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夏,农历7月15rì,江浙省富chūn市王家村,黑云遮星,万里无风,所有喜欢夏夜欢叫的小虫子都奇怪的收了声响,连平rì里让人厌烦的苍蝇蚊子居然都不见了。唯独那轮白月高悬于空,却始终遮遮闪闪,散发着渗人的白光。
白少奇在自家门口来回踱步,妻子邵萍今夜生产,已经整整三个多小时了,怎不让人焦急?!
今夜异常闷热。衣服早甩了,现在更是连打着赤膊的上身都已经挥汗如雨。听着屋内渐弱的申吟,白少奇停下了脚步,烦闷地从扔在地上的衣服口袋里模出了一包被汗水浸透的香烟,却怎么也找不到火柴。
“唉”白少奇叹了口气,稍稍平复烦躁焦虑的心情,抬头看着那轮白月自语:“老天,为什么如此对我白家?想我白家子弟在抗战的岁月里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白家男儿先后从军83人,最后回来的只有两个人。动荡的年代让原本就人丁稀少的白氏一族死亡殆尽,白家只留少奇一人辗转流浪。邵萍!她不嫌我贫寒,跟着我受苦多年,好不容易在这里安顿下来,rì子刚好过了些,现在却是难产,老天,这孩子我不要了可以吗,白家列祖列宗,保佑小萍,保佑小萍吧!”
突然,白少奇眼中的白月闪过一抹红sè,接着便出现越来越多的红sè,最终,红sè填满的整个月亮,妖异闪烁,“啊”白少奇震惊地抬手擦眼,是的,天上出现了一轮红sè的月亮,血月!
“哦,起风了!凉快咯!”远处传来小孩子欢快地喊声。
“不对,这风看着不对!大家快进屋躲躲!”有人高喊。
风越来越大,夹杂着屋角的竹筐,晒衣服的竹竿,稻草、树枝,瓦片、沙粒、小石子漫天乱飞,呯嘭乱砸。
“哄——”的一声,天空突然一声巨响,刹那间,风停了。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显得诡异的夜空。
“哇——哈,哇——哈”这时传来一阵小孩的啼哭声,接生的王婶高兴的从里屋喊道:“生了,生了,少奇,大胖小子!”白少奇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紧锁的眉头散开,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只是,这是孩子的啼哭声吗?
就在屋檐下躲风的白少奇推门准备进去的时候,原本停止的风突然间又刮了起来,而且比刚才刮的还要猛烈,“嘭——嘭——”打开的木门像装了发动机一样乱碰,正屋里,挂着的画像,放着的烛台,搁着的盆子,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呯嗙”坠地。
“啊——”远处传来惨叫。
“少奇,快来!”里屋传来王婶急叫,焦急的叫声唤醒了有些走神的白少奇,他疾步奔入里屋。不久,屋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小萍!”
王家村在这天夜晚离奇死亡17人,村子周围的大片竹林树木毁坏。1000来人的小村子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村支书王定国于1周后紧急上报上级部门,王家村遭受百年一遇的天灾,核定死亡7人。国家拨款500万元救灾,王家村于1月后每户收到慰问金1000元。
不久后,有人在茶余饭后谈到,村子周边竹林里死亡竹子全部呈90度弯曲;村子四周山头大片死亡的树木也全部怪异地扭曲着。更有人说当夜虽然大风遮眼,黑幕遮天,却隐约看到一颗血红的星辰坠落在村子里。
龙虎山天师府,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人凝望天空,良久轻叹:“7月15,鬼门大开,妖星出世,黑幕遮天!”
2001年6月初王家村,连续3天3夜的大雨已经让这个小村子的排水不堪重负,河水已经漫过了河面,夹杂着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的山泉、稻草、木板,肆虐着整个村子。
“走,少奇,接孩子放学去了”一个穿着拖鞋,打着雨伞的汉子叫道。
正在和几个熟络朋友打扑克的白少奇抬起头,灰白的头发杂乱的耸立着,原本jīng壮的身子已经廋骨嶙峋,一身宽大的衣服,一双黑sè的雨鞋,还是他吗?
