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逝去,山谷内的腐蚀之力也已随之消散。
这死亡山谷,恐怕也该改名字了。
呼吸着谷内焕然一新的空气,凌御天笑道:“这里的死气已消失了,生命,应该也会允许存在了吧?”
无伤道:“一切皆因‘黄泉’而起,‘黄泉’已成了檀越的佩剑,数十年后,这里也会恢复往rì的生机了。”
说着,他又看向凌御天,道:“‘黄泉’虽为神兵,同样也是个祸端,望檀越切记。”
凌御天作辑道:“多谢大师好意,大师所言御天定将永记于心。”话锋一转,道:“不知大师接下来要去何处?”
无伤道:“贫僧本随寅鬼而来,寅鬼已死,贫僧自当返回关域。”
这时,雷诺突然大笑道:“如果几位有机会,不妨来星源海玩玩,我请你们喝酒。”
水无痕道:“雷兄的海量可是人尽皆知,跟雷兄共桌,这酒……可是万万喝不得的。”
雷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好酒之人,岂不都希望别人夸他的酒量?他已然笑道:“水公子太抬举在下了,我的酒量,算不得什么。既然水公子不放心,这样好了,你们喝一杯,我喝三杯,这样可行吧?”
水无痕笑道:“既然雷兄如此盛情,下次去星源海之时,定要与雷兄饮个痛快。”
雷诺大笑了起来,水无痕长辑在地,道:“无伤师父,雷兄,就此别过吧。”
无伤行佛礼,道:“水公子一路走好。”
时隔两月,此刻的汕水河城,已是与两月前大不相同。
原本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有着孤零零的几个行人。
醉人心神的栀子花的芳香早已飘向远方,洁白的花瓣也已纷纷落下。
汕水河的水已愈发冰凉。
秋天的汕水城,竟显得是那么的荒凉。
凌御天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座城市,竟是那个有着‘第二仙境’美名的汕水河城。
不过,即便汕水城有着再大的变化,也影响不了凌御天此刻的心情。
那种激动、兴奋、充满了喜悦的心情!
水无痕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淡淡的笑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在赶去南冕洲之前,我已经见过韩姑娘了。”
凌御天的眼中突然有了光亮,兴高采烈地道:“你已见过她了?”
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激动了,顿了顿,又道:“她……还好吗?”
水无痕笑了笑,道:“我爹和韩将军已是老交情了,我与韩姑娘也算是很好的朋友。我这个人,优点虽不多,但对朋友向来是很够义气的,我早已派人保护她了,所以你尽管放心就是。”
凌御天笑了两下,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水无痕淡淡道:“我们当然认识,她之前逃亲,就是我帮她的。”
凌御天愣了愣,道:“原来是你?”
他已想起第一次与仙儿见面时,就是有人帮她逃亲出来,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竟就是水无痕。
他叹了口气,又道:“她们现在在哪里?”
水无痕道:“花叶客栈。”
花叶客栈,就如其名一样,客栈的周围载满了栀子花。
只可惜,花叶客栈,却没有了花叶。
望着这座两层的楼阁,凌御天已迫不及待的迈了进去。
两月之久,他对仙儿的思念简直已强烈的让他发疯。
在跳下深渊之时,他便已发过誓,只要能活下来,他就绝不再与仙儿分开。
现在,他真的活了下来。但是,他真的能与她永不分开吗?
原本他是一直坚信的,但是现在,他却动摇了。
看着客栈中一片狼藉的景象,他已渐渐感觉到不安起来。
桌子侧翻在地上,空隙中尽是些杯碗的残破碎片。
珍藏多年的女儿红如水一般洒在地上,酒水中参杂着血迹,却分外醒目。
凌御天只愣了一眼,就迅速冲上楼去。
那股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此刻他的心中就只有着一个念头。
“仙儿,你一定不要有事!”
“仙儿,你一定不要有事!”
这句话仿佛已根深蒂固般在他的心底不断徘徊,不断呐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里会变的这般模样?
水无痕皱起了眉头,大声喊道:“罗晋!你在哪里?罗晋——”
他喊的,自然是他派去保护仙儿的那名手下。
突然间,倒在地上的柜台下发出了一声闷响,水无痕顺势看去,但下一刻,他便已愣住了。
只见柜台之下,赫然压着一个人,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从这个人流满了鲜血的脸上,水无痕已认出,这个中年人,就是罗晋。
水无痕一把抬起柜台,撑起罗晋的身子,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事?”
罗晋看了水无痕一眼,自责道:“少爷,对不起……我没有……我没有保护好韩姑娘……”
看着罗晋那如空洞般的胸口,水无痕的眼中已布满了泪,恨声道:“告诉我!是谁?是谁——”
虽然罗晋只是他家的下人,但是却已跟随了他多年。
水无痕从来就没有将他当做过下人,反而恭敬有加,对他比对自己的父亲还要尊敬。
他们之间的感情,亦如父子一般深重!
