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