“不打了,走了走了,呵呵。你们在这里值班,看着大水的情况。我接了孩子再来。王强,今天你运气好,赢了5元钱,明天我得赢回来。”
“哈哈,少奇,我们打最小的扑克你还那么计较,得,明天有本事你赢回去,这两天雨大,趁天还亮赶紧接孩子去,要不一会回来到我家去,我叫你弟妹抄几个菜,省得你再去生火做饭。”
“不用,不用,昨天下河去抓了几条鱼,刚出来的时候锅里炖着。”
“你不要命啦,这么大水还下河!”叫王强的汉子瞪眼喊道。
“知道知道,下次不会了,呵呵,各位,我接孩子去了,回见。”白少奇应着,随手拿起堆放在脚边的一件蓑衣,利索的穿上,戴上竹帽,腋窝下夹着把雨伞和叫他的汉子一起急步走入雨中。
白三平是在李老师家过的夜,一起过夜的还有10来个同村的孩子。学校在村口,是相邻的两个村一起合办的,李老师是隔壁村里的,教书快20年了,还是代课老师。不过李老师从来不曾有怨言,依旧兢兢业业,教书质量也是全乡8所小学数百位老师里面数一数二的。当天最后一节课是李老师上的,李老师一直陪着王家村的孩子等他们的父母来接,等到天黑却没有一人过来,后来听说大水冲塌了王家村出村的那座石桥,估计孩子们的父母过不来,索xìng全部接到了自己家里。
第二天清早,雨似乎小了,白三平正在早自习,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哭泣声,老人的叹息声。一会儿,一群妇女和老人拥进了教室,白三平都认识,是村里的,以前到老爸那里告状最多的就是他们了,不就是把他们的孩子打的住院了吗?不就是烧了他家的柴房吗?不就是把他家养的兔子全给打死了吗?不就是把她家灶里的灰撒到了烧熟的饭里吗?不就是白三平看着这些人,脑子闪现着自己的光辉战绩。奇怪,今天怎么了,这些人哭什么?
“三平!”门口进来一个浑身湿透的汉子,是王强。
“王强叔,你怎么来了?哎呀,身上湿透了,快拿我的红领巾擦擦干”
“三平,好孩子。”王强又叫了一声,眼中有泪光闪现,背过身去,抬起手擦了擦眼角,转身看着白三平,低沉地说道:“孩子,跟我回家去,家里出了点事,你爸他不太好。”
白三平的脸一下白了,10几岁的孩子,虽然调皮,父子俩相依为命却让他有着远远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昨天下这么大雨老爸没来接自己,同村孩子的父母居然也一个没来,想到刚才的哭泣声,想到王强叔刚才背身的隐蔽动作,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爸—!”白三平撒腿跑出教室,没入雨中。
白少奇他们去接孩子的时候发现出村的石桥被大水冲塌了,于是打算翻山岗过去,却遭遇了泥石流……
百年一遇的泥石流席卷了整个村子村子,全村一大半房屋倒塌,死亡77人。
雨还在下,似乎又小了些,王叔他们在抢救搜寻那些被掩埋的人。
白三平孤身一人站在自家倒塌的房屋前,雨水顺着头发,眉角,鼻尖,下巴,手指,衣角无声的往下滴。
雨停了么?不是。有人从背后撑了伞。白三平扭头,是一个高大清健,须发有点灰白的老人,虽然不认识,却让白浒生出一种自然亲近的感觉。
老人伸出一只缺了小指的手,抚模着白浒的头,深邃冷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怜爱,缓缓地说道:“孩子,我已经派人找到你父亲的遗体了,会把他与你母亲合葬在一起。在这里你已经没有亲人了,跟着我走吧,这里不属于你,你留在这里只会给这里带来更多的灾祸,更多的死亡。”
“灾祸?死亡?跟你走?”听着老人的话,白三平异乎寻常的平静,苍白的脸上突然闪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为什么?”
“从你出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你的一生不会平凡,我来,只是引领你走上正确的道路。”
白三平盯着老人良久,冷漠地说道:“我爸妈死了,村里人死了,带走我,你不怕?”
“哈哈哈”老人狂笑一阵,不在说话,却把手中的伞递给白三平,自顾自的说道:“妖星出世,黑幕遮天。妖星是谁?黑幕又是谁!”
老人转身走入雨中,却又停顿了下:“不走么?”
出村的路上,一个10来岁的小孩努力的惦着脚,两只小手伸的笔直,努力的撑着一把黑伞,似乎想表达什么。伞下,是一个背着手悠闲踱步的老人。
“你叫三平?”
“嗯”
“奇怪的名字。”
“我妈为生我而死。”
“你既然选择了离开这里,就忘掉这里的一切。白浒如何?”
“我的路是什么?”
“黑暗王者之路。”
“”
随着两人渐行渐远,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当夜,云散,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