当他看见后者胸口上那拳头般大小的洞时,他已知道,后者活不成了。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使他愤怒到了极点!
他,已怒吼了出来。
他誓要将那个凶手碎尸万段!
将他身上的骨头一寸一寸的掐碎!
只有这样,他心中从未燃起的怒火才能得以平静!
罗晋虚弱的笑道:“少爷,罗晋不值得少爷流泪!少爷也不要……不要为罗晋报仇!那些人……我们……得罪不起。”
水无痕的眼睛已变了sè,道:“难道是他们?”
罗晋点了点头。
水无痕道:“仙儿已被他们抓走了?”
罗晋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目光却已黯淡下来。
水无痕的手抓着柜台,那柜台的棱角竟已被他握的粉碎,他冷冷道:“告诉我!杀你的人是谁?”
罗晋看了看他,缓缓吐出了四个字,“大内铁手。”
话落,人已咽了气。
“他们是谁?”
不知何时,凌御天已双眼血红的站在了楼梯上。
水无痕抬起头,道:“皇室。”
皇室!
听到这两个字,凌御天的拳已握的吱吱作响。
这两个,不单单只是代表着一个名字。
还代表了权利,代表了国家,代表了整个皇族!
在这两个字面前,是没有理可讲的。任何人,也不可能跟他们讲理。
因为跟他们讲理,就是自取灭亡。
凌御天已紧紧闭上了眼睛,低下头,似要哭了出来。
因为,因为仙儿……当初逃亲的对象就是——当今太子!
凌御天额头上的血管迅速膨胀,他已咆哮了出来,“龙丘羽——”
怒吼声仿佛已震彻了整个天地,似要将他心中的怒火全部释放出来一样。
但是,凌御天此刻心中的怒火却足以席卷整片空间,声音的发泄,又岂能释放出千分之一的怒气?
身形,暴掠而出。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客栈门口的那一刻,水无痕一把拉住了他。
劲气四shè,碎木瓷片立刻就被弹开。
水无痕看着他,道:“你要去哪里?”
凌御天冷冷道:“救仙儿。”
水无痕顿了顿,“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他恨不得现在就为罗晋报仇,但是,他却绝不能就这样将罗晋丢在这里。
凌御天看着他,目光瞥向罗晋后,缓缓点了点头。
月夜,两人站在罗晋的墓前,已渐渐冷静了下来。
水无痕看着墓碑,道:“你放心,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会让他下去给你磕头认错!”
凌御天道:“你知道他们将仙儿抓去哪里了么?”
水无痕道:“泉州是回皇城的必经之路,他们一定会先去泉州。”
凌御天道:“好,我们就回泉州!”
夜是十五,月亮却非圆月。
这绝不是一个寻常的现象。
就仿佛,是在预示着两人命运也绝不普通一样。
两天后,泉州城。
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人群纷纷散开,一队官兵,缓缓出现在了街道的尽头。
官兵队伍中,拉着一辆囚车,这竟是一个送押囚犯的队伍!
囚犯披头散发,已完全看不出了面貌。
“那难道韩将军?他怎么被抓起来了?”
“你还没听说啊?太子看上了韩将军的女儿,求皇帝赐了婚。可是婚礼当天,韩将军的女儿却不见了。这是违抗圣旨,是杀头的大罪!”
“可那不已是数月前的事了么?”
“韩将军怎么说也是皇朝的大功臣,皇上没有马上降罪于他,却命他马上找回自己的女儿。韩将军一拖,就拖到现在,皇上勃然大怒,就把他给抓了起来。”
窜过人群,凌御天看着缓缓而行的押车队伍,手暗暗紧了紧。
他们已到这里将近一天的时间,却始终没有听到关于仙儿行踪的半点消息。
水无痕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示意他离去。
“仙儿的爹已被抓起来了,他们又会把仙儿关在哪里?”拐过街角,凌御天忍不住问道。
水无痕道:“跟着官兵走,他们一定会带韩将军去见仙儿。我们先到牢中去看看。”
看着缓缓进入牢房的队伍,两人已在树上潜伏下来。
他们在等。
在等天黑以后,守卫轮换人手最少的那一刻,便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天sè已黑,一名官兵,押着一名囚犯,缓缓向大牢行进。
“站住!”
一名守卫看着囚犯道:“这人犯了什么罪?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押送?”
官兵笑了笑,道:“这人是个毛贼,没什么能耐。兄弟们去快活去了,我运气不好,就负责将他送来。”
那守卫看了看,道:“有腰牌吗?”
官兵笑道:“有!有!”
就在他从身后取出腰牌的那一刻,那守卫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他的喉咙已被割破,当场死去。
另一名守卫大惊,刚yù大喊,森寒的剑尖已经刺进了他的喉咙。
那假扮的官兵与囚犯,赫然就是水无痕与凌御天。
解决两人,水无痕立刻道:“走!”
轻而易举的,两人已顺利潜入了大牢中。