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郡守府,四人来到城中一间茶肆坐定,吴玄叹息一笑,对着李崖拱手道:“想不到崖弟竟是辽东王世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哩。”
“对也。”景云与秦仲亦是不可思议地同感点头。
李崖正sè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是瞒着老父偷偷离家出走,所以才不便告知身份,请三兄谅解!”
吴玄摇手笑道:“吾等与你相交,乃是因xìng情相投,并非看重身份,何有要我们谅解之说?”
闻言,李崖顿时舒了一口气,展颜笑道:“这就好,我还怕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后便不理我哩。”
景云紧绷的脸膛露出一丝微笑:“在常山郡时说好咱们四人一通闯荡,崖弟虽是辽东王之子,也是我们的兄弟朋友,咱们还是如以前那般,如何?”
“好!”李崖振奋高声,又转头望向吴玄肃然道:“吴兄,既然你来幽州是为了寻找双亲,不如跟随我去襄平辽东王府,老父在幽州也算有几分薄面,让他帮忙寻找,也好过你这般海底捞针也!”
吴玄一阵琢磨,不禁点头笑道:“那好,我们就随崖弟前去襄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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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郡西起辽水,东至高句丽,北靠匈奴,南临浩淼大海,境内山水苍茫,冰雪苦寒,人烟稀少,为大齐最东北的边郡。
战国时期与乐毅齐名的燕国大将秦开率军北击东胡,廓边两千里,兵锋直达箕子朝鲜,开拓设置了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其中辽东郡下辖十八县,郡治为襄平。
秦末天下大乱时,圣武帝陈小白原是在骊山修筑皇陵的一个低贱刑徒,后来秦朝少府章邯征发刑徒成军剿灭陈胜吴广起义,却在巨鹿被项羽破釜沉舟打败,陈小白逃至辽东郡,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在辽水河谷牧马放羊的李忌。
两人一通攀谈,快意酒肉之后顿升一见如故之感,对着明月清风便在辽水河谷结拜为义兄兄弟,立誓生死相扶,共襄大业。
其后秦灭诸侯争霸,陈小白自立为齐王,率领幽州军队与西楚霸王项羽、汉王刘邦争雄天下,李忌独领一军西进关中,破虎牢,占函谷,灭刘邦,为大齐开创立下了彪炳战功。
大齐新立之后,陈小白封义弟李忌为辽东王,辖辽东、辽西两郡,世代袭爵永镇北疆,更许其建制成军,任官收税,几乎与一个国中国无二。
其时漠北匈奴势力空前强大,单于冒顿率领悍勇善战的匈奴骑兵纵马南下烧杀掳虐,整个北疆在匈奴人的马蹄下哀嚎颤抖。
李忌就任辽东王后,深感匈奴威胁,在辽东、辽西两郡安置流民恢复生产,募兵积粮壮大边军,更力排众议收留被匈奴人夺取家园牧场的乌桓、鲜卑族人,让他们居住边陲共抗匈奴。
二十年后,李忌率军五万辽东军沿岱海草原出yīn山北击匈奴,交战七次场场胜利,虽未取得决定xìng的大胜,然则也让匈奴人闻辽东军之名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肆意南下。
可以说,辽东王及其麾下的辽东军既是制衡匈奴的利剑,亦是固守幽州的坚盾,犹如万里长城般巍巍然矗立在大齐北疆。
进入辽东,已是初雪飘飞的十月,吴玄四人渡过了清波滚滚的辽水,再纵马飞奔半rì,便见一座雄阔巍峨的城市掩映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卷去了漫天的雪花在原野上飘散,显得非常的静谧和肃穆。
“看,襄平城。”裹着风雪斗篷中的李崖举起马鞭一指,轻笑着对周边三人说道。
“银装素裹,冰封关城,何其雄壮也!”默默打量了良久,吴玄不禁感慨高声一句。
李崖双目一闪,不禁笑道:“吴兄若能喜欢这个地方,也算是不虚此行。”
吴玄摇着手笑道:“玄本山野游民,历来四海为家,走到哪里都一样,何来忒多讲究?”
景云颔首赞同道:“玄兄此言不错,只要有肉有饼就足够了。”
秦仲原本光光的脑袋已罩上了一顶熊皮帽,闻言不禁纵声大笑:“对,俺的肚子早饿哩,走,进城再说。”
李崖噗哧一笑,晃动着马鞭指点道:“两兄大可放心,到得我辽东王府,少不了大酒大肉,说不定还有我爹猎到的后白肉招待各位。”
闻言,吴玄不禁饶有兴趣地问道:“后白?那是甚肉?”
“吔,自己猜,就不告诉你。”李崖做了个鬼脸又顽皮一笑,惹得三人捧月复大笑起来。
走得小半个时辰,风雪渐渐停了下来,襄平城厚重粗朴的城墙宛如一条灰sè巨龙从白茫茫的原野横亘而过,飘扬着红sè旗幡的高大城楼已吹响了闭城的第一通号角声,在空旷的天地间远远飘荡。
顺着积满冰雪的官道走马前进,刚要行至城门入口,却闻马蹄声疾,一队白马红甲的骑士翻飞着雪花从城内风驰电骋般冲出,眨眼便飞上了官道向吴玄他们迎了过来。
“老爹——我在这里——”李崖骤然勒马,无比兴奋地挥手高喊了一声。
“吁——”一片此起彼伏的勒马声后,来骑沓沓走马聚成了一个扇形阵,一骑从马队中旋风般飞了出来。
吴玄凝神端详,骑士大红斗篷猩红战甲,腰间一柄光彩夺目的金鞘长剑,如一团皑皑白雪中燃烧的火焰,待骑士弛近,只见他生得颧骨高耸大眼阔嘴,一副长须随风而动,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儒将气质,正是当代辽东王李信。
“哈哈哈哈,你这小鬼头终于知道回家了?”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李信弛近圈马,欣喜不已地打量李崖一圈,又纵声大笑道:“逃家两月,黑了,瘦了,总该知道外面的rì子可是不好过也!”
“老爹,你这是什么话!”李崖红着脸摇摇手,指向身旁道:“这是儿在外结识的三位好友,曾一起击杀山贼共克艰难,情义深厚也!”
吴玄三人急忙在马上拱手道:“晚辈吴玄(景云、秦仲)见过辽东王。”
李信微笑着虚手一抬,刚要出声,不料笑容却猛然僵在脸上,惊奇地声音已飘了过来:“你叫吴玄?可是前北军骁骑中郎将?”
吴玄拱手笑道:“辽东王此言无差,正是在下。”
李信眉头舒展着轻轻地“噫”了一声,上下打量吴玄片刻,这才恍然笑道:“真乃踏破铁鞋无觅处,前rì武安王还来信让本王在幽州寻你,不料今rì你便突然出现,天意也!”
闻蒙武之名,吴玄心下一动,皱眉问道:“敢问武安君寻我所为何事?可是战情有变?”
李信叹息地点点头,随即又爽朗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